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眼下我已没可能再将凶焰之戒送往光明圣境封存,如果任由事态发展,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南方城镇都会陷入混乱之中。但若像黑火鸟说的那样,将凶戒转化成夏特的护身符,那么它的踪迹将会就此隐藏,巨龙也无法再从他人身上获得力量,这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么?”
霍夫曼转向夏特,面色深沉依旧,但言语中充满了锐气:“孩子,我今天的决定可能会让你的一生陷入困顿、无助,为众人所孤立,甚至失去至亲的陪伴,但我相信你一定会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背负着黑暗的你非但不会误入歧途,反而会一直在光明的指引下前行,直到乌云消散!”
在巴洛信任的目光中,霍夫曼将左手放在夏特的额头上,让自己成为夏特和护腕之间的媒介,同时口中吟唱起契约咒语。
这个熟睡中的孩子并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但他的肩上已然多了份责任,多了份亲人的牵挂。
数支黑色的羽毛飘落在夏特的胸前,那是来自黑火鸟的诚挚祝福。
一圈巨大的六芒星环在二人头顶上方凌空显现,浩渺的星辰散布在这个旋转的空间中,看上去深邃无垠,而奇幻般的星河中又似有流星滑过,留下一道道明亮的曲线!
冥冥中再次传来那个粗犷的声音:“可恶的巫师,你不能将我封存在一个弱者的体内!”
黑色的护腕魔光大放,无数飘荡的亡灵从护腕中飞出,然后被吸入六芒星环之中。
最后出现的是一个巨龙的头颅,它竭力地抵抗着星环的吸力,同时斜瞪着霍夫曼咒骂道:“我诅咒你,该死的老头!”
“我会记住你的遗言!”
“轰”的一声,整个龙头连同其庞大的身躯一起被强行吸入了星环之中,最后在星环中化成一个小小的光点。
双十字契约印线以夏特的额头为起点并向其四肢延伸,其他三条均未遇到阻力,唯独贯穿护戒的那一条耗费了许多时间,但最终还是顺利抵达掌心的结点处。
契约仪式一经完成,寒冰之气尽数消散,之前还无比邪恶的护戒转而帮助夏特恢复伤势,他的脸重新变得红润起来。
霍夫曼因支撑不住咳出一大口鲜血,无力地向后倒去。
巴洛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住。
黑火鸟落到夏特身上,拨开他的眼皮瞧了瞧,放心地说:“应该是成功了,护戒的邪性已经隐退。”
“这样就没事了么?”巴洛还是有些担忧。
“这种咒语除非受术者自行解除,否则契约连接的双方将会共生共灭。你可知老伙计为了习得它付出多少代价,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原来是这样,我得赶紧把老师抬到外面去,他现在急需休息。”
紧崩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在零点时分放松了下来,但霍夫曼全身松垮的肌肉却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恢复,他斜躺在炉火旁的一张藤椅上,双目紧闭,哪怕是翻个身,他都觉得疼痛难忍!
巴洛为老师重新盖好滑落的毛毯,然后往壁炉中一根一根地续着柴火,他尽量把火堆烧到最旺,好让老师瑟瑟发抖的身体感到一些舒适。
伊兰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专心致志地做着家务。
烹饪是伊兰的拿手绝活,尤其是在酱汁调制、火候掌控方面,她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连餐馆中的高级厨师都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
而巴洛除了添柴、烧水之外也并不闲着,他用热毛巾擦掉老师身上的血渍,然后连同那件脏兮兮的灰袍一起揉洗干净。
转危为安的夏特此刻正在里屋中熟睡,伊兰每次从门前走过,都会忍不住看上一眼,生怕再出什么闪失。
与白天无助时的状态不同,伊兰的眼中没有了惶恐和担忧,而是感激和心慰。
烧菜的时间稍长,伊兰女士先为二人端来了煮好的茶水。
巴洛小声道了句“谢谢”,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老师,示意他正在休养不便打扰,伊兰女士便在巴洛旁边坐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在炉火旁边呆坐着,直到巴洛先打破了沉默:“伊兰,既然夏特已经没事了,你就去休息休息吧,有我在,不会再出什么事的。”
“不用,反正我也睡不着。”
“怎么,还有心事?”
“没,我就是在想如何向叔父表达一下谢意,这次要不是有你们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是哪里话,”巴洛微笑着说,“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和职责,不用觉得麻烦。更何况这么多年,我一直把夏特当成自己的孩子,辛苦点是应该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份恩情我和夏特永生难忘,这些东西虽然不是多么贵重,但希望你能替叔父收下。”
伊兰女士将手掌摊开,呈现在巴洛面前的是一些积攒了很久的银币。
巴洛面色一沉,生气道:“伊兰,你这是要把我们当成外人么?还是说在质疑我们的诚意?如果你真的尊重老师的话,就把这些钱收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伊兰女士感到十分委屈,她的眼角几乎又要流出泪来。
“我知道,”巴洛将那些银币重新装回伊兰的口袋中,并继续说,“你完全是出于感激,这里面也有我的一份,但对老师而言,只要夏特能够脱离危险,就不算白辛苦一场。”
“好吧,我听你的。可我还是有些担心,前几年夏特都因为体质的原因被勇士团拒之门外,今年他真的有希望么?”
“每个人都在不断地成长,你应该相信夏特的潜力和品质——真诚、乐观、坚韧,虽然仅凭这些还无法达到斗士职业的标准,但对猎人职业来说已经足够。以前默汗城中没有猎人导师,这个职业极度冷门,现如今人们的思想正在发生改变,就像‘男尊女卑’的慢慢被人们所摒弃一样。不瞒你说,我都已经准备好参加夏特的招募典礼了,哈哈哈……”巴洛品了口茶,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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