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规劝世人勤求英明的教师,以求不老长生之道。
抱朴子曰:“天地之大德曰生,生好物者也。是以道家之所至秘而重者,莫过乎长生之方也。故血盟乃传,传非其人,戒在天罚。先师不敢以轻行授人,须人求之至勤者,犹当拣选至精者乃教之,况乎不好不求,求之不笃者,安可衒其沽以告之哉?其受命不应仙者,虽日见仙人成群在世,犹必谓彼自异种人,天下别有此物,或呼为鬼魅之变化,或云偶值於自然,岂有肯谓修为之所得哉?苟心所不信,虽令赤松王乔言提其耳,亦当同以为妖讹。然时颇有识信者,复患於不能勤求明师。夫晓至要得真道者,诚自甚稀,非仓卒可值也。然知之者,但当少耳,亦未尝绝於世也。由求之者不广不笃,有仙命者,要自当与之相值也。然求而不得者有矣,未有不求而得者也。世閒自有奸伪图钱之子,而窃道士之号者,不可胜数也。然此等复不谓挺无所知也,皆复粗开头角,或妄沽名,加之以伏邪饰伪,而好事之徒,不识其真伪者,徒多之进问,自取诳惑,而拘制之,不令得行,广寻奇士异人,而告之曰,道尽於此矣。以误於有志者之不少,可叹可恚也。或闻有晓消五云、飞八石、转九丹、冶黄白、水琼瑶、化朱碧、凝霜雪於神炉、采灵芝於嵩岳者,则多而毁之曰,此法独有赤松王乔知之,今世之人而云知之者,皆虚妄耳。则浅见之家,不觉此言有诈伪而作,便息远求之意。悲夫,可为慨叹者也!凌晷飙飞,暂少忽老,迅速之甚,谕之无物,百年之寿,三万馀日耳。幼弱则未有所知,衰迈则欢乐并废,童蒙昏耄,除数十年,而险隘忧病,相寻代有,居世之年,略消其半,计定得百年者,喜笑平和,则不过五六十年,咄嗟灭尽,哀忧昏耄,六七千日耳,顾眄已尽矣,况於全百年者,万未有一乎?
抱朴子说:古人云:“天地最大的恩德是使万物生长。”又云:“生存,是人们所喜好的事啊!”所以道家所最隐密、最重视的,没有什么超过长生不死的方术。故尔要歃血结盟才肯传授,如果传授的对象不当,依据戒律将由上天给予惩处。先前的道师们不敢单凭别人肤浅的行为就传道给他,必须那很辛勤的求道者,而且还要选择最精*人才传授,何况那些不喜好不追求,追求起来又不纯一的人,怎么能因为会炫耀、爱自吹就告诉他们呢?那种命中注定不该成仙的人,虽然每天都看到仙人成群地活在人间,一定还要说那些仙人本来就属另一种人,而且天下本来就有这种人类的;有的人更以为他们是鬼怪的变化;有的人又说他们是偶然碰到了自然仙道,哪能相信只要肯修炼追求就能得道呢!如果这种人心中不信,那么即使是让赤松子、王子乔提着他们的耳朵来告诉真理,也会被等同于妖言鬼话的。当然随时也颇有些能辨识肯相信的人,但又失误于不能辛勤地追寻高明的教师。至于那懂得关键,悟得真道的人的确自然很少,并不是片刻就可碰到的。然而懂得道术的人,只是理当少而已,却从来没有在世间断绝过。由于追求道术的人不广泛不真诚,因而有成仙命运的人,就应该努力与真正的传道者相逢遇。当然寻师而不得道的人是有的,但却没有不经寻师就得道的人。世上本来有些奸邪虚假,贪图钱财的先生,却盗窃了道士的大号,数不胜数。然而此等人还不能说全然无所知晓,只是都初出茅庐而已。有的妄自沽名誉利,再加上用降伏妖邪来装扮自己,而喜欢惹事的家伙,不能辨认其中的真假,白白地反复请教,自找假话和谜惑。假道士们还拘束制约门徒,不让他们离去广泛地寻访奇异的士人,还告诫道:“仙道都在这儿啦。”以此耽误了不少有志之士,可以叹息可以愤慨呀!有的门徒听说有溶化五种云母,飞取八种药石,炼成九转还丹,冶制黄金白银,将琼瑶化为水。把朱砂碧玉化为药,在神炉里凝结清霜白雪,到嵩山里采集灵芝仙草的方法,老师却认为是夸诞,并且诋毁道:"这些方法只有赤松子、王子乔知晓,当今的人还说懂得的统统是虚假狂妄的罢了。”见识短浅的人,不觉得这话是由于欺骗虚假而编造的,就平息了追求长生的志向。可悲,这真是可以为之感慨浩叹的事啊!尘世的光阴好似大风飞逝,片刻的少年紧接着突然的衰老,迅速的厉害程度简直无以伦比。就算是一百年的寿命,也不过三万来天罢了!幼小细弱时呢,却还什么都不懂;衰老年迈时呢,又欢乐的事统统废弃。童年的蒙昧和老年的昏乱,就除掉了几十年寿命!而生命的坎坷,忧患疾病,又相继接踵而至,时时存在,呆在世上的岁月,大致由它们消磨了一半。算来就是的确得到一百岁的人,欢喜嘻笑,平安和泰,也只不过五六十年,叹息之间就已了结,而悲哀忧愁昏乱,也只不过六七千天而已,转眼之间就又过去了。更何况能完满地活一百岁的人,一万个人中还没有一个呢!
谛而念之,亦无以笑彼夏虫朝菌也。盖不知道者之所至悲矣。里语有之:人在世閒,日失一日,如牵牛羊以诣屠所,每进一步,而去死转近。此譬虽丑,而实理也。达人所以不愁死者,非不欲求,亦固不知所以免死之术,而空自焦愁,无益於事。故云乐天知命,故不忧耳,非不欲久生也。姬公请代武王,仲尼曳杖悲怀,是知圣人亦不乐速死矣。俗人见庄周有大梦之喻,因复竞共张齐死生之论。盖诡道强达,阳作违抑之言,皆仲尼所为破律应煞者也。今察诸有此谈者,被疾病则遽针灸,冒危险则甚畏死。然末俗通弊,不崇真信,背典诰而治子书,若不吐反理之巧辨者,则谓之朴野,非老庄之学。故无骨殖而取偶俗之徒,遂流漂於不然之说,而不能自返也。老子以长生久视为业,而庄周贵於摇尾涂中,不为被网之龟,被绣之牛,饿而求粟於河侯,以此知其不能齐死生也。晚学不能考校虚实,偏据一句,不亦谬乎?且夫深入九泉之下,长夜罔极,始为蝼蚁之粮,终与尘壤合体,令人怛然心热,不觉咄嗟。若心有求生之志,何可不弃置不急之事,以修玄妙之业哉?其不信则已矣。其信之者,复患於俗情之不荡尽,而不能专以养生为意,而营世务之馀暇而为之,所以或有为之者,恒病晚而多不成也。凡人之所汲汲者,势利嗜欲也。苟我身之不全,虽高官重权,金玉成山,妍艳万计,非我有也。是以上士先营长生之事,长生定可以任意。若未昇玄去世,可且地仙人閒。若彭祖老子,止人中数百岁,不失人理之懽,然後徐徐登遐,亦盛事也。
细细地审思,人类也没有什么理由嘲笑夏天的虫子不知春秋、朝生暮死的菌子不知月初月末了。这大概就是不懂得道术的人最可悲之处啦!俗语说:"人活在世上,过一天就少一天,好像将被宰的牛羊到屠宰场去,每前进一步,离死就近一些。"这譬喻虽然不中听,却是实在的道理。通达的人之所以不为死亡发愁,并非是他们不想追求长生。周公想代替武王去死,孔子拖着拐杖发愁,由此可知圣人也不喜欢迅速死去。俗人看庄子有人生如同大梦一场的比喻,因而就争相提倡死亡生存相同的论调。大概这些诡辨而强辞夺理,假装着说些违心话的,都是孔子所说的那种破坏条律,应该处死的人。如果观察那些有这种奇谈怪论的人,就会发现他们得了疾病就马上针灸,蒙受危险就非常怕死。但凡夫俗子共同的毛病是不崇尚真实,只背诵经典文诰和研究诸子的著作,如果不是口吐颠倒黑白的道理、能言善辨的人,就被认为是朴鄙粗野,不属于老子、庄周的学问。所以,没有骨气而讨好迎合俗人之流,就在不正确的学说里随波逐流而不能自拔。老子以长生久视为事业,而庄周看重像乌龟那样在污泥中拖着尾巴的自由生活,而不当网中的乌龟和披着文锦即将被*的牛,挨饿时又到监河侯处去借粮,从这就知道他们不能把死亡和生存等同。后来的学子不能够考察核实真假,片面地抓住只言片语,岂不是很荒谬的吗?而且那死人深深地埋在九泉之下,长夜漫漫,无边无际;开始时作蝼蚁的食物,最终与尘壤合为一体,令人忧心忡忡,心中发热,不知不觉地嗟叹不已。如果心中存有追求长生的志向,怎么能不放弃不急切的事情,而去修炼玄妙的功业呢?那不相信的人就罢了;那相信的人,又令人担心他们的世俗情怀不被涤荡殆尽,从而不能专心以养生为志向,只在经营世俗事务的闲暇中偶一为之。所以间或有追求仙道的人,常遗憾他们醒悟太晚而大多不成功。大多数人所急切地追求的,是权势利益及嗜好欲念。如果自己的身体还不能保全,那么虽然是高官职、重权力,金子玉石堆成了山,美女妖姬数以万计,也不是我所拥有的。所以上等的道士先追求长生的事业,长生不老确定后才可以随意所为。如果还没有升青天离人寰,也可以暂且在人间当地仙。像彭祖、老子,停止在人间几百年,并不失去人世情理的欢乐,然后才缓缓登天,这也是美好的事啊!
然决须好师,师不足奉,亦无由成也。昔汉太后从夏侯胜受尚书,赐胜黄金百斤,他物不可胜数。及胜死,又赐胜家钱二百万,为胜素服一百日。成帝在东宫时,从张禹受论语。及即尊位,赐禹爵关内侯,食邑千户,拜光禄大夫,赐黄金百斤。又迁丞相,进爵安昌侯。年老乞骸骨,赐安车驷马,黄金百斤,钱数万。及禹疾,天子自临省之,亲拜禹床下。章帝在东宫时,从桓荣以受孝经。及帝即位,以荣为太常上卿。天子幸荣第,令荣东面坐,设几杖。会百官及荣门生生徒数百人,帝亲自持业讲说。赐荣爵关内侯,食邑五千户。及荣病,天子幸其家,入巷下车,抱卷而趋,如弟子之礼。及荣薨,天子为荣素服。凡此诸君,非能攻城*,折冲拓境,悬旌效节,祈连方,转元功,骋锐绝域也。徒以一经之业,宣传章句,而见尊重,巍巍如此,此但能说死人之馀言耳。帝王之贵,犹自卑降以敬事之。世閒或有欲试修长生之道者,而不肯谦下於堪师者,直尔蹴迮,从求至要,宁可得乎?夫学者之恭逊驱走,何益於师之分寸乎?然不尔,则是彼心不尽;彼心不尽,则令人告之不力;告之不力,则秘诀何可悉得邪?不得已当以浮浅示之,岂足以成不死之功哉?亦有人皮肤好喜,而信道之诚,不根心神,有所索欲,阳为曲恭,累日之閒,怠慢已出。若值明智之师,且欲详观来者变态,试以淹久,故不告之,以测其志。则若此之人,情伪行露,亦终不得而教之,教之亦不得尽言吐实,言不了则为之无益也。陈安世者,年十三岁,盖灌叔本之客子耳,先得仙道。叔本年七十皓首,朝夕拜安世曰,道尊德贵,先得道者则为师矣,吾不敢倦执弟子之礼也。由是安世告之要方,遂复仙去矣。夫人生先受精神於天地,後禀气血於父母,然不得明师,告之以度世之道,则无由免死,凿石有馀焰,年命已凋颓矣。由此论之,明师之恩,诚为过於天地,重於父母多矣,可不崇之乎?可不求之乎?”
但是,一定要好的老师,如果老师不值得供奉,那也无法成功。过去,汉太后跟夏侯胜学习《尚书》,赏赐给夏侯胜黄金一百斤,其他的物品数也数不清。等夏侯胜死时,又赏赐他家二百万钱,还为他穿白色丧服一百天。汉成帝在东宫当太子时,跟张禹学《论语》,等到即位当了皇帝,又赏赐他关内侯的爵位和采食的人家一千户,并授予光禄大夫,赏一百斤黄金。后来又提拔当了丞相,进而授予安昌侯的爵位。等张禹年纪大了,乞求退休时,又赏赐由四匹马拉的舒适小车一辆,黄金一百斤,金钱好几万。等到张禹得了病,皇上亲自光临看望,亲自在张禹床下行拜礼。汉景帝当太子时,曾跟桓荣学习《孝经》。等到当皇帝后,让桓荣当太常上卿。天子亲临他的府宅,让桓荣朝东而坐,设置几案手杖。召集百官和桓荣的学生好几百人,皇帝亲自主持教业,进行演讲,还赏赐给他关内侯的爵位,采食五千家。等桓荣病了,天子亲临他家,进小巷下辇车,抱持书卷,小步快跑,好像学生一样行礼。桓荣死时,皇上为他穿白色丧服。上述几位先生,并不是能攻克城池,鏖战荒野,挫败敌人战车,开拓国家疆域,悬挂旌旗,发动进攻,使敌人献上符节,或者祈求连帅方伯,迁调官职,评为首功,驰骋着一往无前,直到最边远的地方;只是凭着一部经典的传授,宣传章节句读,就被尊崇得像这般高大。这些人只能说说死人余留下来的言论罢了,凭着帝王的尊贵,尚且卑身下己地去尊敬、侍奉他们,那么,世上偶尔有想尝试修炼长生之术的人,却不肯对值得拜师者谦虚卑躬,只是急促地催迫,想去追求最重要的道理,难道可能吗?学道者的谦恭以及为老师指使奔走,对老师有一寸一分的实际好处吗?但如果不这样,那么就是他不够尽心;不尽心,就使老师传示他时不尽力;老师传得不力,秘诀又怎么能都获得呢?迫不得已,老师只是用浮浅的知识告诉他,用以测试他的志向,怎能足以成就长生不死的功德呢?也有些人表面上很肤浅地喜好道术,而信道的诚心,不发自内心的精神,而只是心中有些私欲,便假装出谦恭的样子,几天之间,惰怠轻慢就已表现出来。如果碰到明智的老师,将要详尽观察学道者变化的神态,用长久的时间来测试他,故意不告诉他,用以揣量他的志向。这样,此类人的虚伪情志和品行就会暴露,也最终得不到传教真术,就是教也不会吐尽实情。真传 不明了,就会白白修炼而没有收益。陈家世这个人,年龄才十三岁时,大约不过是灌叔本雇来的小童仆而已,先获得仙道。灌叔本年纪七十了而且白了头,早晚都拜谒陈安世,说:“道术才尊贵,先得道的人就作为老师,我不敢对执行学生的礼仪懈怠。"因此陈安世告诉了他重要的秘方,于是也成仙而去了。但凡人类的出生,是先从天地接受精神,然后从父母那里禀受生气血液,然而得不到高明的老师用安度人世的方术告诉他,就无法免除死亡,开凿石头只有暂时的光焰,人的寿命也在片刻间就已凋零颓丧了。由此而论,高明老师的恩德的确超过天地,比父母重得多了,能够不崇尚他们吗?能够不寻求他们吗?
抱朴子曰:“古人质正,贵行贱言,故为政者不尚文辨,修道者不崇辞说。风俗衰薄,外饰弥繁,方策既山积於儒门,而内书亦鞅掌於术家。初学之徒,即未便可授以大要。又亦人情以本末殷富者为快。故後之知道者,干吉容嵩桂帛诸家,各著千所篇,然率多教诫之言,不肯善为人开显大向之指归也。其至真之诀,或但口传,或不过寻尺之素,在领带之中,非随师经久,累勤历试者,不能得也。杂猥弟子,皆各随其用心之疏密,履苦之久远,察其聪明之所逮,及志力之所能辨,各有所授,千百岁中,时有尽其囊枕之中,肘腋之下,秘要之旨耳。或但将之合药,药成分之,足以使之不死而已,而终年不以其方文传之。故世閒道士,知金丹之事者,万无一也。而管见之属,谓仙法当具在於纷若之书,及於祭祀拜伏之閒而已矣。夫长生制在大药耳,非祠醮之所得也。昔秦汉二代,大兴祈祷,所祭太乙五神,陈宝八神之属,动用牛羊穀帛,钱费亿万,了无所益。况於匹夫,德之不备,体之不养,而欲以三牲酒餚,祝愿鬼神,以索延年,惑亦甚矣。或颇有好事者,诚欲为道,而不能勤求明师,合作异药,而但昼夜诵讲不要之书,数千百卷,诣老无益,便谓天下果无仙法。或举门扣头,以向空坐,烹宰牺牲,烧香请福,而病者不愈,死丧相袭,*竭财,一无奇异,终不悔悟,自谓未笃。若以此之勤,求知方之师,以此之费,给买药之直者,亦必得神仙长生度世也。何异诣老空耕石田,而望千仓之收,用力虽尽,不得其所也。所谓適楚而道燕,马虽良而不到,非行之不疾,然失其道也。
抱仆子说:古代的人质朴纯正,看重行为而轻视言辞,所以执政者不崇尚文彩巧辩,而修道者不推崇口才论说。后来古风衰微淡薄,外表的修饰越来越繁,对外布道的簿册已经像山一样堆积在儒生的门下,对内修身的书籍又纷繁地放在术士的家中,初学者就不能得到最重要道理来接受。再加上人之常情是把始终的殷实富足当作快乐。所以后来明白道术的人,像于吉、容嵩、桂帛等大师,各自写作一千来篇,然而大都是教训告诫的语言。不肯好好为人们公开显示出大道方向的旨意归宿。至于那最真实的要诀,有的只是口耳相传,有的用不过一寻一尺的白素,藏在衣领衣带之中,如果不是追随老师过了很久,累积勤苦,历经考察的人,不能学到。对那些杂滥下贱的门徒,都根据他们各自用心的多少,实践劳苦的长短,考察他们的聪明达到的境界,以及志气能力所达到的程度,各自有所传授。千百年来,时时有老师始终把秘诀藏在袋子或枕头之中,肘部或腋窝之下,秘藏着把它看得极重要。有的只是用要诀来和合药物,药成后分给学生,足以让他们不死就算了,而一年到头也不拿记载秘方的文章传给他们。所以,人世间的道士,懂得金丹的,一万个人中没有一个。而且见识短浅的人,总认为神仙法术应当完全记载在繁多的书中,以及在祭祀的跪拜里而已。长生不死的法术关键在于仙丹大药罢了,并不能在祭祀打醮中得到的。过去,秦、汉两代,大肆地兴起祈祷,所祭祀的是太乙神、五神、陈宝神、八神之属,动用牛、羊、谷物,丝帛、金钱浪费了亿万,完全没有益处。何况那些普通人,他们道德不具备,身体不保养,却想拿牛羊猪和美酒佳肴祝祷鬼神,用来追求益寿延年,也糊涂得太厉害了!而有些喜欢生事的人,的确也想寻求道术,却又不能辛勤地追求高明的老师,制合奇效的药物,而只是昼夜诵读研讨些不重要书,哪怕是几千几百卷,到老也没有用处,然后就说天下的确没有神人的法术。有的全家叩头,并向壁白白端坐,屠宰猪羊,烹煮牺牲,烧香求福,但是,生病的并没痊愈,死亡又交相袭来,糟踏产业,倾尽财物,全然没有奇异之处,仍始终不后悔觉悟,自以为还不真诚。如果他用这般辛勤,去追求懂道的老师;用这种费用,去供给买药的花销,也一定得到神仙境界,长生不老,安度人世了。这与到老还白白地耕作石头田却巴望着有千个谷仓的收获有什么差别呢?他们虽然使尽全力,也不能得到所想要的东西。正所谓到南方的楚国去却取道北面的燕国,马匹虽然很好却达不到。这并非走得不快,只是因为方向走错了。
或有性信而喜信人,其聪明不足以校练真伪,揣测深浅;所博涉素狭,不能赏物。後世顽浅,趣得一人,自誉之子,云我有秘书,便守事之。而庸人小儿,多有外讬有道之名,名过其实,由於夸诳,内抱贪浊,惟利是图,有所请为,辄强喑呜,俛仰抑扬。若所知宝秘乃深而不可得之状。其有所请,从其所求,俛仰含笑,或许以顷後,故使不觉者,欲罢而不能,自谓事之未勤,而礼币之尚轻也。於是笃信之心,尤加恭肃,赂以殊玩,为之执奴仆之役,不辞负重涉远,不避经险履危,欲以积劳自效,服苦求哀,庶有异闻。而虚引岁月,空委二亲之供养,捐妻子而不恤,戴霜蹈冰,连年随之,而妨资弃力,卒无所成。彼初诚欺之,末或惭之,懵然体中,实自空罄短乏,无能法以相教,将何法以成人乎?余目见此辈不少,可以有十馀人。或自号高名,久居於世,世或谓之已三四百岁,但易名字,诈称圣人,讬於人閒,而多有承事之者,余但不喜书其人之姓名耳。颇游俗閒,凡夫不识妍蚩,为共吹扬,增长妖妄,为彼巧伪之人,虚生华誉,歙习遂广,莫能甄别。故或令高人偶不留意澄察,而但任两耳者,误於学者,常由此辈,莫不使人叹息也。每见此曹,欺诳天下,以规势利者,迟速皆受殃罚,天网虽疏,终不漏也。但误有志者可念耳。世人多逐空声,鲜能校实。闻甲乙多弟子,至以百许,必当有异,便载驰竞逐,赴为相聚守之徒,妨工夫以崇重彼愚陋之人也。而不复寻精,彼得门人之力。或以致富,辨逐之虽久,犹无成人之道,愚夫故不知此人不足可事,何能都不与悟,自可悲哉!夫搜寻仞之垄,求干天之木;漉牛迹之中,索吞舟之鳞,用日虽久,安能得乎?嗟乎!将来之学者,虽当以求师为务,亦不可以不详择为急也。陋狭之夫,行浅德薄,功微缘少,不足成人之道,亦无功课以塞人重恩也。深思其趣,勿令徒劳也。”
有的人空有求道的天性和真诚,却容易迷信别人,他们的智慧还不足以用来考核检验真假,推度测量深浅;他们所涉及的平时就很狭隘,不能评价事物。有些后生固执而又肤浅,急急忙忙地寻得一个人——自我吹嘘的先生,说自己有秘密藏书,就守着侍奉他。而平凡的人和小子们,有很多对外假托拥有道术的名声,而名声超过他们的实情,凭着自夸胡吹,内心怀着贪婪污浊,惟利是图。如果有人请求干什么事,就故意昨昨呼呼地摇头晃脑,敷衍应付,似乎他们所懂得的宝贵秘密艰深得一般人不能求得似的。人们所请求做的事,他们摇头摆脑,含着神秘莫测的笑容,有的还答应不久以后实施,所以使得不觉悟的人欲罢不能,自以为侍奉得还不够勤苦,或礼品财物还太轻,于是深深相信自己的决定,更加恭敬严肃,用奇异的玩物去贿赂,为假老师干些奴仆的劳作,不怕背着重物,长途跋涉,不畏途中艰险,甘冒危险,想以此积累功劳,自我表现,服役辛苦,请求哀切,希望听到些奇妙的说法。但是,徒然浪费岁月,白白放弃了父母双亲的供养,抛掉了妻子儿女而不去抚育,头顶寒霜,脚踏坚冰;年年追随,却耗费资产,空抛力气,到头来一无所成。那些假得道者开头的确是想骗人,到后来有的也自感惭愧,但心中懵懵懂懂,的确自感对道术空虚短缺,没有能力法术去教授,又能有什么方法去使人成功呢?我亲眼见到这类人不少,大约有十几个人。有人自诩很高的名声,说自己在世上活了很久,有的俗人也就宣扬他已经三四百岁。只是改变了自己的真名字,假托圣人,托名在人间,却有很多奉承侍侯的人。我只是不爱写出这种人的姓名罢了。他们在世人之间游遨,凡俗之人不辨美丑好坏,一齐为他吹嘘传扬,助长他的妖气虚妄,为那些狡猾虚假的人,凭空增添了美誉,依附者于是就更广泛,没有谁能够甄别,所以有时使高明的士人也偶然不留意明察,而成为只听凭两只耳朵的人。耽误初学者的通常就是这种人了,无法不令人叹息啊!每次见到这些欺骗天下人,以此追逐权势利禄的家伙,或迟或早总会受到惩罚而遭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只是耽误了有志之人实在可惜罢了。世间的人很多去追逐空的名声,很少能考校核实的。听说某某有很多门生,以至上百人,就一定应该有奇妙之处,于是驾着马车争相追随,赶来成为聚集厮守的徒众,耽搁功夫去崇拜那愚笨鄙陋的家伙,却不再寻求精深。而那人得到门生的相助,有的以此致富。侍奉追随他们已经很久,尚且没有得到使人成功的道术,愚笨的人却仍然不知道这人不值得侍奉,为什么会全然不觉悟呢?他们自己也太可悲了!搜索几尺高的田埂,想去找到冲天的大树;淘干牛蹄印中的积水,想去找到吞舟的大鱼。花费的时日虽然长,难道可能得到吗?哎!以后学道的人虽然应当把寻求老师当作努力方向,但也不能不把仔细选择作为当务之急啊!鄙陋的匹夫,行为浅贱,道德单薄,功劳细微,缘分很少,不足以助成别人得道,也没有功德去报偿别人的大恩。深深思索其中的意趣,不要让自己徒劳无益呀!
抱朴子曰:“诸虚名之道士,既善为诳诈,以欺学者;又多护短匿愚,耻於不知,阳若以博涉已足,终不肯行求请问於胜己者,蠢尔守穷,面墙而立;又不但拱默而已,乃复憎忌於实有道者而谤毁之,恐彼声名之过己也。此等岂有意於长生之法哉?为欲以合致弟子,图其财力,以快其情欲而已耳。而不知天高听卑,其後必受斯殃也。夫贫者不可妄云我富也,贱者不可虚云我贵也,况道德之事实无,而空养门生弟子乎?凡俗之人,犹不宜怀妒善之心,况於道士,尤应以忠信快意为生者也,云何当以此之亻敝然函胸臆閒乎?人自不能闻见神明,而神明之闻见己之甚易也。此何异乎在纱幌之外,不能察轩房之内,而肆其倨慢,谓人之不见己。此亦如窃锺枨物,铿然有声,恶他人闻之,因自掩其耳者之类也。而聋瞽之存乎精神者,唯欲专擅华名,独聚徒众,外求声价,内规财力,患疾胜己,乃剧於俗人之争权势也。遂以唇吻为刃锋,以毁誉为朋党,口亲心疏,貌合行离,阳敦同志之言,阴挟蜂虿之毒,此乃天人所共恶,招祸之符檄也。夫读五经,犹宜不耻下问,以进德修业,日有缉熙。至於射御之粗伎,书数之浅功,农桑之露事,规矩之小术,尚须师授以尽其理,况营长生之法,欲以延年度世,斯与救恤死事无异也。何可务惜请受之名,而永守无知之困,至老不改,临死不悔,此亦天民之笃暗者也。令人代之惭悚,为之者独不顾形影也。为儒生尚当兀然守朴,外讬质素,知而如否,有而如无,令庸儿不得尽其称,称而不问不对,对必辞让而後言。何其道士之人,强以不知为知,以无有为有,虚自衒燿,以图奸利者乎?迷而不知返者,愈以遂往,若有以行此者,想不耻改也。吾非苟为此言,诚有为而兴,所谓疾之而不能默然也。徒愍念愚人,不忍见婴儿之投井耳。若览之而悟者,亦仙药之一草也,吾何为哉!不御苦口,其危至矣,不俟脉诊而可知者也。”
抱朴子说:那追求虚名的道士们,既善于编造假话来欺骗学生,又经常遮护蔽短,隐藏愚笨,对自己的无知感到羞耻,却又假装好像广博地浏览得已经充足了,始终不肯去寻求请教比自己强的人。他们愚蠢地持守着无知,面壁而立。又不肯只是恭敬地拱手缄默而已,还憎恶、嫉妒那真正懂道术的人,更诋毁他们,担心别人的名声超过自己。这些人难道是长生不死法术的有心者吗?不过是想以此鸠合徒弟,贪图钱财和劳力,用以让自身情欲快乐而已。但他们不懂上天虽然高高在上,但所闻却低到人间,以后一定会遭受祸殃的。贫穷的人不能吹嘘自己富有,低贱的人不能空说自己显贵,何况求仙道术的事实本不存在,却白白地让学生们供养呢?一般的人尚且不应该胸怀妒嫉善者之心,何况求道之士呢!更应该凭忠信和怡愉心态来修炼长生之道,为什么要把这种屈折抑闷的心情包藏在胸中呢?人本来不能听到和看见神仙,但神仙听到看见自己却很容易,这与在纱幕之外不能看清房间的里面有什么区别呢?从而大耍其倨傲轻慢,还认为别人看不见自己,这也像偷窃钟撞上了东西,铿锵地有声音,怕别人听到了,因而自己捂着耳朵之类一样。精神上的聋子瞎子,只想占尽好的名声,独自聚集门徒。对外,追求名气身价;对内,致力财物利益。担心嫉恨超过自己的人,更比俗人争权夺势还厉害,于是就用嘴唇作为刀锋,与诋毁结成私党,口中亲热,心中疏远,外貌和谐,行为背离,假装说着敦厚的志同道合的言辞,私下却怀着马蜂蛇蝎的狠毒,这种人乃是上天和人们所共同厌恶的,是招致灾祸的目标。诵读五经,尚且应该不以谦虚地请教为耻,从而完善道德,修习学业,每天都有进步。至于射箭驾马的粗笨技艺,书写算数的浅显功夫,农'耕桑蚕的显易作业,木匠规矩的小小技术,尚且需要老师的传授以穷尽其间道理,何况经营长生不老的方术,力图以此延年益寿,安度人世,与拯救死者的事没有区别,怎么能拼命地爱惜面子,不请求传授而永久地固守着无知的困惑呢?至老不改正,到死不悔悟,这也是天下百姓中迟钝愚昧的人了,真令人为他惭愧不安。这样做的人偏偏不肯照照自己的形貌身影。作为儒生,尚且应该恍然若失地持守着淳朴,外表依托质朴,懂得而像不懂,拥有却像没有,使庸人小孩不能随便称呼他,称呼后如果不问就不回答。回答时一定要言辞谦让后才开口。为什么那些修道的人要勉强地不懂装懂,把无当有,自己虚假地炫耀来图谋奸邪财利呢!那迷途不知返的,更照此一直走下去,但如果有已经这样*人,想来应该不以改正为羞耻吧?我并非随便地编造这些话,的确是有感而发,正所谓厌恶就不该保持沉默。我只怜悯愚笨的人,就像不忍心看见婴儿掉进水井一样而已。如果有看了这番话从而觉悟的人,这也算是仙药中的一根小草了,不然,我又何苦要这样干呢?那种人如果还不受制于苦口婆心,那么危险就会接踵而至,不必等到诊脉就可以知晓了。
抱朴子曰:“设有死罪,而人能救之者,必不为之吝劳辱而惮卑辞也,必获生生之功也。今杂猥道士之辈,不得金丹大法,必不得长生可知也。虽治病有起死之效,绝穀则积年不饥,役使鬼神,坐在立亡,瞻视千里,知人盛衰,发沈祟於幽翳,知祸福於未萌,犹无益於年命也,尚羞行请求,耻事先达,是惜一日之屈,而甘罔极之痛,是不见事类者也。古人有言曰,生之於我,利亦大焉。论其贵贱,虽爵为帝王,不足以此法比焉。论其轻重,虽富有天下,不足以此术易焉。故有死王乐为生鼠之喻也。夫治国而国平,治身而身生,非自至也,皆有以致之也。惜短乏之虚名,耻师授之蹔劳,虽日不愚,吾不信也。今使人免必死而就戮刑者,犹欣然喜於去重而即轻,脱炙烂而保视息,甘其苦痛,过於更生矣。人但莫知当死之日,故不暂忧耳。若诚知之,而刖劓之事,可得延期者,必将为之。况但躬亲洒扫,执巾竭力於胜己者,可以见教之不死之道,亦何足为苦,而蔽者惮焉。假令有人,耻迅走而待野火之烧爇,羞逃风而致沈溺於重渊者,世必呼之为不晓事也,而咸知笑其不避灾危,而莫怪其不畏实祸,何哉?”
抱朴子说:假如有人被判了死罪,而别人又能够救他的话,那一定不会为营救他而吝惜劳苦和屈辱,顾忌用卑下的言辞的,他们一定会努力获得使活人再生存的功勋。而今那庞杂低俗的求道士人之流,没掌握金丹大法,一定也得不到长生不死的效果。这是可以肯定的。然而,虽然是治病救人有起死回生之效,断绝谷物能长年不饿,或者使役鬼神,坐而存在,站则消失,以及远眺千里之外,预知人的兴盛衰微,在幽暗隐翳中发现沉匿的灾殃,在还未发生前就知道祸福,这些对寿命仍无益处的道术,尚且还羞于去请求学习,还耻于侍奉先得道者,这是舍不得受一天的委屈,却甘愿忍受无边的痛苦,属于看不清事理的人。古人有句话说:生命对于自己,利益太大了。说到显贵低贱,虽然爵位高至当帝王,也不足以与长生法术相提并论;说到重要与否,虽然财富多得拥有天下,也不足以与不老法术相互交换。所以有“死去的国君甘愿当活着的老鼠”的比喻。至于治理国家,国家就平安,修养自身,自身就长生,这并不是自然达成的,都是有方法所导致的。可惜有些人囿于虚浮的名声而短浅匮乏,把寻求老师的短暂辛劳看成屈辱,即使有人说他们不愚笨,那我也不会相信。假如让人免去必死之刑而去遭受其他重罚,那么人们就会高高兴兴地放弃重刑而接受轻罚,逃脱火烧肉绽的死刑而保住能看见会呼吸的生命,甘愿忍受痛苦,感到胜过再次复生了。人们只是不知道应当死亡的时日,所以才没有片刻的忧患罢了,如果他们真的知道了死期,那么就是砍脚割鼻子的刑罚,只要可以延续死期,也一定会忍受的,何况只需要亲自洒水扫地,奉执手巾,全力服侍比自己强的人,就可以向他求教长生不死的道术,又哪里算得上是痛苦呢?但是看问题片面的人却害怕这一点。假如有人把迅速跑开看成耻辱而等待野火的烧灼,把望风而逃当作羞耻而招致沉溺于深渊,世人一定认为他不懂事理。但他们都知道嘲笑那种不会避开灾祸危险的人,却没有人怪罪他们不害怕实际的祸害,这是为什么呢?
抱朴子曰:“昔者之著道书多矣,莫不务广浮巧之言,以崇玄虚之旨,未有究论长生之阶径,箴砭为道之病痛,如吾之勤勤者也。实欲令迷者知反,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坠井引绠,愈於遂没。但惜美疢而距恶石者,不可如何耳。人谁无过,过而能改,日月之蚀,睎颜氏之子也。又欲使将来之好生道者,审於所讬,故竭其忠告之良谋,而不饰淫丽之言,言发则指切,笔下则辞痛,惜在於长生而折抑邪耳,何所索哉?”
抱朴子曰:“深念学道艺养生者,随师不得其人,竟无所成,而使後之有志者,见彼之不得长生,因云天下之果无仙法也。凡自度生,必不能苦身约己以修玄妙者,亦徒进失干禄之业,退无难老之功,内误其身,外沮将来也。仙之可学致,如黍稷之可播种得,甚炳然耳。然未有不耕而获嘉禾,未有不勤而获长生度世也。”
抱朴子说:过去写道术书籍的人多了。没有不尽力增广浮华机巧的言论,而崇高玄妙虚假的宗旨的,没有谁深入研究长生不死的阶梯路途,针砭医治追求道术的痛苦,像我这样勤勤恳恳的了。我实在是想让迷途中的人知道返回,在东隅失去的,可以在桑榆处收回;等人掉进井里再放下井绳,总比直接沉溺要强。只可惜那美化热病而拒绝针石的人,是不可救药的。谁人没有过错呢?犯了错误却能改正,正好比"君子的过错,就像日食、月食一样不可避免",寄希望于颜回一样。我又想让将来喜好长生之道的人,明察所寄托的内容,所以竭尽我的忠告和良策,而不用过分艳丽的言辞,言辞发出,旨意中肯,笔墨下处,文字切中要害。我所可惜的是追求长生之道却为邪僻所挫折、压抑而已,除此又追求些什么呢!
抱朴子说:我深深念惜学道术养生者,追随老师却找不到合适的人,最终一事无成,反而使得后来的有志者,看见他们得不到长生,便认为天下原来没有仙术。凡是想要安度人世的,如果一定不能苦练自身,约束自己去修养玄妙道术,就进仕而言,则白白地失去了求俸禄的机遇;就退隐而论,又没有难以衰老的功业。对内,耽误了自己;对外,妨碍了未来。仙道可以学到,就如同黍、稷可以靠播种而收获,这是很显然的。但是,没有不耕作就收获好庄稼的,同样,也没有不辛勤就获得长生不老的度世之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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