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迷案 第2章

2.急救车

等到葛亮亮拎着师父的牛杂宽粉往回走来，还离的挺远，就看到除了他们开过来的那辆警车，现场又多了一辆。葛亮亮心里嘀咕着，估计是刑警队的来了，不知道那个谁有没有来。葛亮亮心心念念的那个谁，其实是与他同年考上警校、同年工作的他们班上的班花，只是他葛亮亮被分到下面的派出所，而那个谁被分到了刑警队。

其实葛亮亮人长得还是不错的，一米八的个子，皮肤白皙，身材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路上遇到同事的时候，一笑起来，如果被花痴女同事给看到了，那就是感觉就像“融化了一般”。不少女同事私底下把葛亮亮评为最新派出所“所草”，并且亲切的叫做“小草”。警服一穿，光站在那里就是整个派出所的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线，在那几个花痴户籍警看来，何止是亮丽啊，简直都刺眼了。还记得刚入职那几个月，总是有女同事拐弯抹角的来和满军搭话，最后总是把话题转成和满军打听葛亮亮是否结婚、是否恋爱。刚开始满军还觉得，莫不是自己第二春了吧，后知后觉才发现原来是徒弟皮囊长得好的缘故，也是一种负担啊，光是要对付那些来给葛亮亮拉线说媒的就要头大。

葛亮亮心情忐忑的走向警车那边，一步一步的走近，仿佛心跳都跟随了步伐一般，事业中出现他们警车的副驾驶那面，他看到一名看起来一名高大刑警正隔着车窗和他师父在交谈，一手搁在车顶，一手伸向里面应该是刚刚与环卫工人张兰英的报案记录本，样子十分滑稽。葛亮亮心里本来还在想着待会如果碰到那个谁应该怎么打招呼之类的问题，在确认自己多想了之后，便默不作声的打开正驾驶的车门，把师父的早餐放在车内，把手放在车上的冷气口上，仿佛这样便能吹到更多的冷气一样。

满军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样子好像也没有下车和这位刑警进行交接工作的打算，又吸了一口烟后才把烟头熄灭在车内的烟灰缸里面，又开口说道：“行了行了，报案经过就这么多，已经交给你了啊，下面这边的工作你来负责吧。”没等这位刑警说话，就把头转向葛亮亮，“徒弟，开车，我们打道回府，准备下班。”估计葛亮亮离开的这10几分钟里，满军又抽了几根烟，这时候的车厢里面真的不是一般烟雾缭绕，葛亮亮被烟呛了咳嗽几声，他这才意识到师父今天这态度有点玄啊，以前和同事交接班不是这样的啊，但是还没见过和刑警队交接班，最多的都是和自己派出所内部的交接班了。

这几声咳嗽，咳的真是“恰到好处”，恰恰是满军说完话，那刑警还没开口之前，葛亮亮难免有些赧颜，开口说道：“师父，你这烟抽得我受不了了，不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吗？”

满军听到这几声咳嗽，以为是葛亮亮要看看那个谁来了没有，随便伸手指了指外面的刑警，没好气的说:“没来，她跟这位不是一组的，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怎么追人家姑娘，就这还是警官学院高材生呢？！屁都不是！”说完便要升起车窗，这时车外的刑警伸手挡住玻璃，有点着急的开口说道：“满哥，军哥，你心里别老记着那档子事了，唐队就快退休的人了，你还记恨一辈子啊？！”“领导自有领导的苦衷，这事不用我说吧？”

满军不耐烦的用两只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掰开挡住窗子升起的手，恶狠狠地看着窗外的刑警，开口道：“王辉，我劝你少掺和我跟他的事情，有什么事你让他唐安华自己跟我说。”说着，又掉头转向葛亮亮，“我让你开车你没听到啊？要不干脆明天写个报告，申请调去刑警队得了。”

葛亮亮只好伸手将车的档位推向上面、伸脚把离合踩上，向王辉招手并歉意道：“王老师，不好意思啊，师父他这脾气…”只是满军这时候已经把车窗全部升起，葛亮亮抱歉的言语也就戛然而止。葛亮亮无奈道：“师父，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吃枪药了吧，早饭还要不要吃了，不吃我拿回去给小潘吃去了。”满军头靠向座椅后面的靠垫，伸手要去掏烟来抽，结果拿起打开一看，只是一个空的红南京烟盒，默默将烟盒抓紧，反复搓揉，最后烟盒被搓成一个近乎圆形的性状。红南京烟盒的棱角刺痛着掌心，仿佛要刺出血来他才痛快，想起那年那档子事，终究是意难平啊。

葛亮亮在专心开车，只是注意到师父今天有点不对劲，没注意到满军找烟抽的这些，没心没肺地询问道：“师父，看不出来，真的想不到你以前在刑警队还蛮威风啊，今天那个王老师，被你训的一愣一愣的，话说师父你是不是太凶了点了啊？在我面前，也不稍微注意点，你说他被你训的时候，让我给看到了，是不是觉得特丢脸啊？”

回过神来的满军，已经拿起了牛杂宽粉开始嗦了起来，慢慢的嗦了一口粉，又喝了一口汤之后，开口说道：“今天这个粉有点坨了，不够劲道，下次还是应该买了之后早点吃的，你刚说啥，你喊他啥，王老师？你喊他王老师了，估计我再浪费两斤口水去骂他，他回去也能像那癞蛤蟆吃了溏鸡屎一样，做梦都笑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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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头说那广场上，王辉又跑去酒吧街那边询问正在与李学花窃窃私语聊着今天所见所闻的张兰英，留下他的搭档一个人在广场上继续勘察。问完了张兰英，王辉又把李学花询问了一番，都重新又做了笔录。问完之后，王辉一个人走回现场，走近警戒线的时候，熟练的弯腰进到案发区域，蹲在搭档旁边，问道：“你一个人看了这么久，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来到现场之后就一直蹲在警戒线里面的一位警官，看年龄大约40出头的样子，颧骨明显，下巴方正，点点青色胡渣，面容坚毅，沉吟片刻道:“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等法医同志到场了再说的，先说眼前看到的吧，在我看来，死者是一位20至30岁的年轻女性，头部皮肤未见有明显瘀斑、破损，说明致命伤不是来自头部，再看颈部切割情况，边缘较为整齐，中间有些不太整齐，估计凶手用来分割的刀具应该不是一把特别宽的刀具，或者说凶手已经使用了比较宽的刀具只是力量不够，造成切口不齐。”

王辉在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似乎觉得心情还挺好，转头看向那辆警车离开的方向，说道：“老李，如果能第一时间确定死者身份就好了啊，要不我们和市里联系一下，在本地户籍人口里面筛查一下？”

和王辉搭档出这趟现场的刑警，名叫李国华，李国华在他们刑警队也是一位老人了，整个刑警队一共有100多人，经过他手带出来的徒弟就有10几20个了，本来他应该和另外一名刑警出现场的，只是他的固定搭档因为市局有事，所以他便叫上了王辉。

王辉前几个月刚被局里提拔为副队长，王辉年纪和他李国华一般，也是40岁出头的样子，要说业务水平，可能李国华可能还是要强一些，王辉虽然比李国华晚一两年上班，但是架不住他苦修内功啊，办公桌上也都常年放一些封面上带有情商、格局之类字眼的书籍。这些年通过他的“运作”，成功弯道反超李国华。为此，王辉在单位里面似乎还颇为得意。

只是这些，李国华一点都不在乎，而且不是那种装作表面不在乎，心里骂娘的那种，他志不在此，他最想做的，就只是一名警察。

李国华稍稍思虑片刻，说道：“还不如等白天了联系一下那边酒吧街的老板呢，看看有没有线索，看现场的监控分布情况，抛尸现场很大可能是监控死角，到时候肯定需要调这几家酒吧的监控来看的，只是从昨晚9点到现在，这广场这里人流量极大，估计到时候有得忙了。”说完这些，李国华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补充道:“大概需要看6个多小时的监控。”

王辉听了之后，没有说话，想起以前在刚上班那会打拐的时候，到了最后收网的时候，和他一起行动的兄弟都已经早早的就找好了犯罪嫌疑人，只有他还在那里茫然无措，苦苦等着无线电里面的指示，那会的领导脾气都是极大的，好几次都被带队领导在车里面大骂：眼睛长哪儿了，他人就在右前方，距离30米，我让你跟着那个，你他娘的跟着这个，到底干什么吃的。他好像天生就不太擅长从人群中去寻找某个人啊，所以每次查案的时候，看监控这种苦差事他真的搞不来。

收起思绪，王辉看了眼周围地形，现场向北，是酒吧街以及与之相邻的其他几条小街，南北方向、100多米样子，小街的尽头是北京东路。现场向东，有一条小路，小路两边停满了车辆，即便此刻没什么人，想要开车经过这里去往东边的解放路，也只能堪堪过去。现场向南，正面对一条路，名字叫做东风路，东西方向，一直向东5公里，正对着曾经的东风拖拉机厂，只是现在已经变为东风小区了，东风路向西，则连接市区很多路口。现场向西，则是紧邻一块绿化区域，里面只有草坪和鹅卵石小道，以及常见的锻炼器材，步行穿过这片区域，大概需要3-5分钟左右，是一条南北方向的路，叫做学院路，因为距此不远处有一所本地大学。王辉伸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又捏了捏眉心处，好烦啊，但也不见真的就如何惆怅了，问旁边的李国华：“老李，我请你喝饮料吧，你喜欢喝啥？”一旁的李国华也没客气，但因为自己血压、血糖都不太好，淡然说道：“就不让你破费过多了，买瓶矿泉水就行了”，李国华说着便慢慢站起身，扶着腰走向先前张兰英所坐的那边的石头凳子，王辉一脸诚挚的问道：“腰伤还会发作啊？”李国华无奈道：“是啊，估计这几天又要下雨喽，天气预报都没有我准。”

王辉一个人晃晃悠悠走在绿化带的蜿蜒鹅卵石路上，感受着脚底的轻微刺痛，默默记了一下时间，到学院路路边的时候停下来看了眼手机，大约是3分钟左右。又走向路对面稍向南的一个小卖部，小卖部老板是一位60多岁的老者，头发稀疏且花白，戴着老花镜正低头看着晨报，角落里的电视上播放着新闻节目，因为这几年睡眠不太好的关系，所以才这么早就开门了。看到王辉走进小卖部，老人先开口问道：“警官，要买点什么？”王辉笑容和煦，回答道：“来瓶脉动，再来一瓶农夫山泉吧，要冰的啊！”

老人回头去往冰箱里面拿饮料出来的时候，王辉回头看了眼现场的方向，透过绿化带的树影勉强可以看到垃圾桶摆放的位置。老人拿出饮料，拍了拍柜台对面的王辉，笑盈盈的说道：“给，警官！”王辉接过饮料，没有准备急着离开，所以也没有急着扫码付钱，而是打开脉动先灌了一口，笑眯眯的问向老人，“老师傅，广场那边出了点事情，你晚上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奇怪的情况？”老人刚拿起报纸还没坐下，立刻又站了起来，好奇地问道：“广场上出什么事情了啊？不会是出了什么大案子了吧？只是昨晚上我吃完助眠药，就迷迷糊糊的，没觉得和每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

王辉听到这里，已经基本确定这老人不可能是什么目击者了，但还是和老人又聊了会中美贸易战什么的之类的话题之后才离开，一路走一路喝着他的脉动，等到李国华那边的时候，看到李国华已经躺在了石凳子边上了。王辉看到这一幕，飞快的跑向那边，喊了两声老李没有回应，蹲下后把饮料随便丢在地上，查看李国华的情况，一手掏出手机，联系急救，另外一只手在下意识的去摸李国华的颈动脉。一只手拿着电话在和急救电话说明情况的时候，另一只手摸到李国华的动脉搏动非常微弱，皮肤又湿又冷，又翻了翻李国华的闭上的双眼，在电话里喊着：“我是区刑警队王辉，我的一位同事突然昏倒了，麻烦你们快一点，他脉搏都有点摸不到了，我们就在东风广场这边，你从东风路上来马上就看到我们了！”说着便挂断了急救电话，打通了110电话，向那边说明这边的情况，要求立即安排其他人手到现场来，他要把李国华送去医院。电话里110那边的说：“技术组的人应该马上就到了，现在人手不太够，他们去西城区了，要不你在现场多等一会再去医院吧。”

王辉此刻大汗淋漓，不知是天气热的，还是事情太急的缘故，稍稍调整一下呼吸，又调整了一下语速回答道：“行吧，那我就留在原地等你们过来之后再去医院。”

说着话呢，王辉又开始回忆每次局里面组织急救培训的场景，可惜自己每次总会缺席，总觉得稍微会一点就可以了，所以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王辉又伸手摸了摸李国华的颈动脉，搏动还是很微弱的感觉，只是皮肤更加湿冷了，此刻王辉心乱如麻，各种思绪在王辉脑海里乱飞，老李别就这样死了吧？急救车怎么还没来啊？这些想法真的就只是一瞬间而已，稍稍回过神来，王辉发现才过去区区数秒而已，急救车怎么可能到达现场，心里还来不及笑自己想多了，又开始想着以前和李国华一起共事的林林总总，各种自己的小算盘、小算计用在李国华身上。又是一瞬间。

王辉这才回过神来，这次是真的回过神来了，伸手把李国华轻轻的扶起，靠在石凳子上，心里想着，老李别是低血糖吧，管它的，先给他弄点水喝一下，又伸手把地上的脉动拿过来，只剩下半瓶了，稍稍倒了一点到李国华的嘴巴里面。李国华只是轻轻咳嗽了几声，还是没有睁眼。王辉也就放弃了李国华可能是低血糖的想法，当下能做的貌似只能把他扶着，等急救车了。

王辉看着急救车要来的方向，思绪万千，等到他听到急救车警笛声后，为了防止老李摔伤，王辉轻轻地把他放下。王辉飞速跑向东风路路边，又看了眼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几个垃圾桶那边，站在路边又等了一会，救护车这才来到路边停下。王辉快速的把情况交代给急救车，同时带着急救车上的医生把担架车推向李国华那边。与医生合力把李国华抬上担架车后，王辉心里还是不放心老李，再次向医生开口说道:“我是区刑警队王辉，他叫李国华，也是刑警队的，你们先把他带去医院治疗，我稍稍处理完这边马上就过去，就拜托你们了！”说着话，李国华已经被推上了急救车，车上的护士关门的时候，王辉又说，“麻烦你们了！”

急救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呼啸而过，王辉拿出手机准备联系110，下意识看了眼时间，从打急救电话到现在，才过去不过7分钟而已，心里想着老李肯定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电话接通之后，王辉又调整了一下呼吸，询问道：“技术组的人现在到哪里了？”

电话里回答道：“王队，应该快了，我再催一下，李老师没事吧？”

王辉伸手胡乱抹了一下脸，全是汗水，无奈道：“不知道呢，但愿没事吧！”

他们俩刚开始上班的时候，刑警队人很少，才20几个人，像他们差不多大的也就那三四个而已，所以王辉和老李其实本来关系不错，只是因为他们两人媳妇的缘故，准确的说，是王辉的媳妇更喜欢开始攀比，从最初的单位分房开始，一直到现在的小孩成绩，一回家就时常对着王辉念叨。李国华家里的是个儿子，叫做李欣欣，今年刚高考完，志愿都还没填好，据说考的不太理想，可能只能上普通二本类学校。王辉家里是个女儿，叫王懿，今年高二了，成绩还不错。王辉拿起手机，习惯性要给唐队汇报，楞了一下，今天事情太多，都忘了唐队出差去青岛了，而自己如今是副队长了，也算领导了啊。但最后考虑一下还是拨通了唐队的电话。

在电话接通之前，思量再三，感觉这事情还是要唐队亲自和李国华的媳妇去说，看到电话屏幕上开始读秒之后，重重呼吸了一下，可能是怕声音太大打扰了领导休息，也可能自己喉咙不做主，轻轻道：“唐队，打扰你休息了，跟你汇报个事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