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山有蛇妖，食人尤嗜女子。朝廷派来的特使让我去除妖，赵不头的武艺庆州无人不知，这妖只有你能除。他不知道我亦是女子，蛇妖是我的爱人。我斩情根，扮男装，入仕途，只求有朝一日名冠天下。特使说：诛去这妖，你可随我入宫面圣，加官晋爵。寒九天，蛇虫冬眠，我执剑入山，蛇妖竟在雪中傲立。
听闻来的是你，我想知道你的剑能斩情根，是否能斩我这颗头颅，*了我，这世上再没有谁爱你。既然入山，我自是为了诛妖。芸苔早想和你比试一二，今日还个愿。他的蛇鳞坚比金石，但我的剑可斩金石，拿出你所有本事来，若我死，无怨无悔。
芸苔闻言轻笑，他迈出一步，缩地成寸，瞬间出现我面前，我早有提防。在身影消失那刻，剑舞护住前方半寸，三两缕青丝掉落在他如雪衣衫上。芸苔，你收手了，否则你已经身首异处。芸苔捡起头的一缕青丝，痴看两眼，这是你曾经梳洗过的。记得，可惜。赵欢花，你为何不肯承认收手的人是你？方才那一剑多向前半寸，我这颗头颅已经是你的。
山坡上，雪地里突然钻出小小的身影，是个约莫七岁的女童。她先前埋在雪里，小脸儿冻得发白，身子骨发颤，跑两步一步不稳，囫囵滚落。芸苔退到她身边，把她抱起来，心疼地查看。小知了，谁让你跟来的？雪后，人只是冷无伤。知了瞪我，哪来的恶人，快滚，敢伤我阿爹，我吃了你。阿爹，我心头苦涩，原来芸苔已经向前看了，你把她送走，安顿好，我再来*你。
芸苔笑，怎么当着自己孩子的面不敢*夫了？知了和我都愣住，他一个男人怎么能是娘？我见过娘的画像，比他美多了。女人怀胎十月方能生养，芸苔他在胡说，我何时和他有过孩子。小知了，那画里画的就是她。你这个笨蛋，看不出你娘女扮男装，可她方才还。知了狐疑看我，芸苔把她放到袍衣下暖身子，打情骂俏。大人的事你不懂，近些看看她是不是你娘。
他抱着孩子走近，我皱眉质问：芸苔，你到底··..揍到我耳边，气息吞吐，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孤儿收养的，不用吃醋。这贼妖蛇该是冷血的才对，他偏偏怪话一堆，像狗一样贱。走喽，送我们小知了回家喽。娘子，你我的私事，稍后再说如何。
我拦住他的去路，芸苔，你还是如此幼稚，难道你想让这孩子一辈子窝在深山老林？芸苔轻抚衣袖，知了立刻昏沉睡去。他把她背到脖颈上，然后拉开衣襟，露出胸膛，握住我的剑，让剑尖抵在他心口。他的力气很大，掌心和胸口都渗出血，我的心竟然跟着疼。你若要*我，趁现在，不过要麻烦你把知了送回了。
血滴落雪地，白里透红。芸苔的双目化作蛇目，脖子兀地伸长，缠绕我的脖颈，吻我的耳朵。芸苔是白蛇，雪是白的，他的衣衫是白的，皮肤更白，所以红得更艳丽，更醒目，冲撞着我的记忆。我和他的第一次，他便是这样白衣浴血。
果子山的土匪从杨村掳走良家女子十三人，路远来不及报官，我孤身潜入，怕去晚了，她们被土匪糟践。逃离时，有女子不小心惊扰放哨的人，我只能带着她们死守一间柴屋。芸苔及时赶到，*入匪窝。山上七十九个匪徒，都被我们二人*光。他*人，还不忘护我。我是妖，受伤也无妨，不像你们，血是温的，喷得到处都是。明明唇无血色，身上不知多少大小伤口，他还有心思调笑。
既然土匪都死了，今夜无须着急下山，让大家都休想如何。欢儿，我舍命救你，有事求你不过分吧。他骗我去土匪的聚义堂议事，议的是难以启齿。芸撬开我的唇，我愤愤问他，是要从我这里补血吗？不，欢儿，我的女先生，我爱你的全部，当然都要了解的，里里外外都是。和我厮守吧。那夜我把自己能给的全部给了他，可仅限那夜。答应那个人的事我还没做到，我必须用男人的方式闯出名堂。
芸苔，现在我不能答应你，庆州正在招捕快，我想去试试看。芸苔少见的严肃，你若是去了，有朝一日定会来*我。他说对了，放手。芸苔听话地松开剑，展示掌心，小伤无碍。既然现在不*我，那就一起把知了送回去吧。放心，晚些时间我把命给你。我不答话，芸苔了然。
他在前面走，我身后随行。半途知了醒了，她也要去吗？她是坏人，要*爹爹。听话，她不是坏人，是爹爹爱的人，哪有爱人要*人的。知了，你听好了，那是因为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比爱人更重要。知了对这话很不满，我爱爹爹，觉得天底下爹爹最重要。
两座小山外有一被雪藏住的山洞，洞内幽深，岔路多，芸苔是蛇妖，所以分得清。黑暗中他牵着我的手领路，走了许久又见光亮，山洞中悬着翠竹帘子，那后面大片天光，我瞅瞅不敢进去。芸苔把知了放下，让她保证爹爹和娘打架的事你不准告诉任何人，知道吗？爹爹在你那存了件事，现在要用掉，绝不许说。
然后芸苔看向我，温柔地笑，你要进去的，在这里等我不像话，她们都很想念你，去打个招呼，之后我们再找无人的地方，你要的我都给你。芸苔，你既然肯把命给我，你我便是仇人，不必善待我。见他们一面立刻走，*了你以后我和她们亦是仇人了。
芸苔突然道歉，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当坏人一定很为难吧。他不再插科打浑，掀开竹帘先去了，里面还有一段石洞，石洞两侧悬挂十几幅画，皆是一身穿彩衣的女子，从背影到侧身回眸，展露笑颜。我认得，那是我女装的我。芸苔仓促把画挨个取下，又让你为难了。我想着你哪天说不定会来，我若不在，你见到画也知道我还爱你。对不起，不会再画了。傻瓜，这里是新的桃花源，我哪里会知道位置？
走出山洞，眼前的山谷屋舍俨然，有人遥看过来，刻喊着好像是欢儿姑娘来了。屋舍里陆陆续续涌出些女子，总计三十多个，其中生面孔大概五六个，其余的我都认识。没想到这么多年，她们远远一眼还能认得我。欢儿姑娘，你是不是要回来了？回来好，外面苦，这里有咱们陪着。
我就不喜欢欢儿姑娘扮男装，多好的姑娘，美得跟仙几似的，你懂什么？不扮男装，他们能叫欢儿姑娘做大事，吵吵闹闹，吵得我想哭。人抬摆手，好了，大家围着，是不想让人休息吗？立马有人调笑，蛇神大人着急了，嫌我们耽误他私会，让蛇神大人带走我们欢儿，怕是明天早上之前，我们根本见不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