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艺术界的“宠妻狂魔”,
没人比得过Alex Katz(亚历克斯·卡茨)。
他今年93岁,
不仅依然活跃在当代艺术圈,
更是因为他画了妻子艾达60年,
创作了近千幅画像,为人津津乐道。
在美术史上鲜有人像卡茨一样,以妻子为原型,
一画就是半个多世纪。
Blue Umbrella, 1972
Ada with Flowers, 1980
Ada in Red Sweater, 2019
画她的笑,她的羞涩,她的年轻,她的老去,
“艾达之于我就好像朵拉·玛尔之于毕加索。
但艾达更美,
她可以轻松赢得‘美国小姐’的头衔。”
在卡茨的画里,艾达永远像个明星。
这次,卡茨在中国的首场美术馆级大展来了,
囊括34件油画、装置、雕塑作品。
作为波普艺术先驱,
他影响启发了不少鼎鼎大名的艺术家,
包括安迪·沃霍尔、朱利安·奥培等等。
疫情原因,
我们与他视频连线完成了一次独家专访。
编辑 谭伊白 自述 亚历克斯·卡茨
Alex Katz接受一条采访
“疫情这段时间,我们都待在小镇的工作室里,这里没有wifi,所以只能手机与你视频了。”采访前10分钟接到这个消息,我们有点担忧,怕画面只能框住一张脸。
视频准时接通,没想到卡茨已经架好了“机位”,背景是他刚刚完成的两幅大尺幅的画。卡茨坐在画面中央,花衬衫,牛仔裤,纽百伦小白鞋,这是93岁的他。
他略显严肃地开始回答问题,声音很沉,渐渐地越来越放松,有时候不像在看着镜头,反倒是看着对面的儿子儿媳,跟他们聊自己的创作理念和对他们妈妈、也就是艾达的爱。原定30分钟的采访,他聊了50分钟,一点也没觉得疲惫。
亚历克斯·卡茨的第一次中国美术馆级别大展,落在上海复星艺术中心。
作为波普艺术先驱,他是全球最有影响力的在世艺术家之一,即使已经93岁,在艺术市场依然活跃。他的作品在过去半个多世纪以来,鼓舞和感召过大批艺术家。
Summer Picnic, 1975
Trio, 2015
Three Trees, 2018
他花了十年才找准自己的风格。
在他刚开始画画的头十年,卡茨亲手毁掉了自己的一千多幅画作,画了撕,撕了画,直到确定了要走的方向。无论市场推崇什么类型的艺术,别的艺术家在做什么的尝试,卡茨一直埋头坚持自己。
见到她的第一面,
就决定为她画一辈子画
他的作品看起来很简单,但卡茨解释,“你要是能画上个20年,你的画也会让人看着觉得毫不费力。”他30岁的时候才明确了方向,决心画眼前人、身边景。
从那时开始,他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生活周围,家人和朋友就是模特,每天睁眼看到的风景就会浮现于画布。
就像这次中国展览,墙上有他说的两句话,
“What’s in front of me is what’s most interesting.(在我面前的才是最有趣的)”,
“Reality is Now.(真实即当下)”。
所以他最常画也最爱画的,也就是最亲近的人——妻子艾达。他画了艾达60多年,至少1000张画。
Ada with Bathing Cap, 2004
Ada, 2014
见过卡茨画的人,不会不熟悉艾达,但见过艾达的人,又很难说自己100% 认识她, 因为画里的她的美在一直变幻。
1957年的纽约夜晚,卡茨在举办一场活动的开幕式,当晚第一次遇见了艾达。那时的艾达是个研究肿瘤的科学家,拿着奖学金从米兰留学归来,在卡茨眼里,艾达有着“美国小姐”般的明星脸,丰唇、短鼻、大眼睛,完美的下颌线和脸颊,还有美丽的脖子和肩线。
Ada in Black Sweater, 1957
遇到艾达后,他立即为她画了人像,画中艾达穿着一身黑灰色连衣裙,按照卡茨说的,“她美得能扰乱交通。”
以下是亚历克斯·卡茨的自述。
Round Hill, 1977
艾达是个天生的模特,你看1977年的“Round Hill”,她穿着泳衣,随便一摆就是模特标准动作。
遇到她的时候,她可比我时髦多了,很多人都觉得女人线条丰满才是性感,但艾达不是,她很小巧,但在我眼里特别性感。
当时她像居里夫人般一周要工作60个小时,对结婚毫不在意。两个星期后她接连看了我好多幅画,我就把她追到手了。
Ada,2011
她实现了我对她的所有想象,她是个完美的母亲,也是个完美的妻子。所以我特别庆幸我的家中有她存在,我也特喜欢利用这一点,就是老拿她画画。
最初我要给她画像,她还是挺受宠若惊的,后来就有点被我画烦了,我在五六十年代画了大量的她,现在还画,就是频率减少了点。但即使现在她一头白发,走进屋子还是能震慑住所有人。
Ada in Striped Dress, 1981
Ada with Sunglasses, 1990
我们的关系每十年就会发生一次变化,这是肯定的,因为爱也不能让时间停止,口头上说我会永远爱你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时间一变,我们也变,新的举动、新的互动产生,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往另一个方向更加成熟地生长。
1960 Black Dress, 1960
在儿子出生之后,她就放弃了自己的科学事业,人生只在我的画布上度过了。我从一开始画一个艾达,到一张画里出现六个艾达,我想抓住她每个动作每个表情,画里如果只有一个她,当然不够了。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抽象主义和波普元素在纽约十分流行。虽然被誉为“波普艺术先驱”,但卡茨不愿被归进波普流派。他离开纽约工作室,跑到了缅因州乡下,创作出很多精致的风景、静物、人物画,色彩丰富、浓郁。
卡茨不追赶新潮的创作形式、不关注外部在流行什么,但他的画反倒让人看不出年代,“我敢说我有一半的作品,十年后人们才能看懂。”
相对于波普的抽象,卡茨的作品太实在、太真情实感了。画的内容虽然平易近人,但绝不索然无味。有一次他对美国画家大卫·萨利(David Salle)说,“让你的朋友感到无聊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就像是你不想画一幅无聊的画一样,那是一种粗鲁的举动。”
爱画花的男人
我从50年代就开始画花,男人不画花的对吧,但我画,我从花卉中获得了很多灵感,被风吹拂的百合、金盏花、玫瑰和牵牛花等等。
White Roses, 2014
Yellow Flags 3, 2020
那时候,我觉得我的肖像画里缺少一种动感,画群像的时候,开始在人像里加入了花的元素,这也是我开始画大幅的花的另一个原因。
Spring Flowers, 2017
Summer Flowers, 2017
一段时间后,花梗会向各个方向生长,花瓣大量的飘落在空中,叶子散落在画的各个角落。因为你不能很长时间只盯着一个东西看,你的眼睛会保持一个持续移动的状态。
Night House, 2013
Birch and Pine, 2002
我另一个常画的主题是风景画。它们通常都是画幅极大的,有些超过十英尺宽(约三米宽),这让观众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可以走进去,而不是单单看着那幅画。
这是一种“环境式”的画法,画里有可能只是树枝或天空。
70年代,我开始画更复杂、更有野心人物和群像。到了90年代,我什么都想做了!便开始创作室外雕塑,这次在中国的展览,最后我也放了一组不锈钢的雕塑在广场上,是我最新的尝试,看到了吗?
Roof, 1989
Vivien, 2017
我相信我的作品在中国很容易与观众产生共鸣,一个原因是因为绘画简洁明了的主题,其次是因为我的绘画手法与中国书法相似。
所有的笔触都是特定且一气呵成的,不会毫无章法,所以我觉得中国观众可以很好地理解我的作品。
难免有人觉得我的画看上去很简单。我不指望不是画家的人能看懂我作品背后的难度,但其实它需要很复杂的技巧。
有时候我都会因为画画而做噩梦,我经常会做两种梦:一种是我画不出对的颜色;另一种是搞不清涂到哪一层了,因为我的画是一层一层画的,“湿盖湿”的技巧,速度很快,没有修改。
93岁也要坚持创作
我出生于纽约一个犹太家庭。1946年,我考上了库珀联盟学院(The Cooper Union College)。
这是一所私立学校,位于纽约曼哈顿,地理位置好,还可以提供全额奖学金,很多小孩都想考进这里。
Alex Katz早期水彩作品
我的父母都特别爱艺术。我母亲是个演员,四岁起她就让我背诵埃德加·爱伦坡的诗歌。我爸爸呢,本来应该当个学者的,他的父辈们都是搞学术的,只可惜他成了个花花公子,但是他对于我学艺术从来说一不二。我把家里整个墙面台阶都涂满了蜡笔画,他们虽然吓了一跳,但也没说什么,这些画就在那面墙上维持了十年。
有一次我和伙伴跑出门画水彩画,拿回家给他看,他说:“你以后肯定能成为一个艺术家的!”但就在我16岁那年,他车祸去世了。这对我和妈妈的打击很大,也意味着从那之后我得负担家里的生活。我开始出去打工补贴家用,同时还得画画。
毕业后,我一周三天在做装订画框的工人,其余时间在自己的小工作室里画画,画风景,画家庭影集里的人像。
但那段时间内,我的画画技术突飞猛进。画了撕、撕了画、画了再撕,终于画出点像样的了——把握“现在”,把我面前最亲近的人和事物画出来。
因为疫情,我和家人现在在宾夕法尼亚州的斯托克顿市,住在一个农场里,把它改成了工作室。
我一般都会早起,先做半个小时的健美操拉伸一下,还会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年轻一点的时候,我经常打篮球,进了田径队,还在一个舞蹈队里跳交谊舞,精力充沛得很,现在也还是。
即使现在93岁,我依旧一周工作七天,特别卖命!有一半是因为野心,有一半是对那些曾经不喜欢我的画和我的人的人,进行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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