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妖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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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关于人与妖的传奇,
桃源乡前有妖魔,后有咒灵。
妖魔肆虐、尸横遍野,
百姓民不聊生。
咒灵看似庇佑一方水土,
却又在悄无声息中夺人魂灵。
那么,斩除妖魔又唤来咒灵的斩妖师,
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父亲,您别糊涂了,这世上哪还有妖魔?”
“混账东西,当年妖魔肆虐,桃源乡南湖之畔,尸横遍野,此等惨状,你怕是早已忘却!”
“可父亲,现在的桃源乡,乃是富庶丰饶之地,何来妖魔一说?”
“富庶丰饶?你们所谓的咒灵,不过是......”
......
在我出生前不久,爷爷就疯了。他挥起斩妖剑,在家中大开*戒。父亲、几位叔伯还有诸多子弟卑幼合力,才将他制服。家中为此添了许多棺椁。
乡里传说,爷爷是被那斩妖剑迷了心窍。据说斩妖剑共有五把,前四把是银色,唯有第五把是血红色,那第五把剑,乃是由人对妖魔的恨铸成的。
“爸,爷爷到底是怎么疯的?”尚且年幼时,我便总是把这问题挂在嘴边。
“你爷爷是远近闻名的除妖师,但肃清妖魔,太平清净之后,他便整日想入非非,走火入魔。”父亲总是耐心地重复着这一套说辞。
“那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妖魔?”我于是接着问道。
“当然没有。妖魔之事,你不必再过问,努力读书,考取功名才是正道。”说到这里时,父亲眉头总是微微一皱。
桃源乡的乡塾曾经远近闻名,既因为教书先生的学识修养,也因为其“不论贫富,一视同仁”的宗旨。
不过时至今日,乡塾已经有些变化,先是按学生的聪敏程度,把学生分为三六九等,好的便坐教书先生面前,差的则“流放”到屋子后边,和墙角为伴。尔后似乎又觉得这一规则不够灵活变通,于是便补上一条,“捐纳粮钱者,可视情况选择座位。”
我便是通过父亲的“善举”,坐到了教室最前排,和吴玉生邻桌。
课间小息之时,吴玉生一脸阴沉地找上了我。
“怎么?”我疑惑地望着他。
“恶人,坏人!难怪你爷爷会疯!”吴玉生恨恨地小声嘟囔道。
“你胆敢再说一遍,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虽然爷爷疯了,但仍旧倍受乡民尊敬——我也不例外,我的志向便是成为爷爷那样伟大的除妖师,拯救苍生。
“你们一家枉为除妖师,放任妖魔横行!搞不好妖魔就是你们放出来的!”吴玉生气急败坏,满脸泪水,他瘦弱的身躯因为愤怒而不停地颤抖着。
“你竟敢......”我一时也无法知晓他发怒的缘由,但吴玉生辱我门楣,罪无可恕,我当即冲上去,和他扭打作一团。
“胡闹!”一柄铁戒尺打到我的脑门上,之后我便晕乎乎地坐倒在地上。
“你们两个,放学后都给我面壁一个时辰。奋发读书,修养身心,齐家治国,才是士子正道,今后不许再聊妖魔邪异之事!”那终日摇头晃脑,声音慵懒的教书先生,只有在训斥人的时候声音尤其洪亮。
我约莫站了半刻钟,教书先生又过来找到我:“此事是吴玉生无端生事,你只是一时冲动,现在免了你的罚吧。”
我于是气冲冲地回到了家。
随后我才得知,吴玉生的父亲猝死在田地里,被发现时已是一具形容枯槁的干尸,就像是被妖魔吸尽了灵气一般。
我将此事转告父亲,希望父亲能给吴玉生一点颜色瞧瞧。
“他家里受了灾祸,自然有怨恨在心,你自当宽恕。”说这话时,父亲正在账房校对佃户们上缴的钱粮。
“难道果真如他所说,爷爷发了疯,而父亲又无所作为?那我们家何德何能受乡民敬重?”我壮起胆子向父亲质问道。
父亲若有所思地望着我,随后放下纸笔,让堂兄来打理账务。
“你随我来。”父亲朝我招了招手。
父亲将我领到了桃源乡的农田里。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去宅院和乡塾之外的地方。
阡陌纵横,春风轻拂,迎面而来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田野间四处是齐整而茂密的新芽,连田埂上都排满了豆苗。偶尔有几个农户经过我们身边,他们都热情地称呼我和父亲为“少爷”、“老爷”。
“正因为有我们家在,这桃源乡才能风调雨顺,连年丰收。”父亲语气平淡地说道,并无自夸的意味。
“为何?”
“你爷爷所生的年代,妖魔纵横,民不聊生,他斩除妖魔,救桃源乡于水火之中。可待妖魔退却,大家必定要修养生息,于是我唤来咒灵,庇佑一方水土,桃源乡才有了今日的繁荣。”
我原以为,父亲在乡里受到大家尊敬爱戴是因为爷爷,如今我才明白,原来父亲也为桃源乡贡献颇多。
随后,父亲又将我领到另一处地方。我环顾四周,这里临近水洼,苇草丛生,虽荒无人烟,却和刚才所见的农田一样充满生机。
我们面前是一排排墓碑,有的是石刻的,上面的字迹都还清晰可见,有的是木刻,大多都朽蚀了。
“桃源乡的人死后,无论贫富贵贱,均葬于此地。你爷爷也不例外。”
“吴玉生的父亲也是吗?”我下意识地问道。
父亲点点头,随后说道:“我虽能使桃源乡五谷丰登,人丁兴旺,却难改一人生死。生死有命,此乃天道,非你我之罪。倘若所有乡民家里遇到变故,都称是妖魔作恶,怪罪于我,恐怕有失公正。”
我也点点头,心头悬着的许多疑问也就落了地。
“待我年老之后,需有人继承我的衣钵,掌管咒灵,佑一方安宁,你若有意,可放弃学业,去西山修道。”父亲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也许他早有此意,只是借这个机会说了出来。
我欣然接受。
西山白月道观,由齐道长打理。齐道长是爷爷的门徒,也就是父亲的师弟。此人道行极深,精通鬼神之事,知天文达地理,远近闻名。
但要说斩妖除魔,与这齐道长并无丝毫关系。齐道长的主要工作是四处云游讲道,替人看风水,然后再拿着豪绅富贾施舍他的钱寻欢作乐。
就这样一个有才无德的浪子,还在道观门口贴上一幅像模像样的对联:
泽阴阳以生万物,克善恶而知千机。
刚来道观时,我是十分瞧不上他的。我虽拜入他门下,为亲传弟子,可终日也不过是念念经书,练练筋骨,听齐道长讲天地阴阳一类似懂非懂的大道理。
“我来此已三月有余,齐道长为何还不开始传授我斩妖除魔之术?”我一来年轻气盛,二来也仗着父亲的地位,斗胆向齐道长发问。
“世上哪有妖魔?你可曾见过?”齐道长轻捋胡须,冷冷一笑。
“可万一以后有呢?”虽然毫无底气,但我还是倔强地还了他一句。
齐道长突然不笑了,他意味深长地望着我。
“你随我来。”齐道长便领着我出了山门。
白月道观所在的西山乡,与桃源乡相距甚远。要论地大物博,远不及桃源乡,可近年来却出了不少富人,在桃源乡之上。
齐道长将我领至西山南面的一处高坡上,在那里可以眺望西山乡的农田。
田垄交错之间,并不是稻米的青翠和小麦的金黄,而是一片艳红。
“罂粟花。”齐道长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不是毒药吗?”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但谁不知罂粟乃是害人性命,夺人魂灵的邪物?
“不是我们选择的,是咒灵选择的,”齐道长轻声叹气道,“播种之时,农户会试种各种作物,唯有咒灵所选之物能生根发芽。”
“西山也有咒灵吗?”
齐道长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我的无知:“咒灵乃是西山乡的‘杰作’,你父亲不过是抄了去而已。”
我顿时有些窝火,但也没有质疑他的说法。
“那你们的咒灵就只会种罂粟?”我有意挖苦道。
“假以时日,桃源乡也必当如此,”齐道长冷眼望向我,眼神中带着怜悯和期许,“咒灵乃是食人灵气之物,人丁稀少,灾荒连年之地,它便助人种粮,使人类繁衍生息。但咒灵贪得无厌,所求甚多,待一切太平,人口兴旺,它必会转向罂粟,古柯之流,以求迅速耗尽人的精气,便于夺其魂灵。”
“......以你的说法,咒灵不就是妖魔吗?”我愕然道。父亲的说法和齐道长竟然完全不同!
“我可没说这话。”齐道长微微闭眼,若有所思。
恰此时,不远处的田埂上,一个男子停止劳作,把水壶和铁锄头一扔,便瘫倒在泥地上,一边大口抽着烟,一边浑身颤抖。
我跟着齐道长走到近处,那男子只是瞥了我们一眼,便翻过身去,回到自己的安乐乡中去了。
“这些人一年的收获,要给西山乡的灵媒上供十分之九,称为‘灵租’。桃源乡可能不叫灵媒,你们那儿还管他们叫‘除妖师’。”齐道长语气平淡,但字字诛心,那“除妖师”不就是我的父亲吗?
我这时才恍然大悟,我们家铺着琉璃瓦的大宅院,上上下下数十个仆人,我在乡塾时受到的优待,乡民对父亲的“尊敬”,竟是通过这种方式得来——自己之前真是天真至极!
“那若是不缴呢?”
“每一块田地都缚着咒灵,若是违抗灵媒,便会颗粒无收,最终落得饿死的命运。”
“记住,今日之事,你要藏于心底,若是被他人所知,我必将你逐出师门,以免连累我和你的诸位师兄弟。”齐道长说完这话,便不再开口,只是默默将我领回了道观。
自那以后,师父再未提及妖魔之事,只是相较于其他师兄弟,对我的修行更加严厉。
我也收敛戾气,一心求道,只为学成之后,回到桃源乡,向父亲讨个说法——然而到底要讨个什么说法,我自己也犹未可知。
难道我要揭穿父亲吗?可是会有人相信我吗?难道我要灭掉桃源乡的咒灵吗?且不说能不能赢,就算我成功了,离开了咒灵,要如何养活桃源乡的乡民——据说过去一百年间,桃源乡的乡民已经多了好几倍。
为了解答自己的疑惑,我甘愿跟着这个学识渊博却毫无作为的师父修行。
七年如弹指一挥间。在这期间,我时常去西山乡的田野街巷。除了几个远近闻名的大户外,不过是一片凋敝的景象,乡民风化尽失,常常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头破血流,可却没有一个人敢违抗西山乡的几大灵媒家族,年轻人惶惶终日,只好用烟土来自我麻痹。
我总担心,故乡也会变成这般景象。
“七年已到,你当离开师门。桃源乡尚需一座道观,你可去那里另立门户。”师父的话很简单,但这事实上就是他和父亲为我安排的出路。
“我另有打算。”我盯着师父的眼睛,坚定地说道。若是师父有十分本事,我自以为已经通晓了七八分了。
“你要考虑清楚,世上知阴阳者甚少,凭借你的地位和道行,可以一生逍遥自在。人非神灵,总要为稻粱谋。”齐道长面无表情地说道,似乎只是在交代公事一样。
“像你一样?”虽然我一直以来对师父的学识和智慧无比尊敬,但此时我还是十分鄙弃他。
“是啊,像我一样,”师父笑了,朝山门处挥了挥手,“若你果真另有打算,你就自行离去吧。待日落西山之后,你便不再是我的徒弟了。”
我没有按父亲书信所说,从大道上乘轿归乡,而是自己翻过后山,从田间小路摸了进去。
一路上,秋风正凉,田间麦浪奔涌,一片丰收景象,但田埂上已再无绿苗。若是定睛细看,也能发现桃李瓜果之类的作物。
令我难过的是,这里的山野间也点缀着艳红的罂粟花。西山乡向外乡出口烟土,换取粮食,假以时日,桃源乡也会如此吗?
“这日子啥时候到个头!”一个干瘦黝黑的男子坐在场坝上,用手搓着玉米,有气无力地喊道。那玉米子歪斜皱缩,颜色不均,看起来就和那人一样丑。
“日子苦吗?”我见他离我不远,便上前搭话。
和西山乡的人不同,他至少还愿意回应我。
“若论温饱,自无忧虑,但终日劳累,不见积攒,我一想着子孙后代仍要吃这苦,就觉得不甘。”那男子摇着头,他看着我身上的穿着,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这位道长,您想必是没吃过这苦。”
男子的话,竟让我心生一丝怨气。我此番来,不就是希望救他这样的人于水火吗?
“我这就为你将咒灵除了,再给你盘缠,你好带着家眷往别处谋生!”我唤出银剑,备好灵符,准备做法。
七年修行,我通晓了阴阳之术,可驾驭咒灵,亦可斩*咒灵。
“道长,万万不可!”那男子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这世上何处没有咒灵?您这是要断我生路啊!咒灵在时,我无非向吴老爷家进贡十之八九,若咒灵一死,这田地定是寸草不生啊!”
“愚蠢!”我收回银剑,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气,“当年要斩妖除魔的是你们,要包庇咒灵的还是你们!我该如何迁就?”
听到这话,那男子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吴少爷,您是吴老爷家的公子,吴少爷!”
我也顿感惊讶,端详良久,才发现眼前这个农户竟然就是吴玉生!
在白月道观时,众人皆以道号相称,若不是吴玉生此番唤我姓氏,我竟差点忘了,自己和桃源乡大多数人一样姓“吴”。
“吴少爷,劳烦您在老爷面前替我多美言几句,今年的‘灵租’.....”他连爬带走地窜到我裤腿边,扯着我的衣襟说道。
“荒唐!”我一把扯回道袍,转身离去。
我竟然有些怀念那个满怀怨气,辱我家门的吴玉生。
“荣儿,你可算回来了。”虽然我并没按照父亲的要求从大道上回来,但父亲还是热情地迎接了我。
时至今日,我才发现我们的家族竟是如此地兴盛。光是来恭候的仆人,就增加到了一百来号,在场的还有叔伯,堂兄弟和其他亲戚。
花了大半天时间应酬,人群才散去,我主动提出要和父亲夜谈。
“荣儿学成归来,定有许多收获,为父应该好好听听才是。”父亲欣然应允。
前半夜,我们只是寒暄闲聊,无非说些阴阳天理正道之类的空话。
聊至夜半,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人,连贴身的丫鬟都回去睡了。
“父亲,你骗了我。”我这才说到“正事”。
父亲先是一愣,随后又作出一副坦然的神色:“你想说的,不会是那些事吧。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未能通晓人情世故。”
“咒灵就是妖魔。”我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驱动灵力,从身后唤出一柄银剑。
“这一点,人尽皆知。”父亲只是还我以轻蔑的笑容。
我执剑刺去,剑锋直指他的咽喉。
“幼稚。你以为你在替天行道?”父亲右手轻轻一挥,四柄斩妖剑犹如沧龙戏海,潜蛟逐浪,在半空中划出一个银色的圆圈,挡住了我的攻击。
“多少人因你而贫病交加,多少人因你而堕落腐朽!”我掷出灵符,一道电光直指父亲的眉心。
“你可曾想过,咒灵养活了多少人,拯救了多少人?”父亲虽然略有发福,又穿着不便行动的锦袍,但身手依旧称得上矫健。
锋刃交错,火光四溅,小小的房间里竟有雷鸣传出,惊醒了宅院里的众人。
父亲用灵力同时掌控着四柄剑,一开始令我难以招架。但他毕竟年过半百,疏于修行,不出几回,便渐渐落了下风。
“没有人操纵咒灵,桃源乡就要饿死成千上万的人!”父亲的厉声斥责和斩妖剑的锋芒一齐朝我袭来。
“可那个人不应该是你!”我很清楚,父亲已是强弩之末。
我闪身避过那四颗锐利的星辰,一把将父亲的左手斩下。手乃是人发动灵气的关键,没了左手,那四柄剑应声落地,叮当作响,顿时化为破铜烂铁。
“你输了。”我的剑尖直逼父亲的咽喉,但终究是难再往前一寸。
“输的是你,”父亲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你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你个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败类!”几位堂兄恰好此时赶来,脸上挂着又惊又喜的奇怪笑容。
他们也在除妖术上有所修炼,于是一拥而上,打算*掉我这个“逆子”,清理门户。
我收回剑,放了父亲。
我虽然道行高于几位兄弟,但还是没法同时对抗数人,只好奋力突围,翻过院墙逃开。可闪转腾挪之间稍有不慎,被他们划伤了左臂。
并没有人追来,追过来的是一串可厌的笑声和骂声——我成了叛徒,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除妖师的地位和我们家的产业了。
清风拂面,我勉强睁开眼睛。
不远处是丰茂的苇草原,一旁是绵延交叠的墓碑。不知名的鸟儿在某个枝头凄厉而活泼地啼叫着。
我输了。这时我才肯承认,父亲是对的。纵使*了父亲,还会有叔叔,伯伯,堂兄,堂弟,除妖师和灵媒永远生生不息。而如果*了咒灵,大地就会干涸,乡民就会饱受苦难。
我只是因为想不到任何办法,才找父亲发泄了一通,就好像一个叛逆的孩子一样。
“输了呀。”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循声望去,那满头白发,眉眼间堆着笑容的人有些似曾相识。
“输了。”经过昨日一战,我又虚弱又疲惫,加上左手的伤势不轻,我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之后呢?打算做什么?”
我这才回过神来,仔细端详那人,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爷爷,尽管我们素未谋面。
“爷爷?”
那老人家却摇摇头,只是轻轻指了指那墓地:“人死便不能复生,我不是你爷爷。我不过是这墓地中游荡的幽灵罢了。”
求道这么多年,我知道妖魔,知道咒灵,知道阴阳天地,唯独不知道世上竟真有鬼魂幽灵一说。
“呵,我姑且相信吧,能看到鬼魂,大概我也快死了。”我闭上眼,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不,你的日子还长,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那老人慢慢踱步到我身边,悠然地坐了下来。
“没什么好做的,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虽然我心里充满了恨意和不甘,但我连咬牙的力气都拿不出来了。
“对,你一开始就弄错了,不过你并没有认识到你的错误。”
我侧过头去,尽量睁着眼睛,想听听他有何“高见”。
“为何你也相信,没了咒灵,人就会饿死?”
这我倒是从未想过。难道不是如此吗?
“咒灵以人的灵气和精魄为食,从而控制土地山川,创造万物,难道人类自己不能做到吗?”老人语气平静,他的话却充满了某种奇异的力量,“所谓咒灵,不过是人类身上的枷锁,它限制了人类的灵力,并将其据为己有,反过来把人变为奴隶。”
灵媒和修道者不就拥有灵力吗?如果所有人都拥有这样的灵力,又何愁山川不易,风雨不顺呢?为什么自己对这么明显的事实竟然视而不见?
我一直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流着除妖师的血,又是白月道观的高徒,我和师兄弟们有灵力是理所当然的,而那些农户乡民,就应该为咒灵所制。
我一直相信,他们只需要等着被拯救,或者被奴役。咒灵和妖魔的毒害,甚至早已深入我自己的内心。
“所以,我应该怎么做?”
我望向那位老人,他却早没了踪影,在我身边的是一柄有着血红锋刃的斩妖剑,无数灵气从那墓地中涌出,如洪流一般汇聚于宝剑之上,连周围的山川都为之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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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 图 | 《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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