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江知道自己已经饮下那杯未知成分、没有解药的毒酒之后,心中一定五味杂陈并发出这样的哀鸣:“早知今日悔不当初,自己酿下的苦酒自己喝,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将有三种选择!”
其实历朝历代,造反都是一条单行线:诸侯后裔联手抗秦,最后异姓诸侯王被刘邦收拾得只剩下一个;隋末十八路反王,最后除了姓李的全都挂掉;李自成张献忠虽然都与崇祯为敌,但是若没有努尔哈赤搅局,他们也会兵戎相见。
造反这条路,要么走到尽头,要么死在征途,半路停车和原地掉头都是不可能的,宋江这个郓城县押司,也是有一定文化和历史常识的,应该知道造反是不可以回头的,可是官帽的诱惑和眼界的局限,让他选择了招安之路,而他到临终前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或者是皇位或者是黄泉,根本就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给宋江一个机会,让他重新选择三次,那么他将有三次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只可惜他每一次都选错了。
咱们先来看看宋江的第一个选择:以梁山一隅之地,肯定不足以跟拥有八十万禁军的大宋朝廷抗衡,如果赵佶蔡京高俅不着急,只需要坚壁清野经济封锁,那么宋江等人不要说发展壮大,就是梁山泊里的鱼虾也要被吃光了,而在梁山木头砍完之后,抓到鱼虾也只能生吃了。这时候宋*面临着第一个选择:是走还是守?
守当然是守不住的,但是要走还是可以走掉的。浪子燕青走掉了,混江龙李俊也走掉了,在地广人稀的古代,信息尤其不发达,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青面兽杨志,都在江湖上漂泊了多年,就像游在大网里的鱼一样,只要不触网,总会有机会找到空隙钻出去的。
如果宋江这时候选择走,那么他第一个办法就是化整为零,用历年攻城略地抢来的财宝,到一个穷乡僻壤当一个富家翁,等到风声过去,他就可以重新伪造一个身份,“三千索,直秘阁,五百贯,擢通判”,花钱买个官,三五十万贯钱宋江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在有电脑的时代,只要有钱也能换身份,更何况户籍制度还不完善(连个照片都没有)的时代,黑三郎宋江完全可以把自己洗成白无瑕。
宋江选择走,还有第二个办法,那就是学习混江龙李俊的办法。先化整为零销声匿迹,然后到周边小国聚齐。李俊只领着童威童猛和“太湖四杰”,七个人就拿下了暹罗国,成了一国之主。宋江要是出走并表示要另起炉灶开疆拓土,起码鲁智深武松李逵这样的光棍汉们是一定会追随左右的,别说一个暹罗国,整个东南亚都拿下了。
但是宋江不肯走,所以第一个选择被宋江拒绝了,这也是拒绝了一次求生的机会——即使宋江是一只九命怪猫,活命的机会也经不住他这么浪费。
但是除了出走他乡,宋江还有第二个选择。都说故土难离,宋江不肯背井离乡可以理解,但是他招安之后又浪费了一次活命的机会,当时他面临的选择是:梁山军是聚还是散。
当梁山军开到汴梁城下的时候,朝中大臣(某枢密官,不是蔡京)提出了解决梁山问题的办法:“新降之人,未效功劳,不可辄便加爵,可待日后征讨,建立功勋,量加官赏。现今数万之众,逼城下寨,甚为不宜。陛下可将宋江等所部军马,原是京师有被陷之将,仍还本处。外路军兵,各归原所。其余人众,分作五路,山东、河北分调开去,此为上策。”平心而论,这是解决梁山问题最妥善的办法,而且大刀关胜双鞭呼延灼等人也会极力赞成,他们欠着赵佶和蔡京高俅的人情;金枪手徐宁是被骗上梁山的,禁军金枪班的生活也要比梁山丰富多彩;花和尚鲁智深被小种经略相公借调多年,也肯定想念老种经略相公了;一向以“都头”自居的武松,如果能干回老本行,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在这是聚是散的选择面前,宋江选择了拥兵自重,而且软硬兼施逼迫朝廷允许梁山军不被拆分——这在任何朝代都是不可能被允许的,如果蔡京童贯高俅真的答应了宋江的要求,他们就连奸臣都没资格当了——无论忠奸,削弱乃至消灭梁山军,都是朝臣分内之事。但是押司小吏格局太小,高估了自己的筹码,又低估了自己对朝廷的威胁。
如果宋江当时选择服从朝廷下达的第一个指令,表示“既受招安,则兵是宋兵,将是宋将,任由调遣。”那么宋徽宗赵佶有面子,蔡京高俅有台阶,根本没有必要再向梁山任何一个人下手——奸臣和忠臣面不和心不和,甚至奸臣和奸臣、忠臣和忠臣之间也是面和心不和(如王安石司马光),为了扩大支持者队伍,包括宋江在内的梁山众好汉,就会成为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
但是宋江拒绝拆分,实际是想把本应该成为“宋朝军”的梁山军,变成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宋江军”,这就是自寻死路,即使赵匡胤在世,杯酒释兵权不成,也只能动刀子了。
宋江在征方腊凯旋之后,梁山军已经对朝廷构不成太大威胁了,这时候宋江又面临第三个选择:是低调做人左右逢源,还是得意忘形飞扬跋扈。只可惜宋江还是选择了后者——朝廷赐给他十万贯赏钱,他并没有“感谢”蔡京童贯的“栽培提拔”,而是全数收入囊中:五万贯重修九天玄女庙,剩下的大建宋家庄。
宋江在宋家庄挖了多少地窨子,这个赵佶不知道,蔡京高俅也懒得管,但是他重修九天玄女庙,那可是犯了朝廷大忌:原来这个黑矮子还以为自己是天上天魁星下凡,要替天行道呢!
须知皇帝之所以被称为天子,也就是说他是上天在人间唯一的代言人,只有他有资格替天行道。宋江如此神化自己,摆明了是“僭越逾制”“贼心不死”,这样的人要是成了气候,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只是迟早的事情。
宋江三次错误的选择,注定了他悲催的下场。那么再给宋江一次机会,或者像玄幻小说里写的那样,让他穿越到三年前没有招安的时候,在面临三个命运转折点的时候,他又会如何选择呢?
笔者认为,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宋江的选择依然不会改变——正所谓性格决定命运,说到底宋江也只是一个格局甚小的小人:在没有得志的时候,可以卑躬屈膝脑袋削尖钻营进朝廷命官行列,而一旦得志,尾巴一定会翘得比脑袋还高。
宋江的胸襟眼界,注定了他就像捕兽夹前的狐狸一样,总以为自己很聪明,能吃到诱饵而不被夹——正因为宋江这样的狐狸太多,所以狐皮大衣很是流行,所以猎户很赚钱。
如果把宋江当做一面镜子,会照出我们身边很多人的身影:眼里只看见了贼吃肉,却不知道贼必将挨揍,正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误了卿卿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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