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香: 成长在抗日烽火中的独立六支队

引子

＊本文摘自《山西文史资料》第九十七、九十八合辑，作者刘华香，原标题《成长在抗日烽火中的独立六支队》

正文

1937年7月7日，芦沟桥事变发生了，接着，为时不久，日军正式占领了北平。在这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关头，我党中央公布了《抗日救国十大纲领》。8月20日，红军总指挥部宣布红军正式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

就在这个时候，我和原红军的数十名团以上干部，准备化装出发，到华北去。行前，我们在抗大系统地学习游击战的战略、战术课程，密切联系当时的国内时局，学习了党的统一战线的有关文件。副校长罗瑞卿同志把我们将被分配到山西省去的八个人叫到一起，介绍了山西的情况，交待了路途中应当注意的事项，让我们以流亡学生的身份作掩护，去太原和薄一波接头。

我们当时都是年轻力壮的指挥员，在后方学习了几个月，久不打仗了，如今要重返战场，心里高兴得很。

从延安出发，坐汽车先到西安，又乘火车出潼关，渡黄河，经运城，过临汾，到了太原。

在太原，我们见到了薄一波，他热烈欢迎我们从延安来，并一一询向了我们各自的情况，然后，向我们介绍了当时的形势和我们要肩负的任务，并发给我们每人150元票子，作盘费，让我们分散住到旅馆去。当天晚上，就有警察来查房，一个警察问我是那里来的，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干什么？我拿出牺盟会员证让他看，并说是薄一波叫我们来这里住的，就再也不查什么了，转身走去。这说明薄一波在山西享有很高威信。过了几天，原在中央苏区红三军当过军政委的李卓然在一个大院，会见了我们八个人，他穿着长马褂，好象一个大学者，实际上，他担任着山西省委*，亲切地接待了我们，一个个问了我们的经历。我们八位.有来自一方面军的、二方面军的和四方面军的。等他问我时，我说：“李政委，我们见过面啊！”他仔细端详了我一会儿，笑道：“啊，想起来了，你是红三军八师的指导员吧！”我说：“是呀！”他又问我以后担任过什么工作，我回答当过连长、营长，1934年瑞金红大毕业回部队，在三师七团任团长，长征中，在九军团先当了一段后卫团长，后来组建三十二军，调七十六师当参谋长。谈话以后，他让我到雁北去开展游击战争。他告诉我，走时将和五个地方工作的党员一起去。他们是赵仲池、任晨、柏玉生、梁雷、王萍等。第二天下午，省委就派了一个联络员，用一辆黄包车，把我送到原来阎锡山做过“反省院”的四合院里。赵仲池等人头一天就到这里了。一见面大家就象久别重逢的战友一样，欢欢乐乐，问长问短，一点也不象是初次见面。吃过晚饭，休息了一会儿，我们就开会研究去雁北的行动计划。

我们到雁北、绥南去的几个人，带着省委给的一部电台，加上台长、译电员、报务员、摇机员共是十位，乘坐一辆租用来的卡车，离开太原，经过雁门关，首先到塞外古城——朔县。中秋的雁北，格外凉爽。正当人们迎接中秋佳节的时候，祖国的大好河山，却遭到了日军铁蹄的无情践踏，祖国的人民，正被日军奸淫掳掠和惨*……

我们一行十人，受中共山西省委派遣，来到茫茫塞外，开辟建立抗日根据地，每个人都深感任务艰巨，责任重大。

朔县，位于同蒲线上，紧靠内长城，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宋将杨业，就是在这里鏖战辽兵而殉国的。如今，日军已到平绥线上。9月6日，天镇失守；9月13日，晋绥军连大同也放弃了。当时的朔县以及整个雁北地区，人心惶惶，动荡不安。国民党的散军以及乘乱而起的土匪，烧*抢掠，无恶不作，老百姓深受其害。我们到朔县城，群众便对我们纷纷诉说国民党阎银山军队的罪行。因为在我们到来之前，牺盟会特派员就在群众中宣传了我党的抗日救国十大纲领，他们一听我们是共产党派来组织人民开展抗日武装活动的，便破涕为笑，纷纷高兴地说：“国民党跑了，共产党、八路军来了，我们老百姓总算有了希望！”

几天以后，我们在朔县城内召开了群众大会，亮明了旗帜，公开宣布：我们是共产党*派来的八路军，是同雁北人民共同打日本的。并向群众宣传党的抗日战争的方针政策，宣传党的民族统一战线的英明主张，联合各党各派、各阶层爱国人士，一致抗日。号召群众有枪的出枪，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凡是愿意抗日的，一律欢迎。我们的宣传，得到了各界人士和广大群众的热烈拥护和支持。第二天，就有许多青年来到我们住处，要求报名参加八路军游击队。

在朔县城住了几天，考虑到形势的急速变化，我们为尽快建立抗日根据地，于9月21日到了平鲁，在平鲁城南门口，我们受到了牺盟会特派员屈健和平鲁城广大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他们奔走相告；八路军来了！八路军来了！群众把我们簇拥到旧县政府的大院里，久久不散，赵仲池不顾旅途劳累，即席对群众发表了抗日救国的演说，他讲得慷慨激昂，声泪俱下，深深打动了人心，大家不断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在平鲁县，我们与由大同撤退到这里的牺盟会的人员见了面。并召开了西雁北几个县的牺盟会特派员会议。会上，回国华侨、共产党员李林对我们今后的工作，发表了很有见地的意见，她那欲与日军亲身拼*的决心和高涨的战斗情绪，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这个会上，作出了发展抗日武装力量和培养干部两项决定。9月25日，在日军由大同经左云进占平鲁之前，我们转移到了偏关县。

1937年9月30日，我八路军一二O师抵达平鲁县境，10月1日，收复平鲁，21日，一二O师宋时轮支队攻占井坪镇，缴获坦克、汽车28辆，5日，我八路军配合忻口作战，于雁门关歼敌百余，烧毁敌汽车百余辆。在这样大好的形势下，我们与一二0师宋时轮支队、警六团于平鲁县会师了。这时，从绥远撤出的郑林、胡一新也来到了平鲁。根据中共晋西北临时省委指示，正式成立了中共晋绥边特委，由赵仲池任*。在特委领导下，平鲁、右玉、山阴、左云、偏关、和林、清水河、丰镇、凉城以及朔县的西北山、怀仁的西北地区、很快掀起了组建抗日武装的高潮。

在1937年最后的三个月里，我一二O师三五八旅、三五九旅、宋时轮支队、警备六团等主力，乘敌人还没有站住脚的时机，一有战机，就主动出击，先后收复过右玉、左云、朔县等县城。这时，阎锡山在各县扔下的警察队，有的慑于我军的威力，受到我党抗日统一战线的感召，自动要求我军改编；有的成为乌合之众，变成草寇，乘机发国难财；也有极少数反对中共的死硬分子，妄图在我们身上打主意，以扩大他们的反共势力。我们在一二0师主力的支持下，根据他们的不同情况，予以分别对待。凡愿意和我们一起抗日的，我们表示热烈欢迎，帮助他们组成抗日游击队，并派干部加以领导，例如右玉县的警察队，就是这样归顺我们的；变成草寇、抢劫百姓者，围捕缴械；对极端恶劣、暗通日伪、破坏抗日的则坚决给以镇压。平鲁城的李树德，“七七”事变前，曾当过石楼县县长，因在1935年红军东渡时反共有功，受到阎锡山的嘉奖。事变前夕，他回到平鲁掌握“刀把子”、枪杆子，身任县公安局长，兼管县警察队。这个警察队共有100余人，百几十条枪。他暗中与大汉奸李守信勾结，多次同中共党政军工作人员挑衅，捆绑扣压我领导干部，对我威胁很大。经特委研究，于平鲁将军会村将这个民族败类镇压了。他所控制的县警察队则在事先被我军缴了城。我六支队最初的大部分枪支和极少一部兵员，就是从这儿获取的。

我支队的主要兵源，是当地首先觉悟的爱国青年农民。一二O师一来，牺牲救国同盟会、民族革命战争战地动员委员会就成为政权机构。青年救国会、妇女救国会、儿童团等相继建立起来。青年壮年以及少年参军的掌握武器的呼声越来越高涨。在此形势下，各县的抗日游击队，象雨后春笋般地建立起来了，少数区、乡自发地建立起了抗日自卫队，他们拣起阎锡山军队撒退时遗弃的枪支弹药，武装自己，一时没有武器的，自制长矛、大刀，一呼百应，开展如火如荼的抗日游击活动。

在平鲁城东南方向数十里的胡山地带，陶小峰村有个远近闻名的老医生，叫蒙蔚。他早年在旧军里当过医官，因和欺凌士兵的军官不和，辞职回乡。他的医术高明，既能医人、又能医兽，很得人心。他年轻时候到过大同、北京，是这一带到外乡走得最远的一个人。他识字看书，知道一点国内的大事。本乡人们称他为有智有谋的“先生”。“红军是些什么人？”人们去问蒙先生，蒙先生就说：“红军主张抗日，是仁义之师”。“亡国奴是什么意思？”蒙先生说：“不如丧家之犬”。象蒙蔚这样有见识有威望的当地知识分子，在我们到来之后，很快成了我党的同情者和拥护者，他最早支持他的大儿子蒙养正担任抗日政权的村长，他又送二儿子蒙亦民到宋时轮支队当了八路军。他全力支持他的女婿王宝脱产闹革命，把他出嫁多年的女儿和外甥从平鲁城附近接到山上养活起来。

最可贵的是，在我们的工作人员没有到过陶小峰一带的时候蒙蔚先生就组织起一支六七十人的抗日自卫队。他们从国民党散兵和土匪手里夺取武器、马匹，用来装备自己。他们主动给警备六团、宋时轮支队送情报、带路，配合八路军作战。后来，蒙先生组织的游击队与他的女婿组织的游击队，分别被编入六支队步兵二营的四连和五连。蒙先生担任五连连长，是雁北武装部队中最老的留着长胡子的连长。象蒙蔚这样的骨干，为后来六支队的组建，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1938年春天，一二O师宋时轮支队东去平西，中共晋绥边特委根据斗争形势的需要，把在各地游击活动的五、六、七、八支队合并，组建为独立支队。支队设支队部、司、政、后机关，成立了警卫连、侦察连、通信连等直属分队，支队下设一个骑兵营、两个步兵营，共1300人。

当时，晋绥边各县游击队也都发展到三个中队，共约8000人，是一支在抗日烽火下成长起来的雁北、绥南人民子弟兵部队。

我们独立支队组建基本上就绪以后，我率领一个骑兵连，通过几道封锁线，到一二O师师部所在地——岚县，向贺龙师长、关向应政委等汇报雁北、绥南的形势，以及组织游击队、组建独立支队的情况，并请师首长为我们支队命名、授印。

贺龙师长一听说我们来了，当天就让我陪他到骑兵连看望战士们。他对大家讲：你们是从前线回来的勇士，你们一路上昼夜兼程、突破敌人数道封锁线，辛苦了！他体贴入微地向战士们问寒问暖，和蔼可亲地同大家拉家常，他高兴地拍着战士们石墩般的肩膀，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嘱咐战士们要吃好，休息好。第二天关向应政委，甘泗淇主任也来看望战士们。战士们高兴地说：首长在百忙中看我们，我们回到前方后，一定要努力作战，多打胜仗，以实际行动回答首长和兄弟部队战友对我们的关心和爱护。

在师部停留的日子里，我向贺、关、甘三位首长和周士第参谋长详细地汇报了我们开辟雁北根据地，组建和发展人民武装的经过。我汇报说：中共晋绥边特委把武装工作摆在首位，是特委决定建立支队的，雁北地区人民群众对我们的组建工作给了大力支持。汇报中，我还将雁北绥南地区敌我态势作了详细说明。当时，在那块地方我们虽有8000多武装力量，但武器并不齐备，而敌人，在雁北方面和绥远方面，驻扎着厚宫的第二十六师团，约万人，还有伪蒙军李守信以及王英的部队，还有各县驻扎的敌军以及伪军汉奸部队，也在数万人以上，数量上超过我们数倍，武器也好，因此，对敌人的力量不可低估。

贺龙师长对我们的汇报表示满意，最后做了以下几点指示：第一，要坚持抗日统一战线，组织和发展抗日群众组织，积极动员人民群众投入到抗日救国方面来。第二，要大力宣传党的抗日政策，提倡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枪出枪，积极发展壮大抗日武装力量，用战斗缴获的武器装备自己。第三，要在雁北包括绥远的丰镇、凉城、和林、清水河在内建立一片2万平方公里的抗日游击根据地。你们这个地区很重要，是晋西北到大青山的通道，要与大青山李井泉支队接连起来。第四、要与地方党政和抗日群众组织密切配合，狠狠地打击汉奸、特务、卖国贼，要争取多打一些胜仗，提高部队战斗力。要提高群众的抗日信心，使部队取得他们的支持和拥护。第五、要自力更生地解决你们支队的供给问题，吃穿行用的问题。你们还要想办法，造地雷、手榴弹、炸药修理枪械等，以便长期坚持游击战。要用多种战斗方法，如游击战，地雷战，袭击敌人交通运输、打击抢掠之敌，保护群众利益。你们要认真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取得群众的信任和支持。

贺龙还预示到将来敌人要在乡村设据点修公路，我们面临的困难可能比现在更多一些。他要求我们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迎接最严重的考验，取得敌后游击作战的胜利。

关向应政委做了补充指示，主要精神是加强政治思想准备，迎接最严重的考验，取得敌后游击作战的胜利。

关向应政委做了补充指示，主要精神是加强政治思想工作，加强连队党支部的建设，加强与地方的团结，坚定信心，克服困难，争取胜利。

对于首长们的指示，我代表支队表示坚决执行，并就以下几个问题做了请示：一、支队刚组建，缺军事政工干部和参谋人员；二、请及时指导工作，并在可能的情况下，派工作组来支队，帮助建队工作；三、请派通信、机要、报务人员来支队，加强联系。对于这些请求，贺、关首长给予一一答复，凡是能解决的，都答应帮助解决。

汇报到了中午，贺龙亲切地请我们一同吃饭。我看到，他的伙食同机关干部们一样。我们边吃边聊，说说笑笑，这顿饭吃得格外有味。

到了晚上，师政治部为我们支队的人组织了专场慰问演出，甘泗淇主任致了欢迎词，他希望我们在师部休息好学习好，回到雁北工作好、战斗好。他的讲话和晚上进行的精彩演出，赢得了大家一阵阵的掌声。

为了让战士们吃好，师部管理员特为我们买来一口大肥猪，在伙食的花样上，也想出了不少办法，使战士们感到了大家庭的温暖。

我还记得贺老总和战士们一起娱乐，一起打网球。我打得不好，贺老总说：“你会打仗，你能带兵打鬼子，这就不错。不会打网球嘛，没关系，有兴趣，慢慢一练就会了”。贺老总爱好体育锻炼，打球、骑马、射击，样样都很拿手。他的身体很结实，这对我们争取抗战的胜利就是很大的鼓舞。

一周以后，师首长正式命名我们独立支队为“一二O师独立六支队”，颁发了印章，任命了支队*。

一二O师独立六支队序列

支队长：刘华香

政委：姜胜、胡一新（后为陈云恺）

政治部主任：李传珠

政治部副主任：胡亦民

骑兵营：营长、王零余（后为刘生凯）

教导员：张生瑞（后为谷奇峰）

步兵二营：营长：张福来

教导员：张宗文

步兵三营：营长：钟志清（后为康庄)

教导员：李登瀛

附注：在组建支队的前前后后，大青山根据地创建人李井泉姚喆，中共晋绥边特委赵仲池、郑林、刘华香、李林、李登瀛、梁雷、柏玉生、胡一新、李林枝、武养民、屈健、康庄、苏谦益、姜胜、田促、胡亦民、胡全以及张福来、王零余、傅生麟、赵银等贡献都很大，还有其他战友，都有较大贡献，恕不能全部写上。

晋绥边抗日根据地，位于雁北绥南黄土高原上。东有洪涛、云中两山为屏，西有黄河天险作障，南下桑干可抵雁门，北逾长城可达平绥铁路。在这辽阔大地上，我一二O师六支队，一诞生，就经历了战斗的洗礼，刚学走路，就开始了与敌人拼搏，在战斗的烈火中，它成长起来了！

六支队的骑兵营，是一支铁骑劲旅，它转战长城内外，作战频繁，屡建战功，敌人对它十分害怕。

这支铁骑部队，是由赵英领导的五支队，傅生麟领导的七支队，李林、王零余领导的八支队组建而成的。原八支队，是晋绥边的第一支人民武装，成立于1937年冬，由著名的英雄李林担任支队长兼政治部主作，副支队长王零余，原是我党派到国民党骑二军何柱国队的地下党员，很有军事素养，骑射拼搏，样样精娴，有智有谋，作战勇敢，指挥上失误很少，骑兵营成立时，他担任了营长。七支队的战马50多匹，是一二0师宋支队与牺盟会右玉县特派中员傅生麟1937年冬通伪警察队投降，收复右玉城时缴获来的。五支队的马最多，有一百五六十匹，他们是在凉城八苏木乘伪蒙军李守信部的马夫放牧饮水、没有武装保护的机会，巧妙夺来的。

骑兵营成立后，脑包一仗，打得漂亮！凉城西南方向，有个脑包村，我骑兵营得悉敌据点一个头头死了亲人，估计送葬的时候，敌人必然放松警惕，就决定在他们送葬那天袭击敌人。这时，已经是1938年的寒冬。指战员们顶着刺骨的风雪，急驰到脑包，翻过土围墙，以机枪作掩护，冲进警察署。空荡的大院内，有马无兵，房舍里有枪无人，指战员们迅速从墙上摘下枪支，从院里牵出马匹，立即撒出战斗，正在参加送葬的伪军警察，当听到乒乒乓乓的枪声时，慌做一团，有哭的、有叫的，还有扯过别人的孝帽，赶紧往自己的头上捂戴。此役，缴枪60余枝，获战马百余匹，我无一伤亡。

除此之外，骑兵营还参加了一些战斗，如:

(一）厂汉营战斗:

厂汉营在凉城县南面，距城50多里，是凉城外围的一个重要村镇，设有敌人据点，敌人利用这个据点四出抢掠，群众纷纷要求扫掉它！1939年2月，快过春节了，我们支队党委经过研究，决定在兄弟部队的配合下打掉这个据点。

为了把据点里的情况摸清楚，我们先派出侦察员，扎上白头巾，穿上烂皮袄，装扮成赶马车的老百姓，趁送粮的机会，混进厂汉营镇，查明敌人兵力部署和分布情况，并绘制了草图。根据侦察员的汇报，我们制定了作战方案。

一天晚上，我带领骑兵营，利用夜幕隐蔽，把部队调到据点附近，凌晨4时，完成对敌人的包围。尖兵班首先摸掉了敌人的哨兵，接着，部队按预定作战方案，兵分两路，从东西两条街口，突然发起进攻。我们攻进院内，向营房扫射、打手榴弹；敌人晕头转向，乱成一团。有的扒在被窝里吱吱乱叫，高喊求饶，有的睡眼朦胧便当了俘虏。战斗不到一个小时，就胜利结束了。此时，天渐渐亮了，东方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映映着漫天红霞，为我们的胜利披红挂彩。

这次战斗，击毙敌人50余名，打伤40余名，俘虏60余名。打死一个日本指挥官，缴获战马150余匹、步枪、机枪110余枝（挺）、子弹11万多发。我负伤指战员6名。

除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外，我们还缴获了大量的“年货”，我们将缴获的油、肉、白面，分给了群众，军民欢欢喜喜过了一个胜利的春节。

（二）*虎口战斗：

1939年冬天，我六支队骑兵营和一个步兵营，又胜利地袭击了*虎口敌据点。*虎口，位于右玉县与和林县之间的长城边，是雁北通往绥远的要道，是重要的关隘。敌据点设在堡子里边，四周是三丈多高的砖石堡墙，有南、东、西三个堡门，北面是长城.城西是苍头河，水深一米，河床是淤泥和流沙。这里，地形险要.不易攻取。

袭击那天晚上，先派了两个侦察员，化装成送情报的，大摇大摆到了堡子门下，高喊“送情报来了”，敌人哨兵开开堡子门来取“情报”，就被我侦察员活捉了，用毛巾堵住他们的嘴。这时，我伏击的部队一跃而起，冲进堡子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了堡子上的主要工事，掩护后续部队进入堡子内。

部队进入堡子以后，各连按预定目标冲去，消灭了一部分敌人后，余下的敌人在堡西三个院子里继续顽抗，我们一面加强火力，进攻敌人，一面采取政治攻势，瓦解他们，敌人看到只有投降，才是他们的出路，便打出了白旗。

三颗绿色信号弹升上夜空，宣告战斗结束。经过清查统计，共击毙敌人30余名，7个日本兵全部被打死，其余170名伪军，尽皆被俘虏。此仗，我缴获步枪160多支，机枪7挺，子弹2万余发，战马1000余匹。

在*虎口战斗中，我伤亡12人，支队政委胡一新负重伤后，虽急速送晋西北军区后方医院治疗，终因伤势过重，不幸光荣牺牲了！

（三）黑老窑战斗：

1940年6月间，驻大同日军宫本师团长率领1万多日军，采用“分进合击”的战法，兵分五路，从大同、左云、右玉、平鲁、朔县、山阴等地出发，向我洪涛山、黑驼山根据地进行扫荡，企图一举消灭我军主力。为了破坏敌人的进攻，我支队避开敌主力，转移到右玉西山、平鲁北山一带与敌人打转转。而当敌人于6月3日象饿狼似的扑进洪涛山时，既找不到我主力，又找不到吃的.因为事先根据地的人民就得到情报，进行了“坚壁清野”，把牛羊赶到敌人没法发现的山沟里，粮食埋在地窖里，就连水井也被掩埋起来，敌人所遇到的，则地雷爆炸，暗枪袭击，他们在根据地呆了7天，拖着数百具被打死的尸体从根据地滚出去了。而我支队乘隙进行了反围剿战，袭击黑老窑据点，就是一个典型的战例。黑老窑敌据点，位于和林格尔与凉城县之间，驻有敌伪军100余，支队命令骑兵偷袭这个据点。6月5日晚，天空一片漆黑，在王零余营长、张生瑞政委率领下，由右玉县暖泉村出发，指战员们骑着战马，向黑老窑飞奔，凌晨4点，部队在据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侦察员从附近一个小村，找到一位老乡带路，接近土围子.走到大门前时，敌哨兵问：“什么人？”带路的老乡回答说：“土城来的，送紧急情报来啦!”敌人开开门，老乡把手里拿的一封信交给两个哨兵，正当哨兵继续盘问这位老乡的时候，我侦察员迅速扑上去，活捉了伪军哨兵，得悉了当天晚上口令后，我骑兵营指战员跃进敌营，没费一枪一弹，就将睡大觉的敌人全俘虏，并缴获机枪6挺，步枪60支，手枪4支，子弹万余发，战马百余匹，留声机三部，还有许多物资。此战，我牺牲战士一名。

洪涛山脉，从朔县起，向东北方延伸，一直到大同，连绵达200华里，是晋绥边东的侧翼屏障，这里矿藏丰富，是著名的煤乡，也是敌我争夺最激烈的地区，敌人每次扫荡，都以这里为主要目标。下面叙述的几个战例，都是在洪涛山附近发生的。

（一）鹅毛口战斗：

鹅毛口，位于怀仁县西北，距县城仅15华里，是洪涛山外围的一个重要口子，我们八路军游击队和地方工作人员下山到平川铁路沿线活动都要经过这里。敌人在这里设了据点，据点外围有堡墙，堡墙外有铁线网，还修了一个三层炮楼，敌人的炮楼在咽喉要道上，我们出山进山受到严密控制，给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1938年9月间，我们决定拔掉这颗钉子，恢复山区与平川，山区与铁路沿线的联系，以更好地开展敌后抗日游击活动。

可是，拔掉这个据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是地势险要.二是守兵众多，三是工事坚固。要想强攻，难以成功，必须智取。如何智取？我们突然想起据点附近有一个两面村长，此人能说会道，应付能力很强。他既给日伪办事，也和我们有联系。他觉得，那头都不是好惹的。因此，我们把他找到，对他晓以利害，让他帮助我们攻打鹅毛口据点，并明确指出：这是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一天，乘这个村长派人给敌人据点送东西，我们侦察员趁机混进了敌据点内。经过侦察，我们弄清据点里大约有120多名伪军，一部分住在围子内，一部分住在炮楼里。伪军队长住在炮楼上，炮楼的火力很强，能控制周围一大片地方。围墙周围构筑了好多明暗火力工事，大门盘查很严，一般难以进去。

根据这一情况，我们决定派步二营担负主攻任务，骑兵营机动能力强，部署在去怀仁的公路上，准备消灭增援的敌人。

9月10日，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们的十几个侦察员化装成老百姓，赶着十多辆马车，车里暗藏着炸药。走在最前面的车把式，是当地的老百姓，叫王大明，20多岁，大高个子，家里很穷，因为常被派给据点送东西，和伪军们混得很熟，能跟他们说上话。马车一到据点门口，哨兵问：“送东西来啦？”王大明用手一指，说道：“你看，十几挂马车哩，有油、有肉、又有粮，够你们吃了！嘿，还有纸烟哩！”说罢，他把一条纸烟打开，分给了哨兵，哨兵高兴的把手一挥说：“统统进去吧！”。这下，敌人正好中了我们的计。车把式们从车上给敌人往下搬东西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趁敌人不注意，迅速把炸药口袋靠到炮楼跟前，又迅速点燃导火线，马上撤到安全处。只听一声巨响，敌人的炮楼倾刻间变成烟尘土块，四处飞散，敌人有的被炸死了，有的被炸伤了。早在外面待机的部队，一听到炮楼被炸的巨大声音，闪电一样就往围子里冲，“缴枪不*”的喊*声此起彼伏，大部敌人被活捉了。此役，毙伪军队长以下 30余人，俘敌 80 余，缴步枪 60余支，我只有3个战士负伤。

（二）曾子坊战斗：

曾子坊是洪涛山区里左、右、平边界的一个较大村子，往南，便是我右南县的根据地。1939年春，敌人在这里设了一个据点，他们想依托这个据点，进一步深入我根据地内布防，以达到他们挤走游击队，挤垮根据地的目的。如果让敌人的阴谋得逞，那对我们是非常不利的。因此，雁北地方党委要求我们：“要想方设法去破坏敌人设点的阴谋。”怎样落实地方党委这一要求呢？曾子坊是右玉县的一个村子，可是距右玉城100多华里，离左云较近，有50多华里，敌人想在曾子坊站住脚，通群众修公路。如果破坏敌人的修路计划，就能击破敌人的毒辣阴谋。于是我们就从破坏敌人的筑路开始，展开了斗争。

为了不让敌人修成公路，我们派人到敌人附近的村里做工作，动员群众不给敌人出差。这里的群众受日军残害很深，对敌人恨之入骨，原来还不愿意去哩，经我们一宣传，都表示不给敌人出差。敌人来抓差，想尽办法溜出去，躲起来。敌人在曾子坊附近抓不到人，便在左云城附抓一些老百姓，用汽车拉来干活，每天只能修一小段路。晚上，我们就发动民兵进行破坏，并在路旁埋设地雷，使鬼子们大吃苦头。后来，敌人又想出了新主意，他们让老百姓坐的汽车跑在前面，他们坐在后面的汽车里。怎么办？我们研究出了个办法，就是在敌人押着老百姓出工的时候，我们不理睬他们，在他们回来的时候，等老百姓坐的汽车过去了，专打日军和伪军的汽车，这样，每次最少能打死或炸死几个敌人，这就使修路的速度大大减慢了。

但是，敌人并没有停止他们的罪恶计划，反而更疯狂地抓人赶筑公路。为此，我们决定狠狠打击一下敌人，教训教训他们！

6月29日拂晓，我支队骑兵营和一营步兵，在100多名民兵配合下，埋伏在左云到曾子坊途中。我们进入阵地后，指战员和民兵都进行了伪装，密切地注视着公路上的动静，等待着敌人上钩……

一直等到上午8点多钟，才看到一辆一辆汽车驶来，我数了一下有20多辆。前面十几辆车，拉的是老百姓，中间的几辆，坐着日军，后面的几辆是伪军。当拉着群众的十几辆汽车，走出我们的包围圈之后，我便发出战斗命令，随着三声信号枪响，我军的各种火器一齐开火，机枪、步枪、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一片，把敌人一下打懵了，有的在车上，就被打死了，有的跳下车，躲在车轮后，图谋顽抗。此时，我命令机枪火力掩护，全队出击！随着冲锋号声，指战员们象猛虎一样冲下山去，与敌人展开了白刃战，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拼搏，打死打伤敌人90多，俘日军10多人，毁敌人汽车 20 余辆，缴获歪把机枪 6挺，步枪百余支，王八盒子3支，子弹万余发。在战斗中，我连长贾连成和李胜牺牲，一名排长和10名战士负伤。

战斗结束后的第二天，我们召开了庆功大会，中共晋绥边待委*赵仲池、边委会主任屈健、支队长刘华香、政委姜胜、各县县委和各群众团体的负责人及2000多群众参加了祝捷大会，会上，敲锣打鼓，为立了战功的指战员和民兵们披红戴花。

（三）左小峰战斗：

1940年3月间，我们得悉平鲁县井坪镇日伪军200余人，并由朔县增调100余人，共计300余人，集中到一块，准备到南汉井一带抢粮。3月20日晚上，支队党委开会研究下决心打击这股敌人，立即下令调骑兵团（营升为团）和步兵三营，于21日上午8时到达左小峰山上待命。我们支队部带领支队直属警卫连、通信连、侦察连和司政后部分人员亦于21日上午8时前赶到左小峰山上。部队到齐后，我立即布置步兵三营正面占据左小峰山，挖掘工事，骑兵团在左小峰东南山占领阵地，支队部指挥所设在左小峰山上。当部队到达指定位置做好战斗准备时，我用望远镜一望，见敌人已经到达了我们设伏阵地前面五六公里处，约100名伪军走在前面，200名日伪军跟在后面，成一路纵队，拖着三门山炮。大摇大摆地向我们埋伏的方向走来。他们要到南汉井。这里是必经之路，必须翻过左小峰山，才能到达他们的目的地。我们隐蔽在山上，没被敌人发现。当敌人爬到半山坡上，走进我们伏击圈内时，我命令通讯员发出三颗信号弹，各营同时向敌开火，敌先头部队一下乱了，后边的日本士兵大喊大叫，大概意思是不准乱跑。此时，我们的机枪、步枪，已打死敌人70多名。日军小队长亲自指挥日军向我阵地反扑，我步兵三营凭着简单工事，坚守在阵地上，沉着勇敢向敌射击，当敌人冲到距我阵地三四十米处，我军的手榴弹象雨点般扔到了敌人群，炸死日军30余人。这时我骑兵团，从侧后向敌人猛烈射击，打得敌人无处躲藏，击毙了敌人指挥官日本小队长，顿时，敌人象没头的苍蝇，乱冲乱撞，逃窜开来。我骑兵团用强大火力堵住了敌后路，步三营居高临下，向敌人扫射，敌人被我火力网团团围住，只得乖乖地投降缴枪。这个战斗，从上午时，打到11时半结束，只用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经过打扫战场，共计打死敌人100余人，俘敌百余人，缴获山炮3门、机枪4挺、步枪150余支、王八盒子3支、子弹1万余发、山炮弹60余发、战马10匹、战刀1把。

总结这次战斗经验，概括有五条：1，侦察及时，情报准确.掌握了敌人的行动计划；2，支队党委下决心快，各部队执行命令坚决，按时到达作战地点；3，全体指挥员、战斗员同心协力，步三营营长康庄、政委李登瀛、骑兵团团王零余、政委谷奇峰，指挥得当，全体指战员作战勇敢；4，民兵配合得好，战斗打响后。附近各村民从四面八方赶来，助战助威，敌人不知有多少八路军，他们的军心大大动摇了；5，群众支援，自动运伤员，送水送饭，对部队鼓舞很大。指战员们感谢乡亲们的盛意，老乡们说：“你们消灭了日本鬼子，让他们有来我回，保护了我们，你们真是人民子弟兵呀！”

独立六支队在兄弟部队配合下，机智勇敢，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大大鼓舞了雁北绥南坚持抗日战争的军民，也狠狠打击了日伪以及反动顽固派的气焰，但敌人并不甘心于他们的失败，他们以百倍的疯狂，向我长城内外、洪涛山附近的军民清剿、扫荡，从1938年起，到1939年底，就进行了七次大扫荡。而窜入我根据在顽固派——阎锡山部的杨集贤，却以所谓十一专署专员的名义，在我经过浴血奋战收复了的土地上，大搞“接收”，他委任县长，成立所谓县政府，他们捆*抗日军政人员干着与日伪同样的勾当。在内外夹击、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我独立六支队为了保卫祖国的大好河山，为了保护洪涛山根据地人民的基本利益，不得不同时抗日反顽，展开两面作战。根据这一特殊形势，部队时而集中，化零为整，时而分散，化整为零，机动灵活，捕捉战机，既打小仗，也打大仗，以打小仗为主，积小胜为大胜，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下面是一些大小战例：

（一）在抗击日伪军方面：

①1939年春，我支队小分队队长梁祥带领的四五十名战士.担负护送干部任务，走到左云元台子村的公路上，与敌两辆汽车相遇，截击敌汽车一辆，缴获军毯40余条，军大衣6件，皮包3个，战刀5把，步枪3支，我无伤亡。

②1939年端午节前，我六支队左、右、凉、丰工作团警卫队长梁样，在凉城后营子村捉住一个伪密探叫辛光明，了解到天城村伪军据点的情况，率领战士，袭击了敌伪据点，打死日本士兵9名、伪军2名，缴获步枪11支、战马22匹。

③1949年10月，我支队骑兵营与老八连袭击敌凉城新窑子据点，活捉日本指导官1名。

（二）在反击顽固派方面

1939年冬，顽固派杨集贤部大怀左县县长李进，无理逮捕、毒打我抗日军政干部多人，开解散我游击队，将枪支弹药掠走，我支队某部对其进行反击，短短十几个小时，就把伪县长李进等多名顽固派的武装解除，并将他们交给当地抗日政府处决。

②傅作义部五路军，于1939年在樊库（绰号樊皮裤）带领下。窜到凉城南曹碾一带抢掠作恶，与我大青山游击队护送地图的一个排发生激战，我排战士不幸全部牺牲。敌还*害了东北军骑三师11个官兵，夺走了他们的枪。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我支队骑兵营与老八连及四中队协同配合，于1939年12月，在凉城县曹碾、火泉、十二滩一带，对樊库率领的五路军，展开了围歼战，击毙顽固派100余，俘300余，缴获步枪200余支，轻机枪10挺、手枪30余支，望远镜两个，子弹一部分。

③1940年1月，我支队骑兵营 3个连加上老八连，配合警备六团3个骑兵连，共7个连队在左云县郭家窑村消灭顽固派的左云县公安局及四中队，活捉其县公安局长简万中、四中队长贾进宝以下官兵300余人，缴获步枪300余支，轻机枪8挺，手枪3支，战马4匹。

1940年8月25日开始，在朱德总司令和彭德怀副总司令的指挥下，我华北地区的八路军发动震惊中外的“百团大战”，在民族危亡的关键时刻，给了日军以狠狠打击，大大鼓舞了抗日军民的胜利信心，也打击了国民党顽固派的投降企图.

8月初，我们接到贺龙司令员、关向应政委的电示，命令我支队积极配合华北八路军主力开展破袭战，彻底破坏同蒲铁路北段，切断敌人交通线，坚决孤立和打击敌人。

接到一二0师首长电示后，我们立即同特委制订具体作战计划。特委指示民兵游击队配合六支队一起行动。民兵游击队以破坏敌人交通线为主要目标，能炸就炸，能扒就扒，以达到彻底破坏的目的。部队则以掩护民兵游击队破坏铁路，打击敌人为主，负责袭击敌人的车站、仓库、据点等。

临战之前，支队与游击队一起进行了临战训练，帮助民兵掌握了炸药包的捆绑以及炸桥方法。

8月下旬的一天，我支队和民兵开到了从大同至朔县同蒲路北段，那天晚上，在我支队统一指挥下，袭击车站、据点与爆炸铁路侨梁，同时展开，霎时间，雁门关，同蒲两侧，枪声大作，爆炸声不断轰响，整个同蒲铁路瘫痪了，电话打不通，火车开不出，而敌人从据点一往出露头，就挨枪挨炮。战斗以后，有的俘虏说：“你们真是神出鬼没，我们被打得啥也闹不清楚了。”

破坏同蒲铁路，共进行了4次，每次，搞四个地段，每个地段破坏10公里，计40余公里。搞了4次破袭战，就把大同至朔县的铁路破坏了。每次破坏，民兵们都要将铁轨抬进山里，转到晋西北工厂去，割下的电线的锯断的电线杆，则分给了群众。

这次破袭战，一开始，就打乱了敌人的指挥系统，切断了敌人相互间的联系，使敌人个个据点，变成了死王八一样。

在配合“百团大战”中，我支队共击毙敌人 400余，打伤500余，俘300余，缴获各种枪支310多支，子弹3万余发，烧毁敌人车站5处，炸毁敌人大小桥梁10处，拆除电线数百里，锯断电线杆1000多根，并袭击了敌岱岳、鹅毛口、孤山、凉城、井沟子等五个据点。

我支队伤亡指战员百余人，一次我支队步二营，在破坏了神头的铁路后，撤到下面高村，遇到了由岱岳出来之敌，不少战士光荣牺牲了，我的通讯员贾祥伍也在这次遭遇战中负了重伤。

百团大战后，由于日军遭受了惨重损失，撒换了华北方面的日军司令官。他们为了巩固对华北地区的占领统治，调集了大批部队来华北，对我华北各抗日根据地，进行了更加残酷的扫荡，推行*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在大同方面，敌人也增加了数万部队，雁北敌后抗日游击战争，进入了更加艰难困苦的岁月。

早在1940年春天，日军就开始了对我洪涛山根据地的第八次围攻。在这次围攻中，雁北第一位妇联主任李桂芳等 12 位优秀女千部，不幸在张崖沟被日军包围，由于汉奸的告密，在煤窑下，活活被日军施放的毒气室息死了。桂芳是陕北定安县人，中学毕业生，与李登瀛同时由延安来雁北，她个子高大，鹅蛋形脸，衣着很朴素，常穿一条白茬子老羊皮皮袄，工作很有办法，用歌声召唤妇女做军鞋、送公粮、支援六支队打胜仗。

“羊肚子手巾齐眉眉罩，隐蔽起来打岱岳！……”

“警备六团六支队，

鬼子见了抱脑袋！……”

“做好军鞋种好地，

巩固我们的根据地……”

李佳芳栖牲的时候，年仅26岁。与她一起遇难的女战友，还有武云英、邢培兰、张华、何如、穆秀花、于洪如、张桂兰、曾洪文、郝秀兰、曹科等。这起惨案发生于1940年的3月底或4月初。跃崖沟事件发生20多天以后，日军调集1万多人，采用“分进合围”的战术，对满涛山抗日根据地发动了第九次围攻。

1940 年4月26日，当我和地委的一些*，率领步二营从水泉村（现属山阴县管）出发转移，走到屯港村的一个山上瞭望时，发现敌人向我们“合围”上来了，我营正处在敌人一个狭窄的包围圈内。骑兵侦察员骑着头部流着血的战马向我报告说：“周围二三十里的村子都有了鬼子！”情况紧迫，我命令二营为第一梯队，支队直属骑兵和骑兵营为第二梯队，向屯港之敌冲击，为我军突围打开了缺口。

步兵二营战士高喊*声，冲下山去，与日军展开了火器拼搏。在激战中，伤亡战士不少，连伏击在阵地指挥作战的我，也被日军的流弹击中，伤了右臂，因流血过多，倒在了突围的路上。我的警卫员蒙增和护士魏光明两位赶上来，架起我就跑，当我们三人顺着一条小山沟，在老庄窝山南的古煤窑里隐蔽下来时，部队已突出敌人的包围圈去了，但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枪声。我心想，我们的部队和机关，这次一定要受些损失，可是，我万没想到，著名的民族女英雄，六支队的创始人之一李林的热血洒在了距我不远处的山地上，她在洪涛山上壮烈地牺牲了！当时，李林才24岁，任晋绥五专署秘书主任。关于她的英雄事迹，已有专著出版，我这里忍痛不叙了。在这次突转中，支队部副官、步二营五连老连长蒙蔚，头部左额负重伤，在他的家乡休养三个月，伤未痊愈，重返部队，又过了三个月，随部队由乱道沟转移，在前岭村遇敌：突围时，被两个日本士兵用刺刀捅死，老英雄壮烈殉国了。

1941 年到1942年,整个抗日斗争进入了最艰苦的时期。塞北地区是敌人集重兵进攻的地区之一。从1941年2月14日起，敌分兵十三路扫荡雁门以西三角地带；12月16日起，敌4000余扫荡晋绥边平鲁以东元保子地区；1942年4月9日起，晋西北朔县、井坪、平鲁、左云、右玉、怀仁、岱岳等地，敌分七路向我平鲁以东，并坪以北奔袭清剿。我军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也与敌人进行了殊死卓绝的斗争。1941年3月10日.我军于晋绥边地区破敌人公路线120余里，击溃敌200余；6月17日，我军于右玉县上下暖泉附近，毙伤敌120余名，俘房敌兵14名，毁敌汽车2辆；8月20日，我支队某部攻入左云城南关。可是，由于敌人清剿频繁，两年时间就进行了6次大扫荡，“铁壁合围”步步紧通，五里一碉，十里一堡，不断向我蚕食，环境异常残酷。在此极端困难的情况下，某些革命意志不坚定的分子便开始动摇，有的叛变投敌了，例如：塞北工委秘书耿平，右南县委*王润（即李易山），就是在这个时期叛变的。他们的投敌，使洪涛山根据地的中共党组织遭受了严重破坏。敌人按照叛徒提供的名单，成批地捕捉我基层党员和干部。在这样的情况下，塞北工委（晋绥边特委的改称）、五专署（边委会的改称）、第五写区（独立六支队的改称）被迫由洪涛山地区转移到了朔县、平山地区和偏关、清水河交界之处。

有一件事需要在这里提一提：在极端困难的环境下，中共平鲁县城工部长王宝，昌着风险，化装进平鲁城，在日伪部队中进行策反工作。他与伪军一个小队长面谈了我方的接应计划，于5月9日深夜，把伪军一个小队拉出城，带出机枪一挺，步枪15支，短枪1支，子弹两骡驮。这是雁北处于最困难时期，争取敌军工作取得的一个可喜成果。

在我支队向西转移时，分区司令部派王宝分管敌工工作，带一个武工队重返洪涛山根据地开展游击战争，途中，投降过来的伪军小头目李占功与游击队内一个排长勾结，将王宝枪*，叛变投敌了。

1942年10月24日《抗战日报》上以《雁北的模范敌工工作者王宝同志》为题，作过详细的报道，稿件是冯先民写的，胡全、郭鹏、陈云恺审阅过。

报道是这样写的:

“王宝同志，是今年8月5日在平鲁为敌人的待务分子枪*的……”

“1938年的秋天，平鲁陷于敌手，我们的政权退到长城外，这时王宝同志带着几个工作人员，仍然在城关附近坚持工作，并发动当地群众开展游击。因为他有很好的群众基础，很快地发展到近百人的游击队。后来，这支游击队编入正规军，他便被调做党的工作。”

“今年雁北地区敌我斗争形势日渐残酷，雁北的游击战争走上了更艰苦的阶段，王宝同志始终英勇地工作，一直到他的死

从这段文字中，通过王宝的经历，可以看出，雁北土生土长的知识分子，在党的培育、领导下，植根于人民群众，为建立和巩固雁北抗日根据地，为建立六支队，做出了多么宝贵的贡献，付出了多少心血，直至他们最宝贵的生命!

一二O师独立六支队，是生长在八路军一二O师这株伟林茂树上的一个枝条，它根深叶茂；它是中共晋绥边待委创建的地方武装部队，是雁北、绥南人民的子弟兵；是中共领导的，人民哺育和装备起来的抗日武装队伍。

独立六支队配合八路军一二0师主力三五八旅、宋时轮支队、警备六团，用鲜血开拓了洪涛山为中心的晋绥边抗日根据地，抗战八年，转战长城内外和同蒲、平绥铁路沿线，牵制了侵华日军向中国大西北入侵，作战上千次，消灭日伪和顽固派军数千人，为保卫祖国领土，为保卫祖国同胞，立下了很大的功绩1

六支队涌现出了许多优秀指挥员，象支队政委胡一新、女英雄李林、骑兵营长王零余（人称王老虎）、老英雄蒙蔚，年青的政治指导员燕明，骑兵连连长鲁尚明，出色的模范敌工工作者王宝……他们的英雄形象，永远活在雁北、绥南人民的心中。

六支队起源于抗日初期，由雁北绥南蓬勃兴起的抗日游击队，农民自卫军，逐步组合为五、六、七、八共四个支队，于1938年6月正式列编为一二O师独立支队。1941年，六支队番号撒销，支队部被晋绥第五军分区司令部所代替。

原六支队骑兵营发展壮大为骑兵团，后编入我西北*军骑兵一师，于解放战争中开赴西北战场。

原六支队步兵二营也发展壮大为团，1946年参加过进攻大同的战役。

原六支队步兵三营，于1941年春奉调西渡黄河，到陕甘宁延安地区担任保卫党中央，保卫*主席的光荣任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