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嘉靖年间,扬州府江都县有一个善良的木匠。
木匠姓杜名宁,他的名字是江都县茂德绸缎庄大掌柜胡彬帮忙取的。杜宁的父亲叫杜福,他是个车夫,被茂德绸缎庄雇佣来拉货的。
某一天,杜福送货去通州,路遇打家劫舍的盗贼,他为了保护货物丢了命,噩耗传回江都县被其妻王氏知晓,已有九个月身孕的王氏,由于悲伤过度提前临盆。
大掌柜胡彬宅心仁厚,亲自去杜家慰问,并且给王氏送去银两和药材。
他刚进杜家小院,屋内就传来洪亮的男婴哭声。
不一会儿,眉笑眼开得稳婆,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出来,对站在院中唯一的男丁胡彬说道:“恭喜郎君,喜得麟子。”
在一旁,杜家亲属闻言,立刻向胡彬赔罪,胡彬摆摆手说没事,还很高兴的接过稳婆手里的孩子,欢笑的逗弄起来。
胡彬突然问道:“孩子取名字了吗?”杜福的母亲回禀道并没有,她忽然向胡彬说道:“胡老爷,说来惭愧,老杜家三代白丁,识字的人不多。您见多识广,能否给这孩子取个名?”
“孩子就叫杜宁,愿他将来平安吉祥,厚积薄发。”胡彬沉思一会说道。
众人闻言,对这个名字很满意。王氏在屋内听到儿子的新名字后,囔囔自语,昏睡过去。
就这样,杜宁和胡彬的故事开始了。
婆媳相互扶持,小杜宁茁壮成长
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离开了村子,胡彬坐在车里一脸惆怅。
他已经四十五岁了,在江都县富甲一方,但是风光的外面之下,却有一颗说不出来的苦楚。
胡彬与妻子杨氏成婚二十载,琴瑟和弦,可是膝下竟没有一儿半女!杨氏竭力劝他纳妾,为胡家延续香火,都被他严词拒绝。
他不想委屈妻子,总说等等看。
可是,当看到杜宁以后,他想要个一儿半女的心思就像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了。
没过多久,胡家就传来喜事,胡彬娶了一位良家女子徐氏为滕妾,邀请亲朋好友去胡家吃宴席。
这一天,正好是杜宁的百日宴。
一家三口,挤在一间屋子里,热热闹闹地吃着鸡蛋羹。
王氏的脸色不太好,嘴唇灰白,她本就身体差,加上提前产子,虽说母子平安,但是伤了本元,稳婆临走时告诉她,以后千万劳累不得,否则性命堪忧。
杜福死后,虽然胡彬送来二百两抚恤银。但是这笔钱,王氏和婆婆商量好了,要留给杜宁长大以后娶媳妇。
所以,杜家的日子,依旧拮据。
王氏还未出月子,她就接了针线活,在家中替绣房刺绣,婆婆就去替人浆洗衣裳,婆媳协力日子勉强过得去。
杜宁渐渐长大,王氏的病却越发严重,她不舍得花钱买药,病情一拖再拖,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在一个雨夜就病故了。
杜家,只剩下一个八岁的杜宁和一个垂垂老矣的祖母。
王氏本是一个兰心蕙质的女子,在她的影响下,杜宁从小品行端正,为人善良,虽然过着拮据的生活,但是他并没有抱怨,反而乐在其中。
1、月下煮酒,师徒二人谈心,好一个逃跑的夜。杜家邻居是个木匠,他姓赵。常有雇主找他打家具,杜宁没事就爱蹲在一边看赵木匠干活,久而久之也会一些简单的活计,赵木匠忙的时候,也会主动打下手。
杜宁十八岁时,赵木匠主动提出收杜宁为徒弟,他是看着杜宁长大的,认为其品行良善,人又聪明,是个当木匠的胚子。
由于杜家太穷,赵木匠就免了拜师礼,只是简单走了一个过场。在院子内,挂了鲁班画像,杜宁磕头敬茶拜师,算是入了木匠这一行。
杜宁入门后,先干粗杂活儿,担水、扫地、拉锯、磨刨刃、锉锯。
干上一年左右,赵木匠才让杜宁跟着学推刨子、凿眼等下手活儿。以后逐步捉锛、抡斧、打线、开料。
在木匠这一行,有一个规矩:三年学徒,五年半足,七年才能成师傅。
三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比如杜宁从青涩的少年,变成了魁梧的汉子。
在古代,学木匠手艺一般是“三年零一节”出师,所谓“三年零一节”就是满三年之后,再逢到一个年节日,这手艺就算学成了。
徒弟学满三年,叫出师。对师傅来讲,叫出徒。这个时候,作为徒弟有两个选择;
一是继续留在师傅手下干活,但是可以拿工钱了,这样免得在外奔波找活干。
二是离开师傅,从走街串巷找雇主开始,靠着口碑和精湛的手艺赚工钱。
前者赚的工钱少,但是稳定。后者赚钱多,活计却不多,毕竟是新人,得不到雇主信任。
杜宁是赵木匠最得意的弟子,虽然只学了三年徒,但是打出来的家具,堪比做了十几年的老师傅!
并不是因为杜宁学多了什么超高的技艺,皆因为熟能生巧!
平常没有活计的时候,杜宁一个人就在院子里练手艺,对家具进行打磨,对不足的地方修缮。
这一年的中秋节,赵木匠在院子里温了一壶酒,他找来杜宁,师徒二人开诚布公,赵木匠问道:“三年出徒的日子到了,你今后就什么打算?”
杜宁向往常一样,先给师傅斟酒,然后说道:“我想继续跟着师傅。”
赵木匠叹息一声,喝了一口酒,说道:“你有这份心,我很知足。但是,咱们这个村太小了,你还年轻,应该走出去,去县城里闯出一片天地,别辱没了一生本事。”
杜宁垂下头,低声说道:“我没有远大的抱负,只想简单生活。我不在,谁陪师傅喝酒。”
“臭小子。”赵木匠气笑了,挥手让他回去睡觉。
看着杜宁离去的背影,赵木匠陷入沉思。
赵木匠和妻子膝下有一个女儿,已经远嫁苏州吴县,其妻子两年前也已病故,如今就他一个人住在村子里。
他早年间干活,从屋顶失足摔下,留下了跛脚的毛病。但是更严重的是伤了腰,留下隐疾。
如今岁数大了,落下腰疼的毛病,越发频繁厉害,只能卧床才能减轻疼痛。这半年来,都是杜宁在照顾赵木匠的饮食起居。
赵木匠知道杜宁心善,怕离开村子以后,他没人照顾。正是因为这样,赵木匠越发要赶杜宁走,他不想耽误徒弟的锦绣前程。
第二天,杜宁如同往日一般,端着做好的早饭来到赵木匠家里,却被一把将军锁阻挡在门外。
原来,赵木匠连夜离开了村子,杜宁寻遍周围,都说不知赵木匠去往何处!
半年后,杜宁的祖母病故,他安排好后事,背着行囊离开村子,前往江都县。
外面的世界,真的就如赵木匠说得那么好吗?
2、初入县城,挺身而出,惹贵公子恼怒很显然并不是,杜宁虽说有精湛的木匠手艺,他一个年轻人想要在偌大的县城站稳脚跟并非易事。
富家高门,打造家具一般都会请有名望的老木匠,杜宁太年轻,即便是价钱低,但也是无人问津。
为什么?高门大族在乎的不是钱,而是面子!一个无名之辈和一个闻名许久的匠人,当然选择后者,毕竟匠人打造的家具,一般人家是得不到的,物以稀为贵,正是这个道理。
杜宁来到江都县已经半年,他如今寄住在一个老乡家里,一个月需要交代二十文钱的费用。
他上一个活计还是一个月前做的,这个月再没有活计,老乡就要把他赶出去了。
这一天,他像往常一样,挑着一个担子,里面装着木匠的工具,走街串巷吆喝修理门窗家具。
冷巷,里面有一家姓张的宅邸,杜宁吆喝着从门前路过。这个时候,朱漆大门打开,几个汉子突然从府里冲出来,对着杜宁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为首的汉子,鼻子上有一颗痣,痣上面有一撮毛。这汉子叫刘二,是张家的护院,他和杜宁无冤无仇,只是奉命行事。
教唆之人,缓缓从府邸走了出来,只见他身穿青衫,手里拿着一把伞子,面露讥笑,他对杜宁问道:“滋味如何?”
杜宁睁开被打肿的眼睛,看见眼前之人后,他惊讶道:“怎么会是你?”
原来,几天之前的傍晚,杜宁回家时看见穿着华丽衣衫的贵公子,正在殴打一个老叟。
起因是贵公子的马车,撞倒了老叟的独轮车,双方发生口角打了起来。
恰好有一队衙役巡逻到此,老叟就告贵公子打人,衙役说要有人能证明才能治罪,但是围观的人碍于贵公子的身份,并不敢招惹他。
这个时候,在人群里的杜宁站了出来,他愿意指认贵公子打人,就这样贵公子被带回衙门。
这个贵公子叫张顺庆,他的父亲是盐商张德邦。他占着家势横行霸道,没想到阴沟里翻船,被一个外乡人打脸。
事后,张德邦赔了老叟一大笔银子,张顺庆才免了县衙问罪,此事对他日后科举有影响,为此,他被罚闭门思过三天。
这口恶气他怎么会忍下来?摸清杜宁的底细后,他一直在找机会报复。
这一天,杜宁恰好来了冷巷,这里位置偏僻,巷子里只有两户人家,一家是茂德绸缎的胡家,另一家是盐商张家。
胡家这半年来,数间绸缎庄*,天天被人上门讨债,胡家大门很少开了。周围人迹罕见,行凶不怕被人发现。
故此,张顺庆才敢在这里围堵杜宁。于是,让护院按住杜宁的右手,准备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杜宁竭力挣扎,想摆脱护院,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他被牢牢按在地上,眼看右手不保。就在此时,一个女子清冷说道:“住手!”
一顶二人抬的小轿在不远处停下,一个身穿团袄肤白貌美的女子,满脸寒霜的看着众人,刚才说话的正是她。
女子姓胡名青青,是茂德绸缎庄大掌柜胡彬的女儿。她正好从绸缎庄回来,就碰见了这一幕。
她向张顺庆说道:“快放人,不然我告诉张伯父。”张顺庆笑着说道:“胡家妹妹你别误会,我是和这位小兄弟开玩笑的。”说完后,挥手示意护院放人,杜宁捂着手腕站了起来。
胡青青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工具,她向杜宁问道:“你是木匠?”
杜宁点了点头,“我家里有几扇门坏了,你帮我修缮一下。”胡青青说完,就把轿帘放下,吩咐轿夫起轿。
张家护院立刻让路,杜宁弯腰收拾好工具,跟着轿子进了胡家。
刘二吐了一口唾沫,不甘心说道:“大少爷就这样算了?”
“咱们走着瞧!”张顺庆看着杜宁消失的背影,大有深意说道。
3、昔日故人久别重逢,没曾想竟是阴阳两隔另一边,杜宁进了胡府,就见胡青青站在连廊同一个佝偻着腰的老者说话。
“爹,你不在屋里休息跑出来作甚?”胡青青生气说道,白发须眉的老者正是她的父亲胡彬。
只见老者用帕子捂着嘴,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柔声说道:“在屋子里闷,出来透透气。”
急促的咳嗽让他的脸色有些红润,他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杜宁,胡青青示意杜宁过来,然后对父亲说:“这是我请来的木匠,找他来修缮一下门窗,省的起风的时候打扰爹爹休息。”
杜宁垂着手站在一旁,胡彬见眼前的男子很面熟,就是想不起名字,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杜宁作揖道:“回禀老爷,我叫杜宁。”,“杜宁?你父亲是不是叫杜福?”胡彬有些惊讶,然后问道。
杜宁也很奇怪,不知道眼前人怎么认识去世多年的父亲。杜宁说道:“杜福正是家父,老爷你认识他吗?”
胡彬闻言叹息一声道:“你父亲就是为了胡家而死的。”于是,他把给杜宁取名的事情说了出来。
胡青青心中很震惊,机缘巧合之下,竟然救了父亲故人之子。于是,她把刚才张顺庆围殴杜宁的事告诉了父亲。
杜宁也把起因娓娓道来,胡彬听完之后,气得拍了几下桌子。
“张德邦教子无方。”胡彬生气说道,胡青青怕父亲气坏身子,就让仆役扶他回房。
胡彬临走前,嘱咐杜宁常来家里做客,并且叮嘱胡青青不可以吝啬工钱。
杜宁有些受宠若惊,在胡青青带领下,来到书房。她指着门说:“一起风就发出异响,夜里时常瘆得慌。”
杜宁看了查看了一番,很快找到了原因,拿起工具很快就解决好了。
接下来几处问题,亦是轻而易举解决,临走时,胡青青支付了一笔巨资。
离开胡府,杜宁往巷子外走去。路过张家,朱漆大门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原来是胡彬把张顺庆的恶行告诉了其父,张德邦一怒之下请出家法,给儿子吃“竹笋炒肉”!
杜宁心里很感激,没想到胡老爷这样的大人物会给他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撑腰,瞬间觉得这县城不在冰冷。
他想起胡彬苍老的面庞,鼻子有些发酸,心里思忖道:好人难道都不长命吗?
杜宁拿着工钱付清了房钱,而后又去买了一些土特产,挑了一个晴朗的天气去胡家拜访。
胡家门房提前得到授意,没有阻拦径直将杜宁带去老爷的房间。
此时,胡彬正在喝药,见杜宁来了很高兴,立刻邀请他坐下,两人促膝相谈起来。
人老了难免总会想起过往种种,杜宁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期间胡青青来过,见二人聊的欢喜,望着颇有忘年之交的感情,她并没有进去打扰。
她心里一阵发苦,自从胡家被娘舅家拖累以后,父亲很少放声大笑了,一连串的打击,让胡家险些*,如今只是勉强撑着门面。
她知道,如果父亲去世,大厦将倾。
她是二夫人徐氏之女,但却和生母不亲,反倒是同大夫人杨氏亲近。
随着胡青青渐渐长大,她越发讨厌生母娘舅一家,每次来胡府都是来借钱。
杨氏年岁大了,就让二夫人徐氏管家,她借此机会把采买的权利给了弟弟徐海。
徐海利欲熏心,拿次品生丝充当材料,导致一批给京城达官贵人的布匹全部退回,这对胡家声誉是毁灭的打击,当地众人再也不买胡家布匹了。
“以次充好”这是绸缎庄的大忌,老主顾都同胡家断绝生意往来。胡家的对手借此机会,落井下石,导致胡家许多铺子关门。
徐氏知错已晚,债主找上门来,扬言要胡家还钱,胡彬只得变卖产业,偌大家业,被分食殆尽,他心灰意冷之下,大限将至。
杜宁来往胡家半年之久,他从未与胡青青主动搭讪,这让胡彬很满意,觉得年轻人品行端正,没有借着关系就有非分之想。
这一天,杜宁向往常一样来到胡府,他前些日子有事回乡,此刻只见胡家门前挂着两盏白灯笼。
原来胡彬已经昏迷三天了,郎中都说药石无医了,让家人准备后事。
半夜,胡彬醒来,回光返照,交代身后事,撒手人寰。
杜宁鼻子有些发酸,这半年来胡彬对他的谆谆教诲,让他受益匪浅,没想到这才几天,二人就要阴阳两隔。
这个时候,胡青青哭红着眼从房里出来,她对杜宁说:“杜师傅,父亲临终遗言,希望你帮他打寿材。”
杜宁说道:“请胡小姐放心,我定会尽心尽力。”
翌日,杜宁就带齐工具在胡家打寿材。胡彬去世后,往来的亲朋好友都来吊唁。
好朋友来了,自然坏朋友也要来了,一些债主在丧期就来讨债。
很多次杜宁都在后院看见胡青青躲起来哭,他想出言安慰,但是自知二人身份悬殊,只能默默站在不远处陪着她。
他从管家那里得知,张家上门提亲了,张德邦看中胡青青的持家才能,有意让他做儿子的媳妇。
胡青青也想借着张家还清欠债,故而保住胡家大院。
杜宁得知以后,他有些心绪不宁,一个人浑浑噩噩到酒肆吃酒。喝到一半,突然被人夺去酒壶。
他抬头一看,竟然是师傅赵木匠!
师徒二人久别重逢,甚是高兴,杜宁说到伤心处,竟然哭了起来。
“师傅,好人难道就没有好报吗?胡老爷那么好一个人,待我如子侄。可是他死后,胡小姐为了还债要委身下嫁给一个纨绔子弟,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真没用。”
赵木匠叹息一声,见徒弟痛苦的模样,于心不忍,他突然说道:“其实,我只教了你半本木匠技艺,剩下的半本,我打算到你做满木匠七年后再告诉你。”
“剩下的半本有何不同?”杜宁醉醺醺问道。
“咱们这一行,从古时就很神秘,一直被人尊敬,皆是因为我们懂一些秘法。”
木匠可以利用一些不起眼的小物件,让雇主家受惠或者受难。
“这些毕竟是传言,不能当真。”杜宁有些不信,但是,赵木匠接下来的话,让杜宁心惊肉跳。
赵木匠想起了过往,眼中尽是哀伤,当年他刚出师,替大户人家打家具,东家出了名的吝啬,到了结账的时候就挑三拣四,找理由克扣工钱。
当时的赵木匠年轻气盛,非常气不过,他雕刻了一个木质小推车玩偶,半夜将它埋在东家的门口。
没过多久这东家府上出事了,他的儿子相继在外发生意外,偌大家业没人继承,最终东家孤苦无依死在家里。
每当事后回想起来,赵木匠都很后悔,几两银子就害得别人家破人亡。
用了这种秘术必然会得到反噬。没过几个月,赵木匠就从屋顶摔下来,他和妻子第一个孩子也夭折了。
幸好,赵木匠的师傅发现及时,将小推车挖了出来,赵木匠才逃了一劫。
故此,这事让他良心难安,深怕徒弟年轻,把持不住惹来祸事,这才想七年后,杜宁开始带徒才传授给他。
杜宁听完以后毛骨悚然,但是他想到胡小姐要嫁给张顺庆那样的人,后半生就要毁了,心中实在不忍。
他就对赵木匠说:“秘术是一把双刃剑,能害人就能治人,求师傅传授我惠人的办法。哪怕受到反噬,我亦是愿意。”
赵木匠知道徒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初来望都县得蒙胡家父女照顾,不然早就被张顺庆打断了右手。
故此,杜宁要报恩!师徒这一聊就是一宿。
翌日,杜宁来到胡家,他找到胡青青说道:“胡小姐,大堂前的楹柱有裂缝,怕是被白蚁腐蚀,我担心长此以往会有危险。”
古时候,多以木柱来承重,一排柱子组成一榀落地的排架,谓之一楹。而大堂门前的两根柱子,叫做楹柱。
胡青青听后知道此事不能耽搁,就请杜宁马上修缮。
于是,杜宁让胡家仆役找来一个梯子,他只身爬上去,对裂缝处进行修缮。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木船,把偷偷藏进柱子后端的凹槽里。
在船身里面放了二百两银票,这钱是母亲存下来给他娶媳妇的。
杜宁故意将船头朝屋子内,做好这一切后,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不久之后,杜宁将寿材打好,他等胡彬下葬后,就离开了江都县。
4、少年不辞而别,老木匠发现楹柱上的端倪原本,众人都以为胡彬去世,胡家就要树倒猢狲散,没想到胡青青硬是将胡家撑起来了。
她婉言谢绝了张家的提亲,典当家中名贵字画瓷器,还清了债务。
胡彬在世时,做人和善,那些曾经受过恩惠的人,都愿意出手扶持一下胡家生意。
就这样,胡家死灰复燃,它们的绸缎质量本就好,只是被人诬陷。
几年之后,胡家口碑做起来了,众人又争先恐后去买胡家的绸缎,生意不能说日进斗金,但也算是重新富甲一方了。
胡青青见老宅有些破旧,于是请来木匠重新修缮。这一天,胡青青正好闲来没事就在院中闲逛。
这个时候,正在楹柱上修缮的木匠,突然大声说道:“这里藏有镇物。”
管事的立刻将此事禀告胡青青,她叫来木匠,询问什么是镇物。
于是,木匠就把镇物的可怕之处说了出来,管家怒道:“留下此物之人,心肠太过歹毒,竟然想害胡家。”
老木匠连忙解释道:“管家你误会了,刚才我说的镇物是害人的。可是屋里斗角藏小船,船头对着屋内,这是将外面的财气,运到屋里,这个镇物对胡家帮助有益。”
胡青青疑惑道:“这样说来此人是在帮我们?”老木匠点了点头,然后道:“是的,运财术让东家源源不断的运来财气。”
“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一正一反,东家是财运滚滚,但是用此术之人,这一生都要贫瘠了。”
众人闻言很唏嘘,到底是谁这样做的呢?胡青青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眼神清澈的男子,那个时常同父亲把酒言欢的少年!
“管家,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杜宁。”胡青青喊来管家郑重说道。
几个月之后,一辆马车来到村子,它停在了杜家小院。
同村里其它的屋舍相比,杜家小院显得寒碜。院子里有一个俊秀的木匠,正在专心的抛木头,并没有发现身后出现了一个容貌美丽的女子。
当一阵清风吹来,杜宁闻到一股香味,他回头一看,见到胡青青满脸清冷的站在一旁。
他非常惊愕,颤颤巍巍说道:“你怎么来了?”
“你当年为何不辞而别?”胡青青冷声问道,她恨不得一木头敲晕眼前的男人。
胡彬其实有两个遗愿,一是让杜宁打寿材,二是让杜宁娶胡青青为妻。
杜宁低着头说道:“我不能那么自私,胡家大院是胡老爷毕生心血,我不能看着它被人夺走。”
“故此,你才逃走,眼睁睁看着我嫁入张家?”胡青青生气说道。
“不,我没有!”杜宁突然抬起头,红着眼说道。
“是以,你把小船藏在楹柱上,牺牲自己的财运,成全胡家?”
看着胡青青眼含泪水,杜宁有些手足无措,没想到这件事被她知晓了。
胡青青擦干眼泪,对杜宁说道:“同我回家吧。”杜宁没有答应,他始终认为二人身份悬殊,当年胡老爷有些不对。
他是一个名不经传的木匠,
她是富甲一方的大家闺秀。
杜宁觉得胡青青嫁给他会受委屈,于是,他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想让心爱的女子被人嘲笑嫁给穷小子。
胡青青厉声说道:“你愿意舍弃财富,都要成全我,这样的男人我为何嫁不得?”
杜宁有些诧异,胡青青继续说道:“当年父亲留下遗言的时候,如果我不同意这门婚事,我就会对你隐瞒。可是你这个缺心眼的家伙却逃婚了。”
越想越生气,每次她故意到他面前哭,这个榆木疙瘩只会偷偷躲在后面,她哭多久就陪他多久 。
“真是个笨蛋。”胡青青心里骂道。
杜宁突然鼓起勇气握住心爱女子的手,夕阳西下,二人的影子拖得很长,最终重叠在一起。
写在最后:胡彬替杜宁取名字的时候,应该没有想到,日后这个襁褓中的孩子救了胡家。
胡彬宅心仁厚,杜福虽是一介车夫,以他的地位没必要亲自去慰问,只需要安排一个管事就行。但是,他还是亲自去了,这说明,胡彬尊重每一个人,并没有因为高低贵贱之分就轻视任何人。
常言道:好人有好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胡彬种下因,杜宁自然就是应果之人。他感念胡彬的恩惠,以牺牲自己的财富,换取胡家的富贵。他同胡家非亲非故,但却以德报恩,舍己为人,值得让人敬佩。
杜宁和胡青青之间的感情,让人值得深思,美好姻缘差点擦肩而过。
“我对你的好,难道就真的是对的吗?”
现实中,因为家庭、生活、工作原因导致两个彼此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分手时,给出的原因都是“我替你着想,我们不合适。”
我想说的是:“既然现在才想明白,当初在一起的时侯,那些海誓山盟都丢海里了吗?”
且行且珍惜!
这一世的相遇,都是上一世的重逢。
爱了,就是续写前世故事。
恨了,是了却前尘仇怨。
没有哪次相遇可以准备,没有哪次重逢可以彩排。
那些舍得你难过的人,怎会真心待你好?那些真心待你好的人,如何忍心让你难过,请珍惜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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