京市西郊的出租屋,这是五爷最后一次在这里交接任务,他已经决定彻底放弃这个接头地点。
“老三,你可知启用梅花,就意味着你我的命,都不再由着我们自己了。” 五爷喟叹,万般不愿走上这一步的。
“父亲,我懂。”江辰并非激进派,相反,很多时候他行事作风都很谨慎。若不是感知到时局不利,谁又想将自己的心血拱手以让呢。
五爷沉默良久,终化作长叹一声,“罢了,我老了。拿着这块木雕,送到王府井,周记米铺。交给老板周义兴,告诉他:月半柳梢头,西郊慰君侯。”
“父亲,我记住了。” 江辰接过令牌,起身走进屋内的暗门,临了还是回望了一眼,望着父亲花白的鬓角,鼻头一阵酸涩,“父亲,保重。” 而后隐入门后,消失不见了。
江辰走后,五爷一个人坐了许久许久,直到日已西斜,他轻唤了一声,“老六,给柳意下达命令,势必摸清段家的底,我要知道段和暄还有什么底牌在手里,段泽言是不是真的死了。”而后话头一顿,酝酿了下,终是做了决定,“这边的撤离,就交给你了,记住,痕迹都彻底抹掉,办事利索点。”
“是,五爷。” 老六从这片建筑区走出来后,就被方靖宇派的人尾随了。
属于老鼠的时代已至穷途末路了。
……
京市这些日子连天连天的降雨下的人心里烦闷。
总参部这边,顾仲明引导主持的一项提案改了又改,修了又修,不下百余回。顾仲明心里清楚 ,若不是实力扛打,估计他早就被踩进尘埃里。
这一提案想要冲破乌云见天日,没有他父亲顾立国这样的人顶着,那结局是显而易见的惨烈。
十年风雨路,却非载歌起。这积怨已深的社会结构已经经不起任何波澜了。信念与根基都已经严重动摇的民族,它亟待一场润物无声的春雨!洗涤这片烟云缭绕的大地。
严打,势在必行。非但如此,还要大兴教育,让孩子们都读书,明辨是非。
可这些不是他一个军职人员可以篡越的。提案,可以提。若无人引入、接盘,一样石沉大海兴不起任何余波不说,还要得罪一堆人。
所以,政友,该找谁?这真是一个问题。
杜维安?暂且不说杜家两个女儿是那边的人,就他杜维安又能独善其身到什么程度还另说。可除了他又能有谁比他更合适呢?
“顾参,下班了,您是回顾公馆还是回老宅?” 第一助理江辰问。
顾仲明想了一下,“去老宅吧。杜谨陪着我就行了,你和沈慎都下班吧。”
江辰回家的路上想了很多,他本就是身家清白之人,一路爬上来不说披荆斩棘,也是有历经艰辛的。稳打稳扎的才做到顾仲明的第一助理。而近两年随着老鼠势力范围越来越弱化,他的境遇也越来越难。方靖宇的人早已盯上了他们。若非无计可施,他断不会请求启用最后这一张底牌,梅花。
只要顾仲明的提案正式通过,那他们就真的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存在了。政治立场哪有什么对与错?但这是个世道至上的世界,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发言。
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一场大雨又要落下,江辰加快了步伐,往家里奔去。
顾立国的书房里,老爷子不苟言笑的坐着,听着顾仲明的陈述他自己的想法。
“所以,父亲我们只能选择一方结盟。段家于我们而言,太遥远,他们的势力都在西北。周家人太杂,军政商三界都有人,盘子太大就要承担更多的风险。杜维安从手里的权柄到个人能力无疑是最合适的人。”
顾立国被气笑了,“说来说去,你还是看上了杜家?你是不是想说,为了表达诚意,把人家两个闺女放了?呵呵…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儿子呢?底线在你眼里就是个屁。”
“父亲!” 顾仲明头一回见到如此冥顽不灵无法沟通的父亲。
顾立国却是已经心灰意冷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对儿子的失望又多了一重认知。“滚吧,政见不合尚有三分余地可辩。这江山如画,从不缺你顾仲明这般嘴脸的人。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恶的,它成不了善的,善的,它也绝对恶心不了人。你让一步,你的底线便薄弱一分,当你无路可退时,你的身后就再无一人可用了。那杜维安能教育出来杜挽拧,杜挽抒那样的孩子,他自己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顾仲明急忙安抚,“父亲!没您说的那么严重!”
顾立国压下愤怒,最后一次给他这个蠢儿子好好说话,“那我问你,借由这个事起,...
顾仲明一懵,万万没想到顾斩风会这样干脆,“他?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不可以?滚吧,回你自己地儿去好好想清楚吧。还有你家那个柳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怪我没提醒你。要不是因为她生了斩风这个好孩子,我早就替天行道了!斩风是我亲手带大的,品行端正,性格刚毅,最是重情重义。可悲的是你,是你们!”顾立国再没客气,一口气倒完这些年压在心头的愁绪,“杜谨,把这个混账东西给我带走,我看着心烦。”
“是。顾老!”杜谨立刻应好,他是老鹰,听令于顾立国的鹰。
“走吧,顾参。” 杜谨扶起因震惊跌坐在地的顾仲明,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顾仲明被杜谨带上了车,他幽幽的问,“杜谨,我真的错了吗?”
“……” 你让人家杜谨怎么回答?
“是我错了吗?” 能再问一遍的人,都是压根没觉得自己错了的。
不用再接茬,杜谨也没闲工夫去扯皮。
顾仲明也只是短暂的陷入自我怀疑、自我良心发现而已,并不是坏不坏的问题,而是人生呀,事情太多了,多到你只能往前走,没时间回头望一望,走的太快时,灵魂是否能跟得上。
顾仲明忙,也没能忙出个头绪,反省也没有反省个所以然,一场疑似暗*的乌龙事件,却让顾仲明免职在家,等待调查。
话说那天,提案会议纪要过程中,持续有人腹泻,事儿真不是多大的事儿,但会议肯定是开不了的,这下可是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了。索性只是腹泻的药物,可细思极恐,怎能不让人心惊?
缭绕在京市上空的这片阴云密布,谜底看似呼之欲出,却终归都只是猜测而已。
这股子风吹呀吹,也吹去了远在西北方向的咽喉之地。镇守边关的段和暄同志也接到了这则消息……
雄姿英发的段和暄军长当真儒将一名,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强大却不凌人的气势,是个能让人见之便心生欢喜的存在。
此刻,他站在瞭望台远望,听着下属汇报着刚刚获悉的小道消息,被这滑稽的操作气的一乐……
“啧啧啧,老顾这是玩的哪一出啊?愣生生的把自个玩了进去,嗯,还是京市人会玩!我等俗人看不穿呐。” 想起这位昔日的老友,段和暄心中是感慨莫名的,若非要较真,那就只有八个字可以概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他的副手周卫东接过话,“怕是有人搞他吧。那么多参与人便就指向了他,这股子风吹的邪性。”
“有长进!” 拍了拍周卫东的肩膀,段和暄继续diss 顾仲明,“这老小子肯定捅了马蜂窝了,捅就捅吧,还没有长竹竿,直接上手,那人家蚂蜂不蜇他蜇谁?”
“怕是又要一段时间扯皮了。”
“恐怕大招还在后头,抛砖引玉,绝不会只为了让我们乐一乐。总归是要有人哭的。” 段和暄是真的皮。
“那我们……”
段和暄适时的打断了周卫东的话,他可不想掺合这摊子,“得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我家泽言小子咋样了?治疗到哪一步了?”
周卫东收回思绪,想了想,“日前跟泽言少爷通过电话,他已经结束了药理方面的治疗,接下来就是康复训练。但是…” 说到最后,周卫东突然尴尬的支支吾吾了。
“哟,还需会转折了,还给我玩‘但是’?”段和暄回首一瞟,吓得周卫东一个哆嗦。
“泽言少爷说让问问您,他看上个软萌的妹子,想娶回家当媳妇!但是那个姑娘被顾斩风先盯上了,他想问问你这个当爹的,怎么看?” 周卫东吞吞吐吐,内心狂乱不已,殊不知他是顶着尴尬癌说完的这段话。他就觉得这俩父子,老的皮,小的更皮。
周卫东忐忑的望了望段和暄,岂料段和暄听完乐的不行,“哈哈哈…不愧是我儿子。一把年纪了,终于开窍啦!告诉他,只要人家姑娘愿意,他有本事把人娶回家,管她谁先看上的,只管上!天塌了,西北的狼山顶着,轮不到他操心。”
周卫东感慨,这个爹真是看戏不嫌事大啊,那顾斩风能是好惹的吗…他依稀还觉得自己的屁股疼,那些年,可没少挨那混小子的踹…
…………
傅软软昏迷了,顾斩风比以前还要沉默了。只有对着傅软软的时候,他才唠叨个没完。每天一束小野花,放到她的床前的书桌上。他以前就特别喜欢窝在傅软软的这间屋子里,总觉得有傅软软的地方,就特别温馨。看他媳妇儿的手工做的真好看,那用来装垃圾的小篮子,被她一打造,就是那般的出彩。
顾斩风吻了吻沉睡中的姑娘,心痛如绞,“媳妇儿,待会我要出去一趟,你要乖乖的,好不好?如果可以,最好在我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你那明亮的眼睛。”
“媳妇儿,你看,我刚给你采了你喜欢的小花儿,你总说它们叫小雏菊,其实不是的,它们就是小野花…你个傻丫头。呵呵,媳妇儿,为什么你睡着的样子,都那么的美呢?我好喜欢你,你知不知道?顾斩风的命都是你的,你要是再不醒来,我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我期待的了?”
突兀的男音打断了顾斩风的话,“哟,顾斩风,你可真煽情…我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顾斩风回过头,看到一瘸一拐的段泽言站在门口,他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觉得段泽言讨厌过,打扰他疼媳妇,简直可耻!“段泽言,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又蠢,又丑,又讨人嫌?”
“呵呵,我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那么多的优点呀?” 小爷我气死你。
顾斩风被他气笑了,不得不说,在傅软软面前的顾斩风,他降了智,一心想给自己心爱的姑娘树立个好形象的人,他头一回没有反击…
这让段泽言更加的得瑟了,喋喋不休的吐槽着顾斩风。
最后顾斩风实在不耐烦了,指着段泽言的身后,表情惊悚的说了一句:“呀,有蛇!”
段泽言身体一僵,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但他忘记了自己的腿还伤着呢…所以这么一蹦,可不是来了个人仰马翻吗?
等他反应过来,根本没有找到蛇的时候,顾斩风早已逃之夭夭了。
留他一人在原地表情炸裂了…“顾斩风,你大爷的,又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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