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入我的世界,就不担心出了意外回不来吗(完)

你进入我的世界,就不担心出了意外回不来吗(完)

首页冒险解谜我被绑架了更新时间:2024-04-23

我发现自己活在一个虚拟世界。

身边不断有男生攻略我,试图从我身上获取攻略成功的奖励。

后来某个雨夜,出现一个浑身挂彩的男人。

他松松咬着根烟,边敲我脑门边向我伸手:

「程晚晚,老子救你来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傻逼疯批。

结果他是真疯。

明知在这里死了就回不去,还是为了我差点搭上性命。

1

「听说林平表白了,程晚晚连眼神都不给,直接走人。」

「呵,装什么清高,手段倒是高明,明面上装好学生,私底下谁知道呢。」

「那些男的眼珠子是纸糊的吧,非得围着她团团转。」

「嘘,小点声。」

路过教学楼拐角处,传来几个女生的议论声。

我背过身折返。

夕阳从身后照来,拖出老长的影子。

我就是他们口中的程晚晚。

北城大学,流传我的许多八卦。

常年居于最受男生欢迎和最难追排行榜榜首。

性格高冷,拒人千里。

外界说我冷血,做人不留一丝情面。

可他们又不是我。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2

高一那年,我认识了一个男生。

陈晨,我的同桌。

人如其名,像初升的太阳散发着蓬勃的朝气和活力。

他活泼开朗,话痨子。

待我极好。

心里细腻,处处嘘寒问暖。

察觉我来大姨妈,帮我打热水值日。

雨天推着车坚持送我回家。

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晚晚,真希望我们一直这么好。」

少女空白又懵懂的心,很容易被填上。

遇到一束光,便想投桃报李。

在他生日的前一天,我喜滋滋地揣着要送他的手工生日礼物。

却撞见他和我不认识的女生搂搂抱抱。

「这个虚拟世界的攻略任务一点也不难,程晚晚那个傻白甜,早就落入我的爱情陷阱。」

「谢谢宝贝专程来陪我,等回到现实世界拿到丰厚的攻略奖励,我要给宝贝大买特买。」

脑子嗡的一下没了声音。

虚拟世界,陷阱、攻略、奖励。

我像挨了一记闷棍,身子如坠冰窟,久久缓不过神。

可笑至极。

假的,原来统统是假的。

创造我的神祇高高在上,设置了一场游戏。

视我的感情如粪土,将我的真心明码标价。

我泄愤般把精心准备的礼物狠狠摔碎,随手投进垃圾桶。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3

陈晨生日当天,在 KTV 当着同学们的面,向我深情告白。

眼神炙热,真诚得近乎让人心软。

而我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

「陈晨,我们到此为止,陪你玩的游戏,该结束了。」

留下傻眼的众人。

后来,他死缠烂打了几回。

我故意侮辱他:「真就离不了我?这么恋爱脑?要不跪下来求我,我尽量考虑。」

他怒不可遏,很快转了学,再没他的消息。

之后的这些年,攻略我的男生层出不穷,如过江之鲫。

我从最开始的不胜其扰,到现在的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被追麻了。

与此同时,我努力收集这个世界的信息,尝试搞懂运作规则。

据我推断,即使攻略者自带光环,也不能死在这,否则他们回不去现实世界。

那样等同于,宣告他们在现实世界的死亡。

发现新大陆后,我用这招威胁冥顽不灵的人,百试百灵。

「既然你这么爱我,那就死一个给我看看。」

不过是一场游戏。

不疯怎么行,哪里够刺激。

我就不信,他们可以疯过我。

4

雨夜。

咸湿的空气裹着丝丝发潮霉味。

双眼被蒙,手脚被捆。

我被绑架了。

绑匪们夺走我的手机,正对最近疯狂在攻略我的人打电话。

「不许报警,一个人来赎人,敢报警,我让你一秒归西。」

我不禁在心里叹口气。

好拙劣的演技。

他们打的第一个电话,怎么刚好是他?

正常人的脑子,翻通信录打电话,肯定优先打给备注为亲人的。

英雄救美的把戏,司空见惯了。

我倒是不担心,因为知道攻略者有不准物理伤害我的底线。

之前有疯批攻略者企图强迫我,结果整个人凭空消失。

再无下落。

我当时吓得昏厥,逼着自己苦学防身术。

散打跆拳道样样都会。

于是现在,我心安理得地两眼一闭,打算休憩会儿。

一道冷冽不悦的声音冷不丁刺入耳膜。

嗓音陌生,台词中二。

「他妈的把老子的人给放了,敢不放,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绑匪们似乎在交头接耳,我听到离我最近的那个绑匪在悄声吐槽:

「草,来的这人又是谁,要我们临场即兴发挥,好歹先加钱啊。」

我:?

来人性急,还没等上三秒。

就听到拳拳到肉的干架声响。

紧接着是一群急促的脚步声。

围着我的人像是全散开了。

我很好奇来人的身份,加上这会也不想装了,索性自己解开了绳子。

只见陌生男人西装革履,凌厉的侧脸磨着后槽牙,梳着个大背头。

拳头凶狠,毫无章法。

一看就不是练家子,顶多算个野路子。

他占了先手优势,一鼓作气打退好几个人。

可就算绑匪是一群废物,也懂得团结的力量。

他们拧成一股绳,硬生生接住拳头,又狠狠反击,往身子最柔软的位置袭击。

群殴。

男人掌心的鲜血落入灰尘,洇湿地面。

片刻后。

他突然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横冲直撞。

疯狂死咬靠他最近的人,用力按住那人脑袋,凶残地往地面砸。

大有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在场的其他人,包括我,吓得动都不敢动。

这人是真不要命。

不要自己的命,也要取别人的命。

「草,快拉住他,摊上个神经病了,再打要死翘翘蹲局子了。」

「撤,赶紧走,妈的医药费都不知道够不够呢。」

打斗声戛然而止。

一群人抱头鼠窜。

四周陷入平静。

男人一点点撑起身子站立,从兜里摸了根烟。

指尖的烟抖了几下才点着,松松咬着,一瘸一拐地走向我。

用那脏污不堪的手,一边敲我脑门,一边向我伸手,笑得雅痞:

「程晚晚,老子救你来了。」

呵,你谁啊,算老几。

我心里冷笑一声,傻逼疯批。

「喂,程晚晚,打架一点也不帮,报个警也不想做,就这么看着?」

我掀起眼皮冷冷一扫:「嗯,就这么看着,挺好的。」

来不及闪躲,沉重的身子倒在我的身上。

温热的呼吸蹿过锁骨。

「程晚晚,我要不行了,你看着办吧。」

我:……

那你倒是起开呀!

5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我看着外面的雨幕。

没有要停的意思。

在角落处捡到一把伞。

伞很新。

商标还没摘掉。

我没伞,这把伞只可能是那个男人的。

心头咯噔一下。

犯了愁。

要是,万一不小心死了呢。

原路返回。

男人的呼吸重重裹进雨夜,闭目靠在墙上。

「喂,起来下,我送你去医院。」我用伞柄居高临下地戳他的肩膀。

「不去医院,去你家处理就行。」男人慢慢撑开眼皮,抬眸。

目光深邃,语调充斥着天然的不容置疑。

我立即警觉,冷哼一声:「有病就去医院治,奉劝你一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程晚晚,如果你担心我图谋不轨,我现在当面解决问题。」

他是新的攻略者吗?

不是的话,是逃犯?

我沉下眼,视线撞到男人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

他想干嘛!

我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几步。

「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刻咔嚓这玩意。」他眼神坚毅又冷静,刀尖朝下,对着下半身。

挥刀自宫,疯了吧!

「倒计时,10,9,8,7,6,5,4,3……」

我一个扫堂腿,快准狠踢掉了他手里的那把刀,忍不住吼了一句:

「神经病!」

疯批实锤。

「程晚晚,身手不错,怕我你就走,伞不大,撑不了两个人。」

夜里半暗的光影,他整个人显得锐利,如同一把打磨多年的剑。

用剑逼人听话臣服,让人生出畏惧。

虚拟世界,我能逃哪。

插翅难飞。

何况我的字典,没有「怕」这个字。

6

公寓。

「你是谁,怎么认识我。」我正给他清洗伤口。

男人背对着我,后背的伤口被雨水渗透,血迹糊了一大片。

触目惊心。

雨停了,浮云不再遮月。

阴冷的月光影影绰绰。

他沉默。

我将棉球蘸满碘伏,用上不轻的力度,像在擦黑板上的粉笔。

故意的。

报复般。

「嘶,好你个程晚晚,恩将仇报。」

他转过身,眉目勾起冷厉的弧度,精瘦狂野的前胸一览无余。

没有伤口。

却意外夺人眼球。

双手俯撑在我身后的玻璃。

似乎要把我困在这方寸之地。

四目相对。

我不惧叫人生出臣服的目光,反而迎了上去对峙,步步紧逼。

看谁先服输。

他别过眼,嗓音低沉。

「记好了,我叫傅景年。」

我挑挑眉,单刀直入,轻嗤笑道:「喜欢我?跟踪我?」

他直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长久注视着我,眼神透着孤傲的清冷:

「我说了吗,乱打标签可不好。」

我不太信。

往前一步,踮起脚,凑到他耳畔,故意用指尖蹭他紧实的肌肤轮廓。

用情人间的语气轻声呢喃:「不喜欢我?平白无故为我赌上性命?」

他捏住我的手指,用上手劲,警告地看着我,

「我爱多管闲事,不行?程晚晚,别试探我,没用。」

第二天,我从学校上完课。

发现傅景年不在了。

他给我留了张纸条,字体扭扭曲曲。

「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给程晚晚的。」

正好门铃响起。

「程晚晚吗,您订的货到了。」快递小哥气喘吁吁的。

「我没买……」

有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是傅景年。

「一个人住,千万注意安全。大门锁不牢固,我让师傅晚点给你换智能锁。看你家具破了好些年,给你一起换了新的,当做昨晚收留的礼物。」

我看着门外,一个个大得不行的包装箱等着我签收。

「我退回去给你。」

「东西没有退回来的习惯,你要不喜欢,扔了便是。」

静默片刻。

直击那个最想问的问题:「你在追我?」

傅景年咆哮道:「老子不喜欢学生妹!你在想什么!」

真是个怪人。

当自己是慈善家吗。

我看向大厅灰白墙上一张蒙了灰看不仔细的全家福。

麻木多年的心,竟闪过一丝难受。

到头来,关心我处境的,却是个疯子。

多讽刺,荒唐。

被最爱的父母丢弃,被创造的神祇抛弃。

攻略我的人太过招摇张扬,破坏了我的同性缘。

我没有朋友。

独行独往。

缩在壳里。

像一个陈旧的破箱子,被黯然丢在角落。

7

诗歌鉴赏选修课前夕。

三三两两,热议不断。

「听说了吗,新来的教授帅得一批,长相亦正亦邪。」

「怪不得今天来上课的人格外多。」

「好像还没 30 岁,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我坐在最后一排,在包里翻找了下,淡定地戴上耳机,伏在课桌上。

要不是其他选修课抢不到,怕学分不够,我根本不会选。

上课铃声响起。周围的人总算安静了。

刚摘下耳机,听到熟悉的声线,沉稳而铿锵。

我抬眼,恰好撞到讲台投来的眼神,动作猛地一顿。

傅景年。

真这么巧?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我收回目光躲开他的视线,脑子却有个喇叭不停地回放那晚的对话。

我烦躁地在草稿纸上乱戳乱写。

「程晚晚是哪位,起来回答。」

一道再清冷不过的声音,打破了教室里的平衡。

像一个石头子掷入枯井,空谷传响。

「回答什么。」我不轻不慢地站起身。

傅景年戴着金丝框眼镜,敛了眸中不少锋芒,慢条斯理地说:

「发表你对博尔赫斯这首诗的感悟。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萧索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周遭有小小的议论。

「她懂爱吗,一个冷血动物。」

「她能有什么文艺细胞,成天跩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对,我是怪物。

不配谈情说爱。

傅景年手指叩桌,用不容抗拒的嗓音道:「肃静,要是不想听课,可以直接出去。」

又看了我一眼,语气稍微缓和:「程晚晚,可以回答了。」

我迎着所有人期待的眼光,毫不避讳地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不理解,爱得那么难受,放弃不是更好的选择?天天嚷着情情爱爱不放手,非要唱苦情戏,是为了感动自己吗。」

方才安静的讨论,死灰复燃。

「我就说嘛,现代版的灭绝师太。」

「搞不明白,怎么那么多男的贴上去,抖 M?」

傅景年笑了笑,眸光淡然沉静,薄唇上下嚅动。

我左耳进右耳出,把周身嘈杂自动化为平静。

然而最后一句,还是听清楚了。

他说:「这世上,总有满身伤痕,也要继续爱你的人。」

是吗。

图啥呢。

我不信。

就算有。

那也不浪漫。

8

短短半个月,各大新闻经常报道天灾人祸,肉眼可见报道次数成倍增加。

太平洋发生了海啸、几个小岛国光速被淹没,人道援救根本来不及实施。

南极北极异常天气频发、海平面不断上升,临海城市的人们争先恐后往内陆搬家。

不在地震带的地区接连爆发七八级地震,死火山陆续复活。

死伤多人。

有些地方本是夏天的季节,却说变就变,六月飞雪。

好多地方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全世界的人不自觉地陷入恐慌,世界末日的预言传闻甚嚣尘上。

甚至涌现出不少末日教派,线上线下发展一大批末日信徒。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迅速走下坡路,动不动流鼻血、肌无力、心脏难受。

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却检查不出任何问题,显示指标一切正常。

我能切身感受到,生命在不经意的指尖中悄然流逝。

太糟糕了。

造物主不要我了?

该听天由命?

这场游戏要认输了吗?

不!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做事风格。

很快,我依靠长期训练的敏锐洞察力和跟踪技能,锁定了一个人——

傅景年。

我怀疑这一切跟他的出现息息相关。

他很可能打破了冥冥之中约定俗成的平衡,或者说是规则。

沉浸在思考中,我不小心在路上撞到一个路人。

「对不起。」

我道完歉,继续前行。

却被那人拦在半路。

她长得很讨巧可爱,叉着个腰,语气凶巴巴的,有点装腔作势的味道。

「程晚晚,你算盘打得挺精,真会装模作样,你跟林平说了什么,自从你拒绝他,他现在都不理我了。」

我揉了揉脑袋瓜,试图从回忆里寻找这号人物。

可惜没想起来。

我猜,这个妹纸大概是某个攻略者的爱慕者。

只好公式化回复:「妹妹,想知道就自己去问,问他为什么变心,为什么不要你,而不是把问题推给无关的人,完全于事无补。」

「你个贱人拽什么拽!」

说不过就骂人,老套路了。

我不想陷入纠缠,径直绕过她。

不承想她气势汹汹,一路骂骂咧咧,抬手欲要动武。

「程晚晚,要是你不会骂,我替你骂。」

傅景年不知从哪冒出来,倏地拨开即将打向我的手。

毫不手软。

就像那个雨夜。

眼神凶残,完全不顾及对方是个女孩子。

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恐怕不敢相信他儒雅彬彬有礼的气质,隐藏疯批属性。

女孩子胳膊快被扭成麻花,小脸皱成一团,疼得呜呜声连连求饶。

傅景年还不放手,嘴上振振有词。

「喊谁呢,喊你爹干嘛!

「叫你欺负老实人,自己不去努力,光靠嘴炮老天能天降男朋友不成?

「要是小脑没了,返厂重装系统,就你这智商,不如单着吧,单身好歹保智商。

「嘴这么臭,是成天对着马桶亲吗,别找对象了,干脆跟马桶成亲!」

……

语言无法表达我对傅景年的震惊。

他不仅疯,骂人还贼带感的。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

额发被微微打湿,空气氤氲着雾气。

「程晚晚,上车。」他敲了我脑门,又是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正好我也有事找他。

刚上车,他往我手中扔了一沓资料。

拿起一张照片晃到我眼前,

「你认识他,那天的绑架是他策划的。这是他们交易的证据,需要的话,你报警吧。这个人不适合你。」

我望着外面的白雨跳珠,天黑得很快,昏黄的路灯已然亮起。

半降车窗,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来根烟。」

指尖轻夹,我眯着眼,撩了下头发,俯身凑到递过来的打火机。

缓缓吐了口烟圈:「为什么帮我?」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爱多管闲事。」

我不信。

我按着玩打火机,点火,把蹿跃的火苗转到他脸上。

他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

我悄无声息地从兜里掏出那把瑞士军刀,直直抵在他脖颈上。

「我看到了,你打人了,在学校的后巷。刀不认人,我只说一遍,你到底有何目的。」

不少攻略者最近完全消失不见。

而被我锁定的傅景年,还真被我抓到马脚。

他在用一种很暴力的方式,逼着攻略者离开我的活动范围。

太诡异了。

傅景年睁开了眼,淡淡地瞥了一眼,没开口。

握着刀的手又往前逼近,我有些恼怒地看着他:「说话!」

蓦然,一滴温热的液体流到我的人中。

「程晚晚,你流鼻血了。」

我没管。

他叹了口气:「先擦擦吧,擦完我告诉你。」

……

我催促道:「好了,你可以说了。」

他急不可耐地抽出一根烟,语气又急又凶:

「程晚晚,你身体越来越弱,对不对。如果你再不谈恋爱,这个世界很快崩塌,你会死!近期的天灾人祸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瞳孔地震。

他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他用的词是这个世界。

他是神派来的使者?

我努力压下震惊的情绪。

「你想说你是救世主?来拯救我的?」

他松了松领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猛吸一口烟:

「不,我只是不想看着你死。

「程晚晚,那些攻略者是这个世界的病毒,我在努力清理了,请你也努力谈恋爱好吗!

「我给你找了正常男人,都在资料上,你看上哪个,我牵线撮合。

「要是不信,你挑个人谈,身体恢复不了正常,世界运转不正常,你*了我。」

事已至此,我内心竟该死地过分平静。

原来,原来是这样。

居然会有「不谈恋爱就会死」的规则。

事情,似乎变得很有趣。

我的手指按在车窗边的按钮,看着车窗升上来的倒影。

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傅景年,万一你在这里死了,还回得去吗?」

他吸烟的动作一滞,沉了沉眼。

片刻后,被烟浸润的嗓格外低沉:「回得去。」

我勾了勾唇角,脑子涌上一个疯狂的念头。

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傅景年,眼波肆意打量着他,一字一顿道:

「傅景年,请你好好看着我。」

他视线一转,那双自带清冷的眼眸落到我瞳孔,镇定自若。

真漂亮啊。

我以狂风暴雨的手速,拽过他的领带,不留给他一丁点反应的时间,不管不顾地狠狠亲了上去。

他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完全吓傻在原地。

过了几秒,渐渐反应不对劲,奋力推开我。

可惜,晚了。

博弈的关键时刻,我怎么可能松手。

不见兔子不撒鹰。

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谁说得准呢。

我心底漫上一股久违的刺激和快乐。

像是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感觉生命力又流回来了一部分。

待我松了口。

傅景年怒目圆瞪,像只暴走的狮子:「程晚晚!你他妈别试探我,没用!」

惹毛的狮子,莫名有点可爱。

「哦?是吗?」我神色淡淡,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嘴,余光往旁边一扫。

手机刚好推送了最新的一则新闻。

海平面正在下降……

我忍不住弯了弯唇:「傅景年,你跟我谈,如何?」

疯子,就该跟疯子在一起。

被攻略这么久,我要攻略别人一次。

傅景年伸手摸了我额头:「你脑子烧了吗。」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霍然一笑:「怎么就不行呢。」

他愤慨道:「孤独的少女,应该遇到一个温暖的少年治愈心理创伤,而不是一个大叔!」

我笑得更加无所畏惧:「大叔,爱我,你怕了吗?怎么办,我对你已经有兴趣了。」

「神经病!」

他把那晚我送给他的话,原路奉还给我。

9

我走上了一条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我要攻略傅景年。

有了目标之后,我对着公车上的空气,都感到清新。

很积极地去上诗歌鉴赏课,有空也去蹭课。

坐在第一排,傅景年只管讲他的课,我只管在台下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这个人,除了性格疯,脾气不太好,长相算是很帅了。

北城大学又多了风言风语。

但这次,他们说得没有错。

我程晚晚,就是看上傅景年这个疯批,我在追他,正在不管不顾地追他。

舆论也好,风评也罢,阻止不了我的脚步。

傅景年在停车位被我堵到第 20 次时,没有忽视我直接将开车走。

他双手插兜朝我走来,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冷峻淡漠,劈头盖脸道:

「程晚晚,我拒绝你是有理由的。首先,你是故意的,你讨厌受别人的摆布听他人的安排,所以你选中了我。其次,老子不喜欢学生妹,咱俩没机会。」

这我可就不爱听了。

我不急不缓地走到鞋尖相抵,抬头直直看向深不见底的眸子:

「傅景年,我看上你也是有理由的。首先,我们是同一类人,偏执顽固,又冷又刺,一身野骨,互相吸引很正常。其次,学生妹会长大,会走出社会,我们俩有的是机会。」

「无可救药,程晚晚,你难道不能在你的世界找一个正常人吗!」

我立即反驳:「不能!要不然,你从一开始就别来帮我,别出现在我面前。命是我的,选择在我,何况,明明是你先招惹的。」

他扶住我的肩,声嘶力竭地吼着我:

「程晚晚!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无法一直待在你的世界。我走了你怎么办,你要一个人孤零零活着吗,你要独自望月吗。

「这会你倒恋爱脑了?是不是嫌活够了,还不清醒?

「再告诉你个消息,没多少时间了,再拖,你真的会死,陪葬品是全世界。柴米油盐酱醋茶,找个自己还算满意的,哪种日子不能过呢。是你说的,非要唱苦情戏,是为了感动自己吗。」

心底,哐当一声。

有什么东西,被一颗子弹射中。

在加速下坠、轻而易举地,碎了。

我想起课堂上博尔赫斯的那首诗——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萧索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原来,最穷的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什么都没,什么也没。

我给不了你关于生命的诠释。

我给不了你向往现实的自由。

我给不了你脆弱虚妄的承诺。

我久久呆愣在原地。

无法给出问题的答案。

于是,我只能放他走。

油门一踩,轰隆一声。

扬起一阵尾气。

我知道。

这预示着我们的告别。

10

傅景年像是人间蒸发了。

我再也没见过他。

日子像温白开水,不冷不热。

再也掀不起波澜。

攻略者像被*毒软件一键清除,不再活跃在我的视野。

我没有找正常异性做朋友,更没有谈恋爱。

我有我的孤傲,有我那谈不上成熟的偏执。

还有那不为人知的疯狂一面。

既然人最终横竖要死。

既然我终其一生无法得到最想要的。

那就一起毁灭吧。

我又不是救世主。

凭什么要我收拾烂摊子!

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决定我的人生!

凭什么负重前行的是我,岁月静好的是别人!

我**不是打包的数据,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鼻血流得越来越欢快,喘气的时间越来越长。

属于这个世界的末日,正逐步逼近。

我抚摸一件件傅景年送我的家具,我摩挲那把撑不了两个人的伞,我回忆他松松咬烟一瘸一拐走向我的模样。

我假装忽视伞柄商标处被模糊了的标签——给程晚晚的。

我假装看不清纸条留下的扭曲字体——给程晚晚的。

我维持除了死亡,一切皆太平的假象。

我只是有点不甘,不甘于这个世界的设定。

我只是有一点点想他,想念他眼中亮起的光芒。

今晚,又下雨了。

我盯着外面的雨幕许久,突然匆忙下楼。

路灯朦朦胧胧,空气裹挟消散不去的雾气。

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我撑着伞,在安全岛等绿灯。

挺拔的梧桐树上方,听到有飞鸟猛然划过的动静。

一道强而刺眼的光线,将我整个人紧紧包围。

亮到我很难睁眼。

但我还是费劲地眯起一条缝。

只见视野里,一辆小轿车正朝斑马线驶来。

速度,极快。

快得我瞳孔骤缩。

距离,在缩近。

想跑,想逃,想躲开。

身子却打了颤,双脚迈不开,如有千斤重。

冷冽的空气似乎怎么也吸不进胸腔,心脏失控。

我是要死了吗。

要死在这了吗。

这一天,终于来了。

回忆如奔腾的潮水,一帧帧在脑海里切换播放。

可怜我这一生,活得无奈,活得孤独。

我最后望了一眼高悬于上的明月,任命般闭上双眸,等待死神的降临。

耳边,震天响的马达嗡嗡声,大到仿佛要轰穿耳膜。

我禁不住睁开双眼看向声源。

身后一辆熟悉的车辆以迅雷之势逆行跃入视野。

打了个弯,直直冲向到小轿车。

轰隆一声巨大的响声。

大到可怖。

两车互撞,逆行的车稳稳挡在我面前。

完全翻了个盖。

我额头突突跳,心脏骤紧。

车牌号……

傅景年!

我手脚并用爬了过去,沥青路上玻璃碎了一地。

驾驶位上,有人砸了车窗玻璃。

黑洞里,那人伸出流着血的手,笑声断断续续,透着落拓不羁:

「程……晚晚,老子……救你……来了。」

原以为再也不会哭泣的我,像接受一场迟来的典礼。

眼泪唰的一下决堤,溃不成声。

不断问为什么。

为什么遇到傅景年之前,我的世界只有自救。

为什么遇到傅景年之后,我一直在被他所救。

可是,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真是假时假亦真。

傅景年,别死在我的世界,鸟儿生来就该在天空飞翔。

我宁愿,孑然一身,带着所有人的仇恨滑入无边黑暗。

我跪着爬到他的车窗前,借着月光一寸寸描摹他苍白中带鲜血的模样。

「傅景年,你混蛋!你快出来!」我失声吼着,伸手去扒拉他,想拽他出来。

他胸口起起伏伏,努力吸着空气中的氧气,说话声断断续续的。

「程晚晚……相信我……逃过这劫……你能活下来。

「快走……可能……要……爆炸。」

事到如今,我固执地又问了一次,不放过他每一个微表情。

「傅景年,你在这里死了,还回得去吗。」

他眸光微动,扯了扯嘴角,像用尽胸腔最后的力气,回我:

「回得去。」

骗子。

一眼就看穿他在撒谎。

我用尽这辈子最大的恨意,泣不成声地骂了他个狗血淋头。

「傻逼!你奶奶的,谁要你救了!」

「疯子!拍死你丫的,你上赶着投胎啊!」

「小脑被裹了小脚吗!自由不香吗!你死我的世界算什么事!」

傅景年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攥紧我的手腕,如回光返照:

「程晚晚,我是外来侵入者,你的世界正在攻击我,这回我逃不过制裁了,好好活着,学会爱己,学会爱人,最后赶紧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他的手垂了下去。

而他,正以惊人的速度衰老着。

皱纹攀爬在他的脸庞,头发成了灰白。

我哭得不能自已,已经语无伦次,嗓音喊得干疼,像在冒火。

「傅景年,求求你振作点。

「傅景年,你醒过来,我都听你的。」

……

不知何时,身后的汽油噌的一下烧起来。

「傅景年,我去你的世界,找你好不好。」

火舌迅速蔓延,在漫天的跳舞。

「砰」的一声。

震天动地。

爆炸了。

大火逐渐烧身,滚滚浓烟呛得我昏昏欲睡。

我摸着傅景年干枯的脸,冲他笑了笑。

对不起,傅景年。

这一次,我陪你。

11

耳边有机器嘀嗒嘀嗒的声响。

我眼皮很沉,很沉。

像是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

我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气味。

我动了动手,感觉指尖有东西夹着。

「快快快,快叫医生,18 号床的病人醒了!」

很累,像用完了全部力气。

我闭上眼,重新睡了过去。

……

再次睁眼。

面前的医生正好与我四目相对。

他笑盈盈的:「程晚晚,恭喜你,终于回来了。」

意识渐渐回笼。

往事如走马观花,在一步步揭开。

心脏,像被狠狠扎了一刀。

疼得我快麻木了。

原来,我真的是做了一个梦。

这里,才是我生活的世界。

我不清楚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恍惚间,脱口一问:

「请问,傅景年先生,在吗?」

医生淡淡笑了笑:「你想见吗。」

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道不是梦?

「我想见。」

12

眼前的傅景年。

跟梦里的长相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是,周身气质矜贵儒雅,没有半点疯批的影子。

我正要起身,他大跨步走到我病床,优雅地按住了我。

「程小姐,我明白你有许多疑问,容我一个个解开。」

傅景年同我娓娓道来。

两个月前。

我受了伤,虽然抢救回来,各项指标渐渐恢复正常,但身体机能在不断恶化。

医生们百思不得其解,剔除了多项原因后,一致认为是我彻底失去生存的*。

换言之,是我不想活了。

激发不了我的生存*,我即将面临死亡。

而傅景年的公司刚好开发了一项新技术,连接人的大脑神经,可以协助人的精神构造一个虚拟世界。

说白了,这个虚拟世界就是我内心的投影。

傅景年公司的研究员用高级算法,将我的投影进行海量数据分析,从虚拟世界中翻译出现实语言。

借此,他们能帮我找到不想活的原因,从而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在现实里,我被父母抛弃成为孤儿,被竹马男友背叛。

灭顶之灾出现在被男友推下山的那一刻。

我恨透了世界充满伪善的一面。

我不再相信爱,更不相信爱情。

他们采取的治疗手段——干预我的虚拟世界。

引导我,重新相信爱情。

可惜,我的虚拟世界固若金汤,他们修改过的数据,没一会就被修正回原样。

无从下手。

更可怖的是,他们发现我在虚拟世界陷入恶循环。

所谓的攻略者,全是我创造的人物。

只有一个目的。

让我反复确信,没有一个男人是值得信任的。

爱情,只是交易,没有真情。

最后,他们采用剑走偏锋的方式,再连接一个人的大脑神经,将那人的精神送到虚拟世界。

傅景年作为老板,决定身先士卒。

然后就有了后面的那些事。

我试图表现出平静,额头的冷汗却不断冒出。

男友,不对,前男友,我大概知道他推我下山的理由。

还不起负债了,想*我骗保。

许久的沉默,直至我把所有的对话消化了一遍。

我指骨冰凉,下意识地捏紧手指,努力扯过一抹笑:

「所以,在虚拟世界里,你才是真正的攻略者?」

傅景年的黑瞳好像湿润了,他沉下眼,避开我的打量。

「嗯,是。你戒备心实在太强,没法按照一般的套路。如果一开始就疯狂示好,是个很危险的信号。用若即若离的态度,在你危险的时候保护你、照顾你,却没有一丁点的图谋,你反而会松懈,让我们有机可乘。」

「一切不过是在加深你对……虚拟傅景年的印象,加剧你对爱情的思考。说得再俗气点,让你重新相信爱情。

「当然,在你重新相信的那一刻,虚拟世界会强烈反抗你,毕竟它是你之前内心的投影。这时候有两股力量,旧势力和新势力,像拔河比赛的两端,在不停拉扯。」

他顿了顿,呼吸绵长,接着往下说:

「离开你的那段时间,我在躲避来自虚拟世界的攻击。它已经感知到,有外来入侵者正在倾覆世界。而那场车祸,是它在引我出洞,把我消灭掉。」

「但它错判了,你才是世界真正的主人。你强烈不安的情绪,直至死亡对爱的信任,能直接毁灭掉旧势力。

「那场爆炸,终结了旧势力,宣告了新意识的胜利,因此,你能平安归来。」

病房,再次陷入长久的静默。

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傅景年,其实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疯子。

内心忽然蹿起一股火,在燃烧我好不容易恢复的冷静。

我不想再拐弯抹角了。

「傅景年,你进入我的世界,就不担心出了意外回不来吗!」

他恍惚了一瞬,随即用再熟悉不过的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这个问题不存在,这是我们公司的技术,我有信心。」

我真是又气又心疼。

我看上去像是智商不够的人吗?

我难道不会用手机自己连网查信息吗?

我连珠炮似的发问,一气呵成,死死盯着他。

「傅景年,说真的,你很不会撒谎。其实你根本不清楚会不会死掉,不是吗。要是任务最后没完成,你打算怎么回来?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信你一个大老板找不到第二个人来替,闲到没事干。

「你明知道我前男友为了骗保,才制造了一出意外,所以别想蒙我,学他骗我。

「傅景年,记性差不意味我忘了。何况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你的蛛丝马迹风吹草动,我可以去搜新闻,去得到求证。

「当初你的公司欠债走投无路差点自*,我确实是救了你,但那完全是举手之劳。我相信任何一个有良知的路人,都会做同样的举动,可你实在没必要为我豁出性命放手一搏。」

在一声声的质问中,我猛地意识到,脸上已然泪流满面。

傅景年慌了,半蹲在我病床前,试图擦拭我的泪水。

窗帘被风吹开了一角,一束阳光明晃晃地照进他眼中。

我看到他眼底泛着心疼、哀伤,以及不知所措。

我轻轻抱住他的腰腹:

「傅景年,可是我还挺喜欢你的。虚拟世界我没完成的攻略任务,你愿不愿意给个机会,让我在现实世界里继续。」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抬头直视他,赶紧补充道:

「喂,傅景年,告诉你,我可不是学生妹,我 25 岁了。」

窗帘完全被吹开了。

窗外,不再是潮湿的下雨天。

明媚阳光如泻,落在肩上暖和得让人感到不真实。

傅景年轻轻捧起我的脸,眸中带着郑重的笑意:

「程晚晚,不用了。

「面对我,你永远不需要攻略,我会攻略自己,对你保持满格的好感度。」

然后,落入一个很好闻的拥抱。

旁边的床头放着一个花篮,上面是熟悉的字体。

扭扭曲曲,歪歪斜斜。

实在不像出自大老板的手笔。

上面写的是——

「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给程晚晚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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