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攻略对象,朕知道。
因为只要朕触碰他人,就能听到对方的心声。
后宫的妃子全是来攻略朕的。
所以朕 23 了,愣是没敢召见后宫。
1
进贡的葡萄很甜,朕刚吃了两颗,钟贵妃就凑了过来。
朕将葡萄推远了些,这个女人头脑空空,但是能吃。
朕警惕地看着她。
但她毫无自觉,伸出纤纤玉手,将一颗颗葡萄剥得光洁透亮。
她自己吃了大半盘,吃不下了,才开始往朕的嘴边递。
「陛下……嗝,」她真的是吃饱了,「陛下不吃葡萄,是因为陛下不爱吃吗?」
朕看你长得就是个葡萄脑子,晃一晃,里面全是葡萄汁。
朕:「呵呵对。」
她执意往朕嘴里塞:「那陛下尝尝臣妾亲手剥的,比一般葡萄更甜哦~」
她的动作不算温柔,手指直接碰到了朕的嘴。
一瞬间,朕的脑海里塞满了她的声音。
「怎么样怎么样,我柔情似水的这一招总有效吧!
「这不把童年凄惨·天生缺爱·大龄处男的皇帝迷得死死的。
「系统,快帮我看看他的好感度涨了多少!」
另一个机械音响起。
「宿主,这边男主的好感度为 0,毫无波动哦。」
钟贵妃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可恶,一定是我还不够主动,你小子给我吃!」
她突发恶疾,想将葡萄粗暴直接地喂给朕。
好险,还好朕预判了她的预判。
朕将头往后缩了些许,以防她的突袭。
然后那颗葡萄
畅通无阻地
塞进了朕的鼻孔。
那么圆的葡萄,塞进了朕的鼻孔里。
2
这将是朕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的事情之一。
葡萄凉凉的,紧贴着朕鼻腔的毛孔,每一粒毛孔都吸收了葡萄的气味,那些气味在朕的血液里奔腾,跳跃,快意十足地发着疯。
朕怀疑这是一场谋*。
臣属国进贡葡萄的时候或许就料到了这件事。
他们想让朕羞愤而亡。
但他们错了。
朕的经历,何止这一件尴尬之事。
从朕十五岁开始,这些攻略者就源源不断地穿进朕的后宫,虽然像钟贵妃这么傻的确实难以见到,但攻略者的特点就是自信啊。
她们都盲目地相信自己能成功。
十六岁那年,朕沐浴,水里钻出一个自信女人,宛如女鬼。
差点吓萎。
至今不敢独自沐浴。
十七岁那年,朕散步,树上掉下个自信女人,她妄图朕接住她,创造出四目相对的美好初见。
可她低估了自己的重量。
也高估了朕。
朕差点被压死。
从此日日练武,不敢松懈。
十九岁那年,朕设宴,来了个敬酒的自信女人,「不小心」脚滑想摔进朕的怀里。
朕为了躲她,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朕忘了。
文武百官皆聚于此,全场所有人都看到皇帝以一种极守男德的自卫姿态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熟练得让人心疼。
二十一岁那年,朕被刺*,面前窜出个自信女人,朕本可以一击制服并抓住刺客头领,蠢女人拦在朕面前,大喊着:「不要伤害陛下!要*就*我!」
刺客头领见机咬破毒包自尽。
线索全断,事情无从调查。
妈的,这都什么破事啊。
除了最后一个自信女人,前面讲到的那些卧龙凤雏全都被打入了冷宫。
最后一个呢?
阻碍了正事,朕把她*了。
朕亲自动的手,血溅三尺,好长一段时间再无攻略者来叨扰朕。
3
最近又冒出来了新的一批,钟贵妃就是这批攻略者里最卖力的一个。
朕走哪儿都能看到她。
她确实花了心思研究朕的行程,堪称攻略界的劳模,智商不够,努力来凑。
但朕讨厌蠢货。
钟家最近也行事嚣张,需要敲打。
朕便以那颗葡萄为由,判钟贵妃意图加害之罪,将她降低位分,禁闭半月。
只能说她穿了个好身份。
若不是左相嫡女,朕早就将她送进冷宫了。
当皇帝真难。
真想,想*谁就*谁。
若不是为了朝局,朕也不会让这群攻略者,活到今天。
4
月亮正圆,朕走进御花园想要找最好的角度坐下,然后饮着美酒赏月。
平日里朕很少来御花园,因为这里是自信女人高发地。
不过今日夜色已浓,自信女人们为了养颜早早睡去,朕才得以来此喘息片刻。
多可悲一皇帝。
连自家的后花园都要偷偷来。
夜路难走,为了低调行事,朕只带了贴身内侍小东子和小西子,他俩一人掌一灯,其实搭配上小路旁的指明灯并不算暗,但朕还是被突然从草丛里钻出来的人冲撞了。
服了,这他妈也能来?
好在朕勤练武艺多年,换了十七岁的朕来,恐怕早就被撞飞了。
此时,被撞的朕稳稳站在原地。
朕相信,就算是一只野猪撞过来,朕也不会飞的。
这,就是多年应对这些攻略者的扎实经验。
这些招数朕平日里可没少接,但今晚朕以为自己会很自由,美好的期待瞬间落空,名为扫兴的情绪在朕脑子里晃个不停。
到底是谁,偏偏在这时候出现。
朕,定要重重处罚。
「唔……好痛,」果然又是女人的声音。
撞到朕怀里的自信女人还没有退后的意思,只是伸手揉了揉被撞的鼻梁,好家伙,赖在这儿不走了是吧。
朕伸手,想拉住她的衣领将她拉远点。
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后颈。
脑子里又出现了熟悉的系统机械音。
「宿主,这人就是皇帝,天赐的好机会啊!你位分那么低想见皇帝一面可不容易,今天定要好好提升他的好感度!」
阴魂不散的东西。
朕正想松手,却听女人慢吞吞道。
「皇帝?我又不喜欢他,攻略他干吗?」
5
系统少有地慌了,宣布攻略者任务失败时,都没见这破玩意儿这么急。
「攻略成功,你就是皇后了。」
女人说:「你有病吧,我 996 的工作还没做够?要跑古代来全年无休?」
系统挣扎:「这可是皇帝的爱啊,全天下最尊贵的爱!保你一世荣华富贵,无忧无虑。」
女人:「傻逼才把命运交到男人手上。」
系统:「攻略成功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你不想吗?」
女人:「不想,房贷车贷还都还不完。」
系统:「给你钱,给你人民币,这总行了吧!」
女人终于可耻地心动了一下。
半晌,她再次开了口。
「算了,」她说道,「我做不出来骗了别人感情就跑的事。」
说完,她后退两步,朕的手也不得不离开她的后颈,再听不见她接下来的心声。
她蓦地跪下,朕都没反应过来。
可她低垂着头,始终没有要抬起来的意思。
大概是不希望朕记住她的脸吧。
「陛下恕罪。」就短短说了四个字。
这不对劲。
朕想。
这太不对劲了。
回想着从十五岁登基那年起,朕的身边源源不断全是各怀鬼胎的女人,她们带着目的而来,和脑子里名为系统的破玩意儿讨好朕,算计朕。
甚至和别的攻略者自相残*。
朕对女人都快应激了。
但这个人,她说她不喜欢朕。
不喜欢就不攻略。
她还说,不想骗朕的感情。
她以为她是谁啊,身经百战的朕怎么可能被她这样一个又矮又瘦,撞在朕怀里全是骨头的女人骗去感情。
连脸都不肯露,长得大概也不咋样。
听说位分还低,家世定是不行。
……可恶
朕得想想办法,给她提升位分。
泠泠月色下,朕有些乱了。
6
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原本想的「趁夜故意袭击,朕看你有刺客之疑,即刻拖入冷宫」卡在了嘴边,脑子里居然想的是,冷宫那样的地方,冬日寒夏日炎,人人落井下石,连死都是静悄悄的,她怎么待得下去。
朕还在踌躇,她却突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猛地站起了身。
只是还是低垂着头,不肯露面。
「陛下仁厚,并未怪罪奴婢,奴婢自责不已,只能将今夜所寻之物赠予陛下,谢陛下宽恕之恩。」
她将手里黑色的破布袋子塞给朕,手贴过来的那一刻,朕再次听到她心中所想。
「锤子仁厚,据我的了解,这家伙就是一生性凉薄之人,大家到底哪儿来的信心能把他攻略成功?惹急了他*人都不眨眼的。
「别被他盯上,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给个东西转移他的注意力。
「趁现在他还没看到我的脸……
「姐先溜之!」
朕听到这里立刻反应过来,刚要开口阻止,才发出一个「你」字,她就像深山里的猴一样,蹦进了刚才她窜出来的草丛,消失在树影丛丛之中。
朕的耳边还残留着她「奴婢告退」的声音,人已经没影了。
朕只能黑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猴子穿过来的?
还口口声声奴婢奴婢?好一个宫妃装婢女。
为了躲朕,连欺君之罪都犯。
着实可恶。
小东子也才反应过来,跺脚道:「大胆宫婢,陛下还未同意便私自离开,她这是挑战皇权,奴才定要将她揪出来向陛下告罪!」
小西子向来喜欢和小东子唱反调:「笑死,好大的口气,你连脸都没看到哪儿来的自信把人揪出来?」
小东子一梗,更气愤了:「这婢子就是料准了这点才有恃无恐,简直是将我们陛下当作洪水猛兽似的。」
小西子少有地附和:「很明显她想离陛下远远的。」
小东子道:「最好一辈子都别遇到那种。」
小西子:「开饭的猪跑得都没她快。」
小东子:「被赶的驴也追不上她。」
你们还聊上了?
朕越听脸越黑,胸腔里像是捂着一团火,烧得朕极为烦闷,可偏偏这火又无处发泄,就只能任它停留在胸腔里,愈烧愈烈。
「生性凉薄之人。
「*人不带眨眼的。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烦死了。
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以如此偏激的形容来评价朕。
虽然朕不得不承认她的准确,但却莫名憋屈。
朕又不是故意爹不疼娘不爱,生性凉薄。
那些源源不断的攻略者也不是朕找来的。
她们想用朕的真心去谋取利益,朕*人,又何尝不可。
帝王的真心是要用命来赌的。
她们不过是赌输了罢了。
况且朕也没*几个人啊,更多的只是打入冷宫,任其自生自灭而已。
气死朕了。
既然她想要躲着朕,对朕的成见又这样深,那不见也罢,她就在这后宫中继续当个野猴吧。
「陛下,」正在朕出神之时,小西子说道,「要不奴才将刚才那婢子留下的袋子打开,说不定能有她在何处当值的线索。」
哦对,朕都忘了,手里还拿着她递来的黑色破布袋子。
不过是障眼法,用来转移朕注意力的东西。
那么轻……
多半是空无一物。
懒得看,万一看了又生气。
朕将破布袋子举在面前,小东子和小西子应是也感受到朕心情不佳,一声不吭地站在后面。
好半天,朕突然伸手解开破布袋子上的结。
泛着幽光的东西一下蹿了出来。
小东子和小西子应是没想到朕会自己动手,大惊失色:「陛下小心!」
星星点点的青绿色徐徐上升,袋子里越来越多的光团在朕面前旋开。
漫漫夏夜,朕抬头看那逐渐远去的光,心莫名跳得很快。
原来她大晚上在这晃荡,是为了抓萤火虫。
这样一袋萤火虫,也不知道抓了多久。
居然就这样随意地给了朕。
说不定……
她也并非那般讨厌朕。
7
一夜未眠。
每当朕闭眼之时,脑子里就是不断循环的三句话。
「生性凉薄之人
「*人不带眨眼的。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困意烟消云散,朕盯着头顶的床幔,几乎要将那里盯出一个洞。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
就像有只虫子毫无顾忌地钻进朕的身体,在里面到处乱撞,无聊了还冲刺一把,刺得朕想从床上跳起来阴暗地爬行,尖叫,扭曲。
……虫子?
什么虫子?
会不会是……萤火虫?
下一秒那漫天萤火浮现在朕眼前。
奇怪,心脏像是被人轻轻挠了挠,突然不觉得生气了,也不想阴暗地爬行尖叫扭曲了,甚至有点古怪的……喜悦?
缓缓闭上双眼,这些古怪的喜悦迅速让朕沉静下来,朕想,今晚说不定是个美梦。
睡吧……睡吧……
「生性凉薄之人!
「*人不带眨眼的!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女人毫无感情的三句话又开始在朕的脑子里盘旋。
睁眼,眼里的血丝似乎会跳动。
突然想要怒吼,飞进原始森林,双手荡树藤。
……
朕被这些情绪反反复复折磨,等到了卯时该起床上朝了,朕还是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
好在多年潜伏的经历让朕有着良好的自控能力,所以朕并未发疯,反而起身更衣都表现得非常正常。
不愧是朕。
但那个害得朕一晚上都没能入睡的女人,朕是不会放过她的。
朕要找到她,然后报仇。
对。
朕找她,是为了报仇。
她不想见朕。
朕当然不会如她所愿。
8
巳时,全后宫的女人聚集在养心殿。
小东子宣:「秦嫔。」
秦嫔身着一席素雅白裙款款而来,走到朕面前后行礼:「参见陛下。」
朕:「伸手。」
她伸手,将衣袖微微拉开,露出如雪皓臂。
朕的手快要落在她手腕上时,她突然后退半步,双眼含泪:「陛下明明不喜欢臣妾,为什么还要碰臣妾!」
朕:「……」
上次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攻略者还是在上次。
朕本来看着这满屋的女人心情就很不好,她偏偏还要往刀上撞。
朕面无表情地喊了声小东子。
小东子连忙回应。
「教一教秦嫔,什么是尊卑。」朕说。
小东子做事利落,朕话音刚落,他就将秦嫔押在了朕的面前跪着。
朕坐在高位上俯视她,没有说话。
秦嫔跪在地上哆嗦着将手臂伸来,朕伸出两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是的,朕在把脉。
朕说今日心情不佳,召集全后宫把脉开心一下。
当时小东子和小西子的表情像是在原始森林里看到朕在双手荡树藤。
这种荒诞的话从朕的嘴里说出来着实是一件吓人的事。
但朕在昨晚就疯了。
朕要听遍全后宫的心声,找到那个可恶的女人。
这毫无疑问是个*敌一千自损两千的办法。
毕竟听这些攻略者的心声,对朕而言完全是在受刑。
就拿这欲擒故纵的秦嫔来说。
她在脑子里大哭,哭声吵得朕头疼。
「系统,系统,快来帮我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呜呜呜,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演的,要特立独行才能吸引男主,怎么这里就不管用啊!而且不是说这个皇帝是位明君吗,他刚才明明像是要*我,呜呜呜呜,救命,根本不敢再正视他!」
是明君,七岁就*过人的明君,夺嫡之争最后唯一活着的人。
来自和平年代的攻略者们自然不会明白这一路的刀光剑影。
毕竟朕只是她们达到目的的工具。
再看看别的——
一派天真的后妃 1:「系统,你说皇帝更偏向单纯小白花类型,我已经把我的演技发挥到极致了,怎么样,这不赶快查查他的好感度!」
这破系统能不能提供点真实可靠的信息?把这傻女人都骗自信了,笑死。
妖艳勾人的后妃 2:「放心吧,男人就是下半身动物,我这样他肯定得有反应的,除非他不行,不过我再确认一次,他是不是真的不行啊?」
搁这儿侮辱谁呢,行不行能让你知道?
善良亲切的后妃 3:「让我看看哪个女人是这里面最棘手的,想办法处理了,上辈子过得那么窝囊,好不容易在这里活过来,这辈子定要当上皇后成为人上人。」
你先成个人吧,yue。
从容不迫的后妃 4:「啊啊啊啊,皇帝实在是太帅了,脸生得好看就算了,身材居然还那么好!好家伙,我一定要睡到他!」
……今晚屋外侍卫加倍。
看吧,朕快听出心理问题了,明君听成暴君,随时随地都会在养心殿大开*戒那种。
一个时辰的时间,所有嫔妃的心声朕都听了。
全是真情实感的攻略者。
没有昨晚那个女人。
9
所有嫔妃退下后,朕突然发火:「朕的后宫就没别的人了吗?」
来扶朕的小西子一脸见鬼的表情。
朕听到他在心里大喊道:「震惊!向来不近女色的皇上竟然嫌女人不够,原来他不是断袖!」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小西子被朕盯得一哆嗦,连忙回答道:「陛下,今日确实所有娘娘都来了,要不奴才今日让内务府开始筹备选秀。」
……你想让朕死就直说,别送女人入宫。
朕:「滚!」
小西子和小东子滚得飞快。
养心殿只剩下朕一人,朕坐着开始发呆。
思索良久,朕终于懂了。
或许就在昨晚,系统给了那个女人她想要的筹码,所以今日她也成功融入这群攻略者中,朕并不能分辨出来。
也是。
朕凭什么那么自信,觉得一听心声就能把她认出来。
人心是会变的,哪怕只过了短短一晚。
奇怪,这个可能性一出来,朕突然有些迷茫,一时之间丧失了做任何事的动力,就在那里坐着,只是坐着。
好半天,朕才站起身,拍了拍皇袍后开始往外走。
不找也罢。
她也是攻略者,来自未来,和朕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们攻略者,从来不会真心待人。
10
又过了几天。
「朕想看萤火虫,」朕吩咐着小东子和小西子。
今晚朕再次趁夜来到御花园赏月,走在路上时脑子里全是萤火虫那青绿色的光团。
小东子和小西子早被朕近日的低气压憋得难受,能远离朕,别说抓萤火虫了,抓鬼都愿意。
朕说在前面凉亭等他们。
等他俩脚底抹风跑了后,朕沿着小路慢慢往前走。
也许是最近御花园的扫地宫奴偷了懒,一路上碎叶零散不说,朕走着走着还踩断了一根树枝,发出「咔吱」的响声。
伴随着这响声,朕的头顶突然传来一声似乎还不太清醒的「诶?」
是个女人。
多么熟悉的桥段,朕连忙把手背在身后,然后往后退了两步。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女人就从树上落了下来。
她摔在地上,揉着屁股倒吸凉气:「疼疼疼疼疼。」
哈哈,傻了吧,爷会躲。
当年朕可是差点被这一招压死,虽说今时不同往日,树上就算掉下头野猪朕也能接住,但别有用心的女人,朕才不接。
「谁啊,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睡着……」那女人索性往地上一坐,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声音有些颤。
她抬头瞪过来,眼睛圆圆的。
突如其来的沉默。
半晌,她变坐为跪,低眉顺眼地埋下头,声音也夹了起来:「奴婢有罪,竟在此惊扰到陛下,望陛下念在奴婢无心之过,请陛下开恩!」
……这语气怎么那么熟悉。
但迎着指路灯黯淡的光,这人穿着浅绿的宫装,确实是个不甚起眼的宫婢。
攻略者向来只会穿到宫妃身上,这么多年,毫无例外。
是朕想多了。
这就是个来御花园偷懒的宫婢而已。
朕负手而行,从她面前跨过:「去内务府领罚。」
婢子停顿了片刻,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似的,一字一顿:「谢过陛下。」
以朕多年读心的经验来看,这停顿的片刻绝对是在心里骂朕。
不就是扣几个月俸禄吗?
朕还不仁慈?还不善良?
一股火无端又冒上心头,这气人的本事总觉得似曾相识。
看着一瘸一拐站起来准备退下的婢子,朕冷声开口:「等等。」
她似乎深呼吸了两下,抬头露出个礼貌的微笑。
「陛下请吩咐。」
朕走到她面前,这女人又瘦又小,堪堪抵到朕的胸口。
越看越像那日撞过来的坏家伙。
「伸手,」朕说,「朕要给你把脉。」
11
「牛逼,今天就听说他给全后宫把了脉,现在又来?
「反手给他把个脉,诊断他脑子有病。
「……不过他把得好认真,不会真的是在把脉吧。
「算了管他的,这孙子扣了我的钱,此仇不共戴天!
「这可是我来到古代的第一笔工资啊,说扣就扣,他还是人吗!明明他屁事没有,我摔得屁股开花,这黑心帝王想从我身上薅羊毛是吧!
「上次我的萤火虫也被薅了!
「……他的脸怎么越来越黑?
「我的脉象有问题?
「我要死了?」
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会儿愤怒一会儿惊恐,表面却乖顺无比。
她装出这副样子,不过是想朕快点让她离开。
当然,更多的可能是怕朕又扣她钱……
或者,要她命。
毕竟朕在她眼里,是个*人不眨眼生性凉薄的黑心帝王。
也不知道有几个胆子,敢这样评价朕,所犯之罪,应以命赎之,但念在她那么多日都没屈服于那破烂系统,朕决定饶她不死。
她还是那么气人。
奇怪,朕明明该生气才对,但大脑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愤怒,反而在听到她心声的那一刻,突然就松懈下来。
终于找到了。
这是松懈后出现在朕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找她?
对啊,朕为什么要找她来着。
朕想起来了,朕要报复她,报复那个未眠之夜的仇。
……可她的手腕细得朕一用力就能折断。
算了,先让她长几斤肉再说吧。
别人都穿成锦衣玉食的嫔妃,偏偏她穿了个低微的宫婢。
没办法。
她的吃穿,只能朕来接济了。
12
「是个好脉,」朕拿走把脉的手,淡淡说道,「明日开始任职于养心殿。」
刚才她对罚俸禄的事颇有微词,甚至在心里对朕很是不敬。
但宽宏大量的朕并不计较。
不就是钱吗?
养心殿的职位不仅钱多而且清闲,以朕上次听到她的心声来看,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工作?
朕已经准备好接受她的千恩万谢了。
谁知这女人脸色突然一变,急忙跪下。
「陛下请恕奴婢生性愚钝粗心,只配在御花园清扫枯枝落叶,不敢做养心殿内细致活,望陛下成全,」她说。
朕心里猛地一堵。
不识好歹的……这五个字刚才脑子里蹦出来,就被朕打了回去。
不。
也许她只是自卑,想想这两次见面,一次她从草丛里蹦出来,一次从树上掉下来,像个野猴似的,她对钱还那么在意,说不定她真的没过过好日子,以至于只想坐井观天,不敢攀高处。
朕这样想着,语气也缓了下来:「朕意已决,这个职位只有你能胜任。」
她声音莫名悲壮:「……什么职位啊?」
前面似乎很小声地说了个什么词,听上去像「踏马德」,朕知道这词在未来表示情绪激动,看来她对于新职位也不是不满意。
「朕喜欢你的脉搏,」朕给她编了个理由,「你得每日让朕把脉。」
13
沉默,良久的沉默。
「愣着干吗?」朕见她半天不说话,继续道,「虽未正式任职,但你已经是御侍了,现在朕要去前面凉亭,还不跟着。」
朕说完就往前走,半天没听见动静,转头一看,她还跪在原地。
换成别人朕早发火了。
但朕想起她曾经沉重的生活,想起她像个猴一样在花园里上蹿下跳,想起她连抓萤火虫都是用的破布口袋,朕决定原谅她的无礼。
「朕要等你到何时?」朕再次提醒她。
她这才慢慢起身,表情还有些木然。
朕注意到她走过来的步子依旧一瘸一拐,想来刚才从树上摔下来那一下确实扎实,也不知道伤到哪儿没有。
早知是她……
朕突然很烦,看啥都不顺眼。
「站住,」朕对她道。
她便没走了,站在那里又深呼吸两下,笑得勉强:「陛下有何指示?」
「站着别动,」朕也没想好。
她嘟囔了句啥,不再往前走。
其实要朕背她,也不是不行,她那么瘦小,朕感觉单手就能托起。但朕没背过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背人。
——你见过野猪吗?
——知道野猪跑得多快吧?
——信不信,朕背着你跑都能比野猪跑得快?
这样说,是不是会比较自然。
朕越想越觉得此话甚好,正要开口,一只萤火虫突然飞到了朕的眼前。
「哧——」
旁边草丛传来声响,小东子和小西子紧跟其后窜了出来。
「陛下快看,」他俩看到朕,立马拿着手里的锦袋邀功道,「奴才不负使命,抓到了——这么多萤火虫。」
14
朕将锦袋接过,这才想起对小东子和小西子的吩咐,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进御花园就满脑子的萤火虫,特别是黑夜沉沉下,总觉得少了什么。
但就在刚才,想看萤火虫的意愿似乎消散而去。
若不是他俩的突然出现,朕早就将这事抛在脑后了。
想到这里,朕看了眼手里的锦袋。
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日破旧的黑布袋子。
不算坏事。
朕想着,嘴角飞快地往上提了下。
「喂,」朕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冲她扬了扬下巴。
她反应挺慢,半晌才反应到朕是在喊她。
「陛下请说。」
「想看萤火虫?」朕说。
她一愣,立马道:「奴婢不……」
「不,你想,」朕打断她。
少骗朕了,朕又不是没看过那满满一口袋的萤火虫。只是朕不戳穿而已。
「朕向来宽宏大量,体恤下人,从无刻薄寡恩行径,」朕对她那句生性凉薄芥蒂已久,正好拿出来讲讲,「所以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朕都会满足。」
小东子和小西子站在一旁的表情像吃屎。
「想看就看吧。」
朕说完,伸手将锦袋打开,那熟悉的青绿光团一个接着一个往上空升起。
上次朕看着这些光团逐渐远去。
但这次朕忘了抬头,因为面前这个女人抬头往上空看,而朕在看她。
她真的很喜欢萤火虫啊。
朕想。
所以才会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群萤火虫,好久好久。
还好那日她没看到的,今天朕还给她了。
朕维持着打开锦袋的动作站在原地,心情说不出的好。
后来关系甚好时,朕问她看萤火虫那晚在想什么。
一定是被朕浪漫住了吧。
她果然温柔地笑笑,说道。
「根本没心情看萤火虫,你非逼着我看。
「哈哈,那时我把你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15
她开始在养心殿内任职。
内务府里的册子记录着她朴实无华的名字,王小芳。
这是这个宫女的名字,不是她的。
朕问她:「朕若给你赐名,你可有合适的名字?」
其实朕更想问——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她却闻言道:「称呼而已,陛下念着顺口就行。」
可恶,她敢敷衍……不,这应该不是敷衍,敷衍的话她直接乱编一个名字就成了,可她却说要朕念着顺口。
她定是在为朕着想。
朕有些感动:「名字乃人生大事,不得随意。」
「说吧,你想叫什么,朕给你做主。」
她正在擦书柜,头都没抬一下:「陛下决定吧。」
朕告诫自己要和善,不要生气,不要发火。
不要做那生性凉薄之人。
「你来决定,」朕咬牙切齿地露出个亲切的笑。
「陛下决定。」
「你来决定。」
「陛下决定。」
「朕说,你来决定!」朕快笑不出来了。
「……」她终于抬了头。
眼神中透露着无语。
「好吧,」她说,「那奴婢就叫小嘎吧。」
朕:「?」
朕:「……可有深意?」
「鸭子就是嘎嘎叫,奴婢喜欢吃烤鸭。」
朕觉得这个理由是临时编的,其敷衍程度已经快打到朕脸上了。
朕:「把茶盏递给朕。」
她照做。
在朕接触到她手的那一刻,她暴躁的心声迎面而来。
「服了,到底有完没完啊。
「这嘴一早上的就没停过,他不是高冷皇帝吗,屁的高冷,就他妈一话痨。
「像个待宰的鸭子一样嘎嘎嘎的,烦死人。
「姐迟早嘎了他。」
16
朕气了足足三天。
待宰的鸭子?
她居然说朕是待宰的鸭子!
还说什么——嘎了朕。
虽然朕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她说的能有什么好话吗?
没有!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只会骂朕。
朕三日没有搭理她,她每日收整了内殿就走,除了告安告退也不同朕说一句话,有天下午朕看见她坐在殿后隐蔽的台阶上晒太阳,好不悠闲自在。
于是朕更气了。
朕当时为什么要把她调到跟前,啥都不行,就气人行。
就在朕即将陷入新一轮生气中时,小东子传话说养心殿内有宫婢偷窃。
朕正好一腔的火没处撒,随手把旁边的东西掷在地上,骂道:「这种小事也要找朕处理?是不是今后你们每天吃了几粒米都要向朕汇报啊!查明事情后该打就打,该贬就贬,严重的话就杖*以儆效尤,这需要朕来处理吗?啊!」
小东子被吓得没敢接话。
还是小西子在一旁补充道:「陛下,可是犯事的人是那位姑娘……」
那位姑娘……
朕的怒火就这样卡在了那里,不上也不下。
半晌,朕站起身。
「蠢死了,才来几天就闹这种事。」朕加快了步子,「朕倒要看看,谁在陷害她。」
17
朕没想到,养心殿已经鸡飞狗跳。
殿内躺着七八个宫婢,倒在地上嗷嗷叫疼。
统管的李嬷嬷也披头散发,看到朕来,顿时老泪纵横。
「陛下,您可要给老奴做主啊!」
朕没理,先是环顾殿内一圈,看到她一言不发地站在角落,神情冷漠。
「怎么回事,」朕将目光重新收回到李嬷嬷身上。
李嬷嬷道:「今日老奴到这宫婢当值的内殿检查,发现像是少了几件并不显眼的玉器,问了其他养心殿当差的人,她们都说最近这宫婢行事有异,总是偷偷摸摸,老奴便喊了人去她屋里搜查,果不其然查出了玉器所在。」
「人证物证皆在,老奴便喊了这宫婢来,谁知她见事情暴露,直接破罐子破摔,将我们一群人都痛打一遍,陛下您看……」李嬷嬷指着自己的老脸抽泣起来,「老奴脸上的巴掌印,就是她所打的痕迹!」
好用力一巴掌,李嬷嬷半张脸肿得像被蜜蜂叮了的狗。
朕的余光瞥向依旧沉默的她。
这么用力。
也不知道手会不会麻。
朕的声音不自觉冷下来,问李嬷嬷:「人证物证皆在?可是有人亲眼所见她偷了东西?」
李嬷嬷立马道:「和她同屋的春峭和秋朝有看到她曾偷偷将用布所包的东西放进箱子里,而搜出来的玉器,正是用此布所包。」
两位鼻青脸肿的宫女紧跟着说:「回陛下,确有其事。」
朕看着她们,缓缓抛出一句话:「作假证者,当乱棍打死。你们可还敢确定?」
春峭和秋朝有些慌了,开口便底气不足:「奴……奴婢确定。」
「放肆!」朕作出勃然大怒的样子,「你们连朕都敢骗,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群嬷嬷宫女纷纷脸色大变,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她们没想过朕会护着她。
甚至是没想过朕会来管这事。
她们只当她是御花园打扫的粗野丫头,毫无根基,凭着一时的运气来了养心殿任职,来了好些天了,保留着原来俗气的名字不说,也不得朕待见。
就连她也站在那里有些错愕。
等等!
她刚才,不会已经准备好被朕降罪了吧?
所以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地看着别人给她泼脏水。
众矢之的,百口莫辩。
她一定委屈极了。
还得有朕,不然这群人指不定怎么欺负……
朕的思绪停顿片刻,毕竟目光所及,是这群狼狈不堪的宫女们,她们衣服破了,头发乱了,脸上青青紫紫,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呃……
她怎么看都不像是受了欺负的那个啊。
18
打得真好。
不愧是天天上树下树来去自如的野猴子,面对这么多人也能这么猛。
朕甚欣慰。
正在朕想着该如何对她这一行为进行褒奖之时,她突然上前两步,来到朕面前。
「陛下,可否让奴婢问几句话。」
朕来了这么久,她终于想起行礼了。
朕是该为她的不懂规矩生气的。
可语气不经意间缓了下来。
「可。」朕大手一挥,允许道。
她转头朝李嬷嬷笑了笑:「我与嬷嬷并无恩怨,相信嬷嬷是受春峭和秋朝的蒙蔽,才会曲解于我。我素来和同屋的她们二人矛盾不和,她们早就看不惯我,所以将玉器偷偷拿走并栽赃给我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李嬷嬷人精一个,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上,已是满头大汗。
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回应道。
「姑娘明见,是她俩找上我,说是姑娘偷了内殿玉器,我见她二人平日里本分老实,这才信以为真,没想到……」
李嬷嬷长叹一声,没再说下去。
春峭和秋朝的脸色惨白。
她只是看着李嬷嬷,继续道:「之前她俩就爱在我负责的屋前晃悠,应该就是在看哪个玉器方便下手。嬷嬷刚才说发现我负责的屋里少了几件玉器,请问嬷嬷,当时你感觉这几件少了的玉器是放在什么位置呢?」
李嬷嬷极力配合。
「当时我感觉外屋屏风前的高几上,入口右侧的长案上,内屋门前的书架中是少了几件玉器的。」
她听后便笑了。
这一次的笑不再是浮于表面,朕看出来,她发自内心讽刺地笑了。
「既然嬷嬷这么了解,敢问嬷嬷,屋里的白玉莲子瓶放在何处?」
李嬷嬷蒙了。
「玛瑙包金碗在何处?
「黄杨木雕罗汉像在何处?
「斗彩团花碗又在何处?」
殿内鸦雀无声。
「看吧,嬷嬷连这些宝物在何处都不知道,却仍能详细地说出所失玉器的位置。
「不过嬷嬷当然能说出来。
「毕竟拿走这些玉器来陷害我的人,不就是你吗?」
19
她成功为自己平反了。
李嬷嬷多年拉帮结派,经常欺凌那些没有根基的宫女,掌掴殴打是常有的事,有的宫女身上甚至有大面积沸水的烫伤。
朕杖*李嬷嬷示以众人,令养心殿全部宫人都得去看。
几大板子下去,刚开始李嬷嬷还有力气叫唤几声,到后来,只有进气声没有出气声,板子下一团血肉已经不成人形,一地鲜红也不知道是从哪寸皮肤里蹦出来的。
她也站在一群宫女中看,脸上毫无血色。
果然是和平时代过来的人,连这点小场面都把她吓得够呛。
多没用。
朕嗤之以鼻。
然后立马给行刑的人叫了停。
等小东子将她带走后,行刑的板子才继续落下。
她前脚刚走,朕后脚就跟着离开,和她在养心殿里碰了面。
她倒是还有点良心在,这次看到朕后立马行了礼。
「多谢陛下。」
从未有过的恭敬。
至少这一次朕能感受到几分真情实意。
「你心里既然早有主意,为何朕刚来时不见你喊冤?」朕找着话题。
她语气理所当然:「她们人多,奴婢以为陛下会信她们。」
「朕并非是非不分之人,」朕冷哼一声,「下次若还有这种事,你直说便是,别自己瞎琢磨乱猜,朕自有判断。」
她沉默半晌,突然问道。
「刚开始局面明明确实对我不利,陛下为什么并不怀疑我?」
这问题问得。
朕总不能说——系统给的东西比这几个玉器多多了,也不见得你来攻略朕啊。
朕只能拍拍她的肩膀,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既然让你来御前当差,自然会相信你。」
她怔了怔。
朕听到她心里的声音松弛下来,然后缓缓道——
「他是个好人。」
朕:「?」
听朕一席话,你就悟出了这个?
20
朕让她取代了李嬷嬷的位置,成了朕身边的管事宫女。
「小嘎,今日天热,给朕扇扇风。」朕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
是的,朕也想开了,既然她想叫这么难听的名字,朕为何要阻拦她。
而且她说朕像鸭子,她如果叫小嘎,不也是鸭子?
属实鸭到一块儿了。
所以在升她位分时,也顺带给她赐了名。
一转眼过了快一月了,这名字叫上去还挺顺口。
「陛下请恕奴婢无能为力,因为奴婢正在清点新增摆件。」
她拿着册子,一个一个跟着对照。
是的,你没听错。
她虽为御前宫女,但并不听朕的指示,这样的情况,实在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远离朕,无视朕。
有时闲了,甚至能同朕聊上几句。
朕能感受到,自那日朕替她出了头一事以后,她对朕的态度不一样了。
越坦诚,所以也越放肆。
她能把那群心狠手辣的宫女嬷嬷揍得满地找牙,本来骨子里也是个肆意率性的人。
朕虽知道,但每次依然会被她气到。
「你就不能停停手里的活,先给朕扇扇风吗?」朕气得从摇摇椅上坐直了背,非常不满。
她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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