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我还爱她吗?”:假设的运用与范围

“二十年后我还爱她吗?”:假设的运用与范围

首页模拟经营婚礼可变新娘更新时间:2024-05-09
“二十年后我还爱她吗?”:假设的运用与范围

  提多•卢克莱修.卡鲁斯(Titus Lucretius Carus,,公元前94-55)是位拉丁诗人,曾写过一篇哲理诗《论物性》(On the Nature of Things)。他约生于公元前94年,除了前述最著名的作品外,其他的鲜为人知。公元前55年,在因服用春药而发疯自*以前,他曾设想了一种试验,可借此判断宇宙为有限或无限,而无须对整个宇宙进行探索。卢克莱修问道:假设宇宙有边际,那么如果有人到达了真正的尽头,然后将矛用力投掷出去,会发生什么事?只有两种情况:矛不是继续往前飞,就是被弹回来。不管哪一种情况,都表示宇宙边际之外仍有东西存在——不是某种物体挡住了矛的路线,就是有更多空间让矛可以穿过去。因此,卢克莱修断定空间不会有边界,它必定为无限。

  卢克莱修进行的是一种思想实验,和科学家所从事的实验不同。它是在头脑里头运作而非实验室。不过和实验室实验相同的是,这种哲学实验也试图将所要探究的性质加以隔离。例如,若要查明移动电话是否会对脑细胞造成损害,研究人员必须记得,许多其他因素同样也会造成损害,例如自然老化、外伤或酣酒等等。如果他们要证明移动电话有危险(或者完全无害),便需要确保这些其他因素在实验过程中,不会造成比平常更多的损害。思想实验,或者说假设性方案,其运作过程相当类似:先将重要变量加以隔离,然后观察当一因素改变而其他因素未改变时,会发生什么事。然而,隔离却会对思想造成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杰克•勒蒙的喜剧《宝树下》中,萝苹和大卫即将成为夫妇,却开始怀疑他们结合后是否能长长久久。由于不确定他们是否真心相爱,于是待嫁新娘想到一个简单方法来解决心中疑问:禁欲一段时间,看看能否继续维持关系。这里的实验原则是根据一项断言:真爱可战胜一切,包括分床在内。这对夫妻推想,如果他们无法在这样的安排下继续相处,那么他们便不是彼此真心相爱。房东勒蒙(新郎不知道他垂涎萝苹的美色)在剧中向大卫提供克制性欲之道。最后,勒蒙的阴谋得逞了。这对恋人开始争吵,到了分手的边缘。这样的结果并非验证了他们先前的疑虑;反而应该说,这样的实验背后隐藏着一个陷阱。要看看两人是否真心相爱,尝试一段时间的同居可能还比较有用。将性排除于实验之外,便已经改变了实验对象的本质——恋人关系。如果这对年轻夫妻想要平息或确认其忧虑,应该建议他们同居一阵子而不是分房睡。否则到最后,实验唯一成果便只是考验了他们对禁欲的忍耐力而已。

  虽然爱情常是这类实验的对象,但是一般人通常不会和这对夫妻一样付诸行动,而只会在脑子里空想。人对自己的情感经常没有把握,会去思考诸如“20年后我还会爱她吗?”“如果他变老又变丑呢?”“如果她遭遇重大意外呢?”这些问题。偶尔这样想其实无妨,不要庸人自扰即可。但这类假设情况不禁让人怀疑,我们是否改变了与这个人的关系,或者讲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如果爱人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问自己是否依然爱他显然毫无意义。然而,一般人常会觉得真爱定能克服情况的改变。要对一种想法进行实验,很难拿捏得恰到好处,稍一不慎便会弄得面目全非。

  这种问题对哲学家而言是极其相关的,因为处理普遍性与一般性概念正是他们的家常便饭。任何主张或理论若要加以普遍化,必须通过任何特殊情况的考验。哲学在讨论“人格同一性”( Personal Identity)时,特别喜欢考虑一些特殊情况。人格同一性是指:是否有一个自我在时间中持续存在,让50岁的朱利.史密斯和家庭相簿中婴儿时的朱利.史密斯是“同一个人”。

  人格同一性的争论源于的古老传说。这艘船在远航途中,船身木材因受损而不断更换,最后返航时,所有木材皆已换过,没有一块和当初起航时一样。于是问题来了。这艘船和当初起航那艘船是同一艘吗?如果木材是一块一块慢慢更换的,我们一般而言会认为,从两艘船过去的关系来看,不难判断它们是同一艘船。不过用“连续性”来证明同一性很容易让人混淆不清。举个简单的例子即可明白:假设这艘船航行途中,后面跟着另一艘有木匠的船,然后木匠收集前一艘船的废弃木材,用它们建造另一艘一模一样的船,会变成什么情况?现在忒修斯战舰出现了竞争对手——新造的船可以合理宣称它才是忒修斯战舰,因为船身每一块木材和多年前起航那艘船完全相同。这艘船是否只是出于想象并不重要,只要这件事有可能发生,我们便需要加以正视。对于同一性的连续性理论而言,复制船的确构成一个反例,因为返航的忒修斯战舰,虽然本质上并未因另一艘一模一样的船而有所改变,但第三条船的出现却改变了它的本身状况的变数。

  事情往往会越想越复杂。很多人脑部重创后只剩一个脑半球,但仍然可以正常生活。英国哲学家大卫.威金斯(David Wiggins, 1933---)便会针对这些案例站在未来学观点提出假设:如果自己的大脑被切成左右两个脑半球,再移植到两个不同的身体,他的“自我”将会如何?

  威金斯的假设质疑了“自我”存在于头脑之中的说法。现在想象一下自己生了重病,身体和一个脑半球都报销了,不过未来科技长足发展,已有能力将剩下的脑半球加以保留并移植到新的身体。虽然必须动手术,但由于过去曾有成功案例,你自然会认为动完手术醒来时,将躺在医院的恢复室里。你会看到陌生的身体,不过那仍然是你,因为新身体装的还是原来的大脑。一开始周围朋友会难以适应,但终究会习惯你新的样子。现在再想象另一种情况:外科医生告诉你,其实两个脑半球都可以保存,不过必须分别移植到不同捐赠者的身体里才行。在麻醉药发挥药效前,或许你有时间想一想自己会从哪一个身体里醒来。一个人显然无法从两个身体里醒来,因为那等于同时出现两个人。但两个身体都不会醒来也有点奇怪。威金斯的问题是:如果先前只有一个脑半球存活才算手术成功,那么“两个”都成功算是手术失败吗?未来的患者若看到数据,大概只有失望的份。

  尽管在手术后“自我”可能继续存在,但对于自我的理解可能不会存在。我们早已习惯将自我想成一个整体,或至少相信,如果未来的自我和过去一样,那么无论何时,这样的自我只能有一个。然而威金斯似乎要说明,至少在理论上,2001年名叫朱利.史密斯的人可以和2051年两个不同的人是“同一个人”。这表明一件事:这个思想实验的对象并非病人的自我,而是人类对所谓“自我”的概念。原本企图找出一种极端状况,让两个不同个体可以是同一个人,结果最后反而改变了所谓“同一个人”的定义。要反对威金斯的论调也可以言之成理,只要强调在这个假设情况中根本不涉及我们平常所认知的自我,因此谈不上有什么人格同一性的问题可言。日常概念本是为了方便日常生活使用,哲学家虚构了一堆异想天开的思想实验,即使日常概念因此经不起考验也不是他们的错。如果前述设想引不起任何回响,而又不会改变我们对传统的同一性概念的想法,这样说或许还算公平。然而,仅仅让它在赞同它的环境下应用,无疑是让情感喧宾夺主,置真理于其后而不顾。

  既然我们不太可能发现自己陷入威金斯所讲的困境中,那么即使面对这类质疑,也无须过分担心。不过像“爱情”这种概念,可就没那么容易通融了。这种假想的实验,有一部分问题在于:要分辨可变因素止于何处,或者我们所实验概念的基本属性是什么,往往相当困难。很多时候,两者间并无清楚的分界。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一旦我们开始思索与情感有关之事,很容易就会忘记原本的出发点。对某人的爱成为假设性实验的对象时,人往往不易察觉焦点已从爱情身上转移到想象情境之中,但当我们的感情与假设情况矛盾时,便会错认情感已接受过公平的考验。某种概念、想法或情感通不过假设性实验时,就像前述萝苹、大卫和杰克.勒蒙的故事一样,是我们的实验对象已经改变了。如果窃贼打不开锁而将整扇门打破,去指责打造“牢不可破”之锁的人显然没有道理;同样地,我们不该将概念混淆,将一个概念加入到别的概念的争斗中去。

尼古拉斯·费恩 / 著

摘自《尼采的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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