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红苹果酒吧门前的霓虹灯和大片的雪花灯珠,闪烁着耀眼的光亮,酒吧的停车场里停放着二十几辆豪华轿车,一位看车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支大号手电筒,在停车场里转悠着。
一阵瑟瑟的秋风吹过,风中夹杂着几片落叶,落在老人的肩头,老人用手弹掉肩上的落叶,不由地缩了一下脖子,他竖起了坚硬的衣领。
零点的钟声敲过之后,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着从酒吧款步走出,男的大约50多岁,身材魁梧,有一种威严的气质,女的大约二十三四岁,容颜娇美,体态婀娜,衣着华丽,浑身散发着一股迷人的风韵。
两人站在酒吧的台阶上,环顾了一下周围,大门口空无一人,由于天冷,保安和礼仪小姐,站到了大厅里面。
两人下了几级台阶,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了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男子,他戴着一个大墨镜,墨镜几乎遮挡住了半个脸,男青年走到离他俩五六米远的地方止住了脚步,他的目光扫视了一眼那位年轻女人,便停留在中年男子脸上。
男青年站在台阶下的便道上,动作极快地从怀里拔出一支闪着幽光的六四式手枪,冲着眼前的男人连开两枪,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一枪穿过男人的心脏,另一枪击中了他的眉心处。
中年男子哼了一声,顺着台阶滚落在男青年脚下,男青年顺势蹲下身子,冲着满脸鲜血、双眼紧闭的中年男子左侧太阳穴处又开了一枪。
当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年轻女人极度恐惧地发出了凄厉的惊叫,惊恐凄厉的叫声,在寂静的黑夜里传得格外悠长……
在停车场里转圈的老人,听到令人心悸的喊叫声和清脆响亮的枪声,几辆轿车挡住了老人的视线,他没有看见蹲在台阶下的青年男子,只看见了站在高高台阶上惊恐万状、失声尖叫的年轻女人。
凶手站起身,往马路上跑了几步,女人尖锐的惊叫声并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惨烈,凶手止住了奔跑的脚步,转过身来,抬手一枪,“砰”的一声枪响,那女人应声倒下,叫喊声骤然而止。
老人借着轿车间的空隙,看清了凶手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他动作飞快地朝马路对面的阴影处狂奔,眨眼间,男青年闪过街头拐角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第一声枪声响起时,躲在大厅里面避风的保安和礼仪小姐看清了凶手行凶时的情景,他俩惊恐万状地张大嘴巴,眼睁睁地看着*人凶手在他们的视野里消失。
他俩面面相觑着,过了半晌,才想起拨打110报警电话。
几分钟后,110巡逻车赶到了现场,巡警们封锁了现场,并将受伤的女青年抬到了救护车上。
市局刑警支队重案组探长薛阳带领几位精干探员,赶到了枪击现场。
那位报警的保安,惊魂未定地站立在薛阳的面前,叙说着案发时的情景。这起枪击案的时间仅仅两分钟,根据三位目击者的讲述,薛阳断定凶手枪法极准、出手狠重,一定受过射击训练,而且奔跑时动作敏捷,肯定有武术功底。凶手作案目标明确,主要是针对这位中年男子,连开两枪命中要害,惟恐其不死,又在其太阳穴处补射一枪,在逃跑途中,为制止青年女子的惊叫声,转身顺手向其开了一枪。子弹并没击中要害部位,只是打在左肩部肌肉处,由于失血过多,女青年在送往医院途中,处于休克状态。
整个作案过程仅有2分钟,凶手在目击者眼里留下的印象非常模糊,酒吧保安这样描述道:凶手大约二十六七岁,身高大约有1.80米,身穿一件款式新颖的休闲夹克,由于夜间灯光昏暗,没有看清夹克的颜色,好像是较深的黑色,他留着平头,肤色较白,薄薄的嘴唇,流露着一种冷峻的刚毅,他的身材特别结实,好像受过专门训练,黑漆漆的墨镜后面,透露着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机。
在尸体旁边扔着一个男式黑色手包,包里装有现金12000元,一部摩托罗拉E398型手机以及工作证等物品。从证件上得知,死者的身份得以确认,他叫杨永利,50岁,市城建局局长。
凶手行凶*人后,并没有洗劫死者包里的财物,为了制止女青年的喊叫声,他迫不得已向其发射一枪,由此可见,这是一起针对性极强的*人案。
根据目击者提供的凶手逃跑方向,薛阳命几位刑警沿着逃跑路线进行追踪,寂静的街头只有几辆飞驶而过的出租车,宽阔的马路两侧空无一人,这条街是花山有名的样板街———中华大街。
在离酒吧十几米远的马路对面,停靠着六辆等待载客的红色夏利出租车,枪击案发生时,出租车司机们趴在方向盘上打盹儿,他们根本没有看清凶手的体貌特征。凶手是在中华大街上消失的,他究竟乘坐了出租车还是其他交通工具,至今还是一个令人无法说清的疑问。
派出去搜索的刑警们,在现场附近展开了仔细的搜索,除了酒吧门前的三位目击者,刑警们未在现场发现其他的目击者。
技术人员只在现场提取了4枚六四式手枪子弹弹壳,未获取其他与凶手有关的物证。
薛阳和孙晓晨驱车赶到了市第一医院,在急救室里,两位刑警见到了从昏迷中苏醒的女青年。
她叫班怡霖,今年23岁,海州市人。现居住在紫竹花园6号楼2单元3号。
经过医生的急救,班怡霖脱离了危险,她那失去血色的脸庞,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特别苍白。
经过主治医生的许可,薛阳对躺在病床上的班怡霖进行了初步询问,她所叙述的情况与酒吧保安见到的情景是一致的。
他俩在天园美食城吃过晚餐后,杨永利驾驶着一辆奥迪轿车来到红苹果酒吧,两人在一间包房里喝过10瓶科罗娜啤酒后,步履踉跄地从酒吧里走出,刚走到酒吧门口的台阶上,一位戴墨镜的青年男子站在台阶下面的人行便道上,二话不说,掏出手枪就把杨永利打死在台阶上。
当薛阳询问到她和杨永利的关系时,她那苍白的脸颊上闪过一丝红晕,她嗫嚅道:“我们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酒吧保安讲述两人相互搂抱着走出酒吧,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深夜时分,年龄悬殊,相差二十五六岁的男女,会是一般的朋友关系吗?由于她刚受了枪伤,身体非常的虚弱,薛阳没有当面揭穿她的谎言。
至于凶手的体貌特征,她说当时完全吓蒙了,根本想不起凶手的长相和衣着打扮。
二
既然确定了死者身份,薛阳开始围绕着死者进行细致调查。
薛阳决定将杨永利专职司机潘大军列为重点调查对象,因为他是杨永利身边密切接触人员,他对杨永利工作和生活情况非常熟悉。
果不其然,潘大军提供了一个重要情况,杨永利在牡丹园别墅区拥有一幢豪华别墅。杨永利非常的谨慎,几年来,他从没有让司机进入别墅,每次都让司机把他送到别墅区大门口便让司机调头离去,需要用车时再让司机去门口接他。
杨永利担任城建局局长多年,市里有许多针对他的传闻:有人说,他是下一届副市长的候选人;有人说,永乐桥坍塌造成六死三伤的重大事故,是一项豆腐渣工程,华盛建筑公司负有主要责任,公司老总何子威与杨永利关系密切,市里许多重要工程,都是在杨永利的授意下,由华盛公司承建;有人说,杨永利收受巨额贿赂,包养多名情妇。
薛阳通过物业管理部门,查清了杨永利在牡丹园所拥有的别墅。
在小区物业人员的陪同下,薛阳和技术人员打开了18号别墅紧闭的院门。
幽静的小院里弥漫着鲜花的清香,院子中间是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通道,通道两侧有几十盆精心修剪的奇异花草。
刑警们走进了一楼客厅,客厅宽敞明亮,大理石铺的地板光可鉴人,薛阳逐个房间查验了一番,每间屋都装饰得富丽堂皇,连楼梯的扶手都用黄金精制而成,充分显示主人的富有。
这套静谧的住宅分上下二层,面积约有400平方米,一楼设有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工人房等房间,二楼有三间带卫生间的卧室和一间小书房组成,每间卧室里都有一张宽大的席梦思睡床。
薛阳在一间卧室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墙壁式保险柜,他用技术手段打开了保险柜,里面堆满了一沓沓的百元大钞,经清点,共有80万元,三张存款单上面共有300万元,两尊金光闪闪重达1000克的小金佛,金银首饰等贵重饰品共有50余件,存款单和房产证上赫然书写着杨永利的名字。
通过清查保险柜里的财物,薛阳认为杨永利是一位隐藏极深的大贪官。
在床头柜和梳妆台的抽屉里,刑警们共搜出大量淫秽书刊、光盘及进口春药、性具。在书房的写字台里,薛阳搜出了两个蓝色笔记本,他粗略地翻阅了一下,这是杨永利书写的日记。
牡丹园别墅是杨永利精心营造的安乐窝,也是他和情妇们幽会的秘密场所。
离开牡丹园之后,薛阳立即吩咐王海等几位刑警对杨永利及班怡霖个人情况进行详细的调查。
下午3点钟,派出去调查的刑警陆续回到办公室,根据调查,薛阳对杨永利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杨永利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谋取了大笔不义之财和豪华别墅,分别为三位年轻情妇购买了三室一厅的单元房,其中班怡霖是他最欣赏最宠爱的情妇。
杨永利很善于伪装自己,他和妻子住在一套二室一厅的小房子里,家里最值钱的就是客厅那台18寸的彩电,她妻子从教委病退多年,终日吃斋念佛从不过问杨永利工作上的事。他见妻子信奉佛祖已痴迷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他从心里乐得逍遥自在,使自己更加沉醉在声色犬马之中。
班怡霖自幼生长在海州市,去年秋天,她在花山银都夜总会做礼仪小姐时,她被杨永利看中,杨永利为她购买了一套紫竹花园的单元房,自从有了班怡霖,他和另外几位情妇关系逐渐有些疏远。班怡霖到花山银都之前,曾在广州、深圳等地娱乐场所做陪酒小姐多年,接触过各种各样的男人,对付男人自有一套办法和经验。近一年来,班怡霖未与其他男人有过任何接触和来往,甘心充当杨永利的“金丝雀”。她只和曾在深圳一起打工的秦雪莉关系密切,但秦雪莉于今年春天自*身亡。
经过刑警的周密调查,枪击案仇*的可能性很大,凶手枪法极准,发射第一枪时,就已使杨永利毙命,当其倒地时,惟恐其不死,又朝其太阳穴处补射一枪。为制止班怡霖喊叫,他向她发射一枪,子弹只是击中她的左肩部,根本没有*害班怡霖之意。
根据调查,有两条线索引起了薛阳的重视,第一,杨永利与华盛建筑公司总裁何子威过往甚密,市里大部分工程项目均由华盛承建,通达建筑公司与华盛建筑公司具有同等的实力和规模,但是,由于杨永利的暗箱操作,通达公司没有争取到一项工程,致使通达在花山建筑行业中难以立足,公司总裁师浩庆任通达公司总裁之前,曾在黑道上打拼多年,手下有一帮铁杆兄弟,他对杨永利恨之入骨,欲将其置于死地而后快,师浩庆有着明显的作案动机;第二,永乐桥坍塌,造成人员伤亡的惨剧,成为花山市民百姓议论的焦点,死者亲属聚集在市政府门前上访请愿,要求处理有关责任人。永乐桥由华盛公司承建,在死者中有位六年级的小学生,他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在全市小学生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中获得过冠军,父母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然而,孩子却由于工程质量问题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孩子父母愤怒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孩子父亲桂文天是一位火车司机,年轻时在沙城市武警支队当过武警,曾在武警部队大比武中获得射击冠军,被部队首长授予“神枪手”的光荣称号。惨剧发生后,他终日神情恍惚,在工作中屡出差错,险些造成行车重大事故,为此他病休在家,近一段时间,他从家里取走了一万元钱,对妻子说,去外地看望几位战友,至今一直没有回家。
薛阳决定根据这两条线索展开细致的调查,由王海和刘振庆调查桂文天的行踪,他和孙晓晨调查通达公司师浩庆的相关情况。
刑警们准备离开办公室时,潘大军急匆匆地走进了重案组。
三
他见到薛阳探长,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汗水,从衣兜里掏出三枚亮光闪闪的子弹壳,然后把子弹摆放在办公桌上。
“薛探长,我有一个重要情况需要向你汇报,这也许与你们破案有关系。”潘大军语气恳切地说着。
薛阳给他沏了一杯绿茶,脸上闪过一丝微笑,用鼓励的口吻说:“小潘,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讲!”
潘大军接过茶杯,说:“大约一个月以前,晚上11点钟,我开车送杨局长去牡丹园,当车子行驶到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时,一辆客货车横在路中间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揿响了车笛,示意他们让一下路,没想到,从车里跳出两条手持猎枪的彪形大汉,朝我们开枪射击,我和杨局长急忙趴在车里躲避着子弹,汽车玻璃被子弹击打得粉碎。爆豆般的枪声响过之后,周围恢复了短暂的寂静。我和杨局长从车里抬起头,惊恐不安地环顾着四周,两条大汉踪影皆无,我打开车门走到大汉开枪射击的小树旁,从地上拣起三枚弹壳,因为我有收藏子弹壳的嗜好。我又回到轿车旁,挽惜地抚摸着弹痕累累的轿车,对坐在车里失魂落魄的杨永利说,局长没事了。当时,他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他挥了挥手,示意我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事后,他告诫我,不要向他人提及此事,没过几天,他把奥迪车处理给了汽车修理厂,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又弄了一辆崭新的奥迪A6型轿车。”
薛阳全神贯注地听完潘大军所讲述的枪击事件,他仔细看过桌上的猎枪弹壳,断定这是五连发猎枪所发射的子弹,具有相当大的*伤力,一粒子弹足可以*死一头野猪。但是根据杨永利和潘大军毛发未损这一点来分析,持枪大汉无非是想要警告杨永利,根本没有置他于死地的意图;如果想要*死杨永利,对于两条持枪大汉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通过那起枪击事件,刑警们断定与通达公司总裁师浩庆有极大的关系。
虽然师浩庆没有*害杨永利之意,但是,他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使杨永利收敛了自己的行为。
薛阳和孙晓晨驱车赶到通达建筑公司,在一位工作人员的引领下,他俩走进了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
师浩庆大约有四十来岁,身材魁梧,蓄着小平头,双目炯炯有神,身穿名牌西装,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印象。
当他确认来人是威震花山的名侦探———薛阳时,立即命秘书端来两杯清香怡人的雀巢咖啡。他神情恭敬地说道:“久闻薛探长大名,您亲自登门拜访有何贵干?”
薛阳清癯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微笑,他简短地说明了来意。
当师浩庆听到薛阳是为了杨永利一事时,他那明快的脸庞上掠过一丝阴云,语调高昂地说:“他被枪*一事,花山市传的沸沸扬扬,市民百姓都说他是一个大贪官,死有余辜!”
薛阳摆摆手,制止住师浩庆慷慨激昂的言辞,他不露声色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三枚子弹壳摆在办公桌上,然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师浩庆的细微变化。
师浩庆略微愣怔了一下,愤愤地说:“杨永利的暗箱操作,把工程项目都让给了华盛公司,使我们公司陷入经营危机,几家银行上门催要贷款,公司没有资金,一时难以偿还。如今他的死给我们公司带来了福音,我们一定会起死回生,重振雄风!至于,这几枚空弹壳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薛阳极为平静地说:“一个月以前,杨永利在回家途中遭到了枪击,这是现场遗留的子弹壳。”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点燃了一支雪茄,不以为然地说。
薛阳知道不把那两条大汉揪在他面前,他是不会轻易承认此事的!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重重推开,一个身材精壮的大汉,挺立在门口,他瓮声瓮气地说:“薛警官,你不要为难我大哥了,那件事是我指使人*,我只是想警告他一下……”师浩庆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地说:“谁让你出来的,这里没你的事!”
“大哥,让警察把我抓走吧!”大汉倔强地站在地上,信誓旦旦地说:“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做的事绝不能连累大哥!”
师浩庆怒不可遏地吼道:“山子,你简直是胡闹。”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薛阳已看出了问题的端倪。忽然,薛阳包里的手机发出了悦耳的鸣叫,刑警王海打来了电话,他说:“薛探,桂文天一星期以前曾去过他服役的部队———沙城市,他离开的当天晚上,部队枪械库存的三支六四式手枪,200发子弹被盗,部队保卫部门将其列为重点怀疑对象!现在,桂文天依然行踪不明。”
薛阳若有所思地挂掉手机,语气威严地说:“既然这样,我希望你们主动到派出所接受处理,为我们破案提供线索。”
薛阳和孙晓晨刚走进办公室,王海和刘振庆也脚步匆匆地走进重案组。
刘振庆坐在椅子上,用手绢擦去脸上的汗水,“我和部队的两位保卫干事,去过桂文天的工作单位和他家,单位领导不知道他的去向,家里的客厅供奉着孩子的照片和牌位,他妻子一脸凄迷地枯坐在家门口,失神的眼睛久久地凝视着遥远的天空,她说,桂文天好久没有回家了,她也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薛阳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部队的同志完全确认盗枪案系桂文天所为吗?”
刘振庆点点头,用十分肯定语气说:“部队保卫干事说,桂文天案发前曾在部队招待所居住过两天,中午午休时,有人看见他在枪械库门前转悠了几分钟,案发后,保卫干事在枪械库大门的拉手上提取了一枚指纹,这枚指纹正是桂文天留下的。”
“嫌疑人是扭坏门锁闯进枪械库,还是破窗而入实施的盗窃?”薛阳眉头微蹙了一下,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破窗而入!”刘振庆说道。
“既然破窗而入,窗户上有他的指纹和脚印吗?”
刘振庆摇头道:“窗户上没有桂文天的指纹,是另外一个人的指纹。”
薛阳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问题的复杂性就在这里!”
刘振庆胖胖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不解的神色。
省城刑侦部门做出科学检验,枪*杨永利所使用的六四式手枪正是沙城武警支队被盗的枪支。
沙城市公安局和沙城武警支队保卫科联合办案,将目标锁定在桂文天和另一位身份不明的人身上。
沙城警方请花山市公安局协助查找桂文天的行踪。
四
协查通报刚发出不久,沙城警方又传来新的消息,桂文天被人*死后,埋在郊外的一片密林里。
正当盗枪案陷入胶着状态时,案情又出现了新的转机。
沙城市青园街发生一起抢劫运钞车案件,银行押运人员与两名持枪劫匪发生激战,押运人员两死一伤,一名劫匪被击毙,另一名身中数枪,奄奄一息。
劫匪使用的六四式手枪正是沙城市武警支队被盗的枪支。
两名劫匪身份很快确认,主犯叫胡洪祥,曾在沙城支队机动队担任过文书;被击毙的另一名劫匪叫邢长龙,与胡是战友,两人都在沙城支队机动队当过兵。
沙城刑侦部门在现场缴获两支六四式手枪,另一支手枪下落不明。
办案刑警对胡洪祥进行了突审,他供述了作案经过:他从部队复员以后,他分配到一家工厂工作,由于厂里经营不景气,他下岗在家。为了生存,他萌生了抢银行的念头,他向同样下岗在家的邢长龙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两人一拍即合,他俩决定去部队盗窃枪支,密谋一番后,他俩赶到了部队,正好昔日的战友桂文天也在部队,他俩对桂文天的遭遇非常同情,而且,桂文天也在枪库门前转悠了半天。他们认为桂文天也有盗枪的念头,决定拉他入伙共同实施犯罪,因为,桂文天有百步穿杨的功夫,弹无虚发。没想到遭到桂文天断然拒绝,在此之前,他到省委上访多次,引起了省委的高度重视,他只想让社会铲除贪官污吏,为死去的儿子报仇雪恨。他俩见桂文天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惟恐事情败露,决定*人灭口,便将桂文天勒死后,草草地埋在郊外的一片密林里。
他俩连夜回到部队盗窃了枪支和子弹,作案后迅速逃离了现场。他俩为了获取活动经费,决定卖掉一支手枪。在沙城塔楼黑市,以1万元的价钱,将手枪和20发子弹卖给了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
当供述完这一切后,胡洪祥因伤势严重,失血过多,在病床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根据胡洪祥的供述,沙城警方在塔楼一带的黑市展开了细致的调查,然而,一无所获。那位青年男子犹如一滴水珠在阳光下蒸发了,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重案组的刑警们感到枪*案毫无头绪,大家的情绪都非常的低落。
薛阳静坐在办公桌旁,仔细翻阅着杨永利书写的两本日记,日记里点点滴滴地记录着杨永利近年来生活和工作的轨迹。日记本上除了杨永利的指纹,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指纹。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薛阳利用整整一上午时间,看完了杨永利的日记。他操起桌上的电话,与海州市交警支队取得了联系。
这时,刑警们已吃完午饭,从食堂给探长打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薛阳顾不上吃饭,开始给刑警们布署下一步的调查工作,他胸有成竹地说:“如果调查顺利的话,明天晚上,枪击案一定会真相大白!”
他和孙晓晨驾车赶到了花山市夕阳红敬老院,他俩拜访了一位居住在103室年近六旬的老人。老人叫常秀花,老伴已去世多年,惟一的女儿秦雪莉,今年春天新婚没过三天便服安眠药自*身亡。
对于这起自*案,花山晚报已做出详细报道:秦雪莉今年23岁,高中毕业后在家乡没有找到工作,便到南方城市广州、深圳等地打工,在此期间,她在深圳几家夜总会做陪酒小姐。挣到一笔钱后,她从南方回到花山,经人介绍与一位在工商银行工作的职员结婚。在婚宴上,丈夫的一位同事,见到了前来敬酒的新娘后,他眉头紧锁,神情显得特别尴尬,一向能言善辩的同事,一时哑口无言;美貌的新娘子脸部表情窘迫不安。细心的丈夫,察觉到他俩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事情。酒宴结束后,丈夫逼问他的同事,同事万般万奈,只好道出其中的隐情。一年前,他去深圳出差,晚上实在无聊,他到一家夜总会饮酒,酒后与一位陪酒小姐发生了性关系,这位陪酒小姐正是秦雪莉。当时,秦雪莉讲一口浓重的花山方言,所以,他对陪酒小姐印象非常深刻,回到花山,他仍然对性感迷人的秦雪莉念念不忘,那令人销魂的一夜使他久久难以忘怀。
憨厚耿直的丈夫,得知自己的妻子做过卖淫女时,他一怒之下砸坏了所有家用电器,并提出离婚的要求。
秦雪莉万念俱灰,感到没有再生活下去的意义和勇气,她把多病的母亲安置到敬老院,并交纳了一笔足够母亲后半生生活的费用。
三天后,她留下了一封遗书,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药,带着无限的眷恋离开了人世。
薛阳和孙晓晨好言安慰了老人几句,向老人了解秦雪莉除了留下一封遗书,还留下什么遗物时,老人颤巍巍地从衣柜里取出一本影集。
老人泪眼婆娑地说:“每当我想女儿时,我就看这本影集,里面都是我女儿的照片和她朋友们的合影。我女儿的一位朋友,经常来看我,她说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女儿曾借给她5万元钱。”
老人显然不知道女儿在深圳做过陪酒女的事情。
薛阳接过影集,翻看着里面的照片,忽然,他那有神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其中一张照片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在征得老人的同意后,借用了这张照片。
根据这张照片,薛阳确认了自己内心的判断,并以此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工作。
第二天傍晚时分,刑警刘振庆和王海从省城传来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五
晚上9点钟,薛阳和孙晓晨走进了市第一医院508病室。
班怡霖一脸倦容,疲惫不堪地躺在病床上。她见到两位刑警,极其费力地从病床上坐起身。
薛阳坐在病床前的一把椅子上,锐利的目光在班怡霖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他从皮包里取出一张照片,让班怡霖看过之后,冷冷地说道:“你对这张照片不会陌生吧!”
班怡霖沉稳地点点头,这张照片是她和秦雪莉在深圳夜总会时的合影,照片拍摄于三年前的春天。
薛阳又从包里取出两本蓝皮的日记本,在她眼前晃动了一下,依然冷冰冰地说:“这是杨永利写的日记,里面所记录的内容,你一定非常熟悉,因为,日记本上有你的指纹。红苹果酒吧门口发生的枪击案,起源于三年前海州市滨江大道发生的那起车祸。三年前的春天,杨永利去省城办事,在返回花山途中,路过海州市,当轿车行驶到滨江大道时,他撞上了一位穿越马路的老人,老人的左腿被撞断,生命垂危。杨永利把老人抱到轿车上后,驾车离开了现场,当时已是深夜1点钟,路上已没有行人和车辆通行。
杨永利并没有把受伤的老人送到医院,而是抛到了郊外林间小道上,可怜的老人在冰凉的土地上冻了一夜。黎明时分,老人被过往的行人救起送到了医院,由于延误了救治时间,老人的左腿被截肢,胃部被撞击得大出血,急需手术费5万元。老人是一位退休工人,家里一贫如洗,厂里效益不好,难以支付高昂的手术费。
在这生死关头,远在深圳的女儿,从朋友秦雪莉那里借了5万元,从而拯救了老人的生命。这位老人就是你的父亲。然而,一年以后,病魔还是夺去了老人的生命……”
当薛阳说到这里时,班怡霖酸楚的泪水奔涌而出,悲咽地说:“即使如此,杨永利之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薛阳语调低沉地说:“等你有了钱,还给了你的好朋友,你俩从深圳回到了花山。由于秦雪莉服药自*,你由衷地感受到人生的短暂和凄凉。你对失去了一个好朋友,感到无比的痛惜。杨永利有写日记的习惯,你在书房里无意中看了他写的日记,他在日记里详细地描述着那天深夜在海州市肇事逃逸的经过。你看过之后悲凉到了极点,寻找了多年的*父仇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你对杨永利深恶痛绝,同时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万分的悔恨。虽然,他给你买了一套房子,并送给你大笔财物,但是,你非常清楚这笔钱是他受贿所得,属于不义之财,他的行为迟早有败露的那一天。于是,你决定*掉杨永利,为死去的父亲报仇雪恨。
你开始实施复仇,你找到了在省城开京艺茶馆的儿时伙伴汪安石,他在省射击队当过队员,并在全国射击比赛中获得过亚军。退役后,他在省城开了一家茶馆,由于经营不善,茶馆已濒临*,急需资金周转,他始终暗恋着你,对你怀着一种特殊的情感,当你提出*死仇人杨永利,并付给他20万元时,他二话不说拍着胸脯答应了你的要求。他在沙城塔楼黑市购买了一支六四式手枪,在你的授意下,他按照原定计划*死了杨永利,并向你开了一枪,我非常佩服你高超的演技。他在中华大街拐角处坐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出租车,赶到了火车站。当我们在现场搜索时,他已经坐上了开往省城的特快列车,那位出租车司机,我们已经找到了。我们的刑警已在京艺茶馆将汪安石抓获,并缴获了作案凶器———六四式手枪,汪安石已供述了一切,现已在押解途中。”
班怡霖倾听着薛阳的讲述,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薛阳继续说道:“当初,我就对你有所怀疑,凶手对杨永利连开三枪,而且枪枪命中要害部位,为什么只对你的肩膀开了一枪,我一直在寻找着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在日记本上找到了问题的切入点———三年前的车祸,你父亲是那次车祸的受害者,海州交警部门给予了确切答复,案发前,我对你的行踪进行了彻底调查,并且通过银行部门对你的存款进行了清查,案发前一天中午1点钟,你从工商银行人民路支行取走了20万元,如果杨永利不在日记本上描述车祸发生的情景,我不会这么快注意到你,你做的这起案子,可以说天衣无缝,他在日记里记录了很多的东西,但是惟独那起意外的车祸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
“如果你不命汪安石枪*杨永利,他也难逃法律的惩罚,由于永乐桥事件死者家属连续上访告状,省纪委已对杨永利立案侦查,他的贪污受贿行为将大白于天下,你这样做,不但毁了你自己,也害了汪安石。”
班怡霖黯然无光地注视着神情威严的薛阳,苍白的脸上渐渐地流露出一丝悔恨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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