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敏
2052年,地球生态遭到严重破坏,生物物种大幅减少。狂热组织“天堂之门”声称,人类只有消除位于较低层级的动物,才能在死后通往更高层级的世界,于是,一场疯狂捕*动物的浩劫席卷全球。伦敦动物园,地球上最后一个完整的动物资源库,成为“天堂之门”猎*的头号目标。
卡斯伯特,年逾九旬的流浪汉,近日来,不断接收到来自动物园的求救信号——动物们希望他能帮助它们出逃。四月的最后一晚,彗星“库伦—兰泊思”出现在北半球上空,卡斯伯特解放伦敦动物园的计划迫在眉睫……
《夜袭动物园》[美] 比尔·布龙 著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一个*和现代科技搭建的乌托邦,30多年后的伦敦,人类与动物对立;一个年逾九旬的老人,肩负拯救动物的重任,夜袭动物园,建立新秩序。以未来主义视角写下这个生态寓言,是对当下人类行为的严重警告!将真实与虚幻巧妙糅合,探讨人类正常与疯狂的边界。作者提醒你:最危险、最奇怪的生物便是人类自己!
夜闯动物园
2052年4月的最后一天,最新发现的彗星——“库伦-兰泊思”逐渐逼近地球。一个体弱年迈、过度肥胖的男子用肩膀挡开四周厚厚的树篱,挤进了地球上最后一座公共动物园。刚刚年过九旬的卡斯伯特·汉德利——最近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自己魁梧而脆弱的骨架所能承受的范围内,尽可能迅速地爬进灌木丛(即便如此,也快不到哪儿去)。紫杉和榛树粗糙的树枝刮伤了他的手臂、脖子和脸,他却没有察觉,让他疼痛的是自己良心的鞭笞。
“加把劲儿啊!”老头自顾自地嘟囔着,勉强用一双大手护住自己的眼睛,“走啊,你这个该死的笨蛋,赶紧钻啊!”去想、去感受都令卡斯伯特心如刀割,但最伤人的是回忆。片刻间,他看到了男孩的脸——那张渐渐沉没的脸庞,以及那双如河水般深邃的黑色眼眸。他还看到了长长的嘴唇,如同紫色鸢尾花瓣般脆弱,苍白的前额被一团灯心草环绕。他再次瞥见了那双爪子一样的小手,紧紧攥着溪边的蕨类植物叶片,整个身体,整个人,缠绕在时间的绿色细丝中,垂直下落,旋转,穿过上个世纪的悲哀,坠入深渊。
那里,或是某个地方,有他失踪的可爱哥哥,那个水獭男孩。这里,此时此刻,八十年之后,卡斯伯特会找到他。卡斯伯特从未停止过寻找。
“德莱斯坦,”老头儿喃喃自语道,停顿片刻,大口喘息起来,把耳旁的一根嫩枝拽了下来,“我会找到去你那里的路,还有前往其他人所在之处的路。”
那跟这颗彗星又有什么关系呢?整个世界都在沸沸扬扬地讨论它。卡斯伯特觉得,它是最糟糕的预兆。“库伦-兰泊思”似乎预示着全世界范围内大规模集体自*正进入一个疯狂阶段——现在英国数万人、海外数百万人及动物已死于这种流行疾病。
人类的层级
正如最强势、规模最大的狂热组织——源自加利福尼亚州,名叫“天堂之门”——声称的,动物位于“低于人类的层级”,因此必须根除动物,自*后的狂热分子才更容易进入“高于人类的层级”。他们宣称,地球就是一艘“废置的船只”,是精神升华的技术障碍。他们还称上帝“修改”了耶和华与诺亚的契约。《创世记》里的“云中之虹”——上帝承诺再也不会摧毁地球上生物的古老记号——不再备受推崇。狂热分子说,根据白色彗星的运行轨迹,以及不再包含动物的新契约的指示,他们陆续在多个大陆上找到了方法,将整个濒临毁灭的生态系统彻底摧毁。
迄今为止,国际上的反应一直都很迟钝,莫衷一是。在大多数狂热组织的起源地——美国,自*和屠*动物的行为看起来正日益增多,该国已掀起一场“认知监控”运动。不过,该运动尽管处于美国军队的延伸机构——新“国家警察”的控制之下,却并未在纽约以外的地区获得批准。似乎只有其他几个国家——韩国、印度、尼日利亚和英国——打算大战一场。
作为地球上最后一个“完整”的大型活体动物资源库——尽管基因组克隆可行,但数量仍在减少——伦敦动物园如今已被狂热分子列为头号目标,至少在卡斯伯特看来是这样的。动物被唤醒了——他对此深信不疑——因为英国(实际上是世界)正处于令人绝望的险境之中。物种正大规模地、以自中生代以来就不曾出现过的速度消失于野外。因此,很少有动物物种还能在这个森林遭到滥伐、地面被人类削平的有毒星球上存活。于是,伦敦动物园在真正意义上成了某种乘载所有彼此联系的生命的“方舟”——一艘方舟,也是一座死囚监狱。趁一切尚未为时过晚,这些明智的动物想要卡斯伯特帮助它们出逃。
天赋异禀之人
卡斯伯特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非常高大,是大部分英国人身材的两倍,却不及他们一半那么讲究。尽管处于半流浪状态,但不知为何,他总有办法找到食物,尤其是他最爱的冷腰子馅饼和腌鱼。他对英格兰的爱也超乎寻常,简直与他对无情的亨利九世国王的尊敬不相上下。他的手指像欧洲萝卜一般粗壮、肮脏,一双脚又长又窄,像鳗鱼一样油滑。一套陈旧的永联牌肌袖将他衰老的身体绑在一起。不过瘦削的身板上却挂着个肥大的肚腩,数十年的高血压引发的心肌病,导致他心壁增厚,心脏扩大,要费不少力气才能在他鼠海豚般的身体里抽动几加仑的血液。然而,这个最不可能的客体——卡斯伯特·汉德利,一个很久以前出生在黑乡某个机械师家庭的卑微贱民,却是人类历史上少有的天赋异禀之人,他是所谓“奇技”的最新一代,也可能是最后一代传承者。
那天,他一直在等待,直到暮色的阴影笼罩大地,动物园里的访客结束一天的参观各自散开。当附近的步行大道和毗邻的操场已空无一人时,他以令人震惊的敏捷,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以免自己纤长的四肢引起别人的注意。如今,他已经无法保持快速爬行了。一根树枝戳着他的脖子,另一根则抽打着他的大腿。他紧紧闭上双眼,向前踢着腿,动作丑陋,形成一个由破布与怒火制成的人力巨型旋转风扇。树篱的枝杈比他记忆中硬多了,也更锋利。他挥动着自己“老朽”的前臂,回避、躲闪,大口吸气,快速摆过另一只粗壮的手臂,就仿佛他正试着嘲弄一群威胁用紫杉木棍刺伤他的瘦弱男子。
毕竟,他周围曾有这么一群人。卡斯伯特此生大部分时间都依靠救济金生活,后来又领“伤残抚恤金”。他戒不掉弗洛特,却完全不会因此而不安。他听到一些声音——很多声音。去年有一半的时间,他的心思都被类似老虎的影子和鬼影的幻觉所萦绕,如同一只被困在点着蜡烛的灯笼里的惊恐万分的蛾子。这比初次戒断弗洛特所带来的典型的、众所周知的可怕结果还要糟糕得多。不管看到什么动物,流浪猫或者趁着列车冲进车站、沿着“新铁路”轨道奔跑的老鼠,他都很确信它们正准备对他做些什么,或是说些什么,或是二者皆有,直到它们终于这样做了。他能够听到动物的语言,或是说,他相信自己能听到,所以他得这么做。
他来到这里,试图闯入古老的伦敦动物园。(张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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