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钱江晚报·小时新闻报道,浙大儿院肿瘤外科护士边锐工作牌上的证件照和她本人有着巨大的反差——
工作牌上,她一头及半腰的长发,留着整齐的空气刘海,笑容甜美端庄;而现实中,新冒出的短发略显凌乱,露着一个醒目的大脑门,一副假小子的模样。
去年最后一天,边锐剪去了从小留到大的及半腰长发,剃了个和病房小朋友一样的光头,成功打入他们内部,获得“光头护士”、“短发护士”的亲切称号。
“我想告诉小朋友,光头也可以很帅气很可爱!”她随意撩了撩新长出的头发,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肿瘤患儿一句心酸的玩笑话
让她毅然剪去了多年的长发
边锐出生于1998年,去年8月刚入职浙大儿院,成为了肿瘤外科的一名护士。
边锐(右二)入职时和同事的合照
她坦言,刚毕业时曾犹豫过要不要当护士,尤其还是儿科护士,“护理行业的社会地位不高,儿科更是被很多人嫌弃,但真正工作了之后发现孩子实在太可爱了,小一点的孩子很愿意你抱抱他/她,大部分家长也很和善。”
肿瘤外科病房里到处都是小光头们,医护一般会建议他们在化疗前剃掉头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孩子因为剪头发哭鼻子,尤其是爱美的小女孩们。
一次,边锐看到一个漂亮的小男孩,睫毛又长又翘,忍不住蹲下来夸了起来,“你好漂亮呀,睫毛真长!”刚说完,身后一个女孩搭话说,“我的毛全都没有啦!”
边锐一看,这是一个看起来7、8岁的女孩子,高高瘦瘦的,她不仅没有头发,连眉毛、睫毛也全都掉光了。
“我们肿瘤科的孩子,其实比大家想象的坚强、乐观,我听到这句话觉得很心酸很心疼,但那个女孩子完全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那一次,她萌生了自己也剃光头的念头。
到了年底,边锐觉得时机到了,正好趁着12月31日跨年那天“辞旧迎新”,以崭新的光头形象迎接新年。
理发师是第一次给女孩剃光头,磨磨蹭蹭下不去手。“你剪得快一点,我还要回家吃饭呢。”“你真的要全部剪掉?我怕你心疼……”
边锐长发时的自拍
出门时,她已经顶着一个光不溜秋的脑袋,虽然脖子有点凉飕飕的,但整个人神清气爽,焕然新生。和家里人视频,妈妈开玩笑说,“我怎么觉得我有两个儿子。”
当天凌晨2点,边锐接到了支援宁波核酸采样的紧急通知。她大学时入党,入职后主动报名参加绍兴上虞抗疫,这是她第二次紧急出任务。
到达医院集合时,同事们见到她都大吃一惊,护士长吕丹尼本来不太赞成她剃光头,看到后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说,“嗯,手感不错!”
这个光溜溜的脑袋,后来又一路陪着她驰援宁波、嘉兴、上海。出发上海时还是极短的寸头,一个月后回来时,已经长出了杂乱的短发。
边锐驰援抗疫时
那些去了天堂的小天使
永远都活在她的记忆里
结束绍兴的采样工作,边锐回到了肿瘤外科,一个熟悉的小男孩见她第一眼,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愣了好一会才跑去告诉妈妈,“姐姐剪头发了!”
吕丹尼说,平时护士们都戴着口罩,家长和孩子不一定能认出自己的管床护士,“她剃光头后辨识度一下子变高了,大家都叫直接叫她‘光头护士’、‘短发护士’,现在整个病房的人都认识她。”
边锐和孩子的合影
前段时间,病房来了一个5岁的小女孩,刚开始第一个疗程的化疗,还留着长头发。每次妈妈提出剪头发,她两只大眼睛就眼泪汪汪,又哭又闹。
边锐得知后找到了这对母女,让小女孩摸摸自己的光头,陪她聊天玩耍,“光头很好玩对不对?你要不要和姐姐一样酷?”在她的劝慰下,小女孩终于肯剪掉头发,妈妈在一旁看得眼里泛出泪花。
肿瘤外科是直面生死的地方,前几天还活蹦乱跳、撒娇求零食的孩子,过几天可能就被死神带走。工作不到一年,边锐就已经送走了好几位小天使,“这些孩子虽然没了,但他们永远都活在我的记忆里。”
上夜班时,一个小女孩经常披件衣服跑到护士台找边锐聊天,聊动画片、电视剧和各种好吃的零食。后来小女孩身体每况愈下,换成妈妈抱着她在走廊来回散步,边锐帮她们拍了好些合照,让妈妈以后留个念想。
最后,妈妈决定带她回家,边锐亲手拔掉了她的PICC(经外周静脉置入中心静脉导管),操作时手止不住地颤抖,因为她知道这就意味着切断了小女孩的生命线。回家后不到三个月,小女孩就去世了。
一个家境优越的小小“富二代”男孩很喜欢边锐,一本正经说要聘用她,那段对话她至今回想起来还忍俊不禁。
“
“你一个月赚多少钱?”
“很少的。”
“那你跟我走吧。”
“你养我啊。”
“嗯。”
“你一个月给我多少工资?”
“我给你两千。”
“哇,好多啊!”
”
小男孩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有一天他病情迅速恶化,在急诊室就离开了人世。
边锐说,见证了生命的脆弱无常,她更有勇气去做内心真正想做的事情。其实,高考结束后她就想剪很短的头发,当时被一众亲戚劝阻,“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所以哪怕大学组建篮球队,参加篮球比赛,她依然满足别人的期待,留着一头不太方便的长发。
边锐(左)打篮球时
而现在,她活得像她的名字一样洒脱,不再在乎别人的目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给孩子带去了慰藉,孩子也给她带来了勇气,这是一次双向的治愈。
吕丹尼说,除了边锐,整个肿瘤外科团队都在创造各种条件让患儿感受到温暖。比如,每个治愈出院的孩子,医院会给他们举办“生命小战士”颁奖典礼,送上一份特别的毕业证书,“这个毕业证,就是他们战胜病魔的勋章。”
记者 张冰清 通讯员 祝姚玲 陈梦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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