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同一个阶层的刘姥姥与焦大在贾府的遭遇为何迥然不同?

出身同一个阶层的刘姥姥与焦大在贾府的遭遇为何迥然不同?

首页模拟经营多福农场更新时间:2024-06-09

作者:朱新渝

曹公雪芹在其伟大的文学名著“红楼梦”中,塑造出了宝玉、黛玉、宝钗、凤姐、袭人、晴雯等若干至性至灵、有血有肉的鲜活人物形象,通过贾王史林四大家族的兴盛衰败,真实深刻地反映刻画了我国封建社会时期的若干社会本质现象。

书中曹公还着意描写了两个来自于当时社会底层的人物:刘姥姥和焦大。虽然看似着墨不多,但在曹公那如椽生花之笔的渲染之下,故事情节生动有趣,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特别是透过其中所蕴含的他们的不同遭遇命运,以小寓大,道出了一番人世间安身立命之道。

(一)初进贾府乍入园,刘姥姥得识凤姐缘

书中描写的刘姥姥可谓是一位草根明星角色:她本是乡间里的一位极普通老太婆,只因为女婿家祖上和贾府王夫人家有那么一点儿沾亲带故的关系,便顺势和显赫的王家攀上了亲戚关系,俗话说皇帝老倌儿都还有几门穷亲戚呢。

刘姥姥和女儿女婿一家在乡下守着那几亩薄田勤作苦做,平常年景,尚可勉强度日。但这一年已到秋尽冬初时分,家中冬事尚未置办,必需得有一笔开支方可应付过去。加上本年头收成欠佳,不免捉襟见肘,全家因此宭迫。无奈之下,刘姥姥只得带着外孙子板儿,涏着脸皮,前去城里贾府家走动走动,实指望是能够见机得到一点儿帮衬,以便贴补家用,渡过难关。

却说刘姥姥到了京都贾府门前,但见高门深宅,气派非凡。经过一番磨折,好不容易通过早前的老关系,现在贾府门下当差的周端家的,见着了如今贾府荣国府的实际当家人凤姐儿。

进得府来,满屋金碧辉煌,绫罗绸缎,珠光宝气,熠熠生辉,老老是第一回进来,打从小到大,活到如今七老八十了,何曾见过这般大富大贵人家!以致连听见那室内摆放的西洋自鸣钟敲钟点儿的声音,都惊得乍呼乍呼的,惹得阖府上下人等洒笑不已。

一番交谈下来,凤姐怜惜老老本是个老成厚道人儿,如今遇着难处,不得己方才求上门来,也是可怜巴巴的,遂把原先预备给丫头们置衣的二十两银子先给了刘姥姥。刘姥姥本来心就不大,心中盘忖这回总算没有白来一趟,于是千恩万谢,心满意足地回去了。这便是刘老老一进荣国府的由来。

(二)大观园里笑声谑,七月初七巧姐名

有了一,便有二。

来年秋收过后,刘姥姥本就是个知恩图报,一旦受了人家好处便总想着要还报人家的本份人,怎奈乡下小户人家,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体面的东西出来。思来想去,只得将刚收下来的枣儿呀倭瓜呀并些野莱儿,拣好的收拾好一大堆带往贾府里来,图的就是这都是些新新鲜鲜的土东西儿。那贾府的人本早已吃腻了山珍海味,现今见有这般鲜嫩灵气的乡下东西,倒是喜欢投了味口儿。

这一次刘姥姥运气不错,不但见到了凤姐宝玉黛玉等一干人等,竟还见着了贾母和王夫人。刘姥姥本就会来事,人情世故阅历半富,说话间尽捡些贾母感兴趣的乡村轶事说给她听,引得贾母连连称奇,顿觉新鲜。就连胡诌的那村边小祠堂头供奉的什么成了精的女孩儿故事,都惹得那呆情子宝二爷信以为真,不仅听得如醉如痴,第二天还特意派人去寻访一番,一心想要重修破庙,再塑金身。

刘姥姥已滿了七十五岁了,说来比贾母还年长几岁呢,所喜身子骨板还硬朗,眼不花牙不松耳也不聋。这次重来贾府,正好遇着贾母王夫人凤姐及宝黛钗等人要往院子里各处赏景游玩。众人为了奉承贾母,遂刻意商议好要作弄作弄刘姥姥,让刘姥姥从中扮个傻喜剧角色,以讨贾母的开心。刘姥姥也是心知肚明,索兴逢场作戏,装痴卖傻,不时插科打诨,闹些笑事,倒弄得个大家伙皆大欢喜。

酒席宴上众人行令作乐,鸳鸯作酒令官,刘姥姥哪里行得来什么酒令,众人也是为了拿她作个笑料,出她的洋象,遂死活也要老老行令。刘姥姥为了不减大家的兴头儿,于是信口开河乱说几句,免不了便吃罚酒。一来二去之间,就把个刘老老给弄醉了,稀里糊涂之间,不觉撞进了宝二爷的怡红院里,在那里寻见一张床,便径自呼呼酣睡开来。幸好不久便被袭人看见叫醒,并无大碍。

待到第二天刘姥姥正欲告辞回走时,可巧碰见凤姐的孩子大姐儿因受了风寒有些发热不舒服。风姐正为孩子体弱经常头疼脑热的着急烦心,盘算着要照着老法子,替孩子起个命大福大的贱名儿驱灾避祸。今见刘姥姥如此大年纪,身体还这么硬朗健硕,膝下又儿孙绕膝,必是个多福之人。遂一定要刘姥姥给孩子取一个名字。

刘姥姥思忖一会儿,想到这孩子生在七月七,七月七恰巧是天上鹊桥相会,何不就叫孩子巧儿好呢?大家听了同声赞好!

此乃刘姥姥二进荣国府。

(三)时乖命蹇大限至,淚眼涕泗村妇托

沧海桑田,世事难料, 刘姥姥三进荣国府时,适逢贾府大难:宁国府被抄,府内财产悉数查封;贾郝受拘,贾珍发配海疆效力。......贾政贾琏等面对这山崩地裂之变,瞠目结舌,惶惶如丧家之犬不知所措,诺大一个贾府,忽喇喇的说倒便倒了。整个大观园上上下下悲悲戚戚凄凄凉凉,弥漫着一片肃*之气,往昔宾客盈门,如今人人唯恐避之不得。

贾母承受不起此等打击,气急之下一命归西。更可悲可叹的是那风姐,方才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但已是沉疴在身,瘦得皮包着骨头,仅仅只剩下一口气儿苟延喘息,那里还看得出来昔日泼辣能干风流俊俏的半点儿影儿!

凤姐已自知不起,瞧见刘姥姥此时还肯来看望自己,心头一热,眼淚便扑簌簌地掉下来了。也不知从何处开头说好,想到自已这世上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女儿巧姐儿了。但大限将至,诺大一个婆家娘家,竟无一人可以放心托嘱照顾女儿,更觉世态炎凉。如今眼前也唯有刘姥姥可以托庇一二了,遂挣扎着将此番意思委婉告知刘姥姥。

人之将死,其言亦悲也善,目睹这般凄凄景象,刘姥姥亦是老淚涕泗,想着凤姐从前真待自已不薄,万沒想到今日会遭此大难,只好一边好生安慰凤姐宽心,一边连连应承答应好生照顾好巧姐儿了。

“事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偶因济村妇,巧得遇恩人”。看官切莫羡这尘世中朱门大户人家,平日里车水马龙,流光溢彩,好不得意洋洋!可那是高处不胜寒,反不及这寻常村户百姓人家,虽看着平平淡淡,但一家子内里和和睦睦,外面也无甚仇家凶险,方是一生可依可靠,长久安心的。

(四)醉里红楼焦大骂,命途迥异梦醒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这贾府昔日鼎盛时期,宁荣二府丫环奴仆,管家帮闲,足有好几百号人呢。内中独有一个老奴焦大有些来历,原来焦大年轻时曾跟着贾老太太爷出过兵,战场上一刀一枪,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回来的。饥渴交迫,自已挨着饿,却千方百计偷了东西给主子吃。两日无水,好不容易找到了半碗水,他先给了主子,自已却渴得去喝马尿。仗着这些功劳情分,所以在贾府众多奴仆中,焦大独受主人恩宠,连老太爷的后人长大当家后也得另眼相看他些。

焦大现已老了,整日里一味好酒,又不顾体面,喝醉了酒看谁不惯便四处骂人,众人只好躲着他罢了。瞧见贾府现今这些不肖子孙,整日里只知如何纸醉金迷,贪欲享受,全不珍惜祖上传下这份家业不易。焦大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虽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每日醉酒寻衅。

这一日吃过晚饭后,因急着要派人送秦哥儿去往家中,不曾想总管赖二派上了焦大。焦大刚喝完酒,心中不畅便趁着酒兴骂将开来。先骂赖二不公道,有好差使派了别人,这样黑更半夜的送人偏就派了我,也不想想,你焦老太爷就是跷起一只腿,也比你赖二的头都还要高些。

焦大越骂越来了劲,愈加不知分寸,贾蓉想管他,他索兴连贾蓉都指着名字骂。众人见他太撒野,只得上去了几人把他揪翻,拖着往马圈里送。这焦大口中愈发连贾珍都骂了出来,还要往祠堂里哭老太爷去: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个家业,哪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

众人听了唬得魂飞魄丧,只得先把他捆起来,用马粪和土滿填一嘴,待明早天亮酒醒后,赶紧送往乡下农庄去了。

后人读到红楼梦中刘老老和焦大的这一番不同境遇,为他们处世不同而境遇各异,纷纷摇头叹息。恰有一首七绝小诗亦说到了此事:醉里红楼焦大骂,清明贾府主人羞。开心老老声声谑,热血嗔奴句句呕。

(秦可卿和贾珍)

【作者简介】朱新渝(欣雨),上世纪五十年代生人,原籍浙江海宁,现居重庆。爱好文史及古典诗词,近年来有部分诗文作品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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