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怎么啦?没精打采的。”
经过三年级教室附近时,有人在背后叫我。用这种语气同我说话的学生不是惠子就是加奈江。我扭回头,果然不出所料,惠子走了过来。
“和老婆吵架啦?”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嘛。”
惠子缩了缩脖子:“才不是,糟透了。时田又在唠叨我这个了。”她揪住自己的头发。
她的头发呈波浪状,看起来很成熟。当然,学校禁止学生烫发。“我说我的头发天生这样,可时田就是不信。”
时田是她们的班主任,教历史。
“那当然,你一年级时可是清汤挂面头。”
“这些方面真古板,一点都不能通融。”
“你好像不化妆了?”
“那样确实太惹眼了。”
暑假期间,惠子曾带妆参加射箭社训练。她说晒黑的皮肤和橙色唇膏很相称。
惠子全名叫杉田惠子,在三年级B班,是射箭社社长。她已经完全结束了少女时期的蜕变,开始变得成熟。通常女孩子到了三年级都会有些大人模样,她看起来尤其明显。
这个惠子也是我不知如何对付的人之一,尤其从那次集训之后更是令我头疼,只好不闻不问。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对集训时发生的那件事只字不提,简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也许对她来说,那种事算不了什么。
“今天训练你会来吧?”
惠子看着我,眼神中透出责怪。最近我没怎么去看射箭社的训练,因为觉得自己有危险,放学后都尽早回家。这种事又不能告诉她。
“抱歉,今天我也有点事。全拜托你啦。”
“这可真麻烦。最近,一年级那帮家伙的姿势很糟......那明天呢?”
“明天应该能去。”
“拜托啦。”说完,她转身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我开始怀疑集训时发生的事是不是在做梦。
清华女中有十二个运动社团。按照教育方针,校方鼓励学生参加社团活动,并给予大力支持。这么做果然卓有成效,以篮球社和排球社为首,各个社团都相当活跃,每年都有两三个在县运动会中取得佳绩。
尽管社团活动在发展壮大,可直到两年前,学校一直禁止社团出去集训。理由很简单:不能随便让这个年纪的女孩外宿。这种传统很难打破,每年都有人要求出去集训,却总是无法实现。
于是,有人建议所有社团联合集训,即,如果分别集训不妥,就集合全部运动社团一起行动。这样,集训地点和住处可由校方决定,带队老师多了,能有组织地进行监督,而且人多了还能减少支出。
当然,还是有人反对,但第一次联合集训总算在去年成行。作为射箭社顾问,我也去了。集训结果大为成功,学生们的反映也很好,学校决定继续举办。
今年暑假举行了第二次联合集训,地点和上次一样,在县运动休闲中心,训练为期一周。
每天的训练时间表是:六点三十分起床,七点吃早饭,八点至十二点训练,十二点吃午饭,下午一点三十分至四点三十分训练,六点三十分吃晚饭,十点三十分熄灯。训练相当辛苦,但各社团可以适当安排休息,自由活动时间也不少,学生们几乎没什么怨言。晚饭后到熄灯前的那段时间尤其令她们快乐,大概是体会到了平时在学校里领略不到的亲近感和集体感。
我大多时候用看书或看电视来消磨时间,每天晚上也会想想训练内容。
那是第三天晚上的事。
集训前半段结束了,为确定队员们的进展及后续训练计划,我在餐厅整理资料。熄灯后大约过了三十分钟,这时大概是十一点,可供一百多人同时进餐的餐厅里再无别人。
射箭是一项能用得分清楚说明成绩的运动,所以只要看当天的得分,每个人进步的幅度便一目了然。我把三天来每个队员的成绩做成图表,打算第二天给她们看。
我画了一会儿,忽觉旁边有人,抬头一看,惠子站在桌子对面。
“真用功啊。”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没大没小,但不知为什么,声音里没了平日的谐谑。
“都已经熄灯了,你睡不着?”
“嗯,有一点。”
惠子在我身旁坐下。她穿着吊带背心加短裤,那样子给人的刺激着实不小。
“哦,在整理资料呐。”她瞥了一眼笔记,“我的记录呢......啊,在这儿,不怎么样呀,好像是近来最糟的状态。”
“那是因为平衡不好。你对时机把握得很准,很快就会改掉毛病。”
“加奈江和弘子还是那样,虽然姿势漂亮......”
“她们与其说是在射箭,不如说是被弓操纵,简单说就是力气不够。”
“还是训练不足?”
“没错。”
我重新拿起铅笔,打算就此结束谈话。惠子却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在旁边双手托腮,看着笔记本。
“睡不着?”我又问了一遍,“如果睡眠不足,这大热天可撑不住呀。”
惠子没回答,说了句“喝罐果汁吧”,站起来去旁边的自动售货机买回两罐果汁。她毫不顾忌地跷起二郎腿坐下,双腿在运动短裤下裸露着。我挪开视线,伸手去掏裤袋里的钱包。
“算啦,不过是一罐果汁,我请客。”
“不行,你花的是父母的钱。”我从钱包里拿出两枚百元硬币,放在她面前。
她瞥了一眼,没伸手去拿,却问了个毫不相*问题:“哎,你担心老婆吗?”
我拉开拉环正要喝,闻言差点呛住:“你说什么?”
“我可是认真的。怎么样?”
“这问题可不好回答。”
“不担心但是寂寞?”
“不寂寞,又不是新婚。”
“不寂寞但会心疼?”
“ 喂......”
“老实说呗,我说得没错吧?”
“你好像醉了,从哪儿弄的酒?没错,你身上的确有酒味。”我凑近惠子的脸,假装去闻。她却不笑,直直盯着我的眼睛。那认真的眼神让我一阵麻痹,身体无法动弹。
两三分钟,或许只是两三秒钟,我们四目相对。说得文艺腔一些,时间仿佛在我和她之间停止了。
记不清是惠子先闭上眼,还是我先去抚她的肩,我俩很自然地把脸贴近,吻了起来。
我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奇怪,甚至还竖起耳朵听会不会有人突然进来。惠子像是也不紧张,她的唇很湿润。
“这种时候,我是不是得道歉?”离开她的唇,我的手仍在她肩上。吊带背心外裸着的肩在我掌下似乎要冒汗。
“为什么道歉?”她盯着我反问,“又没干什么坏事。”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你是说并不是出于喜欢?”
“不......”我欲言又止。
“那是为什么?”
“觉得打破了心照不宣的戒律。”
“没那回事。”她语气坚决,依旧盯着我的眼睛,“以前我也没觉得自己受清规束缚。”
“厉害。”我把手从她肩上放下,一口气喝干果汁。不觉间,我口干舌燥。
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像是拖鞋的声音,听起来不止一个人。
我们立即分开,几乎同时,餐厅门被打开,进来两个男人。
“是前岛老师呀。”说话的高个子是田径社顾问竹井。另一个是村桥,他不是运动社团顾问,而是作为督导来参加集训。
“杉田同学也在,看来是商量训练了,你们可真努力呀。”竹井看着摊在我面前的图表和笔记本说。
“你们在巡夜?”
算是吧,两人相视笑笑,环视了一番餐厅,原路离开了。
惠子注视着那扇门,好一会儿才看向我,像往常一样笑着说:“气氛被破坏了。”
“回去睡觉吧?”
“嗯。”她点点头站起身,我也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在餐厅前分手时,她在我耳边说:“下次哟。”
“啊?”我看着她的脸。
她清脆地说了声“老师,晚安”,朝着走廊另一边走去。
第二天训练时,我总觉得自己在躲着惠子的目光。我感到内疚,更觉得难为情,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年纪。惠子对我的态度却和从前一般无异,连报告人数时的严肃语气也完全相同:“一年级的宫坂因身体不舒服请假,其余全部到齐。”
“身体不舒服?这可不好。感冒了?”
她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女孩子要是说身体不舒服,你就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说话的腔调也和平常一样。
那天晚上的事,惠子至今从未提过。最近,我开始想,在意的也许只是我自己。这个比我小十来岁的女孩无意间说了句“下次哟”,我却难以释怀。
眼前浮现出惠子的脸,那张脸时而看起来很聪明,时而给人媚惑之感。我对自己说:冷静一些。
第一章(4)
第四节课结束后的午休时间,我看着报纸吃完妻子准备的午餐,正喝着咖啡,办公室的门开了,进来一个学生。是高原阳子。她环视了一下屋子,随即朝长谷的座位走去,走到一半时和我四目相对,却毫无反应。
长谷一见她就开始皱眉训话。他的座位在我前面,隔着四张办公桌,能清楚看见他的表情,也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我装着看报纸朝他们那边望去,只看见阳子面无表情、垂着眼帘的侧脸。
长谷说的不外乎被停学后第一天上课就迟到不像话、没再抽烟了吧、马上就要毕业了要坚持到最后等等。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训斥,反倒像是请求。阳子仍毫无反应,甚至连头都没有点一下,不知是否在听。
看着她的侧脸,我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她的头发剪短了。她以前的头发不算长但也不短,有一点点卷,现在一点卷发都没了,刘海也剪得很短。是不是想换个形象?
正注意着那边的情形,背后突然有人拍我肩膀。回头一看,教务主任松崎露着黄牙在笑。“有什么有趣的报道吗?”
我讨厌这种拖泥带水的说话方式,说正事前总要来个套近乎的题外话。
“世上还是老样子......您有事吗?”
见我直截了当,松崎把目光投向报纸,声音里透出不悦:“啊,校长叫你。”
我把报纸递给他,赶紧来到校长室,敲了敲门。听见“请进”,我推门进去,见栗原校长背对着门正在吸烟。他戒烟很多次了,都以失败告终。
他转过椅子面对我,开口就问:“射箭社情况怎样?今年应该有希望参加全国比赛吧?”他声音虽低却很有穿透力,不愧是练过橄榄球的运动健将。
“大概有五成把握......”
“怎么这么不自信?”他把手里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随即又拿出一支,“你当顾问几年了?”
“五年。”
“唔,也该出成绩了。”
“我们在努力。”
“光努力还不行,必须想办法取得实际成绩。在日本,有射箭社的学校还不太多,要成为一流并不难——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这情况没变。”
“那就拜托啦。三年级的杉田惠子......是叫这名字吧?她怎么样?”
“很不错,可以说最有希望参加全国比赛。”
“好,那你就重点培养她,其他人差不多就行了。别一脸不情愿,我不想干涉你的做法,但想看到成果。”
“我会努力。”我只能这么说。我对靠运动队提高学校知名度的做法没有太大反感,毕竟,既然“经营”是大前提,在宣传上下功夫也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校长说得这么露骨,我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他。
“叫你来还有别的事。”
见校长表情有了变化,我不禁一愣。他的神情忽然柔和起来,指着一旁的沙发说:“你坐下。”我稍稍迟疑后坐下,他也坐到对面:“不为别的,是贵和的事。你知道贵和吧?”
“知道。”
贵和是校长的儿子,我见过一次。他从一流国立大学毕业后进了本地某企业,发展得一帆风顺,给人的印象却没有朝气,看起来软弱、消极。当然,表面印象和实质不一定都一致。
校长接着说:“贵和已经二十八岁,该找个好对象了,可总碰不上合适的,即使我这个当父亲的看中了,他却一看照片就摇头。”
我在心里暗想,也不看看自己那副模样。
“这回他却看中了一个......你猜是谁?”
“不知道。”管她是谁呢。
“麻生恭子。”
“是吗?”
校长对我的反应好像很满意:“觉得吃惊?”
“是。她有多大......”
“二十六,我觉得还是沉稳些的媳妇好。给贵和看过她的照片,好像很满意,所以八月返校日时,我跟她提过这事,她回答要考虑一下。我把贵和的照片和履历也给她了。”
“这样啊。然后呢?”我又忍不住去催促下文。
“问题就在此之后。已经过了三个星期,她还是没有任何答复,试探着去问,她总推托说再等等。如果不喜欢就直说好了,她这样实在叫人难以捉摸,这才把你叫来了。”
听到一半时,我已明白了校长的意图,他希望我去弄清麻生恭子的想法。我一说出心中的猜测,校长便满意地点点头。
“你的判断力果然不错,就是这样。但光是这一点,未免拿你大材小用了,还想让你彻查她的异性关系。当然,都二十六岁了,大概总谈过一两次恋爱,我也没那么古板。问题是她现在的情况。”
“明白了。但如果她心下无意,就没必要去调查了吧?”
“你的意思是她不情愿?”校长的声音有些不悦。
“也有这种可能。”
“唔......要是那样,就弄清楚她对什么不满意。尽量问问她有什么要求。”
“明白了。”
我真想问问,如果她对贵和不满意,他又当如何?
“校长的事就这一件?”我的语气比刚才严肃了一点。
“对。你有什么事吗?”他的语调变慎重了,大概是看到了我的表情。
“有人要*我。”
“什么?”
“有人对我下手。昨天我经过教学楼旁,花盆从头顶上砸落下来。”
“大概是碰巧吧?”他挤出笑脸,想敷衍了事。
“碰巧的事会发生三回?”
在站台险些遭人推落、在泳池差点被电死,这些我已经对他说过。
“然后呢?”
我忍住没说“什么然后”,平静地对他说:“我想报警。”
他把烟放在烟灰缸里,交叉着胳膊,像遇到什么难题般闭上眼,一脸阴沉。直觉告诉我,他不会给出令我满意的回答。果然,他说:“再等等吧。”
我没点头。
他依然闭着眼,嘴唇在动。“这是学生的一种不良行为。其他学校,特别是男校,也会发生流氓滋事等暴力事件,即便是那种情形,警方介入也不好,毕竟只是学生和教师之间的对话问题。”他睁开眼睛,眼神像是讨好,又像是安慰,“*扰,只不过是*扰,并没有要*你的意思,如果就此惊动警察,以后会惹出笑话。”
“但从手段来看,我只能认为凶手想*人。”
校长忽然脸色一沉,拍着桌子:“你不相信学生?”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若非这种时候,大概我会忍不住笑出声来,能想到这种借口真是太奇怪了。
“我说前岛,”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像在恩威并施,“再等一次,就一次,看看情况,到时候看情形判断,我也没什么可说了,这样总行吧?”
如果下次要了我的命怎么办?但我没有这么说,并非因为理解,而是死了心。
“最后一次,对吧?”
听我这么说,校长得救一般松了口气,表情缓和下来,又开始喋喋不休地唠叨学校教育——教师的态度、学生的态度......我不想听那些空洞的理论,说了句“我还要去上课”,便站起身,拉开门走出去,背后传来校长的声音:“我儿子的事......拜托了。”我懒得回答。
走出校长室,下午的上课铃声响了。我夹在一群快步赶往教室的学生中,回到办公室。
栗原既是校长,又是理事长,可谓真正的独裁者。打发走一两个教师,或者让教育理念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都要视他心情好坏而定。但学生们对他的评价还不算坏,惠子就说过:“他对*的表现很直白,不装蒜,这点还像人样。”
其实,栗原校长与我父亲曾为军中袍泽,战后的混乱中两人好像干过不少坏事,之后分道扬镳,父亲当了企业家,栗原开始办学。他成功了,父亲却留下年迈的母亲和一点债务离开人世。如今,长我三岁的哥哥在老家和嫂子一起经营钟表店,照顾母亲。
当时,劝我当教师的母亲大概和栗原校长打过招呼,因此我马上被清华女中录用。正因为有这样一层关系,校长对我很直率,工作之外我也理所当然地尽心帮他的忙,刚才交给我的任务就是一例。
一进办公室,就听到年轻女孩的尖嗓音。循声望去,村桥正和一个学生相视而立。
“你先回教室,有话放学后再说。”村桥指着门口,声音有点激动。
“在这之前请明白地告诉我,您说认为自己没错,对吧?”
村桥比我稍矮,应该不到一米七。那学生的身高和他不相上下,肩膀也宽,从背后看就知道是北条雅美。
“我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村桥直盯着雅美。雅美一定也在用她那双倔强的眼睛瞪着他。
过了一会儿,她说:“明白了,我放学后再来。”她向村桥鞠了一躬,迈开大步走出办公室。连同我在内的其他老师都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我问正在准备上第五节课的长谷。
他瞥了村桥一眼,低声说:“村桥老师上课时训斥学生,好像用了‘混蛋’一词。北条来向他抗议,说这称呼有侮辱的意味。”
“这......”
“无聊吧?北条也知道不过是区区小事,大概一半是在捣乱。”
“哦。”我听明白了,回到座位。
北条雅美是三年级A班班长,入学以来成绩一直保持第一,说她是清华女中建校以来第一才女也不为过。她的目标是东京大学,如果能如愿,那可真是学校有史以来的壮举。
她还是剑道社的主力、县里屈指可数的女剑客,文武兼修,简直让人感叹她何不生为男儿身。
今年三月开始,她开始了一项奇特的活动。说“奇特”也许会遭到攻击,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站出来破除拘泥于旧传统、漠视学生人性、毫无原则的教育”。她倒也并未号召罢课或无视服装和发型规定,知道那是毫无意义的行为。她首先发动一、二年级学生成立“服装规定缓和化讨论会”,通过学生会向校方传达意见。之所以鼓动一、二年级学生,大概是顾虑到三年级学生各忙各的,又即将毕业,不会花精力参加活动。目前开始活动的只有“服装会”,好像接着又要成立“头发会”之类的组织。
把矛头指向北条雅美、视她为“癌症病源”的是训导处,训导主任村桥尤其严厉。有好几次,村桥在三年级A班上课归来,雅美还追过来强烈抗议他上课时的用词和态度。校方因此视她为情节较严重的问题学生,但根本无法阻止她的行为。她采取的方法正当,照章行事,而且抗议的内容也基本属实,再加上她成绩拔尖,有教师不以为然地说:就忍一忍,等她毕业吧。
“受点宠,就自以为了不起了。”村桥坐下,自言自语道,语气里带着不耐。新学期开始后,北条雅美日益活跃。
第五节课铃响,办公室里一阵离席的声音。见麻生恭子起身,我也站了起来,迈出办公室,走了十来步追上她。她一边拢拢长发,一边用冷漠的眼神瞥我一眼,像是在问“有何贵干”。
“刚才我被校长叫去了。”
她有了反应,稍稍放慢脚步。
“他让我问问你的想法。”
听校长谈及此事时,我就已经打算这么直截了当。我不会拐弯抹角。
她在楼梯前驻足,我也停住。
“我必须跟前岛老师你说吗?”她的语气很沉稳。
我轻轻摇头:“把意思传达给校长就行,你直接告诉他也无所谓。”
“好,我会告知。”她开始上楼,眼睛始终没有看我。
我心里涌上一股恶意,抬头看了看她说:“他还要我调查你的经历,你该明白是什么经历吧?”
她停下脚步,我开始下楼。头顶上方一阵焦躁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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