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后传(二十四)路途坎坷遇良师
大宋开国伊始,天下分为二十一路。至熙宁七年,神宗增设至二十三路,西部泾原路辖下有一彭阳城,素来是由陇进入关西的要道。
城南三十里有一钱家庄。庄内有户人家,家主名叫钱铭,年近三旬,家境殷实,娶妻祁氏,生一子鹤声。钱家世代经商,到了钱铭这一代,家中做些棉布绸缎生意,倒也吉星高照,生意红红火火。
祁氏相貌端正,极是贤惠,但体弱多病,自生了鹤声以后,就没再怀上,颇感惭愧,倒是钱铭怜惜妻子,常常宽慰。夫妻俩和和美美,守着儿子鹤声,加之衣食无忧,日子倒是过得恬静舒适。
只一日钱铭到在外收账回来,路上忽遇大雨,和一美貌女子同到破庙中避雨,被那女子所引诱,做下了苟且之事。恋那女子貌美,鬼迷心窍,欲带回家中纳为妾。谁知那女子是“偏门”盗匪中人,瞄上钱家钱财颇多,派那女子前来“踩点”的,待得第二日夜深,几名盗匪便与那女子里应外合,将钱家洗劫一空,将钱铭一刀送了命。临走前放了一把火,将钱家烧了个一干二净。
自古道“色字头上一把刀”,钱家多年的家业,富足的生活,全都断送在钱铭一念之间。钱铭死时二目圆睁,死不瞑目,可那又有何用?留下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生活没了着落,这时钱鹤声才九岁。幸得钱家宅旁有几间矮屋,一向给杂事短工住的,娘儿俩暂且栖身,祁氏娘家也不富贵,却也时常周济一点,祁氏再给人做点针线活,娘俩勉强度日。
“人穷被人欺,马瘦无人骑”,钱家没落了,娘俩为了生活,不知受了同庄中人多少白眼。小鹤声在和同伴玩耍时,经常被揍得鼻青眼肿回来。庄西头有个孩子叫大牛的,身高力壮,比鹤声大两岁,没事就会欺负鹤声,捶上一拳,或是摔个四仰八叉。但这孩子硬气,在外受气回来从不跟娘哭诉,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拌的。娘心疼,心里也有数,背地里不知淌了多少眼泪。怕他后面再受欺负,便央求娘家做拳师的兄弟教孩子一点功夫。祁氏这兄弟便是关西“长拳门”的祁八,在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关西拳侠”,既指他拳法精通,也是赞他为人侠义,爱交朋友。
祁八见姐姐家度日凄苦,常来帮衬一下姐姐的生活,见姐姐相求,便教了小鹤声一套长拳。钱鹤声年纪虽幼,却能吃得下苦,不到一年,长拳练得纯熟,练起来虎虎生风,只是年纪尚小,还谈不上什么威力。但是对付爱欺负人的大牛是足够了,自从鹤声开始练武,大牛要欺负他逐渐费劲,时不时还被他还上两手,被摔四仰八叉是再也没有了。
等钱鹤声长到十一岁时,大牛这一群孩子已经全成了他的忠实部下,村里十五六岁以下的少年小童,全都臣服于钱鹤声手下,但有召唤,无有不从。但钱鹤声从不欺负人,向来在他们中主持公道。有大孩子欺负小姑娘,他上前就是一脚,非逼着大孩子给人家小姑娘赔礼不可。
祁氏见儿子练了武学以后,更加懂事知理,心里很是高兴。祁八也很疼爱这个外甥,但他生性豪爽,广交朋友,教授武功方面时间、耐心皆不足,因此钱鹤声武功进步缓慢,心下着急。
在钱鹤声十三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他痛苦铭心的事情。因祁氏容貌较好,又是孤儿寡母度日,村中一个无赖便起了歹心,趁着夜黑之时,偷偷潜入祁氏房中欲行不轨,祁氏抵死反抗,惊醒了睡梦中的钱鹤声。钱鹤声起身与那无赖搏斗,他虽练了几年功夫,毕竟年纪尚小,祁八教授他的也只是些入门招式,搏斗了一会儿,还是被无赖挥拳打倒在地,不过无赖也被他踢中命根要害之处,悻悻地离开了。
经此一事,钱鹤声更加嫉恶如仇,发誓自己长大后要扫尽天下不平事。他也知自己武功不够,气力不足,便更加勤勉地练功,更希望有一天能得遇名师,学到精妙武功。
这天晚上,娘俩吃完饭,祁氏坐在灯下缝一件衣服,钱鹤声练了一会儿武功,准备去歇息。突然敲门声响,祁氏放下衣服,问了一声,原来是兄弟祁八到了,便去放门,见祁八领了一个身材魁伟的黑衣大汉站在门外。
黑衣大汉向祁氏见了礼,祁氏慌忙回礼,请入屋中。钱鹤声也过来跟舅舅见了礼,祁八对钱鹤声道:“这位便是中原武林盟主乔峰伯伯,你快和乔伯伯施礼。”
钱鹤声闻言一惊,他虽年纪尚小,但是舅舅在教他武功时,多次在他面前提到过“北乔峰”的名字。说道这是我祁家的仇人,六舅舅“快刀祁六”便是死在他的手上,祁家与他有深仇大恨,让鹤声也记住这个名字;后来舅舅听说了“北乔峰”在雁门关外的事情,便道此人行事顶天立地,坚贞忠诚,有救国救民的大义,相比之下我祁家之仇倒是小恨了。他解救了边关数十万兵丁、百姓之性命,让鹤声也不要再记之为仇。
当下钱鹤声便与乔峰见了礼。祁八坐下对姐姐道:“乔大侠武功盖世,有意欲收鹤声为徒,便与我过来,听一听你们娘俩的意思。”
原来乔峰揪心挂念阿紫,决意要去强敌处寻找阿紫下落。不过他与李沧海有比武之约,便要先找好一个徒弟,把他带到少林寺,和虚相一起练功。自己先教授他们降龙十八掌的内功心决及入门掌法,这练功之事心急不得,本就要循序渐进,视效而行。在二徒练功的空隙时间里,要托请少林高僧监督、指教,自己则要奔波于搭救阿紫之路。
本来在少林寺中或是附近帮派,随便挑一个少年娃儿便可,可乔峰当日在英雄大会上见关西祁八行事光明磊落,深明大义,而自己当年误*快刀祁六,内心也深为内疚。便快马赶到关西,打算如若快刀祁六有后人,自己便收之为徒,悉心栽培,也算是减少一点当年在聚贤庄造下的孽债。
谁料找到祁八以后,祁八却道兄长祁八并无子嗣,乔峰颇感失望。便在此时祁八对乔峰说了外甥钱鹤声的少年遭遇,乔峰为之动容,便央请祁八带来钱家,要面见钱鹤声。
祁氏听了弟弟把来龙去脉这么一说,心下彷徨。她自然愿孩儿能够在日后有所作为,听弟弟介绍乔大侠既武功盖世,又是武林盟主,那么孩儿跟着他定是前程远大;然而自己没了丈夫,面前又只有这一个孩子,难免心中万般不舍,一时无法决断,便抬头看着孩儿。
钱鹤声心中也是惶急,对祁八道:“禀告舅父,孩儿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母在不远行,心里实是放心不下。”
祁八道:“这个你不消挂虑,若你随乔大侠前去学艺,那我便将你母亲接入我家中照顾,你得空时常来问安就是。”
乔峰在旁也忙称谢。钱鹤声到得此时,再无疑虑。他向来有除恶安良之志,心盼良师。他年纪虽小,但已学习“长拳门”的武功数年,也算得是江湖中人了。“北乔峰”的武功他久已闻名,当下便翻身拜倒,磕了四个响头,口称“师父”。
天龙八部后传(二十五)长啸重剑震山林
当晚乔峰便和祁八歇息在钱家。二人同榻,抵足长谈,直至寅时。雄鸡已然报晓,二人才合眼睡了会儿。
祁氏向来勤劳持家,天刚破晓,便起身净面,打扫一下房前屋后,又把昨日未完工的衣服缝补好了。此时乔峰和祁八都已起身,分别在屋外空地练功。祁八主练外家拳脚,一会儿便收工。乔峰却吐纳内息,做了一个周天,良久才回屋。
这边祁氏已然生火做饭,祁家日子清苦,没有什么鱼肉等荤腥之物,屋后小菜园中各种蔬菜却是不少,家中还养有几只鸡生蛋,便又做了个蒸蛋羹。厨房内倒也清香四溢。
乔峰向来在江湖奔波,是个劳累命,何曾有此闲暇时光,脑中突然想到阿紫,心下一紧,随即却又温馨满怀,待得救了阿紫,在一年盟主任期满后,自己便和阿紫隐居田间。日子定也会这边闲暇舒适,美满乐逸,想到此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祁八冲着厨房间喊道:“姐姐,我且去打些酒来。”
祁氏道:“不用打了,家中还有一壶酒,上个节气里给你打的,你那时只喝了几杯。”
祁八不禁乐了,自言自语道:“一壶酒,够他塞牙缝的么……”,也不再说,自顾出门打酒去了。
过得一会儿,祁八双手各拎了一大坛酒回来了。这时钱鹤声已然起身,奇道:“舅舅怎么打了这么多酒?”,祁八笑道:“都是给你喝的。”钱鹤声吐吐舌头道:“这明明是一桌人的分量。”
席间,祁八端起酒杯道:“乔大侠,你是前丐帮帮主,又是现今的武林盟主。小弟只是江湖一无名草莽。如何得你苦心,不远千里前来收我这外甥为徒,还屈尊与我相交?”
他给乔峰面前放置的是酒碗,乔峰便端起酒碗正色道:“甚么帮主、盟主,你我二人一见如故,性情相投,便是真心结交的好兄弟。世上最重的便是情意!令姐同你既放心把孩儿交付于我,乔峰定当悉心教授,全力以赴。这碗酒你我干了。”说完一口气把碗中酒喝干了。
祁八也昂首干了自己这一杯,又给乔峰满上,笑着道:“你用碗我用小杯,不是欺瞒于你,实是酒量大为不同。”二人说到高兴处,连干了六杯,乔峰喝的便是六碗,面不改色,一旁的钱鹤声瞧得呆了。
吃罢饭,祁八把自己骑来的快马交给外甥,乔峰领着钱鹤声向祁氏姐弟告辞。祁八对钱鹤声道:“你此去安心跟着乔大侠学艺,我会把你母亲接回家中,照料妥当,你不需记挂。”
钱鹤声跪谢舅父,又含泪与母亲告别。
乔峰带着鹤声出庄。却没有直接回少林, 而是绕道前往闽东青云山舒云洞而去。当日在武林大会上,他与剑神卓不凡有约,便要在动身寻阿紫之前,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完毕。
所行非只一日,这日师徒二人来到闽东青云山。行至山腰,隐隐有轰鸣声。待转过这条陡峭山路,突见前方现一悬空飞瀑,顺着青崖石壁飞流而下,空谷轰鸣,气势恢宏。乔峰不禁赞道:“真是个仙人所居之地。”
舒云洞便在山腰略往上些的小道旁侧,四周雾烟缭绕。洞中有石榻,简易家居,卓不凡却不在洞内。乔峰领着钱鹤声在洞后随意看看,却见那飞瀑急流便在洞后,瀑流之下,有一块巨大岩石伸出,岩石上似有一人。便走近了观看,见一人手持大剑,浑身湿透,在瀑流中练剑。那瀑布从山顶冲下,力道何止千斤,那人只在瀑流缓弱之处出剑。瀑流冲至剑上,剑身便为之一偏,但那人使剑之力道、招数可谓奇绝,与瀑流相抗。虽每一招都滞重艰难,但瀑流也无法冲掉他手中之剑。
这种练剑之法实是亘古未见,乔峰虽见多识广,却也不由怔住,一旁的钱鹤声张开大嘴,久合不上。
岩石下那人显然已见到了师徒二人,便收了剑跃上石壁,行至前来,面目清秀,长须飘飘,手中一柄黑黝黝的重剑。却不是卓不凡是谁?
卓不凡见是乔峰,含笑拱手:“乔盟主大驾光临,实是寒舍生辉!稀客,稀客。”乔峰取得武林盟主之位,武林中口口相传,人人尽知。
乔峰笑道:“卓先生居此险境,好福气。卓先生练剑之法,闻所未闻,今日当真令乔某大开眼界!”
卓不凡拱手道:“让乔大侠见笑了。”领二人入洞中坐下。
卓不凡道:“乔大侠果然是诚信君子,说要来看在下,这么快便如约而至了。”
乔峰道:“少室山之会,乔峰仰慕卓先生的无双剑术,当日便存心请教,但武林大会中实是无暇细谈。今日恰巧见到先生练剑,大饱眼福。先生如何想到此练剑之法的?实在是妙啊。”
卓一凡轻晒道:“乔大侠过奖了,其实不值一提。卓某先败于一年轻僧人之手,后败于大理段氏六脉神剑之下,内心惭愧,更有不甘。回来后苦思提高之法。”当下把如何在天山飘渺峰败给年轻僧人的事情也跟乔峰说了。
乔峰听得他讲到那年轻僧人的武功样貌,便笑道:“这一定是我二弟虚竹,难怪年纪轻轻,内力如此了得!”当下便把虚竹的奇妙经历说与卓不凡听。
卓一凡听到虚竹年纪轻轻,便身负逍遥派三大高手二百余年的功力,呆得一呆,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天山童姥等人功力何等高深!如此,卓某倒不必自暴自弃了。”
乔峰道:“自然如此!卓先生剑术当世无双,以剑术而论,先生可算得武林中第一人。之所以和我二弟、三弟动手时不能取胜,实是因内力上吃亏而已。”
卓不凡连连点头,道:“我也知这个弊端,但内力方面却是要日日积累,非一日之功。想要快速提高那是难如登天。乔大侠的二位义弟皆是有奇遇,内力才如此高深。以卓某的年纪,若要胜过他二人,今世是不要再想了!”
乔峰却摇头道:“非也!乔某因仰慕先生的剑术,故冒昧有一言相劝。先生既长于剑术,须得扬长避短,何必纠结于内功。”
乔峰顿了顿,接着道:“先生既为剑客,剑便是生存之道,剑便是最强武技。以先生的剑术,在剑术上精益求精,完全可以做到在对手未出招之前,封住对手的出手势头,抢先出招,招招进攻。不拘泥于固定招式,不完全依仗内力,以无招胜有招。待到先生达到此境界,那么想求一败那也是难了!”
卓不凡边听边思索,额角冒出汗来。待到乔峰说到“在剑术上精益求精,招招进攻,不拘泥于固定招式,不完全依仗内力,以无招胜有招。”,猛地站起身来,“啪”地一拍桌子,道:“该当如此!”额角鬓边汗水涔涔而下。
卓不凡对乔峰拱手长揖,道:“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然而武林中武功高强之人,莫不对武学见识讳莫如深,深恐他人长进,而超越了自己。敢问一句,乔大侠与卓某一面之缘,为何对卓某如此推心置腹,卓某受之若惊。”
乔峰笑道:“一是乔某对先生剑术甚为仰慕,二是乔某也有私心。乔某身为武林盟主,自是希望武林中武学光大,后辈崛起,能继续发扬武林报效国家,行侠仗义的精神!卓先生剑术大成之后,如能为武林培育些剑术高深之后辈,乔某自然感激不尽!”说着起身作揖还礼。
卓不凡道:“剑术大成不敢当,若以后武林有用我之处,乔盟主一声号令,卓某自当竭尽全力。”
二人说到高兴,同行步出山洞。乔峰长啸一声,声震山林,林中飞鸟竞相展翅飞出,“啾啾”声不绝于耳。卓不凡重剑在手,御剑于心,一剑划出,旁边一块大石从中断开,却未扬一缕粉屑。钱鹤声在一旁见二人神功,看得呆了。
天龙八部后传(二十六)昼伏夜行觅良机
乔峰领着钱鹤声辞别卓不凡,回到了少林寺。此时少林寺方丈玄能大师多日前已醒转,只是那时乔峰已往关西寻祁八去了。
玄能方丈心中感激乔峰,闻听乔峰回来,快步迎上前合掌施礼道:“阿弥陀佛,乔盟主,老衲这里有礼了!”
乔峰连忙还礼道:“方丈师叔切不可如此,我是您的师侄晚辈,怎敢担此礼遇?”
玄能叹了口气道:“若不是乔盟主伸手相救,我玄寂师兄等人便冤沉大海了。那虚空若做得少林方丈,甚至是武林盟主,我和玄嗔师弟等人必有*身之祸。我师兄弟几人性命是小,少林可就要沦为西夏的贼窝了。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乔峰道:“我身受少林大恩。少林之事便是我之事,晚辈该当如此!我与南海琼花岛李沧海有比武之约,当务之急是要教授好虚相和这个孩子的武功,晚辈不才,也想为中原武林多培育几个后辈才俊呐。”
玄能点点头道:“此事我已知晓,我已命玄嗔师弟协助你一起完成此大事。这两个孩子今后不但关系着你的威名,也关系着我少林、我中原武林的前途命运。”
乔峰大喜,玄嗔大师乃少林高僧,一手“般若禅掌”炉火纯青,有他相助自己,这两个孩子是有福了。
玄能方丈派一名僧人去请玄嗔大师。不一刻玄嗔大师带着虚相赶到,乔峰见了礼,玄嗔大师便把乔峰师徒三人带到小禅院,便是前时虚空所住的地方。
玄嗔道:“今后你这两名徒儿便在此学艺吧。武功由你传授,但你是武林盟主,事务繁多,这两名孩子的每日功课就由我来监督。方丈师兄还交代了,以后少林藏经阁的武功,这两个孩子尽可以练。”
乔峰大为感激,道:“如此便太好了,藏经阁的武功,以前是得道高僧才可以修炼。方丈师叔此次大发慈悲。”
玄嗔叹了口气:“少林当下人才凋零,便是因为以前在练功上限制太多,自玄寂师兄接任方丈后,已经有所放宽。玄能师兄与我等议商,以后还会再放宽些限制的。”
此时天色已晚,然而乔峰百事压顶,刻不容缓。便还是传授了两人“降龙十八掌”中“龙战于野”这一招的内力心决。传功之时玄嗔绝不过来,因江湖中人窥见别人练武是大忌,何况自己是乔峰尊长,怎可做此下等之事?于是他只是远远地在另一间禅堂打坐。
其实武学中最关键的便是内功心决。俗话说“练武不练功 ,到老一场空”,再精妙的招数,没有内在功力作为基础,也施展不了威力。乔峰当年用一套极寻常的“太祖长拳”打遍聚贤庄数百名好汉,便是因他内力太强,随便发出一招便具有强大威力。
当然内力达到了一定基础以后,没有招数用来击出,那便是如同蛮牛野猪,只会横冲直撞。当日虚竹身具逍遥子七十余年内力,却打不过七十二洞主中的一个寻常江湖人物,便是这个缘故了。
因此内力与招式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只有当内力与招式都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后面才可以专一发展,二者取其一精益求精了。
乔峰先传授二徒发招的内力心决,便是让二人未发招先有“意”,这样招式才会纯正,不会走偏。
内力心决传毕,乔峰让二人分别去默记、领会。过得一个时辰,乔大爷考验二人。
钱鹤声争着道:“师父,我先来!”乔峰点头。鹤声大声记诵,绝无停顿,一路背诵到底,然而其中有七八处错误。
轮到虚相的时候,虚相不慌不忙,沉着念来。“心决”共有五节,虚相念到第四节,竟无一处错误,到了第五节,却不再念了, 因为他每一节必专心致志去记,便只记到了四节。余下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此时乔峰已知两个徒儿天资颇佳,性格秉性也大为不同。鹤声是风风火火,务求尽得;而虚相却是沉稳扎实,慢工出细活。夜已深,乔峰便招呼两个孩子先去歇息。
第二日乔峰便教他们“龙战于野”的招式。玄嗔已在练功房内放置了多个木桩、铜人。这是少林向来的练功良械。乔峰双腿微屈,双手提起,左臂划个半圈,却右掌猛地击出,一声闷响,沉重的铜人被击出数丈,翻倒在地。
俩孩子乍舌不止。乔峰却道:“看清楚了!”面向另一个铜人,双手提起,这次却是右臂画圈,左掌全力击出,铜人应声而飞。
鹤声叫道:“师父,这次你打错啦!应该是右掌击出。”虚相却在旁只是默念。
乔峰道:“非是我打错,这招龙战于野左臂右掌,右臂左掌,本就是可虚可实,非具一格。你再来看!”
乔峰站到第三个铜人面前,双腿微屈,却双臂同时划个半圈,然后双掌齐出,威力更巨,铜人飞出更远。
两个孩子看得眼花缭乱。虚相突然道:“师父,你是说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全看敌方如何,随机应变是吗?”
乔峰笑道:“孺子可教也!”那鹤声更不说话,抬步跳到一个铜人面前,“砰砰砰”竟然连续把这三招全都打过,铜人只是作响,却是纹丝不动。鹤声转过头来朝师父讪讪地笑。
乔峰赞了一声,道:“样子倒是不错,但腿不够屈,圈也未划足,这样劲道便减弱。你现在想打飞铜人,是当练武有那么容易么?”
当下两个孩子苦练招式,直至深夜。乔峰见这两个孩子刻苦自觉, 也感欣慰。
第三日卯时,师徒三人仍起大早。乔峰又考了考他们的心决,这次钱鹤声只错了三处,虚相的最后一节虽然还稍有生疏,但已可背得出来。乔峰知二徒必然夜间用了功,才有此进步,便让他们再继续记牢,然后才开始习练招式。
随后乔峰去找玄嗔大师,道:“这一个招式,也够他二人练习十日的了。务要习练纯熟。其中要边练边思,要把口诀的要旨融入招式之中。这十日内,就烦请师叔监督、考量。我要去办一件事,十日后当回,再接着教下去。”
玄嗔点头道:“你放心去吧,我自会严格督促。”
乔峰又去找玄能方丈,道:“前日崆峒派的掌门胡飞子为西夏一品堂所擒,我义妹阿紫也蹊跷失踪,我欲去查访二人下落。如有眉目,我会发令箭请各门派相助。在此之前,各门派若有事来报,请师叔代为处置,如需找我,请师叔通知丐帮在此的分舵舵主易大成,让他到河北真定府找我。用丐帮的切口记号即可。”
玄能点点头,武林盟主总坛设在少林,他知乔峰事务繁忙,定当全力相助。为少林,也为武林。
第二日晚上,乔峰赶到了河北真定府,找了一家客栈,吩咐小二准备饭食,给马喂草料。吃了饭后,乔峰歇息了一会儿。到得夜深之时,起身出城。
真定府城东十里茂密林中,掩映着一座红墙绿瓦的寺庙,这便是隆兴寺了,也叫大佛寺。借着夜色,乔峰跃上了隆兴寺的檐顶。隆兴寺原是东晋十六国时,慕容复的祖先,后燕慕容熙皇帝所建的龙腾苑,后隋文帝杨坚将之改建为寺庙。殿院众多,乔峰搜寻了一个多时辰,才找到了灵真禅师所居的禅院。只见一盏孤灯下,灵真禅师正闭目诵经,过得一会儿,便熄灯歇息了。乔峰便折回客栈休息。
一连三日,皆无异样,乔峰一无所获。到得第四日晚,乔峰心中思忖,今夜若再无所获,便不再守候,当需打草惊蛇了。
在灵真禅师禅院檐上守至子时,眼瞧着灵真禅师又快要熄灯入寝,突然乔峰听到身后十余丈远的房上有轻微响动,便伏身在檐角不动,稍移身体,凝目察看身后,见一黑衣人顺着房檐轻轻跑过来,步履轻盈,显然轻功不凡。
那黑衣人跑到禅院墙边,此时灵真房内灯火已熄。黑衣人施展“壁虎功”顺着墙下去了,闪入灵真房内。
过得片刻,黑衣人出来,顺墙游上房顶,又顺着来路疾奔过去,身法敏捷。待到寺南角,纵身跃下,往南疾驰。
黑衣人刚跑出一箭之地,突然停下,因他猛然瞥见前面竟然站着一个黑影,负手而立。黑衣人笑道:“阁下是哪路朋友?是缺钱花了吗?”话音未落,脚下一弹,转身向东飞出丈余。
那黑影正是乔峰,见他欲逃,知他轻功高绝,适才并未全力奔跑,而自己又是守在他来路之处,不然还真不一定追得上他,便轻喝一声“想走?”,向前略迈,挥掌凌空拍出,掌力急吐,那黑衣人闷哼一声,一跤摔倒。
乔峰走到近前,借着微弱光线一看,此人二目怒睁,赫然便是一品堂轻功第一的桑元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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