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清代初年,一位赶考的秀才,因为一时逞强,招惹了一个巨大的麻烦,最终导致了家破人亡,知道缘由后,更是让人有一种冥冥中自有天定的感慨,父母做了恶事,儿女终究是要遭殃的。
这位秀才名叫信长,今年刚好二十岁,相貌非常英俊,为人热情,喜欢交朋友。他出身于富贵之家,老父亲信结一手经营的信家是当地著名的富户。
因为出身比较好,所以信长对功名就不是那么的热衷,如果有机会走入仕途自然是如虎添翼,实在不行回家当少爷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今年的乡试,信长是第一次参加,也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所以并未期待自己能取得什么优异的成绩,不过是感受一下氛围,兼游山玩水而已。
到了府内,信长开阔了见识,结交了很多朋友。
明日,很多朋友都将踏上归程,信长决定做东宴请好友,毕竟这一去山高水长,三年之后能否再聚都是一个未知数。
朋友们都是一样的心思,尤其有几个考中了举人的朋友,下次就要去京城参加会试了,或许一飞冲天也未可知,信长留了个心眼,这些人或许将来会有大用。
这一晚大家吃喝得非常尽兴,相处的这一段时光很美好,席间很多人留下了热泪。
不知在谁的提议之下,大伙开始互赠礼物。都没有提前准备,所以就是身边带着什么,就随便地拿出来交换一下,同时大家再说一说自己家的地址,将来有机会可以造访。
碰巧了,这么多人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和信长住在同一个地方,明日登程时信长只能独自上路。
这时有一个人说道:“信长兄,你进城时,可曾记得路过一座小桥?”信长略微想了想,确有其事。那人又说:“你有没有什么奇遇呢?”信长回忆了一下,那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小石桥,很短,下面的河水也不深,挺普通的,如果不是他提起自己压根没有留意。
那人对众人笑着说:“前几日我和本地的几个秀才喝茶,听他们说起一段轶事,不知真假,说出来与大家分享。”在场的人纷纷起哄,这人便说了下去。
内容非常简单,大体意思就是那座桥有很长的历史了,传说有人曾在桥上遇到一个美丽的女鬼,她一直在找人。找什么人当然都没有听说过,她有时候会让你给某某人捎东西。因为大家都不认识某某人,所以都会拒绝她,那便无事了。
有人问道:“那要是拿了她的东西呢?”先前那人说道:“据说有那贪心的人想将东西占为己有,反正送没送到她又不知道,结果自然是死于非命。”
大家都觉得是无稽之谈,纷纷开着玩笑,有人让信长明日留心一下,看看那女鬼姿色如何,要送的东西值不值钱。
当晚大家都喝醉了,有那酒量好的,第二天一早就启程了,信长属于不着急的,睡到自然醒,又在城里转了转,遇到几个熟人又谈说谈说,登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信长骑着高头大马,信步由缰走走停停地上了路,到黄昏时分才出了城,这才有些心急,再不快些,天黑前赶不到前面的镇店了。
疾驰了一阵子,那座小桥就在不远处了。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四周是一片黛色微微泛着蓝光,好像还有一点点若有若无的雾气。
傍晚起了雾?还真是少见。
信长一边捉摸着一边打马前行,很快来到了桥的前面,果然有一个女人的侧影。信长心里一动,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兴奋,心说真让自己遇到了?有点意思,回家老爹、朋友问起考试期间的经历,有的讲了。
心里想着不禁让马放慢了脚步,到桥前信长跳下马来,向女子走去。
那女子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
嚯!信长微微有些诧异,这荒僻的地方只有不远处一个小村庄,竟然有这样一位美女,还真是难得。
那女子说道:“这位公子,能帮我送一件东西吗?”
信长道:“不知要送到什么地方,交给谁呢?”
女子很高兴,说了一个地方,又说:“只需交给信结就可以了。”
信长瞪大了眼睛,女子说的地方是自己的家乡,那信结正是自己的父亲啊!这么巧吗?还是重名?不能两样同时都是碰巧吧?
这时那女子递过一个小小的锦盒,信长低头顺手接了过来,刚想说话,抬头去看,那女子竟然不见了。
信长转了一个圈,雾气似乎更重了一些,哪有那女子的身影呢?好像她从来未曾出现过一样。
信长心里有一种空落落地感觉,难道真要交给自己的父亲吗?他几次都想打开锦盒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准备回到家里跟父亲商量一下再说。
随即登程继续赶路,赶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睡觉前信长想起了那个锦盒,他找了出来,终究没有抵过自己的好奇心,将其打了开来。
信长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就怕是什么比较恐怖的东西,结果里面只是一束头发。不远千里送了一束头发给自己的老父亲,莫不是一个恶作剧吧?难道是昨晚的朋友为了吓唬自己特意安排的吗?
这么一想,信长笑了,随手将盒子扔在行李之中,不再放在心上。
非只一日,信长终于回到了家中,比预计的日期要晚了一些,因为路上他临时去了另外几个地方游玩。
第一件事,当然要去给老爹老娘请安,可是老爹信结竟然出门去了,还有几天才能回来,那就只能跟母亲说几句话,晚上又一同吃了晚餐。
至于盒子的事,早已抛到脑后去了。
晚上信长由于路程劳累,早早就睡下了。
睡梦中,信长正和一帮秀才朋友在屋内欢聚,有人向窗外一指,说:“你们看,那是什么?”信长顺着手指望去,院子里好像站着一个人,但是看不清面目。
突然有人在后面推了他一下,便不由自主地向外走去了。
这时候朋友们都不见了,好像来到了晚上。信长顾不上别的,一心只想看看那女子是谁?脚不受控制一样地向前走去。
距离那女子越来越近,可还是看不清脸。
越是看不清,信长心里就越急,越急脚下就走得越快,走得越快却越是追不上那女子。
可是那女子分明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动,为什么感觉她在走路呢?
终于又靠近了一些,信长才发现那个女子的脸被长发挡住了,根本看不见相貌。
信长从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张嘴大叫了一声,醒了过来。
是桥上的女子!
平静下来之后,信长觉得很奇怪,那女子一动未动,连话都没说一句,自己为什么如此肯定她就是桥上那个女子呢?
自己明明见过那个女子,为什么在梦里又看不见了呢?那个女子到底要干什么?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锦盒,便下床开始翻找,将行李翻遍了也没有找到。
折腾了很久,天已经泛白了,他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信长自嘲地笑了笑,是游玩过于劳累了吧,干嘛这么当回事呢?说出去那帮朋友简直要笑死自己了。
想完又躺在床上,准备睡一个回笼觉。
接下来的几天,信长没有再做噩梦,他暗自嘲笑自己,差点被自己吓到了。
这天,信长从母亲的房里出来,一脸担忧的样子。恰巧遇到母亲的贴身丫鬟菊香,便问道:“我看老夫人脸色不好,是身子不舒服吗?”
菊香悄声说道:“夫人最近休息很差,这几天吃饭也不好了。”信长道:“没问一问原因吗?”菊香神神秘秘地说道:“夫人什么都不说,但据我观察她每晚都会做噩梦,梦中喊着一个名字——影莲。”
信长在脑海中迅速翻找,确认自己家中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说道:“请了郎中没有?”菊香摇了摇头,说:“夫人只说自己没事,我不敢私自做主,只能吩咐厨房给做一些安神汤,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
信长反身回到母亲的房里,询问了一番,得到的回答是“我很好”,“没有事”,“不需要”这类的回答。
信长想起回家第一晚做的噩梦,自己梦到一次就好了,难道梦中的女子跑到母亲的梦里去了?
想到这信长有些心急,可是又没办法求证,只能希望父亲快些回来。
过了几天,信结回来了,见到儿子很开心,两个人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夫人差菊香来叫老爷,信长猜测是说噩梦的事,看来母亲也在等着父亲回来,而且心里很急。
父亲一去没再回来,老两口子将下人打发出来,躲在房里窃窃私语了好几天,信长求见二人只说身体不舒服,竟然不见。
信长急得不行,他也梦到了,特别想跟父母交流一下,却不给机会。
终于,信结出去了一上午,信长连忙跑到母亲的房里。几天不见母亲竟然瘦了两圈,面色青黑,一副重病的样子。
信长很吃惊,问起缘由,母亲对噩梦的事只字不提,只说心慌,并没有大碍。信长急得在房里团团转,突然看见架子上摆着一个小锦盒,正是桥上女子交给他的。
信长惊讶地问道:“这个盒子怎么跑到你房里了?”
母亲奇道:“你见过这个盒子?”
信长拍大腿道:“就是我带回来的呀!”随后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连里面的东西是什么都说了。
母亲听完面如死灰一般不再说话,只说自己累了,将信长轰了出去。
信长懵了,不知道母亲到底是怎么了,可是他从小最听父母的话,此时也不敢忤逆母亲,只能退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信结回来了,带来了白云观的老道,老道在家里布下法坛,做了整整一天的法事。
大家的心里才安定了一点。
可是转过天来,信结将信长叫了过去,桌子上摆着那个小盒。信结竟然声音颤抖地问起了信长桥上女子的事情。
看来母亲刚刚将事情告知父亲,信长只能又讲了一遍。信结颤抖的手打开锦盒,手一抖盒子掉在了地上。信长连忙去捡,却发现盒子里什么都没有。
信长说:“头发呢?”
信结听到头发二字,突然嚎叫了一声,捂着脑袋跑了出去。
信长一把没拉住,只能追了出去。
信结虽然没有跑远,但是从那天开始疯疯癫癫,手里总想拿着一把剪刀,在虚空中剪来剪去,口中念念叨叨地说着:“头发,头发,剪掉头发。”
母亲跟父亲差不多,她是躺在床上神志不清,总是指着四处叫嚷头发,窗户在长头发,桌椅在长头发,总之所有东西都在长头发。
老道、郎中来过无数次,已经不再来了,信长更加束手无策。
这天信长正在房子呆坐,梅香突然来说夫人醒了。信长赶紧来到了母亲房中。
母亲开始交代起后事。
原来信结当年赶考的时候,路过那座小桥时,在村里借宿在了那个女子影莲的家中。那影莲肤白貌美,信结也是一表人才,二人互相心生爱慕,悄悄私定了终身。
那影莲只与老母亲相依为命,老母亲又是体弱多病,生活极端困苦,信结与他们同病相怜,便许诺将来考试归来和他们一同生活。
影莲有一个从小长到大的女性朋友叫做梅兰,就是信长的母亲,那时常去影莲家里玩,慢慢也对信结动了心,曾偷偷表白过。但是信结一心对待影莲,拒绝了好几次。
梅兰长相不如影莲,但是家境富裕,而且她是独女,父亲宠她宠得不行,一心想要找一个靠谱的女婿入赘,哪怕不入赘也行,只要能继承家业,对梅兰好就行。
梅兰认为自己有资本和影莲竞争。
到了信结去考试的日子,可是他的钱都给影莲的母亲抓药了,已经身无分文,考试期间的费用都没有了。影莲没有办法,只能去求梅兰,梅兰说让信结亲自来才肯借。
无奈,信结只能亲自登门。梅兰没再藏着掖着,将自己和影莲的情况分析了一下,优劣非常明显,影莲不仅贫困,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娘,往后的日子何其艰难。而且,梅兰抛出了更多的砝码,不仅不需要信结入赘梅家,梅家全家还可以变卖家产跟随信结走,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选好了地方再买房子买地,一样做员外,做财主。
这绝对是重磅炸弹,信结之前考虑过与梅兰的事,主要是入赘让他觉得有些耻辱,如今梅家等于白送给自己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吗?
信结终于答应了梅兰。
启程开始的时候,影莲竟然送来了一包银子,她将唯一的房产变卖,只为了信结的考试。影莲站在小桥上送别信结,信结满腔愧疚,抬不起头来,实在张不开嘴告诉她真相。
影莲还以为信结被感动了,笑着说道:“我就日日在这桥上等你回来。”
信结点点头,转身要走,却被影莲抓住袖子,俏笑道:“你留个信物给我吧,当做凭据,我什么都给了你,假如你将来抵赖不认我,我就拿着信物去找你。”说着还伸了一下舌头。
信结身无长物,找了半天,用小刀割下一绺头发送给影莲,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后来就简单了,梅家迅速地变卖了家产,与信结一同绕路回家了。
影莲没有了住所,便搬到桥下背风的地方去住,日夜在桥上等着信结。不久,影莲的老娘去世了,又过了不久,人们在桥下发现了影莲的尸体,已经化作一堆白骨,只有头发还油光程亮。
从那以后,只要是路过桥上的人,总会遇到一个女子,希望能帮她送个东西。
讲完故事以后,母亲便再没清醒过。
有一天早晨起来,母亲去世了,表情惊恐,眼睛瞪得很大。
信结彻底疯了,整日都在找头发,剪头发,而他自己的头发早就被自己拔光了。
这天晚上,信长正在屋里枯坐想着心事,突然四周变成了黛青色,而且像起了雾,随后从窗户、门等一切有缝隙的地方涌进了头发。
一时间满世界都是头发,像无数小蛇一样向信长涌来。
信长知道影莲来了,慌忙跪倒在地,磕头不止,口中说道:“影姨,我的父母已经受到了惩罚,如今你的大仇得报,我知道你的仇恨并未消除,我已决心变卖家产周济穷人,之后落发为僧,为你们三人念经超度。”
说完这一番话,信长面色平静地闭着眼睛,而那些头发则退了出去,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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