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瑜伽课,周身筋骨通畅,迎着晚风踱着小步走到恒河边,这个时间,刚好可以赶上看恒河夜祭。在Dasaswamedh Ghat,每天傍晚7点左右,全印度及世界各地的信徒游客都会聚集到那里,这里每日上演信徒优美的宗教音乐和吟唱,以及各种古老而鲜活的祭祀活动。
夜晚的灯火给恒河码头染上迷人的粉紫色柔光。晚上的恒河有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美。矗立了几百年的传统印度建筑,在灯火中沉默地看着祭祀仪式周而复始地上演。白天奔波于各个码头的船只多已着了岸安静地休憩。
主码头聚集了印度各地的信徒和各国游客,兜售小商品的小贩则欢乐地穿梭其间。可是犹如晴天霹雳——我抵达的时候刚7点左右,眼看着祭祀台的宗教职员已经在收摊了,祭台上金黄色的桌布上只剩下一片片散落的花瓣和几盏烛火。难道……今天提早结束了?
我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为没能看到传说中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的婆罗门祭师的祭祀舞蹈而惋惜。这可是看印度种姓制度中最高等级——婆罗门阶级的最好机会了。
古印度的雅利安人的生活,宗教占有很大比重,他们每天祭祀,奉献供物,祈求诸神息怒,给予恩宠。这些祭师,被他们认为在智慧上能够彻悟宗教的教义,熟悉祭神的礼仪,无形之中,便在人民心中自然取得了很大的权威和崇高的地位——于是婆罗门(Brahmin)这个最高阶级的种姓就诞生了,相关的种姓制度(Caste)和等级观念也应运而来。
印度教里的典故这样阐释印度各个阶级的由来:在梵天创造万物的时候,他把他的嘴化为婆罗门,这个阶级的人从事神职工作;胳膊化为刹帝利(Kshatriya),他们是贵族和勇猛的武士,掌握着国家的军权;腿化为吠舍(Vaishya),是从事农工商业的一般庶民;脚则变成了首陀罗(Sudra),是奴隶和贱民,只能从事清洁工或者皮匠等工作。
不过,后来一个印度人告诉我,现在的印度对于种姓制度的遵守,也没有从前那么严格了。也许在你的故乡,由于你的家族世世代代住在这里,周围的人都会知道你是什么种姓。但如果你离开故土,去到了新德里或者孟买,如果你说你是婆罗门,也没有人会去追究——毕竟不会写在脸上,也不会印在身份证上嘛。而且,现在的工作划分也不像以前那么苛刻了,基本上,只要有足够完备的技艺,你想从事什么工作都可以。
我正在发呆,一个信徒穿着的印度人从我身边经过,手捧一个竹盘,忽然用手指蘸了一种红色的涂料,由上至下点在了我眉头的中心——然后我就彻底愣住了,一种被好奇宝宝上身的愣——没表示任何反对,就那么睁大眼睛等着看他要干嘛。他接着“姆米姆米”念了一堆奇怪的咒语,然后抓起一把白色的小颗粒,递到我手上。
我问:“这是什么?”
他答:“糖!”然后,他伸出手来,指了指竹盘子。
“哦!”我这才回过神来,有点不情愿地扔了100卢比进去。这印度人就瞬间从我眼前走开了,消失在人群里。
我舔了一口手上的白色小颗粒——甜的!真的是甜甜的糖哦!
我穿过人群,挤到了河边,码头边有一些兜售花朵装点的许愿河灯的小贩。我也买了一小只,走下台阶,把它轻轻推到恒河里。一时想不出什么愿望,只好许了个最大的——祈祷世界和平,地球平安,好人有好报。
河灯一只只漂在恒河里,影影绰绰,风过花转,时常会有信徒走到岸边,双手合十虔诚祈祷。耳边,是叮叮咚咚的梵铃。如果此时再响起一段印度女声起承转合的神秘的梵唱,就更应景了。
“帮你拍张照片吧!”
正呆呆地望着河面,一个纯正的广东味普通话男声响起来。好久没听到中文了,立刻敏感地扭转头——是一个背着专业单反相机的摄影师打扮的中国中年男子。周围还有同行的持“长枪短炮”的男男女女,有的在固定三脚架,有的在对焦,忙忙碌碌,不亦乐乎。原来这是国内的一个摄影俱乐部组织的印度采风团。
大概是因为我穿了一身白棉布长衫,有点像将被祭了天的圣女,入了镜还有点应景,所以他们一呼十十呼百全部把长枪短炮对着我狂拍起来。
我起初有点不自在,后来想想,摄影家啊,专业装备啊,我不吃亏啊!这一路上都没怎么给自己...
于是我留下了自己的电子邮箱给他们,希望他们把照片发给我一份做纪念——尽管我到现在也没有收到任何照片。
其实啊,我安慰自己,就算没有看到夜祭,感受一下这种宗教仪式带来的集市般的欢乐也是好的。起码观察身边形形色色的人也是极有趣的事,比如那站在台阶上围成一堆吃薯片的小小印度少年们;比如在我的镜头里留下一丝丝天真一丝丝炫酷表情的印度小屁孩儿们;比如那些若无其事闲逛,随处一躺的流浪汉和小动物们;还有和我一样以局外人的姿态看热闹的各国背包客。
一个白发苍苍的的白衣老流浪者,因为特有的遗世仙风被摄影师团队围成一堆跟拍。老人的镜头感很强,堪称职业模特水准,直接摆好45度角侧脸静止站好。待所有人拍完后,有的摄影师给了小费,有的则一个谢字也没说扬长而去,对于后者,老人直接挥起拐杖表示了抗议。
我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切,忽然,耳边响起鼓乐和鸣与信徒吟唱的声音,声音像是一个神秘的咒语,吸引着我循之走去。那低吟的歌声,好像在告诉我:“孩子,你眼前的流光溢彩,不过只是一场戏啊。”
我沿着声音的起处绕过一个建筑,登上一段石级,发现声音是从石级上的一个小房间里传出来的。房间像一个小小的神堂,神堂前面有几个乐师正敲着小鼓吹奏乐器,一些印度教的信徒在里面跪拜祈祷吟唱。
我想再走近一点去看,但终究有点怕。最后还是远远走开了。
我登上Dasaswamedh Ghat高高的楼梯,走回了迷宫小巷,发现眼前展开了一个极其热闹的小菜场,贩卖着当地的新鲜果蔬。菜场——的确是最接地气的地方,随便哪个国家,哪个城市,只要你一钻进当地的菜场,就会感受到人间烟火扑面而来,看到一些刚收割的蔬菜闪着亮光等待你的垂青,看着一堆为生活而努力的人在奔波忙碌,你有再多的矫情和忧伤都会掉在地上。
走到集市的尽头,继续前行,不久,我就看到了熟悉的主干道,找到旅馆时,已快接近九点钟,肚子叽里咕噜地叫起来。我没有多想,直接去了攻略上推荐的Ganga Fuji旅馆的餐厅。
餐厅不是很大,分上下两层。一位长发的四十多岁的印度大叔,正坐在门口的台子上为客人吹奏长笛,笛声甚是幽怨。
不过Ganga Fuji这家餐厅更让我惊呆的是全世界背包客们熊熊燃烧的创作激情——整个餐厅的墙上,都贴满了规范的8开纸顾客留言——那些留言,个个图文并茂,风趣幽默,画工精湛,字迹流畅,以至于我怀疑这绝对是老板精挑细选过的,一般人没两把刷子完全不好意思敢随便在这里留下墨宝吧,这完全是世界背包客的集体艺术创作啊。
一个巴塞罗那人动情地画了一只雄壮的西班牙公牛和一只长睫毛的印度圣牛,中间则勾勒了一颗被丘比特的箭射中的爱心,表达了这越洋的伟大爱恋。
一个严谨的英国人则用插画的简约笔法,直接画下了瓦拉纳西旧城迷宫小巷的地图!上面写着大大的镂空的“英国,伦敦”,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件吃饱了撑的但绝对有水准的事情是英国人*。
突然想起来我也会画画,于是找到老板讨要笔和纸也想参与这场艺术创作。可惜老板翻来找去,很抱歉地告诉我那种8开纸已经用光了。
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怀才不遇的悲怆。
点了一种Pakora(油炸蔬菜丸),坐到二楼安静的位置,静静地欣赏大叔用笛子吹奏的音乐。Pakora味道不错。大叔吹好笛子,走到二楼来,向我推销他的笛子演奏CD。看在他的笛声荡起了我淡淡的乡愁,我慷慨地买下了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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