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不起眼的木榔头,敲敲打打出首架国产喷气式战斗机

一把不起眼的木榔头,敲敲打打出首架国产喷气式战斗机

首页模拟经营巨型喷气式飞行模拟器更新时间:2024-05-11

来源中国军网-解放军报

陈阿玉:神奇的“榔头”

■杨元超 陈 磊

在沈阳飞机工业集团公司(简称沈飞)航空博览园里,一把长柄尖头、饱经沧桑的木榔头,静静地“躺”在航空工匠展柜里。这把木榔头虽然外形普通,却占据着被诸多奖章、证书簇拥的“C位”,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陈阿玉使用过的木榔头。

木榔头的主人是陈阿玉,国营112厂(沈飞前身)的一名型架钳工,曾参与歼教-1、歼-5、歼-6、歼-7、歼-8等多型战机试制。他不仅是112厂第一个“全国先进生产者”,还获得第二机械工业部东北地区劳动模范、沈阳市劳动模范等诸多荣誉。

“木榔头和造飞机有什么关系?”几乎每位参观者都会提出这个问题。原来,当年陈阿玉就是靠着这把不起眼的木榔头,在敲敲打打中把飞机不同零件巧妙组合起来,破解了多项工艺制造难题,与工友齐心协力,打造出首架国产喷气式战斗机。

当时,在工匠领域,“八级工”代表的是最高等级的技术工人。陈阿玉以高超的技能,被大家誉为“超八级”钳工。

陈阿玉工作照。

“敲”出来的国产战机

这一天注定载入我国航空工业史册——

1956年7月13日,一架漂亮的银白色国产战机,身披红花彩带,在众人的簇拥和欢呼声中,缓缓驶出112厂总装车间大门。

这是我国自主制造的第一架喷气式战斗机,它的诞生改写了中国不能制造先进战斗机的历史。人群中,两鬓微霜的陈阿玉流下激动的泪水。这位不善言辞的工匠,已经和这架战机朝夕相处了600多天,他熟悉飞机上每一个零件、每一个铆接点。

4年前,也是一个夏日,生于浙江、长于上海的陈阿玉,只身来到沈阳支援国防工业建设。当时的112厂,只有一座解放前的破旧厂房,周围一片荒芜,工人们吃的是粗粮、睡的是土炕。

“困难是暂时的,我们响应号召来到东北,是支援抗美援朝最实际的行动……”当时,陈阿玉35岁,在上海已是业内有名的技术能手,来沈阳工作不仅工资待遇要降低,家庭生活也会受到影响,但想到能利用自己的专业技能支援前线作战,他和工友们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北上的征途。

为志愿军修理战机时,陈阿玉发现,某型零件生产效率很低,无形中延长了战机的维修周期。当时,工厂实行“两班倒”制度,而陈阿玉为了攻克这个难题,下了夜班后继续留在操作台改造模具,一直忙到午后,简单休息几个小时,又继续上夜班。就这样“苦熬”了一个多月,他终于成功改造了一种模具,投入使用后零件成型时间短、精度高,大大缩短了战机维修周期。

1954年10月,航空工业局向112厂下达试制歼-5战机的任务。歼-5采用全金属结构,整机有25万个零部件,制造难度非常大,这对112厂来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

不仅修理飞机还要造飞机!陈阿玉决心迎接这一挑战。为了早日掌握飞机装配技术,已担任型架车间工段主任的陈阿玉主动报名参加技术班和业余工学院学习,和青年工友们一起加班加点学知识、练手艺,仅用3个月就掌握了喷气式飞机零件的加工制造方法。

然而,飞机试制不久后,就出现机翼标准件交点变形、机身与机翼两个螺纹孔无法对合的技术难题。如果重新制造配件,这意味着大家之前的工作全都白费,还要浪费国家不少宝贵的原材料。陈阿玉心急如焚,他的妻子顾桂芝回忆说,那段时间陈阿玉很少回家,在食堂吃饭时也是心不在焉,吃上几口饭就赶紧回到车间,绞尽脑汁地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法。

之后,陈阿玉大胆提出手工校正解决标准件交点变形的办法。“用木榔头解决飞机上的技术难题?”面对陈阿玉的主动请战,有质疑的声音,但更多的是信任和支持。得到上级许可后,陈阿玉在工厂领导与工友的见证下,开始在样机上操作,只见他小心翼翼地用木榔头敲打标准件交点处,使各部件公差逐渐达到理想数值。经过几十个小时的昼夜奋战,标准件交点变形、机身与机翼两个螺纹孔无法对合的技术难题最终得到解决。

看到机身和机翼顺利合为一体,陈阿玉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汗水,马上让外国专家进行现场检测,当检测结果显示通过时,陈阿玉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当晚,他受邀到外国专家的住所参加晚宴。60多年后,在沈飞档案馆里,还珍藏着陈阿玉与外国专家共同举杯庆祝的合影。

自此,“一把木榔头敲出先进战机”的故事传遍112厂乃至整个航空工业领域。1956年9月10日,聂荣臻元帅出席歼-5飞机试制成功庆祝大会,在接见干部工人时,他紧紧握住陈阿玉的手,称赞他是“神奇的榔头”。

1957年的国庆节,当歼-5飞机列队飞越天安门上空,*高兴地对身边的外国友人说:“我们自己制造的飞机飞过去了!”

“绣”上去的复杂设备

熟悉陈阿玉的人知道,他有一双比一般人大得多的手,厚实又粗糙。当时,有的工友把自己的拇指放到陈阿玉的拇指上,开玩笑地说,就像小乌龟趴在大乌龟背上。

就是这么一双大手,却有着“绣花”的功夫。陈阿玉右手拿的锤子,小得像小朋友玩的拨浪鼓棒;他左手捏的扁铲,细得像老太太纳鞋底的锥子。这两件工具如果在一般工匠手中,操作都困难,但在陈阿玉手中,却能用得恰到好处。即使是装配精度在千分之几毫米的零件,他也能一次性做到位。

陈阿玉将这种功夫称之为“手感”,并说这是“科学上解释得通,但书本上不会写的东西”。正是凭着这种手感,让他能够出色完成一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1968年初,112厂接到一项紧急任务,将某型精密设备安装在歼-6飞机上。设备中装有多个精密器件,对安装稳定性、匹配度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不仅性能不达标,更会损坏设备。

由于缺少安装经验,不少技术工人心里直打鼓。誓师大会上,陈阿玉斩钉截铁地说:“上级把试制重担放到我们肩上,我们深知责任重大,宁可身上掉下几斤肉,也要坚决完成任务。”

此后,陈阿玉带领工友反复研究设备的内部构造,他们根据歼-6布局特点边思考、边设计、边改造。在加工一块不锈钢加强肋板时,陈阿玉犯了难。当时,国内没有现成产品,更缺少相关设备和模具。在随后的几次试制过程中,他们屡屡遭受失败。“再难也要攻克这个难题。”陈阿玉决定向这座制造领域的高峰发起冲锋。

为了鼓励工友,陈阿玉在车间里挂起“不怕困难,总结经验,重新试制”的励志标语。他与几名工友吃住在车间,晚上实在太困了,就在操作台或长条凳子上睡一会儿,醒来继续干。

陈阿玉的不懈努力,终于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有一天,陈阿玉像往常一样,坐在操作台前冥思苦想制造肋板的方法。看着眼前木质的桌子,他突然有了主意——何不用木板做一个简易模胎,再用喷灯加热试验。随后,陈阿玉硬是利用这个木质模胎成功做出肋板样品,在没有现成加工设备的情况下,凭着过硬的钣金技术,将肋板一点点手工敲制成形。

为了找到设备最佳安装角度,陈阿玉又做出了设备模型。随后,他将模型进行安装试验,在模拟空中飞行状态下检验产品的可靠性。功夫不负有心人。陈阿玉反复微调、比对效果,终于找到最佳安装位置,如同绣花一般将设备成功安装进飞机里。

“只要能提高战机质量、节约国家资源,我们再辛苦也是值得的。”这是陈阿玉常常对工友们说的一句话。

当时,我国工业基础十分薄弱,航空工业所用原材料十分紧缺。在改装歼-6飞机的过程中,陈阿玉通过大量试验,提出将机翼精加工台由钢架固定改为水泥固定,既牢固又节省钢材。在随后的飞机油箱构架制造中,陈阿玉又将原始设计的分散式构架改为组合式构架,实现了机械加工,仅此一项就节约了7000多个工时。

歼-6飞机。

“立”起来的效果图

从20世纪50年代初到60年代中期,112厂制造的大多数飞机,陈阿玉都参与其中,所取得的成就可谓是荣誉等身。然而,在陈阿玉的心底,始终有一个梦想,就是能够亲手制造出中国完全自主设计的飞机。

1965年过后,112厂接到歼-8飞机的试制任务。为了提升飞机制造工艺,工厂马上成立新品室。听到消息后,陈阿玉主动请缨,对歼-8打样图纸进行前期评审。

有一次,新品室技术人员去飞机设计所调研,查看歼-8飞机的平尾系统结构图。在那里,大家发现歼-8飞机的平尾操纵系统传动结构是一种常见的“四连杆机构”设计。对此,技术人员自信满满。这时候,飞机设计所领导叶正大把目光投向陈阿玉,他相信这位打了10多年交道的“老搭档”,肯定能提出独到的见解。

“我看大摇臂动不了。”陈阿玉的发言只有区区8个字,却语惊四座。“大摇臂动不了,平尾大轴就不能转动,飞机岂不是不能正常飞行?”此时,叶正大脑子里打了一个重重的问号。

回到工厂,陈阿玉把自己关在加工车间整整一周时间,等他再次出现在新品室时,一个硕大的“土模型”呈现在众人面前。大家一看便知,这是用拉杆接头等零件加工组合的平尾操作系统模型。

“我完全按照图纸以10∶1的缩比模拟设计,已经反复测量过了,你们都来动动看。”陈阿玉正说着,设计人员纷纷走上前,连续几次操纵,大摇臂每次运动到“拐点”都发生了卡涩。事实证明,陈阿玉的判断是对的,设计人员回去后,对部件的组合关系和尺寸比例进行调整,避免了一次国家的财产损失。

“表面看,拧螺丝是用手,可实际上得用脑。技术都在书本里写得清清楚楚,之所以操作质量有高低之分,关键在于是否手脑并用……”这是陈阿玉在歼-8试制攻关会上的发言,徒弟虞恺平直到晚年仍记忆犹新。在他看来,陈阿玉不仅是技艺高超的能工巧匠,更是对航空制造有着深刻理解的工艺专家。面对复杂的飞机结构图,别人需要仔细阅读各剖视图才能弄清关联,陈阿玉却靠丰富的实践经验,看一眼总体图,就能捋顺各部位零件的协调关系。

凭着高超的本领,陈阿玉带领工人和技术人员,先后针对歼-8战机设计提出了2000余条改进方案,重大改进达40多项。完成歼-8试制任务后,陈阿玉一直在飞机制造一线负责技术工作,直到1979年退休。1984年12月,这位传奇的工匠平静地走完了一生。

今年清明节前夕,沈飞“王刚劳模工作室”的数十名工匠在微信群里,用各种纪念方式缅怀这位创造无数航空制造奇迹的前辈。

不知是不是一种巧合,陈阿玉退休的那一年,铣工王刚出生,这位打破国内铣工加工精度纪录的全国劳动模范,曾带出了拥有7名高级技师、2人获得“全国铣工大赛”冠军的“王刚班”。

陈阿玉去世的那一年,沈飞钳工方文墨出生,这位航空工业集团系统内最年轻的首席技能专家,改写了教科书上手工锉削精度极限是千分之十毫米的论断,创造了“0.003毫米公差”的加工纪录。当他与年轻的技术工人分享成长感悟时,总会提到前辈陈阿玉的创业故事。

在以王刚和方文墨为代表的新一代航空工匠眼里,陈阿玉为他们树立了一个航空工匠理想的样子:一颗红心、一身本领、一生坚守。作为他们的偶像和精神坐标,陈阿玉指引着他们在苦练技能、航空报国的漫漫征途上砥砺前行。

以上照片均由金波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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