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长腿的董子浩自顾自往前走，小鱼只好拔腿奋起直追。其实男人是莫名有点心虚，总担心这个话题继续到最后会惹出什么麻烦。
一上车，小鱼还处在激动的状态中。
她不停地说：“你什么时候搬家，新的办公室你去看过了吗？大不大，装修怎么样？”
原本专心致志开车的男人，被烦到不行后只好解释说：“赵老师，我觉得有必要强调一下。我只是有可能会搬到你家附近的那个办公室楼。”
“但是我还有另外一个选择，我还想再看另外一个朋友介绍的那间。”
“你朋友还真多啊，羡慕你。不对呀，董子浩你干吗还要东看西看，你刚才不是说你要搬到我家附近吗？这怎么才过了十分钟不到，你就变成有可能。”
“大少爷，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你这一个大老爷们，这说出口的话怎么说改就改啊？”
“喂，赵老师。你那只耳朵听见我说一定就要搬去你家附近，我是说我肯定要换办公室。”
“而且这和我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存心想和小鱼抬杆的董子浩在一顿抢白后，还不解恨地继续说：“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搬一次办公室前前后后花费的成本有多少，你知道吗？”
董子浩没好气地继续说：“还有那些运营成本，你要是能帮我搞定这些。我把这个男人让给你当好了，我宁愿去做个小女子。”
“怎么样？”
小鱼被身边人这么一通说教，头顿时就耷拉下来。
02小鱼幽幽地叹口气说：“好吧，当我没说。”
董子浩在心里偷着乐，好不容易扳回一局的感觉相当不错。见目的已经达到，他才飘飘然地说：“你也不要气馁，我也没说一定不会搬过去。”
小鱼有些恼了，她提高音量吼道：“大少爷，这大晚上的你绕来绕去很好玩吗？”
董子浩很想说：“逗你，挺好玩的！”
不过他深知，这话说出口的后果有多严重。小鱼只是普通的炸毛还好，如果她要是改日来个秋后算账，那就真的是灾难大片。
于是他赶紧解释说：“我只是听朋友说那边性价比高，看了几张照片感觉还不错。但这两天太忙，我打算周末去看完后再做决定。”
“可惜我周末要去看房，不然就和你一起。”
“没事，甄妮会陪我的。”
这话一说出口，两人顿时沉默。
那个名字仿佛一道无形隔阂，架在两人之间。
良久，董子浩才开口道：“赵老师，你那本小说我拿去给我奶奶看了。”
“真的，老人家怎么说？”
“我奶奶最近很忙，估计也就才翻了几页。”
“那你等你奶奶看完，一定要帮我问问评价。”
董子浩感觉有些好笑，他问道：“你这么紧张我奶奶的评价干吗？”
“你奶奶是德高望重的业界翘楚，又是老前辈。我当然在乎，每一次高质量的评价对我来说都是一次进步。上次我和陈导聊完后，就感觉获益匪浅。”
“赵老师，您这思想境界可以啊。”
“一般。”
“既然这么在乎，为什么我奶奶那时候请你去做客，你逃得比猴子还快？”
“这……”
03“这什么这？”
眼见逃不过，小鱼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万一在你奶奶面前丢脸怎么办？”
“我奶奶又不凶。”
“我没说你奶奶凶，我只是担心表现不好让老人家对我的印象会打折扣。”
“那陈导了？”
“陈导他是外人，不一样的。”
小鱼越解释，感觉自己越说越糊涂。
烦躁的她把车窗打开一条缝，借机让冷风来帮自己发热的脸颊降降温。就连她知道都不甚明白，为何会对去董家有那么大的抵触心理，尤其是在见过漂亮洋气的甄妮后。
董子浩也不想再继续追问，因为他奶奶最近是真的很忙。就算现在小鱼想去，突然工作缠身的奶奶都不一定有空接待。
甄妮的爸妈原本说这周末来家里做客，都因奶奶临时多出来的工作推到下个周末。其实董子浩蛮佩服自己年过花甲的奶奶，身上那股永不停歇的认真劲。
他微微侧头瞅了瞅小鱼，这一点上其实她们两个人很像。别看赵小鱼平时不声不响，但一旦她认定的事情必会竭尽所能做到极致。
这次因为两人有说有聊，不同于以往小鱼一上车就睡觉。董子浩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感觉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到了。
小鱼蹦跳着下了车，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直到看不见人影，董少爷才想起来下一篇连载的主题只字未谈。
活泼的小鱼和平时里端正大方的甄妮，真的是完全两个风格。董子浩一边想，一边开车回了家。
04周末在众人的期盼中很快来临，聪明的小鱼把阿伟搬出来当挡箭牌。
小鱼妈对于她要出去吃早餐浪费钱这事，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住没数落她。
心情不错的小鱼美哉哉地下了楼，和阿伟手牵手朝那家咖啡连锁店走去。
在等咖啡的间隙，阿伟又提起五一假期回老家的活动安排。一想到自己刚签下的那部连载，愁眉苦脸的小鱼只能如实相告原委。
阿伟倒是没生气，他表示理解地说：“你马上就要买房，努力多工作多赚钱是最要紧的事情。”
其实小鱼还没想到这么深远，不过她赶紧顺杆子下滑说：“是的，我要多努力工作。”
咖啡和面包很快就好了，大快朵颐的小鱼对于这顿心心念念的早餐十分地满意。吃完之后，他们就赶紧回去接上小鱼妈朝着那个新楼盘赶去。
车子一开出市区，道路瞬间变得通畅。
常期窝在钢筋水泥格子间的小鱼，仿佛一只出笼的小鸟。她新奇地看看车窗外终于没有了熟悉的高楼大厦，不停地招呼妈妈看沿街的风景。
小鱼妈骄傲地说：“其实要论风景，还真就是我们老家那片好山好水才最好看。这边和我们老家相比，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妈，你是不是想家了？”
“可能吧。”
“我爹最近有打电话来吗？”
“他有事会打，没事打什么电话浪费钱。”
“妈，那你也没打回去问问。”
“急什么，等你房子的事搞定我就回去了。”
小鱼有些着急地问：“我爹回去这么久了。那万一、他一个人在老家有什么事？”
“他能有什么事？”
就在母女两人的口角一触即将爆发的关键时刻，坐在驾驶位上的阿伟发声道：“小鱼、我记得你单位可以打长途的，等你周一上班的时候去给叔叔打个电话问问好。”
“你要是担心上班太忙，我周一提醒你。”
小鱼妈立马就附和道：“对、对，听阿伟的。”
小鱼扭头与阿伟来了个短暂的对视，对方在拼命给她使眼色。小鱼妈接着说：“你看看人家多会过日子，好好学学。”
胸闷的小鱼懒得再说话，把头探向窗外。
反正只要面对阿伟，自己妈妈身上都能自带雷达，随时随地找到发光点。
等他们到达售楼处时，发现已经人山人海。
很多带着本地口音的年轻人，正在围着那些销售们咨询各种问题。小鱼妈奇怪地说：“我那天来的时候，还没这么多人？”
阿伟笑着说：“阿姨你来的那天是工作日，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
“哦哦，我去找找上次那个接待我的小伙子。”
“阿姨我陪你一起吧，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个子高高的，挺精神的。”
小鱼见状说：“你们去吧，我先四处转一转。”
“行，那电话联系。”
阿伟陪着小鱼妈*入层层叠叠的人群，小鱼慢慢围着长方型的大展台观察那些房子的模型，顺便看看规划图。
小鱼仔细地研究展板上的内容，发现这个小区的规划图竟然还分为一期、二期，现在预售的是第一期，
06就在小鱼看得入神的时候，小鱼妈和阿伟拉着一个高个子穿西装男人来到她的身旁。
这应该就是上次接待小鱼妈的那位销售，几个人简单地打了招呼相互认识后。那个高个子的销售就把他们引到角落处的一张桌子上坐好，然后拿出厚厚一叠房型图和宣传资料给小鱼看。
其中就有上次小鱼妈带回来的几张，阿伟和小鱼随手拿起几张看。那个高个子销售礼貌地说：“你们先看下，我去帮你们倒点水。”
阿伟主动说：“谢谢！”
小鱼随手拿起的资料里，有一张二室一厅的房型图。她发现比妈妈带回来的一室一厅，格局看上去要大气舒服很多。
一下子就被吸引的她，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于是忍不住的她，拿着那张房型图开始仔细地研究每个房间的布局。就连那个高个子销售给她递水，她都没发觉。
还是阿伟拍了拍她的手，她才如梦初醒。
原来刚才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在想象一个房间给爹妈，一个房间给自己。然后她自己的房间里那个角落摆个超大的书桌，床倒是可以小一点………
那个精明的销售看小鱼盯着那张房型图看得入神，立马心领神会地推销道：“赵小姐、你真是好眼光，这是我们这次推出的房型中性价比最高的一套。”
“很多年轻的小夫妻都很中意，而且它在小区的位置也特别好。不仅采光好，还离绿化带特别近。”
小鱼兴奋地问：“是吗？”
“嗯。”
07销售见小鱼感兴趣，然后指着那边的展台说：“我可以领你们去看看模型，就知道这个房型所在的楼层位置有多实惠。”
小鱼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迟疑地说：“算了，我们的预算是想买一室一厅。”
热情的销售闻言爽朗地一笑：“阿姨一开始就和我说了，反正你们来都来了去看看又没有关系。顺便去瞅瞅你预算内的房型，在小区规范里的实际位置。”
说完，他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鱼心想：“来都来了，多看看肯定需要的。”
一行人就朝着展台走去，这时整个大厅都淹没在人声鼎沸中。恍惚中小鱼有种错觉，自己此刻不是身处售楼处，而是在热闹嚣杂的菜市场。
在销售的指引下，小鱼很快就了解清楚。
自己原本打算的一室一厅，因为不是主打房源。地理位置都被设计在几幢楼的边角处，不仅阳光不好，还离小区的大门和配套设施特别远。
那感觉就像，小说里身份低微庶出的小姐——不招人待见的，被挤在大宅里某个不见天日的角落。
虽说这是小鱼出于职业习惯，自动代入角色。
不对，女孩是越看那几个寒酸角落里的位置越不爽。销售又指了指小鱼中意的房型，位置正好位于小区的中心地带。
前后一对比，落差感顿时就明显显现出来。
08销售把小鱼脸上的神情瞅在眼里，他趁机说道：“其实买房是一件大事，最最好是能一步到位。不然你想呀，装修那么劳心劳力的事情。”
“装修？”
“赵小姐、你想呀，装修工程又费时间、又费精力。我手上很多业主都反应，装修一次等于脱层皮。既然是买房、又装修这样的人生大事，当然要做到尽善尽美。”
“而且我听阿姨说，你虽然现在可能是一个人住。但是叔叔姨姨年纪都大了，将来肯定要住在一起互相照顾是最好。而且就算你将来结婚生孩子搬出去住，那这娘家永远给你留一间房多好啊。”
“你想回来就回来。”
“我听阿姨说你工作很忙，那将来生了孩子帮忙照顾搭把手的事叔叔阿姨肯定义无反顾吧。那多一间房，等孩子大了住的也舒服。”
“再说了，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人虽然都是群居动物，但都是有各自的脾气和性格。那每个人都保留一定的私人空间，才会相处起来越来越愉快。你说对吗？”
小鱼乖乖地点点头，明知这是人家销售巧舌如簧的语术。她也不得不承认说的就是事实。
因为前段时间，她和爹妈挤在那个狭窄的空间里。两代人都尽量包容和迁就，可还是有很多生活中的矛盾不可避免。
对于销售刚才的那番话，小鱼能充分地感同身受。女孩的心就这么一点点被拨动，慢慢起了波澜。
于是她轻轻地问：“那个二房一厅最小户型，现在的市场售价是多少？”
销售展开职业性的微笑，指了指之前他们坐的那张小桌子说：“我们回去，我慢慢和你解说吧。”
“好。”
小鱼妈见女儿有些心动，担心的她在走回去的路上靠近说：“你别瞎激动，我们手头只有那点钱。千万不要被人忽悠，知道吗？”
小鱼抓了抓妈妈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心里有数。
待大家都坐下，销售先取出一张白纸开始在上半部分给小鱼演算那套一房一厅房款的金额、还款方式等等。
然后又在下半部分的白纸上推算二房一厅的金额和方式。随着白纸上的数字越来越多，盯着那些密密麻麻数字的小鱼，她的嘴唇咬得越来越紧。
就连一旁阿伟的表情，都开始渐渐变得凝重。
小鱼妈更是着急地说：“没必要，没必要。”
一开始的数字都在事先预想过可控的范围，小鱼每个月的还贷费用大概在4千块出头。这个金额基本占她工资收入的三分之一，乍看之下非常轻松没压力。
细算之下，就比现在的房租多了1千多。
但一推算到二房，不仅首付的金额要增加到40万以上。而且她每个月还贷款的费用几乎要快翻一倍。
小鱼听完，倒吸一口气。
因为交房是差不多要二年之后的事情，还要装修通风又是一年。等于前三年，小鱼必须承担房租和房款的双重压力。
小鱼在心里默默算勉强付完首付款后，等于自己杂志社每个月的收入全部清零。
随说她还有些其它的收益，可吃喝拉撒………
10想着想着，小鱼的脸沉了下去。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阿伟赶紧打圆场说：“好的、谢谢你，我们再商量一下吧。”
销售也不急，他不急不忙地说：“当然，这是大事必须要多考虑考虑。不过按我多年来的销售经验，我多一句嘴。”
“我很多客户一开始也是顾虑重重，觉得压力大。但我们都是年轻人，正值事业上升期。现在觉得不可能的事，再过几年来就觉得完全不是事。现在觉得还贷压力大，等以后升职加薪了就觉得还好。”
销售说完这些，面带微笑说：“不过这是我个人意见，主要还是以你们自己的想法为主。”
销售撒下一个小火种后就及时撤退，因为他明白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这是销售工作里最大的忌讳之一。
如果自己一味去穷追猛打的话，很容易引起客户的反感心理。
小鱼见妈妈正一脸焦急地盯着自己，心乱如麻的她也明白，自己这一时半刻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
尚存的理智，让她定定心神后说：“谢谢你，我们回去考虑清楚之后再联系。”
“好，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请联系我！”
小鱼接过名片，收进包里。
销售转开话题，邀请他们去样板房参观。
这下随了小鱼的心意，说得再好总归看过实物才能心安。他们随着销售的脚步走出大厅，朝着不远处的样板房走去。
销售率先带他们参观二房一厅的那套，期间注意分寸的他并没有过多的推销，反而是让客户自己去感受。
然后再去隔壁的一房一厅，同样销售话不多。
他留足的空间余地，让小鱼对他心生好感。
看完后，销售热情地把他们送到大厅门外说：“你们回去好好商量，有需要记得联系我！”
“谢谢你。”
“不客气。”
小鱼是一步三回头上了车，来时原本愉快的心情跌了谷底。阿伟赶紧说：“不急、不急，去我家坐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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