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东风》
我生的黑丑无比,除了会*人便一无是处。
我还有个极其特殊的癖好,喜欢白胖鲜嫩看起来好吃的男人。
我养大了一个男人,幼时鲜嫩,年长后便瘦削挺拔,还话多唠叨。
诚然他是一国之君,我也不大喜欢了。
后来我又救了我那鲜嫩可口的痴傻侄儿,可不待他将那武安侯的位子坐稳,人已然瘦的快脱了像。
我亦不大能喜欢他了。
我决意去寻下一个肥嫩可口的男人,可不知为何皇帝和侯爷都黑透了脸呢?
1
我住在村外的破庙里,村子周围三里地的野狗都被我宰*殆尽了。
其中一条恰是洛白养的。
他蹲在我眼前,白白胖胖一团,我从没见过哪个郎君虽生的白胖却还好看的。
一双桃花眼太过璀璨夺目,鼻尖挺翘堪比女郎,薄唇白齿,我瞧着瞧着不觉咽了咽口水。
他若是条狗,这样肥白细嫩,不知该有多好吃呀?
可他却是个人,我吃不得。
“你吃了,肉团,要赔给,给我的。”他语调极慢,停顿与正常人不大一样。
“我赔不起,你若非要,我便送你去见它可好?”
我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来,我已数月不曾梳洗,脸上的泥搓下来不止二斤,身上的味道自己都不忍多闻。
“好。”他咧嘴笑了,单 蠢的不像样。
这是个傻子。
我生平第一次生出了怜悯之心,老头说的对,他最是纯澈。
直到家中下人来寻他,他扯着我不放,非要我赔他的肉团。
他住在青苍山下的别院,院子不大,门上的红漆还是新刷的,该是刚建成不久。
别院除了他一个主子,其余皆是些侍女仆人。
管事的是一个老嬷嬷,头发花白,脸上沟壑条条。
虽是下人,一双眼看人时却极有压迫感。
她只看了傻子一眼,他便悄悄松开了拽着我衣袖的手指。
傻子低着脑袋不敢吭气,只一直揉着自己的衣角。
“郎君这是从何处带回的花子?奴说过数次了,脏东西不许往回带,你怎得就是不听呢?”
老嬷嬷说话的声音极大,中气极足,听着与她年岁不大相符。
“她不是,不是脏,脏……”傻子抬起头结结巴巴要解释,只看了那嬷嬷一眼,又仓皇失措的垂下了脑袋。
我看着他绷紧的莹润如玉的脸颊,觉得好生有趣,毕竟是身平第一次有人想为我解释,虽解释的不大好。
“我将他的狗宰了吃肉,他非要我赔,我赔不起,不如拿自己抵了去如何?”我仰着脑袋吊儿郎当的说道。
“你的命还抵不起我洛家的一条*。”老嬷嬷表情未变,我想在她眼里,一条人命确实抵不上一条狗的命。
“她留下,抵我,抵我的,我的肉团,嬷嬷不允,我寻,寻阿翁去。”
他虽还低着脑袋,双拳却是紧握的,一双拳头肉乎乎,一点气势也无。
那嬷嬷却不说话了,许久后竟应了。
傻子也不全然是傻的么!还知晓拿捏旁人。
于是我便留在了青苍别院,在连着洗了数桶黑水后,终于露出了原本的样子来,还是黑的,只不过这黑是我的本色。
那嬷嬷姓许,傻子叫洛白,伺候洛白的小厮叫肉圆。
呵!不愧是傻子,取的名字真正是极妙的呀!
我穿上了院中侍女的翠衫白裙,梳起了侍女的双髻。
真正像是是生了两只角的绿头萝卜,只这萝卜是黑心的。
傻子给我现起了名儿,肉墩儿,诚然我如今瘦的皮包骨头,同这名儿不大相配。
许嬷嬷很是谨慎,非要查我的祖宗三代才好。
我说自知事起便是个花子,哪里寻祖宗去?
我并不是撒谎,我真不知晓自己的祖宗是谁,若是知晓,定然先将他们给宰了。
我便用肉墩儿的名字签了张卖身契,做了傻子的婢女。
他有数个婢女,各个姿色不凡,或窈窕或圆润,闻起来还香喷喷的。
给傻子端茶递水,穿衣洗脸,我瞅着她们的做派,同花楼里的小娘子一个模样。
每每要洗澡睡觉时,傻子便扯着我的衣袖寸步不离。
我如今吃他的,睡他的,自没将他推出去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他用那双明亮又懵懂的眼瞅着我时,我拒绝不了他。
他自己洗澡穿衣,趟在床上时双手搭在胸前,又乖巧又端正。
此时便会挤出双下巴来,白嫩嫩肉乎乎一团,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好生招人。
长生总说我有病,喜欢的都同旁人不一样,我总不服,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别人喜欢英朗帅气的,我就喜欢白嫩多肉的。
2
“肉墩儿,你,你莫要走,莫走,妖精要,要吃我,你莫走。”
他又结结巴巴说道。
我摸着下巴思索着他口里说的妖精,真是个傻子。
“妖精脱,脱我裤子,好,好生吓人。”
他又补了一句,生怕我听不懂似的。
洛家也不如表面上那般风光霁月么!为着一个爵位,连个傻子都不放过。
他都是个傻子了,还要给他贯上个荒淫不堪的名声不成?
他这样白嫩,我这样黑瘦,本不该生出什么同情的心思来的,可看他模样,又忍不住心生怜悯。
“你好生睡便是了,我守着你。”
我在他床下打了地铺,看他歪头偷偷瞅我。
心底便又生出了恶趣味来。
“我也是妖精,你就不怕我吃了你?”我露出森白的牙齿,冲着他笑。
“妖精好看,你丑,不是。”他的样子极认真,这次怎得不结巴了?
我用被子裹了脑袋,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有时谎话更动人些,你不懂么?”我嘟囔道。
“阿翁不叫我说谎。”许久后他说道,声音清澈干净又郑重其事。
他阿翁啊!真是个很好很好的老头,只他如今不在了,不知他知不知,这世间有个人,是真心惦念他的。
自此我便成了傻子的贴身婢女,我的手拿惯了刀,伺候人真是生平第一遭。
倒的茶不是烫了就是冷了,束的发不是歪了就是散了,可傻子不嫌弃,许嬷嬷不说话,旁人也只能看着。
只肉圆对我十分不满意,看我时总用眼皮夹我,我不理会,他眼睛那样小,看谁都用眼皮夹的,定然不是针对我。
傻子每日卯时起,朝食毕了要写一个时辰的字。
他写字极认真,墨都是自己磨的,挽袖拿笔,脊背挺直,脖颈微垂,一笔瘦金真正写的风姿绰约,同他阿翁比,已不相上下了。
他写完字又要喝茶,喝完茶才去院中玩耍,或放纸鸢,或荡秋千,或蹲在墙角捅蚂蚁窝。
午食毕了要走半个时辰才上床午休,起床后会读书或画画,他琴弹的极好。
约莫是因为结巴的缘故,他不大爱讲话,无事可做时便撑着下巴坐在某处发呆。
若不是他长的高,此时看起来同一个孩童无异。
他看起来傻,又不傻。
也是,十二岁之前他还是名动大和的天才,不知为何突就生了一场热,待热退了,便也傻了。
彼时他阿父阿母才身陨,旁人都说他定然是伤心过度才发了热烧傻的。
彼时我亦在水深火热中挣扎求生,他阿翁用十两银子买下了我,收我做了义女,又送我去了边关的故人处。
如今他阿翁同故人都已逝,我得护着他。
3
三月的时候别院后山的桃花都开了,如朝云堆叠般粉红一片。
我躺在草地上看桃花,草并不很长,长出地皮几寸而已,躺着有些凉。
洛白站在一旁,伸手接花瓣儿,接住了又噘嘴吹出去,如此反复,他也不嫌无聊,若那花瓣儿飞的更远些,他便抿着嘴角笑。
有些人好看于否,同胖瘦高矮全然无关。
“肉墩儿……”
“嗯!”我半眯着眼应他。
“一起,一起,好玩。”他磕磕巴巴说的道,又用手捧着花瓣跪坐在我眼前,想叫我看,又怕那花瓣掉落了,不知所措。
我慢悠悠坐起来,看他捧着的花瓣,也只五六瓣,刚坠下来,还带着些肉肉的粉嫩。
“洛白,你想让它去那儿啊?”
“汴京。”他看着我,眼神清明的答道。
“好呀!”
我从他手里接过花瓣,轻轻一扬,那花瓣随着微风,慢悠悠去了。
是去是留,都是宿命。
他仰头看着,在一片粉白里,显得格外凄凉安静。
一个傻子,怎话凄凉?
“何日归去?”我轻声问他。
“不日。”
来别院这许多天我确实吃胖了,脸颊有了肉,便不显得那般丑的吓人了。
洛白原本每日六七顿饭的养着,如今我帮他分担了一大半,他脸颊没往日圆润了,我有些惆怅。
他终究还是要励志变成个瘦子的,诚然我不喜欢瘦的,可我左右不了他的意志,原本我来也不是为着左右他。
某日厨房送来了银丝卷,他抬眼瞅了瞅,并不动手拿,只嚷着让肉圆儿出去,肉圆儿今日对我已表现出了十分的不满来。
看我时白眼比黑眼珠还多些,他是嫉妒,嫉妒洛白将好吃的都分于了我,我便发了善心,将一块银丝卷递给了肉圆儿。
肉圆不知所谓的瞅着我,又去看洛白。
“肉墩儿吃,先吃。”他将拿银丝卷拿起来递到了我嘴边。
看他唇红齿白又一脸懵懂无辜的模样,我无奈,张口轻轻咬了一下,慢吞吞咽了。
他除了肉圆儿,终究是谁也不信了。
不过半个时辰,我当着许嬷嬷的面喷了一大口黑血出来,那血恰喷在了许嬷嬷脸上,黏糊糊滴滴答答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淌。
我能将这口老血憋到她眼前,已是大不易了。
4
许嬷嬷虽见多识广,面冷心冷,可她从没被人喷过血吧?
她极力支撑着,却还是跌倒在了地上,我听见肉圆儿义正言辞的说话声。
“这本是给郎君的银丝卷,郎君好心赏了一块给肉墩儿吃,怎如今她成这个模样了?嬷嬷没什么想说的么?”
他声音冷酷,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我抹了嘴角还往下滴的血,心满意足的晕了过去。
我做了一场梦,梦里有我的故人。
我是六七岁模样,长安豪门贵族不知谁想出了一个新乐趣。
将人当成马骑,在人的脚掌顶上马蹄铁,脊背架上马鞍,谓之“人马。”
不止大人玩儿,小姐公子也这样玩儿。
有一日城墙下贴了张告示,我不认字,背着长生挤在人堆里听旁人念。
吴家的小姐要寻一个女孩儿做“人马”,五到十岁间皆可,一日可得二十个大钱。
二十个大钱啊!我挣到了那许多钱,长生便有钱买药吃了,他就不用死了,这世上还有个人能陪我,我就不是一人。
我自幼长在善堂,善堂中孤儿无数,我只同长生好。
他来的迟,年岁小,刚来时白白嫩嫩像个糯米团子,善堂里那有这样好看的小孩儿呢?
每日都只是吃饱肚子不被饿死罢了!若是遇见善堂里的老嬷嬷心情不好,挨打挨骂是常有的事儿。
我让他睡在我旁边,同他说话,带着他做活儿,他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叫我长姐。
我想他该还记得自己的家,记得家中还有个长姐,至少他还知晓自己有个叫长生的名字。
我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我比他可怜,可我还心疼他。
堂里的一帮小孩儿长到十来岁,就会被送出去,至于送去哪里,我也不知晓。
可嬷嬷每每送他们去时的眼神,让我心惊害怕。
我想带着长生走,可我养不活他。
那年冬日好生冷啊!我只一件破袄,给了长生穿,可他还是风寒了,烧的脸颊通红,嘴里只会念道“长姐”二字。
我去求嬷嬷带他去看看郎中,嬷嬷只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分明就是在看着个死人。
于是看见那告示,我不知多欢喜。
因我比旁的女孩儿力气大,便被那吴家的小姐选中了。
那日晌午,雪大如席,我同另几个被选中的男孩儿跪在院中等着钉马蹄铁,背马鞍。
我摸着怀中的二十个大钱,一点儿也不害怕,待回了善堂,我便背着长生去郎中处瞧病,吃了药他便立时能好的。
那马夫来了,面无表情的叫我们脱了鞋,将各种大小不一的铁蹄拿出来在我们脚上比划。
那铁蹄冰冷,无一丝温度,贴在脚上时冰的人直打颤。
只听一声刺耳的尖叫,冲破苍穹,让人不忍再听。
5
是先被钉蹄铁的那男孩儿,寸长的铁钉,硬生生钉进肉里,怎能不痛?
我咬牙忍着不让自己抖的那样厉害,我要钱,有了钱才能救长生的命。
钉子钉在脚底不会死,可没钱长生就真死了呀!
贵人们坐在檐下,指指点点,一边看一边笑,似这凄惨的叫声有多动听似的。
待第一枚钉子钉进我脚底时,钻心的疼,我咬牙忍着,怕只要叫出来,就再也没忍下去的力气了。
小小的院里,全是孩童们的惨叫,我咬破了嘴唇,嘴里黏糊糊全是血,终究是没吭一声。
“这是做何?”
声音清越,可说话的人鬓角胡须却已白了许多。
刚才还笑嘻嘻的一群贵人哗啦啦跪了半地,叫他侯爷。
汗水已浸湿了我的眼,那人瘦高,脊背挺直,虽已老了,却毫无老态,清瘦挺拔。
他便是我的故人啊!那日他救了我同旁的孩儿,看我脚底的马蹄铁,眼里透着悲悯,我猜他定然是天上的神仙吧?
他救了我,救了长生,说他一生只得了两子,就缺个女孩儿,叫我做他的女孩儿可好?
为何不好?我不知有多么开心。
“东风破晓是为生,你自此后便叫顾东风吧!”他摸着我干枯毛躁的发顶说道,手掌宽厚温暖。
自此我有了名字,跟着长生姓,叫东风。
他送我同长生去了西北边疆,我同他相处不足半年,可我将他当做我父,不管他救我是为着长生还是为着我,他都救了我,让我知晓作为一个人该怎样活着。
边疆那样冷,师傅却一点都不怜惜我,我同长生日日习武识字,没一日断过。
戍边的将士们苦,朝中昏君又断了粮草,天暖时将士们开荒种田,待蒙人袭来,丢下厨具又扛起了刀枪。
彼时我还年少,每每护在长生左右,一把斩马刀比我还高出半截,热血喷溅在脸上,烫的我心惊肉跳,我却从未敢退半步。
疯子的绰号便是在那时有的,我若是*红了眼,便什么都不顾了,敌人*我,躲避都不会,只知不要命的冲*。
师傅同我说过,我生就是为了护着长生的。
我得护他。
是啊!故人都说了,东风破晓是为生的。
那样艰辛缭乱的日子,过起来却那样快,打马都追赶不及。
待我睁眼时,房里黑漆漆一片。
一人也无,我坐起来,肚子饿了,嗓子却疼,我试着说话,却发不出声来。
这毒下的,命没要,倒是伤了我的嗓子。
不知何时能好。
我下了床,点了灯,桌上有一碗粥,还冒着热气。
我忍着嗓子疼慢吞吞喝完,推开窗往外看,檐下芭蕉已然悄悄长高了许多,待到了秋日,就是芭蕉秋雨许多愁了。
正房的灯还亮着,窗户上印出了一道剪映,比往日瘦了许多,他在写字,肉圆儿守着他。
我想肉圆儿原本也不叫肉圆儿的。
怎得我识得的男人都是这个模样呢?明明白白嫩嫩就很好了,为何非要慢慢将腰给饿细了呢?
6
别院常有信鸽往来,我无事时便用石子儿打下来,将那信拆开看一看。
给洛白的便原封不动放出去,给旁人的便将那鸽子宰了烤肉吃。
我在等着洛白回汴京,汴京不同于长安,似江南又不似。
只要不回长安,余处皆可往。
洛白近日很忙,他忙着种铜钱,谁拦也不成。
自许嬷嬷被我喷了一口老血,约莫是惊着了,已在床上躺了数日。
洛白每日将钱袋装的鼓鼓囊囊的出去,就带肉圆儿一人,旁人谁也不带,只说去后山种钱去。
如今许嬷嬷病了,别院里谁敢管他?
他的心机,是配得上当年神童之说的。
洛白日日早出晚归,有一日许嬷嬷挣扎着下了床,叫众人收拾了东西,说要回汴京去。
院中海棠开的正好,洛白站在墙角,指挥着肉圆儿挖土,说要将墙角那株最大的海棠带回汴京去。
我站在他身边瞧,他瘦了好些,从侧边看去,下颌竟锐利的吓人。
他再也没有肉乎乎的双下巴和圆润的脸颊,头发束的整整齐齐,抿着嘴角时,让人不由生出畏惧来。
只是龙搁浅滩,他终究还是要飞天的。
归汴京的路,定然不会安稳。
肉圆儿在那株海棠树下挖出了个人来,更确切的说他挖出了一具女尸来。
洛白极冷漠的瞅了一眼,又叫肉圆儿将土填了回去。
那女尸趴着,虽看不清脸,可身上的衣服头上的首饰都还在,洛白身边有个伺候的婢女,前几日不见了,她的名字恰是海棠。
“她既先占了这株花儿,给她了便是,肉圆儿,将花儿种回去吧!不是还有绿梅,红杏几个,你们想占那一株?”
他不结巴了,双手背在身后,将围着的几个婢女轻飘飘扫了一圈。
几人战战兢兢,如临深渊,慌慌张张的跪了半地。
肉圆儿咧着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来,此时又恰逢黄昏,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我想若是肉圆儿有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约莫会更吓人些的。
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洛白不带情绪的瞅了我一眼。
我明白,立时便转身回了房。
洛白等的时机已然到了,他不想在忍耐,是死是活便全看她们的命吧!
我懂事以来明白的第一个道理,便是人命如草芥,若是不想轻易被人左右命运,便只有一条路可走,在他*你之前,你有先*了他的能力。
半夜肉圆儿来敲我的房门,我探出头去看他。
虽我实在不像个个姑娘,可我确实又是个姑娘,如此半夜三更私会成年男子,怕是不大好吧?
我亦是同肉圆儿这般讲的。
他听完后伸手将我扯了出来,贼眉鼠眼的瞧了我半天,又噗嗤一声笑了,很是猖狂,又极嫌弃的模样。
肉圆儿塞了一把铁锹给我,伸手指了指后院。
我望了望黑漆漆的天,一瓣儿薄薄的月牙儿挂在天边,风高月黑,是个适合*人的好日子。
后院确实躺了一排人,里面就有我猜测着活不过今夜的许嬷嬷。
看起来同睡着的活人无异,但确实已经是死人了。
洛白确实是个脸白心黑的傻子。
我同肉圆儿吭吭哧哧挖着坑,或是觉得无聊了,他终于屈尊降贵的同我搭起了话。
7
“你不怕么?”
“怕什么?”
“不怕她们来寻你?”
“寻也是寻你,寻我作甚?又不是我*的。”
“过了今晚,我们便是一伙儿的了,你当真不害怕?”
“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谢谢您老人家愿意屈尊降贵和我一伙儿?”
“那倒是不必!嘿嘿!说实话,你不是女人吧?男扮女装骗人的?”
“要我脱了裤子给您瞧瞧么?”
我作势要解腰带,肉圆儿吓得掉了手里的铁锹,又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三大步。
若不是被后面的人挡住,我相信他极有可能会退回房间去。
就这点儿出息,还敢质疑旁人。
我握着铁锹继续卖力的挖坑,肉圆儿看看身后他的主子,默默放下手又挪了回来。
我不大愿意动脑子,力气倒是有一大把,待将人都埋了,天还黑漆漆一片,我想还有时间补个觉。
已然很苗条的黑心洛白却说要立时回汴京。
我什么也没来得及收拾,打马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还好我除了藏在山上的一把剑,确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洛白一马当先,一身黑色骑装,宽宽的腰带将腰系的又窄又挺。
我忽然开始怀念起那个脸蛋白嫩嫩肉乎乎还说话结巴的洛白,至少那时的他看起来还有些人情味。
昨晚我帮他毁尸灭迹后,他只看着我冷淡的说了一句话。
"若是背叛我,便同她们一个下场。“
我明白,过了昨晚,我知晓了他的秘密,便勉强算是他的人了。
可我从未想过要真的做谁的人,要不然我也不会从长安逃离。
我欠着老头一段恩情,老头看重洛白却没来得及护他,我总要帮老头了了心愿的。
我没什么长处,可却是一把锋利的好刀。
归汴京的路注定不会平坦,洛白等的时机是到了,他远在长安伺候皇帝的二叔自然也知晓。
洛家同其它豪门世家不同,洛家祖上世代务农,直到跟着开过皇帝文帝造反成功,一朝得封为武安侯,且还是唯一有封地的王侯。
几代帝王对洛家信任非常,先帝壮年病逝,皇后急亡,襁褓中太子生死不知。吴贵妃辅佐痴傻的安王登机称帝,她自己垂帘听政。
洛白爹娘猝死,洛白 痴傻,洛家恩宠就此了断,直到洛白的二叔投在吴贵妃娘家兄长门下。
时间飞逝,当年生死不知的太子一朝回朝,洛白他二叔又转投太子门下,做了内应,历经三年,太子终将吴贵妃及其党羽一网打尽,登基称帝。
如今的嘉和帝德才兼备,胸怀天下,又励精图治,明君之相已成,只他最不喜墙头草般的人物。
已在朝堂数次敲打洛白的二叔,并暗中差人联系洛白。
这便是洛白等的时机,他若能顺利归了汴京,武安侯的爵位顺理成章便是他的了。
他二叔定然比他更急。
8
这已是今日应付的第三波*手了,洛白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但唬人还成,对付专业的*手却不大成。
我对肉圆儿是有些改观的,他使得一把短刀,身形极快,出手狠辣,招招都是*招,放到江湖绿林中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我投身沙场,练的是长刀弓箭,因为要护着长生,后来又练了剑。
我的师傅乃当代名师,剑法自是非同凡响。
我的剑唤浮梦,乃我师母亲铸。
我臂力过盛,浮梦听着梦幻,却是一把重剑,只能装在剑匣里背在背上。
我同肉圆儿一样,没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出手便是*招。
只我比肉圆儿*过的人更多,出手更快更利落几分,且我还有一把好剑。
看来洛白家是不缺银子的,*手一波比一波厉害,肉圆儿伤了左肩,我伤了大腿,伤口看着渗人,却都是皮外伤。
我们击败了第三波*手,就地在原地歇息,此处恰是一处密林,待处理好了伤口在出发不迟。
若是顺利些,再有两日便能到汴京了。
可看今日这架势,越到后面,路怕是越发难行。
林中有小溪,窄窄浅浅的一条,水却冰凉清澈,我嗓子已然冒了烟,随意洗了手,装了水喝了几大口才好些。
洛白靠着一株大树垂头坐着,静悄悄一句话也没。
自打不痴傻不结巴了,非必要他几乎不开口,双眼冰冷深沉,总是藏着心事和探究。
还好肉圆儿自小同他一处长大,他抬抬手便知道要什么。
不知道的人定然以为他是个哑巴。
肉圆儿就在我身边蹲着,肩膀处的伤口出的雪顺着指尖滴滴答答往下流,他伸出右手去扯左边的衣袖,布没撤掉,疼的龇牙咧嘴。
“你消停些,我来吧!”
我将他的左袖一把撤下,舀水将伤口清理干净,寸长的口子,不很深。
我从怀里摸出伤药,撒了药粉不一时血便止住了。
将撤下来的衣袖放到水里清洗了一番,撕下了一条,将他的伤口包扎了。
肉圆儿光着膀子看着我,似乎对我能从怀里摸出伤药来很是惊奇。
“甚好,好好的郎君倒成断袖了。”
我玩笑道。
“滚,没个正形。”
我不在管他,低头去查看腿上的伤口。
是刀伤,比肉圆儿的长些深些,我身上没一处好肉,这点伤实在算不得什么,就是影响骑马走路。
待收拾完了,我也寻了一株树干靠着休息。
肚里空空如也,天就要黑了,夜里比白天更难熬,得吃点东西,才有力气应付后头的人。
走的时候至少该背二斤干粮的,此时也不至于饿肚子。
“公子,我去打只山鸡来。”
肉圆儿起身就要走。
“不可,我们三人不能分开,若是再有*手来袭,你一人如何抵挡?我如何护他?”
我起身,因伤了腿,走路有点瘸。
背上的剑不曾取下,慢慢过去翻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9
除了烧饼,我还翻出了十几两银子并许多散碎铜板。
*手要*我们,定然会早早埋伏在我们必经之路,且他们是第三波,等的更久,身上带些吃的,人之常情。
我将一块烧饼递给洛白,将另一块掰开,我同肉圆儿一人半块。
后路艰险,余下的几块有可能是我们以后两三天所有的口粮,能省便省着吧!
我就着凉水几口将烧饼吃了,虽是杯水车薪,肚里垫吧点东西,总比没有强。
天已黑透了,秋夜已有些冷,又不能点火,便只能硬抗着。
“你到底是何人?”
许久不曾张口的洛白开了口,声音微微沙哑。
月还不曾升起,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名东风。”
“何姓?”
“我姓顾。”
“家在何处?为何帮我?”
看看这多疑的性子,我都舍命救他了,还问那许多作何?
“公子想想,老侯爷离世前曾写了封信给你,说若是遇到难处,可去刘老将军麾下寻顾少将军,她是老侯爷义女,可信。”
肉圆儿错了,我从前确实是个无品的少将军,可自打长生继位,他便自顾自的给我封了个二品的将军。
只是我跑了,旁人便不识的我罢了!
肉圆儿插嘴说道。
肉圆儿都记得的事儿,洛白怎会忘了?他比肉圆儿城府深的多,想的定然更多。
好了,也不用我在多说什么,只看我这个姑姑洛白认不认吧!
我早就习惯了洛白的沉默,靠着树干闭上了眼。
“*手暂时应该不会来了,且睡一觉养好了精神再说。待下半夜咱们便出发,天亮前该能赶到春和镇了,我的意思是这几日走官道更稳妥些,路上人多,他们能出手的机会便少了,我们也可以疗伤,亦不用饿肚子,只是要比赶近道用的时间久些。你想想看接下来该怎么走,最终如何还是要听你的。”
我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就看洛白怎么决定吧!
下半夜洛白叫醒了我,又去叫肉圆儿,诚然肉圆儿其实有个同他的长相极不符的好听的名字,叫蒋南安。
我猜测着洛白定然没睡,思虑过重于他来说不是好事儿,可他经历的一切又叫他不得不变的沉默又多思。
我很明白他的痛和恨,但是又不能感同身受。
我从不曾拥有过什么人和物件,亦没什么能失去的,所以忽然失去原本拥有的一切是什么感觉,我真的不知道。
既不能感同身受,又何必劝他这样那样呢?
我还他的,只是欠他的罢了!
乌云遮月,不一时便又下起了雨,我伤了腿,骑马是总会牵扯到伤口,痛着痛着也就没什么知觉了。
洛白终究是听了我的话,我们到春和镇天已大亮。虽天气不好,可普通人的日子还要继续过。
各家铺面依旧开门迎客,炊烟袅袅,伴着微风细雨,如诗如画。
这是在平常不过的一日,是的,对旁人来说这是多么平常的一日啊!
我们寻了郎中处理了伤口,又寻了镇上唯一的客栈睡了半日。
自进了春和镇便有人跟上了我们,不知有几人,但他们没动手便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
10
我们一路走的官道,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批人,可看他们行事并不似*手。
一路上安静的似前几日层出不群的*手都是我们臆想出来的。
大概,也许,他们已将等着我们的*手暗中处理掉了也不一定。
待我们进了汴京一路跟着我们的人便离开了,连肉圆儿都看出他们来历不凡,一双小眼睛看看洛白又瞅我,我只做不知。
本就是麻烦,不管他们目的是什么,对我来说只是麻烦罢了。
我倒宁愿遇见的是*手,要不他们*了我,要不我*了他们,绝不会有什么多余的纠葛。
进了汴京洛白倒不急了,这里看看哪里瞅瞅,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话虽不多,可每句听了以后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有的人在过日子,有的人在演日子。
若不是亲眼所见洛白真实的模样,我还真就信以为真了。
瞧瞧他这无欲无求,只愿天下太平的样子,就差剃发出家这一步了。
侯府明明是洛白的家,可他要进门还得递帖子看门房的眼色,只是个下仆都能这般待他,可见他装痴卖傻时过的是何等的艰难。
到了今日地步,想必他二叔同洛家的旁人都已知晓他是装的了吧?
洛家原本痴傻的洛白已经好了,不远千里自别院归来却进不去家门,呵呵!
洛白要装个佛祖,肉圆儿要演个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下人,我其实不用装就已经是个满脸戾气且随时都要砍人脑袋的坏人模样了。
我把背上的剑一拔,往哪门房脖颈下一送,虽不曾血流成河,但看起来已是十分吓人了。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看你一把年纪,莫非连你家主子都不认得了?我家侄儿的痴症刚刚好转便说想家,这一路走来不知多少不易,只*手就遇见了三四波,若不是我手里的这把剑,怕是他已同我那故去的兄嫂团聚去了吧?
亏那*手说是二哥雇了他们来*洛白,我原还不肯信,今日看你着狗奴才的样儿,莫不是此事是真的?”
我仰着头一通喊,门房确实上了年纪,竟然晕过去了,身下哩哩啦啦一滩尿。
好歹是侯府的门房,就这胆识?随便来个什么人怕都能打进侯府的大门吧?
武安侯府好歹也是靠军功起家的,沦落到如今这般模样,不知该怪谁。
只能感叹幸而我那已经去了的阿父想的开,如若不然,看到武安侯府如今模样,怕是要从坟里爬出来了。
大门里忽然窜出了一团红。
那一团红呼天抢地的扑进了洛白怀里,即便会演戏如洛白,在被来人扑的一个趔趄后也僵了脸。
这团红实质上是个人,是个粉扑扑肉嘟嘟的女人啊!
11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肥美多汁,鲜嫩可口。
“我的乖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如今你的痴症也好了,待死了我同你二叔也有脸去见我那苦命的兄嫂了。”
她揽着洛白,洛白比她高一个头不止,只能艰难的低头弯腰,扯着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真情实感的笑来。
我有些恍惚,这二婶未免太年轻了些了吧?在一个哪有婶娘搂着侄子不放的道理?莫非她脑子也有些什么毛病不成?
她生的虽美味可口,我依旧伸手将她扯开了。
她不满的瞪了我一眼,我发现她虽生的肉乎乎,可她依旧是个美人儿,粉腮杏眼,肤如凝脂。
“请自重。”
我将洛白扯到身后,又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这美人儿莫非还能吃了洛白不成?洛白又不是真的良善可欺。
习惯了吧!我曾这样护着一人自小到大,一时间习惯罢了!
不论如何我们也算是进了侯府的大门了,既是封地,武安侯府在汴京算是土皇帝,侯府占着整整一条街,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真正是极尽奢靡,只很多地方都看起来很新,一看就是近些年新修的。
你说洛白他二叔不聪明吧他能偷摸害死兄长,逼得侄儿为了活命不得不装痴远走,你说他聪明吧又这般奢侈无度,莫非他不知晓陛下最是节俭么?
我对洛白的二叔洛嘉倒是越发好奇了。
长生曾提起洛嘉,说他有谋无勇,若真要说有什么优点,便占了心狠手辣这一条。
长生从未看错过谁,他既这样说,定然是有的放矢。
心狠手辣的人,大多都是极阴险且自私的。
可要同我论心狠手辣,他大概还差点儿的。
美人儿挤眉弄眼的看了我一会儿,终歪着头一脸疑惑的问道:“你是何人?怎将洛白称做侄儿?”
我在腰间翻弄,许久后终于翻检出了一块黑铁皮。
时日太久不曾用过了,竟然有些生锈。
洛家有一支两万人的私兵,这是先帝准允了的,此军乃虎狼之师,也算是洛家给皇帝养的私兵。
这支军队到现今也只用过一次,便是护着长生回京。
当年死伤惨烈,这几年我慢慢挑选增加,如今又有两万了。
“你拿块铁片出来做甚?”
我想美人儿脖颈大概不太好,要不为何总喜欢歪着脑袋看人呢?
“这是洛家家传的,你祖父去时将它传给了我,我用过一次,如今我便亲手传于你了。
如今你也是手中掌着两万精兵的世子。便不用再装傻充愣才能保命了。”
我将那写着“护君”的铁片塞进洛白手中,默默松了口气。
本该在寻到他时就给他的,可老头既不曾将着铁片亲手给他,心里定然存着几分考验他的想法的。
老头爱护孙子,却同旁人的溺爱又不同。
你想要什么,必须得自己去争,如此得到后,才会懂得珍惜。
如今看洛白行事,已然是个合格的侯爷了。
无情且善谋,最紧要的事便是他懂得隐忍。
12
洛白愣了一瞬,将那铁皮握紧,忽叉手冲我极郑重的行了一礼。
“侄儿多谢姑姑。”
他叫了我一声姑姑,模样认真。
这倒是比对着我做些虚假的奉承客套更让我受用。
“如果我所料不差,洛嘉此刻该已进了城门,立时便要进府了吧?我们去门口迎迎他如何?”
这洛嘉,便是洛白的心头大患。
除了他是迟早的事儿。
我走在前面,洛白同肉圆儿跟在后面,只那一团美人儿呼呼喝喝追了上来。
我想以洛嘉的个性,怎会娶一个傻子做媳妇儿呢?
所以美人儿定然不是个傻的,只她或是装的呢?
刚到门口,一辆马车恰也稳稳的停了下来。
车夫掀开车帘,车上下来了一人。
说实话,我并不相信这就是洛嘉。
毕竟他看着竟像个不足而立之年的俊俏郎君,他并不留胡须,一身白袍,嘴角带笑,若不是我知晓他内里是怎样的,还真他当儒雅无害呢!
实则洛嘉已是四十有一了,有句话用在洛家人身上顶顶合适:人不可貌相。
“子安你如今可是好全了?”
不等洛白先问好,他竟泪眼汪汪的上前一步抓住了洛白的手。
“是叔父,侄儿如今已好了,这些年叔父受累了。”
洛白说着就要跪下,洛嘉却抓住了他的胳膊。
“受累都是应该的,如今我算是对兄长和嫂子有个交代了。”
说着说着竟然流泪了,我真是叹为观止。
“实则你不必如此,怎么回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大概是他们都演的太用力了,让我不大舒服,我这人有个毛病,只要自己不舒服,便一定不叫别人舒坦。
我话一说完,一瞬间便只余下了我的呼吸声。
“怎么?我说的不对?这里又没个旁人,在的都是自家人,演的这般卖力是给谁看?”
画面一度静止。
洛白垂着脑袋不说话,他二叔一双眼里的光明明灭灭,脸上的阴毒刻薄一闪而过。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挑拨我同侄儿的关系?”
“大胆的怕是你吧?我是今上亲封的二品将军,你可是二品?若不是,见了我为何不拜?”
洛嘉愣了一瞬,却终究是在朝堂混过的人,很快便想明白了似的。
“我朝只有一个女将军,亦是我的父亲的义女,莫非你便是东风?”
“恰是我,可我也不是谁都认的,洛家我也只认洛白这一个侄儿,今日我来,也是为着洛家这爵位。”
“认不认不要紧,既是一家人,进门说话才是道理,阿韵,快叫厨房做些好菜来,我们好吃个团员宴才是。”
原那一团美人儿叫阿韵,名字也好听的紧。
从这几句话里便能看出洛嘉的为人了,我都将内里点破了,若是旁人,要么冷眼相待,要么惶恐难抑,他却能面不改色说出这样一番不要脸的话来,可见他的为人了。
“肉圆儿,刀来。”
肉圆儿将他的刀递给我,我接过来,抬手抵在洛嘉的脖颈处。
“这是何意?”
“老头去时交代过,他日定要替洛家清理门户,我答应了,自是要做到的。”
13
洛嘉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且他多少也会些功夫,只是他没料想我上来就会如此才大意了。
如今他的命就在我手里,我就在他侧后方,能清晰的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他害怕了!
“你听了洛白要归家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定然是知晓陛下的意思了吧?怎得?要在圣旨到来之前将洛白给除了?”
“承爵的圣旨今日不来,明日定然来,你若是不回来或还能多活几日,可惜你心太急,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我用刀背敲了他脖颈一下,他便软下去了。
肉圆儿寻了根绳子将人捆了,就扔在洛家祠堂里。
那咋咋呼呼的一团美人儿这回却一点儿都不咋呼了,她甚至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好菜。
“你得了爵位能给我一笔嫁妆做主叫我再嫁了,我愿意出面指证他。”
美人儿笑眯眯得说道。
好吧!这也是个狠人。
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看来在他们夫妻这儿并不适用。
“我顶好奇,他好歹也是你夫君,你怎狠得下心?”
“他若得了爵位,要*的第一个便是我,知道他的原配我的长姐是怎么死的么?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才叫他一杯毒酒给毒死了。偏他还要装出一副对我长姐念念不忘的样子来,因我同长姐生的像,他又娶了我。我长姐死之前给家里去过信,她知道自己活不久的,便将洛家的事儿都写在了信里,可惜我爹娘没骨气,怕失了洛嘉这样的女婿,终决定要将信给烧了,我将那信偷偷换了下来,如今长姐的信就在我这儿。”
她看着我,眼眶里蓄着泪,嘴角又带着笑,似清醒,似癫狂。
“嘿!你可别心疼我,我可不是要为我长姐报仇,她是嫡女,年纪又比我长的多,我一个小庶女,怎会入得了她的眼?我是为了我自己,前次嫁人我是身不由己,这回我总得未自己争一争吧?”
洛白冷脸看着她,又来看我,终还是点头应下了。
若是听我的,直截了当将洛嘉*了了事,可洛白不同意。
“我要叫人人都知晓他的真面目。”
第二日圣旨便到了,洛白承爵,成了新侯爷,陛下让他进京谢恩。
他带着这些年收集的证据和洛嘉去往京城,我本不欲跟随,又怕路上不安稳,虽千百个不愿,还是跟了去。
一路行来,他虽冷着脸,人看起来却是轻松的。
一路上还同我说了许多话,问我当初是如何遇见他祖父的,又怎么寻到了他?
我简要的说了说,老头是为着长生,顺带救了我。
可他确实也是我的恩人,若不是他,我如今还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
“陛下是个好陛下,只因着过往经历,不大轻易信任旁人,这点同你倒是顶顶像的。你记住,若要同他君臣相合,定然要诚心诚意,他问起旧事,你一丝一毫都莫要隐瞒。”
14
我叮嘱道。
洛白看着我,似笑非笑。
“你倒是了解陛下。”
“当然,毕竟我们一起走过很长一段路的。”
那是一段很长的岁月,又痛又累。
“你脚底可还疼?”
他垂头看着我的脚,我将脚往回缩了缩。
这东一句西一句的,怎忽然又扯到我的脚了呢?
“自然是不疼了,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顾东风。”
“嘿,我可是你姑姑,你大胆。”
“你是谁的姑姑?又不姓洛。待我将爹娘的事儿了了,你还回不回?”
“回哪里?”
“同我回家。”
他说的理所当然。
回家?我打小就不曾有过。
“那时你已不需要我了,我留下来干嘛?”
我笑着问他。
“那是你的家,你不回去,要去哪儿呢?”
他歪头看着我,就像我初见他时那般傻气。
“洛白,我没有家,从不曾有过,日后也不会有。”
所谓家,便是有人在牵挂,有人可牵挂。
我却没有。
洛白垂头沉默着,我亦沉默。
我同他是有些像的,我想我说的他能懂。
这世上有人要归家,有人要四处流浪。
我已自由自在惯了,早不能安居后宅相夫教子。
更何况一方小小的宅院怎配得上我?
我也是从一个少女慢慢长大,也喜欢过这个那个人,只是喜欢罢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
譬如长生,我同他一处长大,看他从一个肉乎乎动不动眼泪汪汪的小孩儿长成一个*伐果决的君王。
或许在某个时刻我对他心动过吧?
也只是心动过罢了!等我知晓他要成为一国之君的哪天就利落的将那些心动收拾拖贴了。
在譬如我或许也喜欢过洛白吧?
可我不知道喜欢他什么,只是喜欢罢了!
我知道他迟早要做侯爷,也就罢了!
不是不喜欢了,只是我不能喜欢了。
不能喜欢是因为我是个自私的人,时时刻刻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难受吗?
放弃的时候很难,但就像得了一场风寒,会好起来的。
终归会好起来。
爱情是一回事儿,自由便是更大的一回事儿。
所以此刻我才敢抗旨,陛下要见我,我却提着酒壶慢悠悠打马出了城。
他们都已得偿所愿,所求皆已得,剩下的日子该如何过便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人生无常,我只求一场痛快。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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