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兄有些痴愣地望着眼前的仙气美人儿,这倒不是他头一回见到这位火箭班的国画才女,但每次见都觉得她美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美貌惊人也就算了,才情也不容小觑,光是拿着画笔站在宣纸前发呆的模样,就不知惹得多少青春期的少年为她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不过听闻得她芳心的主儿可是个狠角色,虽然很少有人见过他们在一起,但绝对是因着那狠角色的存在,这姑娘才得以免受无数觊觎,当了这么多年孤傲遗世的冷美人儿。
眼前的两个姑娘都不甚好惹,菜刀兄的求生欲空前强烈,忙不迭告辞离开。
谢非墨重新拿起狼毫勾线笔继续画画,耳边听着应如是怨气十足地念叨起这几次失败的复仇,到最后没忍住咯咯地笑出来。
应如是狠狠瞪她:“你还笑?你看着自家小姐妹这么受欺负,你还笑?”
谢非墨微微收住一些笑意:“我肯定要幸灾乐祸啊,你说你折磨了别人这么多年,现世报怎么现在才来?”
应如是直接忽略她话里的讽刺意味,理直气壮地继续控诉道:“就是!十七年来,一直都是我折磨别人,把别人玩弄得生不如死。现在风水轮流转,该我栽在一玉面书呆子手里了不成?”
越想越郁闷,她一把拖过画室里的一张凳子坐下,还大大咧咧地跷起了二郎腿。
思绪越过当下的情绪,忽然飘到十几年前,她想起自己的一件“光荣事迹”来:“非墨,你记不记得我刚上幼儿园那年……噢,那年我们还不认识……那时候我和阮牧一块儿上幼儿园中班,在教室里困了一天了,实在是无聊,就寻思着要偷偷溜出去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老师走神的空当,我和阮牧一溜烟跑到幼儿园门口,结果那看门的大妈死活不让我们出去,还把我们班主任叫了过来。那时的班主任凶得很,对着我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那时候阮牧还小,软软笨笨好欺负,但我是那种能白受气的人吗?当即我就挽起袖子,把老师的小裙子给掀了。好家伙,老师立马不骂我们了……”“是啊,直接改体罚了是吧?”
“对……她让我一个人在小操场罚站半个小时……”悻悻地说完,她又学起谢非墨来,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冷哼了一声,“你以为这就完了吗?罚站的时候太无聊,我又溜到后院玩儿去了。钻进一间废弃储物室里,一玩就玩到了天黑。出来的时候,发现整个幼儿园的人都在找我,我们班主任更是吓得魂儿都丢了……”
谢非墨看着应如是脸上逐渐绽开的大魔王式变态笑容,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应如是确实从小就非常顽劣,幼儿园时掀老师裙子,小学时抢了所有同学的弹珠,初中时跟老师抗争作业问题,高中……高中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所畏惧,和那个人真是如出一辙。
一想到他,谢非墨的笑容都会变得柔软。她在宣纸上淡淡地补了一笔,低声道:“你和他一样,都是不怕死的。”
应如是听到这个“他”,眼睛亮了亮,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但又不敢表露得太明显,只得悄咪咪地挪到谢非墨身边,探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问:“他?我可没他那么‘刚’,为了你能以一敌二十,零下十度骑了三个小时的自行车,到花店去给你买一束刚开的仙客来……”
听到这里,谢非墨的眼神黯了黯。自知是自己嘴快提起的他,也不好嗔怪应如是,她只得努力敛住眼底的情绪,硬着声音说:“都是以前的事儿了,提它做什么?”
“行,那咱们聊聊现在的事儿?你和阮牧究竟联系了没有?他为什么突然就气呼呼改签航班飞去德国?你为什么突然断绝了和阮家的往来?前几天我遇到阮奶奶,她……”
“如是。”谢非墨提高音量打断她,声音冷得像一汪冰水,“我和阮家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怎么可能不管?我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应如是根本不能接受谢非墨这个说法,但一抬眼看见她眼里缠成一团的哀伤和困扰,心就像被野猫狠狠挠了一爪子一样,又酸又疼。
她连忙闭上嘴,像个傻子一样干愣在桌边,看谢非墨给桌上那幅山水画补色。她脑海里又浮现了阮牧出国前那个哀怨的眼神,自己为了搞清楚阮牧和谢非墨闹翻的真相,不惜追到机场去,却因为遇上詹昱廷而被搅黄了……
詹昱廷!一想到这个名字,她就非常不爽,像小河豚一样一碰就变得气鼓鼓的,她抱臂“哼”了一声,说道:“都怪那个五行缺心眼的詹昱廷!一般人那样得罪了我,都巴不得赶紧重新做人,他倒好……”
谢非墨安静地听着,忽然笑起来,眼里露出调侃的意味:“我倒觉得你俩挺般配的。”
“般配”这两个字深深地冲击了应如是的三观,她夸张地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说:“般配?就他?配钥匙三块钱一把,十块钱三把,你问问他配吗?”
谢非墨看着应如是着急上火的模样,更有了逗她的兴致,反问道:“他怎么不配?样貌、身高、智商、家境,哪样不配?而且要魄力有魄力,要胆识有胆识,还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能和你正面杠上,还把你杠得服服帖帖的男孩儿。这样的珍稀物种,你当真一点儿都看不上?”
“当然看不上!”应如是不知为什么就急眼了,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律越发不齐,一想到詹昱廷那张祸害人的脸,全身的血液都急速地往脑子灌上来。
她忽然预感到好像有什么要降临——不是那种惹祸之后心虚的不祥预感,而是那种犹如置身未知的海洋,有什么要拥挤地漫上来,似乎要不顾她的反抗,一分一寸地将她的世界全部填满的感觉。
单向喜欢詹昱廷那种毒物的下场,不动用脑子深想都足够让她害怕的了。
而且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男孩儿动过心思,哪怕成天给阮牧充当追谢非墨的僚机,也没有想过有一天“爱情”这玩意儿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她一直觉得自己心里揣的根本不是小鹿,而是一条半死不活的咸鱼。面对谁都是死鱼眼,心情不好就用鱼腥味儿熏死他们,见着谁都扑腾不起来。
所以她大声且激动地反驳着:“我应如是,这辈子就算是寂寞死,从这儿跳下去,一了百了,我也不会多看他詹昱廷一眼!”
谢非墨继续逗她:“你不看,指不定人家一直看着你呢?”
……
耳边忽然响起他玩味的笑声,像是火种掉落下来。
其实,真的没有人能逃得过“真香”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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