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诸多民族都注重身体的清洁,同时也大力发展公共洗浴事业,但无论从规模和程度上都不能够和罗马的公共浴场相媲美,罗马人对于洗浴的狂热也是其他民族望尘莫及的,这就引发了一个问题:为什么罗马的公共洗浴事业会如此兴盛发达,仔细探究之后得出以下几点原因:
从罗马洗浴事业发展的不同阶段可以看出,公共浴场兴旺之时正是罗马帝国繁荣之际。公元前31年,奥古斯都在亚克星战役中打败安东尼,结束了后三头联合统治的政治格局,在“共和”的名义下建立了帝制统治,采用“元首”称号实行个人的军事独裁。此时帝国周边的势力都不足以对其造成威胁,帝国主要的征服事业已经基本完成,罗马已经从最初的意大利台伯河畔的一个小城邦发展成为一个统治整个地中海区域的大帝国。
在以后长达二百多年的“罗马和平”时期,国家的战事减少,政治上虽然存在着各个派系的倾轧和斗争,帝位也更换频繁,但这些变动一般不涉及到平民百姓,同时也不存在动摇整个帝国的重大政治动荡。所以总的来说,此时的政治局面与共和时代相比稳定得多,这使统治者和人民都有多余的时间与精力进行大规模休闲娱乐设施的建设,兴建了大规模的斗兽场、剧院和公共浴场等。
同时战事减少使统治者进行了大规模的裁军,并且通过建立军事殖民地的措施安置了大量的退役老兵,这不仅节省了大量的军费开支,而且使帝国边远地区的统治更加稳定,从而使大多数公民脱离了当兵的劳役,有更多的闲暇时间来从事娱乐活动。
罗马帝国通过历年的对外征服和扩张,掠夺回大量的财富,侵占了大片的土地,俘虏了数以万计的奴隶,大量的物质财富和奴隶纷纷涌入罗马。而此时罗马社会经济正处于方兴未艾之际,这使大规模的奴隶制经济发展起来,而大地产的不断扩张使土地日益集中,先前共和国赖以存在的基础——小农经济日益瓦解,这些失去土地的农民开始逐渐的脱离农业生产涌向城市,使城市人口猛增,这些城市人口不再像以前一样为了生计而整日劳作,他们面对着帝国突如其来的大量财富,开始积极地改善自己的生活状况。在以后接连不断的征服战争中,罗马的财富日益增多,到了帝制时代,人们的物质生活较为安逸。
在此基础上,人们更注重享乐,歌舞饮宴,交往日益增多,这就需要更多的交流和娱乐场所,正是适应这种现实的需要,罗马的公共浴场便越建越多,设备也越来越齐全。这种条件在共和国时代是不具备的。
当时由于物质财富剧增,出现了很多超豪华的浴室。例如,马提雅尔在他的《铭辞集》中谈到一座幽静、装饰高雅的豪华浴室时对他的朋友说:“奥皮阿努斯,你要是没有去过埃特鲁斯库的豪华浴室,你这一辈子就算不上沐浴过。”这座宫殿似的浴室墙壁用绿色大理石镶嵌,间以条纹大理石。这样的私人浴室在今天也是非常奢华的,而罗马数量众多的大型公共浴场更是体现了罗马帝国雄厚的经济实力。
二、罗马民族的传统观念和生活习惯罗马人注重身体健康的这一思想是自希腊世界传来,希腊人重视体育运动,并有运动后洗浴净身的习惯,罗马人将其继承过来融入自己的生活之中并且加以发扬光大。古罗马的讽刺诗人优维纳尔高度赞扬清洁自身的行为,把洗浴看作一种上天赐予的恩惠,他在讽刺诗中解释了罗马人酷爱洗浴的原因,因为罗马人深信“只有健康的身体才会孕育出一颗睿智的头脑。”
因此,为了加强身体的锻炼,罗马不仅注意个人卫生,同时也积极地参加体育运动来增强自己的体质,这就形成了浴前运动的习惯,这一习惯的形成在罗马是有一个转变过程的:
自罗马征服希腊以后,希腊的体育运动形式及各种竞技活动随之传入罗马,由于当时罗马人主要是依靠军队的操练来锻炼身体的,因此开始保守份子是很蔑视体育运动的,认为对于身体的强健无太大的用处,他们对与体操有关的事一概斥之为是与罗马公民的身份不相称的活动,认为体操只适合弱小的希腊人,只有舞刀弄剑、角斗训练才是适合罗马人的娱乐,因此对于体育运动,真正的罗马人只是欣赏而已,从不参与各种体育竞技活动,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罗马人如此热衷于观看角斗士的表演了。
除此之外,令罗马人开始就不喜欢体育运动的原因还有裸体问题,因为罗马人几乎一直把裸体看作有伤风化、举止不当的同义语,但后来罗马人在希腊文化的影响下发生了转变,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著名的史学家普鲁塔克在《迦图传》中有过这样的记述:
他(迦图)还说,他永不与他的儿子一起洗澡。这似乎是罗马人的习俗,就是岳父在洗澡的时候也得避开自己的女婿,因为他们羞于裸体相见。但后来,他们从希腊人那里学到了裸体自由,并且反过来用更放荡的做法影响希腊人,这就是即使女人在旁也毫无顾忌。
就这样罗马人最后还是成为被征服者,他们再也不排斥洗浴活动,而且热衷于体育运动的人也与日俱增,人们体会到其中的乐趣,赞扬通过竞技获得的荣誉,男人们为了清洁自己和健康积极参加运动,体育比赛增强了浴场使人精神振作的作用,使公共浴场更加有益于健康。
当然,随着上豪华公共浴厅日益成为时尚,罗马后期对公开场合的裸体也逐渐习以为常了,在浴场中见面成了罗马公民每天必修的功课,男女共浴的现象更是不足为奇,这后来导致了浴场的腐化堕落,但浴场对当时人们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人们对其欲罢不能。
三、思想方面的另一个原因是罗马人已经把洗浴看成其文明生活的一个基本要素罗马完成了对周边国家的征服之后,不仅在政治上确立了在各个行省的统治,而且也迫切希望创立一种全新的思想观念,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同先前共和国的*乱状态或者同它所征服的地区有所差别。于是罗马统治者试图在整个帝国境内大力推广罗马帝国的思想文化与风俗习惯,以巩固其庞大帝国的统治。
同样地,对于被征服者来说,处于罗马帝国的统治之下,希望快速地融入到罗马人的社会与文化氛围之内,于是许多人纷纷效仿罗马人的生活方式与日常习惯,更多的人参与到每天洗浴的活动中,因为他们不想被认为是低于罗马人的外来人或野蛮人,就这样两方面相互影响,相互融合,逐渐地他们把洗浴看作是罗马化的一个标志,是文明生活的一个必备条件,于是洗浴事业在整个罗马境内的各个行省蓬勃地发展起来。
除此之外,洗浴也是罗马人开始承认他们民族普遍同一性的一种习俗,人们需要适当的清洁,从娱乐和健康中双双获得益处开始成为一个真正的“罗马人”的标志。作为一个罗马人就必须清洁,以便与野蛮人相区别,人们去洗浴是为了与众不同和排他,是为了体现罗马民族的高贵和优越。罗马人将公共浴场建到各个行省,就是这种心理的典型表现。
可以说洗浴事业的发展使罗马人从最初的传统旧习中转变过来是社会情况变化的结果,这是一种征服者所惯有的心理,由于军事上的胜利而膨胀起来的盲目自大导致的一种优越感。
参考文献:郭长刚《失落的文明·古罗马》
张屏《失落的文明系列·凯旋瞬间:古罗马文明探秘》
朱龙华《罗马文化与古典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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