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天津北京,提起“谦祥益”,人们首先想到的是“相声”这两个字。位于天津百年老街估衣街的“谦祥益文苑”,是一幢古朴浑厚的建筑,三层三院,三进天井,青瓦屋顶,青砖砌墙,这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也是天津众多相声演员的舞台。“谦祥益”这个品牌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但是在20年以前,它和相声没有任何关系。
“谦祥益”的创始人是孟子后裔。孟子第五十五代孙孟子伦一支,于明洪武二年自直隶枣强迁入山东章丘旧军镇。章丘及邻县盛产土布,名为“寨子布”,孟家从行商到坐贾,开设了“鸿记布庄”。清康熙年间孟家发迹,创立了“谦祥益”品牌。
(天津谦祥益)
晚清时期,孟家出了一个经商奇才,叫孟广宧,字养轩(1891—1955),在他主持“谦祥益”期间,这个老字号的生意达到了顶峰。1840年,他到北京开设“谦祥益”,店址设在前门外东月墙,经营棉布、绸缎、呢绒、皮货,其中以棉布居多。
后来孟家又在前门外鲜鱼口开了“谦祥益南号”,在前门外珠宝市开了“益和祥”,在钟鼓楼开了“谦祥益北号”。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后,前门外东月墙“谦祥益”老号被烧毁,不久后在前门外廊坊头条重建了“谦祥益”老号。
清末民初,周村、任丘、上海、济南、天津、烟台、苏州、汉口、青岛等地,开了二十余处“谦祥益”绸布店,“谦祥益”成为全国规模最大的布匹销售公司。
(北京谦祥益)
孟养轩娶妻陈氏。这个陈氏家族颇有来头,袁世凯任山东巡抚时,直隶海关道陈钦正巧告老还家回到济南。袁缺军饷,陈钦解囊相助。后来袁升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让陈钦的儿子陈建侯出任了直隶建造局总办,陈建侯的女儿就是孟养轩的妻子。陈建侯还有一个把兄弟,是民国时最富有的军阀王占元。
1915年,孟养轩的儿子出生,取名孟昭斌,字乃全。孟家有个规矩,儿子长到3岁时,父亲就会为他开一家分号。天津估衣街的“谦祥益保记”,就是孟养轩在1917年为儿子孟乃全设立的。30年代,孟乃全的夫人为他生了个儿子,取乳名大辰,他又为儿子设立了“谦祥益辰记”,店址在法租界,今天中原百货的位置,店面是五间新式门脸房。
(孟养轩)
孟乃全在当时提倡国货、振兴实业思想的影响下,先后在天津郭庄子一带成立“福成公司”,生产呢绒;在天津六马路意租界成立斌记织布厂;在北京打磨厂长巷头建立谦祥益织布厂,家族产业愈发强大。
早年北京“谦祥益”是总店,后来天津“谦祥益”成为总店,每到年关,各地分号的大掌柜要到天津结算,场面也是十分热闹。
孟氏一门是孟子后裔,受儒家思想影响极深,做生意以诚信为本。孟养轩最看重与祖先有关的一切,不论住在哪儿,家中必须有供奉祖先牌位的房间。
(谦祥益包装)
谦祥益从不以店大而欺客,买一匹布是客,买一个针头线脑也是客,不买东西进店看看,也要请人喝口水、坐一坐。有买主要求送货,不论什么货物、不论多远,保证送到。过去的布有“十斤白”的说法,即一定长度的布匹恰好是十斤,有的商家想方设法把布匹抻长,看上去长度相同,实际分量不足,但谦祥益从不做这类事。
谈到生活,民国时期大户人家的生活,其奢侈程度在今天来说,也让人叹为观止。20年代,孟养轩在山东老家章丘旧军镇为其母办寿宴,四大名旦除梅兰芳外,程砚秋、荀慧生、尚小云均大驾光临。120人的戏班,从北京乘专列到山东枣园车站下车后,每人乘一辆黄包车,跑5华里的路到达旧军镇,搭建戏台三处,唱了两个月大戏,寿典共花大洋三万余元。
(孟养轩在天津意租界的旧居)
孟氏家族一直住在山东旧军镇,直到20年代末,章丘闹土匪,孟养轩才举家迁居天津意租界,如今天津意大利风情区还保留着一处孟氏旧宅。
50年代,孟养轩全家搬到常德道28号,一座400多平方米的三层小洋楼。这座小洋楼红顶白墙,楼前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附带车库和锅炉房,冬天自家烧锅炉,用暖气供暖,楼的砖墙都是“三七墙”,比普通的墙厚得多,窗户玻璃也有三层。房主原来是佟楼仁立打蛋厂的*,孟养轩以“50件布”的价格买下了小楼。
(谦祥益)
孟养轩、孟乃全一家人都住在这里,每天吃饭时,一家十几口人都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孟养轩不善交际,最爱斗蛐蛐、赌输赢,乐在其中,61岁时病故。孟乃全则喜欢收藏古董和名家书画。
80年代,估衣街谦祥益恢复了“谦祥益保记”的老字号。2000年改造估衣街,十几座市级保护建筑均被拆除,唯独谦祥益被保留下来,后来改成“谦祥益文苑”,又慢慢成天津相声俱乐部的演出场地,传统相声《卖布头》中多次提到八大祥“谦祥益”,也不得不说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渊源。(文:何玉新)
(谦祥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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