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 第一章

战神 第一章

首页角色扮演诸神仙语更新时间:2024-04-22

一场寒冬的风暴正在爱琴海最深远的区域中肆虐,奎托斯的船发出触角般的震颤的*声,被风暴吸入其中。

他在倾斜的船头处用双臂紧紧箍住雅典娜的神像,野兽般的咆哮从咧开的双唇间迸发出来。主桅杆上的最后一片帆像被霹雳扯过一般残破不堪,在狂风中摇摇欲坠,桅杆上方盘旋着一大群生物:肮脏、瘦削,像是长着蝙蝠翅膀的狰狞丑女。她们渴求着人的鲜血,翻飞俯冲时发出愤怒的尖叫声。

“鹰身女妖。”奎托斯低吼道。他很鹰身女妖。

两只这样的有翼怪物忽然俯冲下来,惊怖刺耳的尖啸足以压过风声,用结着血痂的利爪再次抓向风帆。那面帆又裂开了一些,然后彻底破碎,碎裂的风帆像鞭子一样扫过甲板,抽中了那两只半空中的鹰身女妖。其中一只立刻被风暴掀起的巨浪攫住,消失在汪洋中。另一只女妖的邪恶利爪嵌入船上一个划桨手的头颅。倒霉的水手尖叫着被提上半空,一阵脏污的血雨洒向甲板——女妖的利爪撕开了猎物的脖颈,饕足于这血之盛宴,一阵脏污的血雨挥洒开来。

这只鹰身女妖看到了在一旁观战的奎托斯。她先是狂怒地号叫着扯下水手的脑袋,猛地砸向奎托斯。他轻蔑地将这骇人的玩意儿拍开。然后,这只鹰身女妖又使出足以*死一个普通人的力道将剩下的尸体向他掷来。

不过,她的目标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奎托斯轻巧地侧身闪开并一把抄住了那尸体的腰锁。腰锁吃力不住,瞬间断裂,尸体落入了海中的漩涡。那只鹰身女妖俯冲而下,张开刀锋般的利爪直取奎托斯的眼球。

奎托斯本能地将双手探向肩后,触到了背后锋锐无匹的利刃。这双神兵由铁匠之神赫菲斯托斯亲手锻打,地狱熔炉与神将之锤造就了这巨大而邪恶的弧线,混沌之刃,他赖以成名的武器。剑柄上的锁链缠绕在他的手腕上,烙蚀进他的血肉里,直至熔焊在他的骨骼中—但在最后一刹那,他却收回了双手。

鹰身女妖不配在混沌之刃面前领死。

奎托斯猛地挥起那条腰锁,它像一条皮鞭般飞缠住正俯冲而来的女妖脖颈。他从神像处跳向甲板,突如其来的重量把那畜生从天上拽得直坠下来。奎托斯一脚踩住她的身子,将腰锁轻轻向上一拉。以他的力量来说,只是轻轻一拉便足以将这女妖的头颅撕拔下来,弹向空中。

他一手抄住这颗首级,向上空仍在盘旋惊叫的群妖晃了晃,冲她们吼道:“下来吧!有种试试看!”

他以致命的精准度和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将断裂的头颅抛射出去,为这次挑战画上了注脚。飞掷的头颅砸在离他最近的鹰身女妖脸上,她像是吃了一记重斧的殴击,尖啸声戛然而止,翻滚着从空中坠入激荡的风暴。

奎托斯已经转头看向别处。干掉这些恶心的畜生连乐子都算不上。

毫无挑战。

他的视线越过风暴,瞥见了那艘他一直在追赶的商船。那艘大船上仍擎着两面完好的船帆,乘风破浪,遥遥领先。而他落在后面的原因显而易见—怯懦的桨手们惧于鹰身女妖的淫威,只顾在座板下或排桨间任何有遮蔽的地方寻找藏身之所。奎托斯无言地咆哮一声,顺手拉过一个惊慌失措的桨手,抓着他的颈背单手将他举过头顶。

“你们唯一该害怕的怪物只有我!”他一甩手腕,将那个懦夫投入海浪之中,“快划!”

生还的水手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抄起排桨。如果说还有什么能比鹰身女妖更令奎托斯厌恶的,那就是懦夫。“还有你!”他冲着舵手晃了晃自己巨大的拳头,“要是我还得上这儿来替你把舵,我就拿你去喂那些鹰身女妖!”

“看见那艘船没有?”他公牛般的嗓门儿把舵手吓得不轻,“看见没有?”

“距船首右舷四分之一里格。”舵手回应道,“可它上面还有帆!我们不可能追上它!”

“我们会追上它的。”

过去的几天里,奎托斯一直在追捕这艘船。对方的船长是位老辣娴熟的水手,在逃窜中使出了奎托斯所知的所有伎俩,甚至还有几个新花样。但在过去的每一天中,奎托斯都在将这艘商船驱赶向同一个目标,一个从未有船只生还的危险之地:船之坟场。

奎托斯知道他的追捕即将完成。进入那片被诅咒的海峡将会是任何船长所能犯下的最后一个错误。

前方,犹如礁石般盘踞的浓重阴影堆积在狭长的海峡之中,那是难以计数的船只仅存的巨大残骸,由于测算失误或是单纯的霉运而走向自己的坟墓。没有人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少遇难船只—成百,或许上千。它们的船身随日久经年的潮起潮落碰撞磨损,直至坍塌破碎,或因船身进水就此沉没。即便如此,这仍非此地最可怕的危险。数量庞大的残骸沉积在海底,彼此积累堆叠,高度几乎延伸至爱琴海水面。他们如同人造的暗礁,静静期待着将任何不幸经过的船只剖开。这些暗礁永不会在海图上标出,因为没有船只能够离开这片坟场。无数水手葬身于此,腐烂的尸体使这片海域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看到前方的商船为掉头所需而降帆停桨,奎托斯心中暗自点头。换做其他任何一片海域,这艘商船都即将—至少有望逃出生天。但如今,它已经过于靠近船之坟场。就在那商船开始试图掉头时,一颗庞大的头颅突然从神海中破水而出,重重砸在商船的甲板上。它强健的脖颈蜷曲扭动,试图搅碎甲板上的桅杆。

风暴肆虐之声稍息,奎托斯便能听到商船上传来的惊叫和呐喊。那是水手们几近疯狂地用短剑和斧头砍着这头海德拉的脖子。但却有更多的巨头从海里蜿蜒升起。奎托斯命令舵手向对方直线前进。他们不太可能重回自由了,与海德拉的激战使他们无暇分心,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正在被拉入船之坟场。

在这片荒芜的海域中漂浮的毁坏船只,要么是忘了请求诸神庇佑,要么仅仅实在是运气不好,距离他们最近的一艘船显然抵达不久,比奎托斯和他的猎物早不了多少。至少一打的水手钉在主桅杆上—被一根巨大的长矛穿成一串。鹰身女妖啄食着他们的尸体,绝大多数水手都变成了仅余些许碎肉的血腥骨骸。但紧贴着桅杆的水手竟有一息尚存。勉强注意到奎托斯的驶来,他的双脚踢蹬几下,伸出手来无声祈求对方结束他的痛苦。

奎托斯对那根巨猫更感兴趣—它的存在表明附近或许有一个独眼巨人。“少管闲事。”他踏前一步,挡在舵手和那艘弃船之间。

“阿瑞斯大人唾弃了我们。”那水手呜咽着说道,“鹰身女妖、海德拉,这些怪物都听命于他!所有这些都是!你敢蔑视战神的权威吗?”

奎托斯一拳将舵手打到在甲板上。“那艘商船上有干净的水,除非我们能在它沉没之前拿到它们,否则大家都得渴死,忘了阿瑞斯吧,你该担心的是波塞冬。”他把那家伙拉起来扶到舵柄边,“就算波塞冬吓不倒你,别忘了我总可以。”

他们已经断水两天了。他的口中比失魂沙漠更加干燥,舌头也因脱水而水肿。奎托斯其实十分乐意做一笔正经的交易,但商船的船长恰好在交易进行前瞥见了奎托斯的形貌,然后十分聪明地掉头就跑,就像哈迪斯的地狱犬们全都追在他身后一样。奎托斯会让他知道自作聪明的下场。

他篦了篦自己尖削的短髭,将上面凝结的血块梳理下来。无法分清这是鹰身女妖还是人类的血,反正他也不在乎。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一个人有时会由于战斗的狂热而忽略最致命的伤情,糊里糊涂地丧命于此。一切正常,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摸索着自己脸上的红色刺青,这片红色在他脸上蜿蜒而上,划过他剃得干干净净的头顶,一直向下延伸至后背,与他惨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鲜血与死亡。这就是奎托斯所换来的全部。那些在战斗中见过他,甚至仅仅听过关于他传说的人,都绝不会在人群中将他错认。

又一次撼动使奎托斯的舵手撞在一起。船身震颤作响,不断发出惊心动魄的嘎吱声。舵手摔倒在地,奎托斯握住舵柄——但它却在他手中无力地摇动。

“是舵!”舵手喘息着叫道,“船舵掉下去了!”

奎托斯弃掉了无用的舵柄,遥望着大船的尾部。一座巨型船礁像鱼般刺入了他的船——足有他身子那么厚实的船桁从船尾下方贯穿了船体,并将船舵整个切了下来。

“右桨手!倒划!快!”奎托斯吼道,“左桨手!给我拼命划!”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响动,船体挣脱了那根船桁。奎托斯下令右舷舵手全速前进,继续追赶被逼入绝境的商船。他拧住舵手,冲他吼道:“喊号子!给我快点!”

“可是——可我们正在下沉!”

“干活儿!”奎托斯又转身过来对桨手们喊道,“要是哪个没用的蛆虫敢停下,我就要了他的命!”

船员们愣愣注视他,如同此人已不堪诸神压迫而终致疯狂。

“现在!快划!”

虽然船身还在不断下沉,大船却开始破浪前行。被追赶的商船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

一股逆流而起的巨浪将他的大船抛起,下落时重重砸到一块巨大的残骸并卡在其中。这艘船已经无路可去——除非沉没海底。

“觉得行,就跟上。”奎托斯告诉他的船员们。

跟不上的,就不配活下来。

奎托斯顺着船索滑下,轻巧地落在一块布满淤泥的木板上。他伸开双臂保持平衡,一路向前滑行。木板在海浪中沉浮,每一阵浪涛都带动那些弃船的船身互相倾轧,如同木制的磨盘。跌入这样的水域中无疑意味着死亡。

另一艘船漂浮在距他15米的前方。它的桅杆断裂垂下,从表面覆结的藤壶和缠在船身上腐烂发黑的海草可以看出,这艘船早已是船之坟场经年累月的囚徒。相较他自己的船而言,这艘船起码还浮在水上。而且上面也听不到哭爹喊娘的求饶声,还有来不及逃走的水手大合唱般的惨呼。

没过多久,这片海域便仅余海浪的拍击声和减缓的风声发出的唏嘘。奎托斯敏捷地越过弃船残骸,来到那艘空无一人的大船旁边。巨大的弧形船体上沾满了滑腻的淤泥,即使对他来说,想要攀登上去也难如登天。

他回头看了一眼,想知道是否有船员跟了上来。只有极少数人幸免于难,没有随船体一起葬身海底——一头海德拉从深海中破水而出,野蛮地将大部分船员咬成了血肉模糊的肉块。奎托斯沉默着,看着他的船员们挣扎死去。

他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

一根他赖以维系平衡的桁粱出人意料地在他脚下滚落。奎托斯毫不迟疑地跳开,用手指抓住了弃船覆满藤壶的锚链。藤壶割破了他的手指,但他只是咒骂一声将链条握得更紧。他蹬住船体的表面,小心翼翼地借住锚链一路向上。最后,他轻轻一荡,腾身跃到甲板上。

这艘大船显然已经废弃多年,折断的桅杆如今只余风化腐朽的巨大残片。他转过身去,想再看一眼那艘曾属于他的座驾。但除了如他肤色一般惨白的浪花和泡沫外,那儿什么都没有。

嗅到一阵腐朽发黑的不详恶臭,他心中忽生警兆。紧接着,焊在他腕骨上的铁链变得红热发烫。阿瑞斯是个残酷的主子,即使想起了他都会使奎托斯感到厌恶。更重要的是,就是阿瑞斯将混沌之刃烙入了奎托斯的双手。

这对深埋在他手臂之中的铁链正在熊熊燃烧。刀锋上滴落的火焰灼蚀着他的背脊,但他仍未将双刀抽出。他转过身,摆出战斗的架势,双手大张预备撕碎一切对手。那股恶臭的来源从下方爬入奎托斯的视野,腐烂的味道更加浓烈了。

那是三名阿瑞斯的士兵——王者军团的腐烂尸体。曾经的战神如今只能指挥这样的战士。他们的眼眶中燃烧着冰冷的绿色火焰,骨头上挂着褴褛的肉屑,他们毫无声息地向奎托斯冲来。

尽管身为亡灵,这些士兵却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其中一名将长矛向奎托斯迎头掷来,意图迫使他躲向一边,好让另一名僵尸挥来的锁链击中他的双腿。

奎托斯用双手攫住飞掷而来的长矛,顺势向下一挡,呼啸而来的锁链便和长矛缠在一起。他随手扔掉长矛,一只手探入最近的僵尸士兵腐败泥泞的腹腔,从里面抓住那家伙的髋骨。那块骨头瞬时被他非人的巨力压碎,失去支撑的僵尸也就此分崩离析。奎托斯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他寻找着下一个对手。

挥舞锁链的士兵又一次发动攻击,奎托斯抬手格挡,任由那锁链缠上自己的手腕。他对此毫不介意:他手腕上早就缠着自己的枷锁了。

当那家伙跳向他时,奎托斯敏捷地将混沌之刃的锁链套上它的脖颈。他粗壮的双臂一扭,那士兵的脑袋便飞离了肩膀。第三具僵尸则被他一拳打碎了头骨。

他寻找着下一个可以摧毁的对象,却一无所获。他可不相信这些怪物会乖乖地销声匿迹。但他聪明地利用起自己赢得时间,试图找出一条通往那条弃船的途径,它将能够带他走完通向商船最后大约五十步的距离。

一个在不远处沉浮的木质雕像吸引了他的目光。

“雅典娜!”他曾将她的神像置于船上,就立在船头,以纪念他过去十年来侍奉诸神的功勋。他不敢确定那位将他送上这无境任务的神明是否在庇佑自己,或仅仅是运气作祟。好运气或是坏运气,这都无所谓,双刃在手,足以。

这雕像不过是一大块雕琢粗劣的顽木,并不比那些从船之坟场飘来的其他废料好多少,至少奎托斯自己这么认为。木质的雅典娜在波涛中浮沉,然后从水中升起,停在一堆纠缠盘结的梁柱边上。

后方传来一阵潮湿的震动,提醒奎托斯从那水中坟场中逃出的不仅仅只有那座雕像。他跳了下去,有惊无险地抓住一根漂浮的梁柱。他试着爬上去——但某种冰冷滑溜的东西顺腿而上。他咒骂一声,用力将身体向上吊起,用腹部支撑自己爬上坚硬的梁柱。正当他尝试将脚从水中抽出时,一只亡灵的爪子忽然从下方抓住了他的脚踝,并猛力将他向下拉去。

奎托斯将梁柱向下压,借住那条被僵尸抓住的腿轻轻一荡,跨坐在梁柱上面。然后,他将手伸入海中。海水瞬间被炽热的锁链化为蒸汽,那名努力将奎托斯拉向死亡深渊的士兵也就此焚做焦炭。

奎托斯抽回脚来。不到三米之外,雅典娜的神像仍浮于波涛之中。它几乎脱水而出,并忽然像被磁石吸引般毫不迟疑地向远处的商船飘去。

奎托斯不需要更多的预示。他闪转腾挪,越过纠结的梁柱,向一艘还算完好的废船处前进。那商船上的不少船员肯定躲在那里,以逃离海德拉的攻击。宽阔的木板搭在商船的围栏上,两艘船之间仅余有限的空隙。如果他能接近那艘弃船,就可以轻易爬到商船上面——就在他即将靠近弃船围栏之时,海水忽然在他面前分开。

一颗巨大的爬虫类脑袋从无尽的神海中升起,眼睛好似燃烧的盾牌,牙齿则像磨亮的利剑。它的双颚足以咬碎爱琴海上最大的船只,多刺的耳朵摆动时如同风帆,鼻孔中喷出令人窒息的冰冷浓烟。它拱起庞大的脖颈,双眼冒火,对下方的斯巴达之魂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炸雷般的巨响震得奎托斯站立不稳,单膝跪地。当然,只是一下而已。

奎托斯站起身来。终于,来了个值得*的玩意儿。

他今天已经赤手空拳地*了不少鹰身女妖,足够了。这头海德拉将是下一个猎物。

带着残忍的满足感,奎托斯将双手伸向背后,混沌之刃脱壳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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