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报驻布鲁塞尔记者刘军
“今年夏天去哪儿度假？”成了眼下欧洲人的一个重要话题。从3月开始，欧洲各国因疫情陆续进入“禁足”期。各地的狂欢节、滑雪假、春假、大型国际文化艺术活动，以及国际展会和体育比赛全部取消或推迟。欧洲人度过了一个“无色无味的春天”，不想再失去“情有独钟”的夏天。
欧盟出台假期“指南”
5月13日，欧委会放下诸多棘手的重大问题，召开了一次以“假期”为主题的会议，数字与竞争委员韦斯塔格、单一市场委员布雷顿、健康与食品安全委员基里亚基德斯，以及内部事务委员约翰松等4位委员出席，一方面表明因新冠肺炎疫情“禁足”两个多月后，欧洲人对“神圣不可侵犯的假期”的极度重视，更重要的是，旅游业是欧洲的支柱性产业之一，是影响到国计民生和社会稳定的重大事件。欧盟试图以今夏恢复旅游业为契机，率先带动欧洲疫后经济复苏。
5月8日，在意大利首都罗马，人们戴着口罩走过斗兽场。新华社发
据欧盟机构提供的数据，欧盟拥有300多万家旅游企业，旅游业每挣1欧元，就可以为相关产业带来0.56欧元的收入，欧洲旅游市场占全球30%份额。2018年，旅游收入平均占欧盟国内生产总值的10%。在希腊、塞浦路斯、克罗地亚和葡萄牙等国，旅游业的就业人数和占国内生产总值的份额都高达20%以上！夏季一个季节，欧盟的旅游收入就达1500亿欧元，就业人数2730万人。希腊夏季的旅游收入就占全年旅游收入的70%以上。但自3月欧洲成为新冠肺炎疫情中心以来，欧洲绝大多数国家相继采取了“封城”“禁足”措施。酒店和餐厅损失50%，旅行社和火车客运损失达85%，游轮和航空公司损失更是高达90%。
顾客在布鲁塞尔商业街一家商店外排队等候。刘军摄/光明图片
欧洲暴发新冠肺炎疫情以后，欧盟机构反应迟钝，一度缺乏统一协调指挥，用西方媒体的话说，欧盟成员国出现了“各自为政”的分裂主义倾向：不仅在疫情防控领域采取的安全措施和控制程度迥然不同，而且一些成员未经欧盟机构集体讨论就擅自关闭成员内部边境，导致《申根协定》失效。随后，欧委会宣布关闭欧盟外部边境，禁止欧盟成员之外的人员进入欧盟，同时也阻断了欧盟公民跨出欧盟的通道。根据《欧盟宪章》规定，欧盟无权在健康和卫生领域超越成员国国家主权对成员国“发号施令”，因此，会议在听取传染病学专家、病毒学家和医护工作专家建议的基础上，为成员国旅游业提出了“指南”，由各国根据自身的疫情防控形势参照执行。
法国北部城市敦刻尔克，人们在海边休闲。新华社发
根据这一“指南”，成员国可以分三个阶段逐步开放内部边境。第一阶段（现阶段）应允许边境工、季节工自由穿越边境去工作；第二阶段允许疫情防控程度有效及疫情呈明显下降趋势的国家开放边境；第三阶段，在加强预防措施的前提下，全部开放内部边境。
5月11日，观众在捷克首都布拉格的捷克国家博物馆参观。新华社发
“指南”建议，为减少疫情传染，应最大限度地减少国际运输过程中的服务项目。火车站、汽车站等人群聚集的公共场所应取消桌、椅等设施，旅客之间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乘坐海轮渡海旅行，应要求游客留在车内，以免在公共区造成传染。在封闭的场所，应保持空气流通，取消饮食服务。火车运输应增加车次，并在非高峰期提供优惠票。乘飞机的旅客应戴口罩，并减少手提行李重量和数量，防止在机舱内出现拥堵现象。
“指南”提示，今夏酒店的儿童娱乐设施必须完全符合卫生防疫标准才能开放。建议取消所有室内活动。室外游泳池躺椅等应保持两米间距。酒店的室内餐厅应取消自助餐，采取点餐服务方式。此外，建议酒店服务员戴口罩，勤为公共设施消毒，常为室内通风，并严控卧具清洁程序。“指南”在欧委会网上公布，提供各成员国实时相关信息。欧盟公民可在网上查询今夏度假目的地的疫情防控形势、酒店食宿，以及当地文体活动情况。
“本国游”“本地游”“房车游”蓄势待发
欧洲拥有灿烂悠久的文明，古希腊、古罗马留下数不清的历史遗迹，悠长的中世纪、星光闪耀的文艺复兴，带给世界无限的沉思与遐想。欧洲还是多元文化的交汇地，文化层叠，不同流派的文学、艺术令人神往。人们挚爱南欧的阳光和沙滩，还喜欢到阿尔卑斯山区去徒步旅行，北欧的峡湾游轮之旅更是令人印象深刻。中国、埃及等文明古国，非洲的原始森林，也是欧洲人热衷的旅游目的地。此间一些欧洲旅游业业界人士表示，由于世界各地疫情暴发的时间和范围不同，各国的防控能力和采取的措施也不同，欧盟何时重开边境都是问题。因此，“本国游”“本地游”“房车游”将成为欧洲人今年暑假旅行的特点。
目前，德国、法国、奥地利和瑞士宣布，自5月16日起放宽封锁了两个多月的边境检查，改为临时抽查。四国还准备相互允许“出于家庭和友谊原因的访问旅行”，允许因疫情阻隔在不同国家的夫妇相互探视。德内政部长泽霍费尔表示，四国很快将向荷、比、卢及北欧国家开放边界。德国总理默克尔乐观地表示，她希望欧盟公民可以早日在申根区内自由旅行。比利时内政部长也表示，6月15日开放比利时边境，并欢迎各国游客来比利时旅行。法国总理菲利普则建议法国人“国内游”。
法国各大旅游部门已开通“预订网站”，并明确了旅游产品的退换赔偿条款，人们可以预定6月以后的酒店和机票。法国一家房车旅行社表示，由于人们担心住酒店容易感染病毒，一家人开房车出行比较自由、安全，因此今夏房车旅游人数将出现新高。一些国家的餐厅、咖啡馆为减少顾客接触，不仅拉开了餐桌之间的距离，准备了酒精洗手液和口罩，而且还特制了置于桌上的玻璃挡板。荷兰城市出现了“玻璃单间餐室”，沿河岸一字排开，烛光点点，晶莹剔透，平添一分浪漫气息。比利时是联邦制国家，没有国家旅游局，旅游业分属不同语区自行管理。瓦隆大区（法语区）中国办事处主任吕迪文女士回比利时休假期间自编自拍了一部“瓦隆大区徒步旅行指南”，放在网上与中国朋友分享瓦隆大区的旅游资源。
疫情走势仍是出游之忧
经过两个多月的“禁足”，今夏可以在国内各地旅行，既可放松身心，又能帮助国家恢复经济，欧洲人对外出旅游充满期待。
尽管如此，许多人还是对今夏旅游忧心忡忡。如果说建筑是一座城市的外貌，那么，文化艺术才是其灵魂。目前，许多欧盟成员国对本国的部分产业“解禁”，但旅游业不可或缺的餐厅、咖啡馆、影剧院仍处于关闭状态，大型文艺活动、展览、重大体育赛事等要“禁闭”到9月份。有媒体批评道，欧洲的许多文化都市变成了没有人文内涵的“建筑森林”。一位巴黎的酒店老板抱怨道，如果博物馆、画廊、酒吧、咖啡厅不开，游客的饮食问题如何解决？如果没有文化活动、艺术展览和体育比赛，人们为什么来巴黎旅游？难道仅仅是为了在酒店睡一觉？
瓦隆大区旅游局副局长皮埃尔·格内格拉西特先生告诉记者，比利时将根据欧盟的“指南”适时开放边界。今年欧洲旅游业情况特殊，欧盟何时对外开放边境尚未决定。可以预见的是，今夏欧盟之外来比利时旅游的游客数量会大幅度减少。瓦隆大区将主要精力首先放在国内旅游市场，再逐渐向欧洲市场推进。他建议人们今夏在外出旅行前，一定要认真研究目的地的卫生防疫形势、住宿条件和活动项目，弄清楚预订票款是否可以退换，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欧盟以旅游促经济发展的计划能否得到良好的回报，首先取决于疫情是否能够在近期内得到有效控制。目前，欧盟疫情整体趋于平缓，各国新感染、住院和死亡人数都呈下降趋势，但欧盟各国在防控疫情方面水平参差不齐，步调不一，也没有统一的解禁时间表。由于欧洲人过于强调“个人自由”，即便是在“禁足”期，绝大部分欧洲人也不戴口罩，一些人早已将“禁足”变成“公园散步”，导致一些解禁地区发生了二次集体感染事件。病毒学家们担心，今夏欧洲人一旦“倾巢出动”，存在出现大规模疫情反弹的潜在危险。
（光明日报布鲁塞尔5月17日电）
《光明日报》（ 2020年05月18日12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