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作家去做保姆——失落的情感(345)

女作家去做保姆——失落的情感(345)

首页模拟经营老爹卷饼店无限金币版更新时间:2024-10-15

(我是作家老三,头条号素老三,出版长篇小说《离婚真相》《香水有毒》等。2022年我体验生活做保姆,讲述东北人有趣的保姆故事。是故事,不是纪实。请勿对号入座。)

放了两天假之后,我到雇主家上班,却一直没发现苏平,问了雇主的大姐,但大姐没说。吃饭的时候,我炒的豆芽菜,大姐说我炒得不对,这让我心里颇不服气。

大姐用筷子夹着豆芽,对我说:“豆芽的须子应该剪掉,这是没有营养的部分,再说这样炒菜,豆芽也不好看。还有这个——”

大姐又夹起一根豆芽,这个豆芽的头部还顶着半个黄豆。大姐说:“豆芽头部也应该剪掉,炒豆芽,须子和头部都要剪掉,这才是正规的吃法!”

大姐声音不大,但围在桌前吃饭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大姐和赵老师不同,赵老师“指导”保姆时,一张脸是板着的。大姐“指导”保姆,一张脸始终带着笑容,她声音也轻,就像跟你唠家常一样,你要是不仔细听她说话,单用眼睛看她的脸,还以为她是在夸你呢。

我有点臊得慌,感觉两个脸蛋儿从耳根部分开始,一点点地烧起来。因为大姐是笑着说的,我不可以生气,但我心里还是不服气。许家人没谁说过豆芽必须像大姐这么炒。我炒了快一年的豆芽了,没谁说过我炒的豆芽有问题。这么简单的一道菜,让我马失前蹄,我心有不甘。

要命的是,我又感觉大姐说得好像有点道理。我曾经和老沈去一家面馆吃过一盘凉拌豆芽,我当时还有点纳闷儿呢,这盘豆芽怎么跟我炒的豆芽不同呢?没有须子,没有一粒黄豆,整整齐齐、白白净净的豆芽。

但是在其他饭店吃饭,就没有遇见过这样的豆芽菜。我和老沈也去过春饼店,那家的豆芽比我炒的豆芽还不齐整,豆芽须子都搅在一起了。

两样豆芽菜我在眼前对比了一下,面馆的豆芽菜比春饼店的豆芽菜好看。大姐刚才又说须子没营养,那么说,大姐说的是对的。

既然大姐说得是对的,我也就没必要装糊涂了。我就实打实地说:“大姐,以前在饭店吃豆芽菜,都是我炒的这样,所以我就认为这样炒问题。不过,以前也在一家面馆吃过你说的没有须子没有黄豆瓣的豆芽,还真像你说的这样,干净,好看。还有一点,吃着没有须子的豆芽,也不塞牙。”

大姐眼睛一亮,说:“小红,这回咱姐俩意见一样,豆芽的须子还塞牙,影响口感。”

大姐说了一个“咱姐俩”,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行,大姐,以后我再炒豆芽,我提前准备,把须子都掐掉。”

大姐听我这么痛快地接受了她的建议,她很高兴,对许夫人和老夫人说:“你看看,小红就能接受我的建议,你再看苏平,跟她说点话,真费劲,你说一千道一万,她还是用自己的办法,你磨半天嘴皮子,等于没说。”

许夫人说:“红姐和小平是两种性格的人——”

妞妞忽然在婴儿车里哭起来。现在妞妞真是找人抱,醒了之后,在婴儿车她不自己玩了,咧嘴就哭,哭得可真难看。

佩华急忙下桌,要去看妞妞。

雪莹忽然起身离座,对佩华说:“华姨,你吃饭吧,我吃完了。”

佩华有点惊讶,说:“雪莹,刚吃饭你就吃完了?没见你吃啥呀?”

雪莹说:“我上午跟我老弟在楼上吃零食,吃饱了,你们吃吧。”

雪莹俯身从婴儿车里抱起妞妞,向客厅走去。

我望着雪莹的背影,猜测她是不是不喜欢吃卷饼啊?

和我一样望着雪莹背影的还有许夫人。智博忽然低声地说:“我姐不爱吃卷饼,她不爱吃面食。”

看来我猜对了。

我对许夫人说:“抱歉,要是早跟我说,我就给她做点米饭了。”

大姐说:“雪莹太偏食了,这不好,小娟,你是医生,不能惯着孩子偏食的毛病。”

许夫人淡淡地说:“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短,我要是这看不顺眼,那看不顺眼,雪莹还能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大姐说:“教育孩子不能放松啊,你看,网上啥新闻都有,有的大学生跟着刚认识的人就走了,家里学校都找不着,消失了——”

智博说:“大姑,我姐姐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老夫人忽然对我说:“红啊,去焖点米饭,少焖点,够两人吃就行。”

我看向老夫人,觉得自己今天有点恍惚,老夫人是嚼不动卷饼的,但我因为上午一直惦记着苏平的事情,却把这个事儿忘记了。

我连忙站起来,走向厨房,以最快的速度焖上米饭。我又对老夫人说:“大娘,你先别吃了,今天的菜也都不软,我马上给你炖个菜,半小时,菜饭都好了。”

我很自责,到许家第一天,我的雇主许先生就告诉我:“在我家做饭,全都依着我妈的口味,她想吃啥,你就做啥,她想吃什么味道,你就做什么味道。因为我们腿脚利索,能去外面饭店吃,在外面想吃什么吃什么。可我妈腿脚不利索,牙口又不好,所以,大姐,你在我家做饭,就按照我妈的想法去做。”

但我今天忘记了许先生当初的要求,这是我的失职。我就赶紧矫正。我又问许夫人:“雪莹喜欢吃什么菜?”

许夫人淡淡地说:“她菜没挑的。”

智博则说:“我姐喜欢吃豆角炖排骨,再放点土豆,跟我奶奶喜欢的菜一样。”

老夫人对我说:“就做这个菜,快熟的时候,给雪莹盛出一盘,剩下的再给我炖烂糊点就行。”

排骨是每次买回来,都用高压锅炖熟了,再分装到保鲜盒里,冷冻在冰箱里。吃的时候拿出来一盒,解冻就好。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排骨,放到微波炉里解冻,这边开始择豆角。(待会我发个微头条,写我今天为何写“择豆角”。这里不赘述了,会耽误大家看故事的时间。)

餐桌旁,老夫人又跟我要个盘子。她拿着公筷,把我炒的四样菜里每样夹出一些,放到盘子里。

半小时后,我重新做的饭菜都熟了,餐桌前,众人也都退场,我和老夫人、雪莹坐下吃饭。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雪莹吃饭。

雪莹给老夫人夹了一块排骨,说:“奶奶,你别看我吃饭呢,你也吃呀。”

老夫人说:“到*家里就有啥说啥,别见外,你要是在你奶奶家里,肯定早就说了,你不吃卷饼的。”

雪莹咬着嘴唇笑了,轻声地说:“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这孩子真好,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吃饭的时候,雪莹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笑得眼睛有点眯缝,嗲声嗲气地说:“奶奶——”

电话里,传来一个老太太特别有气势的声音:“都在*那儿住几天了?也该回来了吧?我要是不给你打电话,你都想不起我这个老太太吧?”

雪莹站起身,到厨房里去倒水,一边低声地笑着,说:“我正要跟我妈说呢,嗯,好的,奶奶睡午觉吧,妈妈说,睡午觉对心脏有好处——”

看来,雪莹要回家了。之前离开许家的人不少,唯独这个小姑娘,我有点舍不得。她是一道灿烂的阳光,照亮了屋子的角角落落。她是清澈的山泉,笑声像水流一样动听。她是年轻的白桦树,又高又直,亭亭玉立。她是旷野上的雏菊,笑容温柔又甜蜜。

她走过的路,都留下处子的芬芳。

午后,我洗刷好碗筷,清理干净灶台,又拿着抹布擦抹墙壁的瓷砖。也好清理,毕竟时间不长,一抹油污就掉了。干完活,我就回到保姆房去午睡。大厅里也已经没人了,都在午睡。连妞妞也没有动静,小不点估计也在午睡。

醒来时,听见客厅里有人轻声地说话。不对,方向不对,不是在客厅说话,声音好像是从厨房飘过来的。是女人的声音,两个女人在说话。我支棱耳朵听了一会儿,听到是小妙和大姐在说话。

大姐说:“他要是考到大连,就住在家里,不用住校,你照顾他也方便。”

小妙说:“大姐,不能惯着他,应该让他独立。跟同学们在一起,能锻炼他的独立性,将来到社会上,能快点适应。”

大姐说:“那就让他每个周末都来家吃饭,咱们给他做好吃的。”

小妙说:“大姐,你对他太好了,姐夫该有意见了。”

大姐轻声地丢了一句:“他能有啥意见,他的儿子跑得那么远,一年都见不到一面。”

两个女人的谈话都是围绕着小妙今天高考的儿子说的。我还听见其他的声音,好像是剪刀剪什么的声音。

看看时间,已经三点半了,我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去了厨房。

只见小妙扎着围裙,正站在厨房的灶台前剪豆芽。她用剪刀一根根地在剪豆芽,她的手指灵巧,干活很麻利。她见我走过去,就说:“睡醒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你干一会儿活儿。”

我说:“豆芽须子拽掉不就行了?还得用剪刀剪呢?”

小妙说:“拽掉不齐整,再说容易把豆芽拽折了。要用剪刀剪掉须子,这样豆芽齐整。我当时学做菜时,我的师父炒的豆芽,一根根地顺着,都没有打横的,码在盘子里,可好看了。”

小妙这点值得学习,她做保姆做得特别有劲儿。去年她来许家做保姆,听说不是住家保姆,只是做饭的保姆,她还不打算做呢。她就是要找个住家保姆的人家,开的工资高,她也有住的地方。遇到大姐,两好搁一好,互相成全了。

晚上,小妙把她的儿子带来了。小伙子叫大海。大海比智博矮一点点,有点羞涩,开口说话前,先羞红了脸。一双眼睛很秀气,有点像小妙。

吃饭的时候,大家询问什么的都有,大海简单地一一作答,倒不是十分拘谨。但他不主动说话。大家询问他考得怎么样,他笑笑,说:“还行。”

大海这一晚上说得最多的就是:“还行。”这孩子不招摇,也不怯懦,真不错。

大海吃完一碗饭,小妙伸手对大海说:“妈再给你盛一碗。”

大海却说:“妈,你给我大姨先盛饭。”

大姐坐在大海旁边,大姐一开始就盛半碗饭,她刚好也吃没了。小妙就笑着把手伸给大姐说:“大姐,我再给你盛点。”大姐把碗递给小妙,说:“少来一口就行。”

小妙说:“我知道。”

小妙跟大姐现在处得越来越像姐妹了。大姐愿意指导小妙,小妙愿意听大姐的,大姐说啥,小妙就努力做到啥。小妙是个喜欢学习的保姆。

小妙的儿子大海也很懂事。

晚饭后,大海跟雪莹智博姐弟说着这次高考的一些问题,三个人聊得很热乎。年轻人到一起,很快就打成片,并没有什么雇主和保姆儿子沟通上的障碍。

东北的小城,富人表面上住着别墅开着好车,但骨子里,他们乡情重,对周围邻居都很热情,平常也看不出谁富有。当然也有例外。何况在东北小城,贫富不那么悬殊,雇主和保姆之间的对立情绪就少。

小妙和大海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要回家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考一天。

许先生这天中午和晚上都没有回来吃饭,据说来了重要的客户,他要全程陪伴。我离开许家时,许先生还没有回来。许夫人一直坐在沙发上,跟大姐聊天,是陪伴大姐,也是陪伴老夫人,也是等待她的先生吧。

我推着自行车走到公路上时,看到远处开来一辆车,是二姐夫的车,车里坐着二姐和二姐夫,是看望大姐来了。

晚上到家,我遛完狗之后,赶紧到卫生间洗衣服。洗衣机里的被单已经泡了快24小时了,我担心洗衣机里的水变味,洗好被单之后,又用水清洗了两遍,才挂在晾衣杆上。

老沈打来电话,问我干啥呢?我说:“洗衣服呢。”

老沈说:“我家里也攒了一堆脏衣服,也想洗呢。”

我差点说出:“我去给你洗衣服啊——”后来我没说。女人要从家务里脱离出来,重新认识自己在这个社会上的价值。

老沈说:“我昨天听小许总说,你请假回家了?”

哦,老沈来问这个事。我说:“啊,过节那天没回去,我就回去待两天,陪陪老爸老妈。”

老沈说:“咋没跟我说一声呢,我可以开车送你去。”

有些人,就马后炮。我说:“你要是现在有时间,我现在回家,你送我吧。”

老沈笑了,说:“明天一早还得用车呢。”老沈没等我说话,忽然问我:“德子是不是跟苏平不处了?”

我一愣,说:“你怎么知道的?”

老沈说:“今天中午我没事,去找我那些战友聊天,没看见德子,听他们说,德子回家给老爹做饭去了。那么说,苏平不去德子家了?”

看来,苏平真有事了,是跟德子出问题了。

我说:“我啥也不知道啊,今天到许家上班,没看见苏平,我也没机会问老许家的人苏平为何没来上班。”

老沈说:“你没给苏平打个电话?”

我说:“我能不给她打电话吗?打了电话,发了短信,可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睡着了一样,叫不醒她。”

老沈说:“看来两人有矛盾了。”

我说:“你没问德子吗,两人咋地了?”

老沈说:“男人跟你们女人不一样,女人有啥话,就找朋友聊聊天;男人吧,有好事分享一下,有坏事,都会憋在肚子里,说出来怕人笑话。”

哦,原来如此。我逗老沈:“哥,你有没有啥憋在心里说出来怕人笑话的话?”

老沈说:“有啊,你想听啊?”

我说:“我这么好奇,当然想听了。”

老沈说:“我想结婚,想娶你,你愿意吗?”

嘿,老沈挺逗啊!

我笑了,说:“你这算是求婚吗?这也太不正式了,鲜花钻戒都没有,想答应你都不给我机会。”

老沈轻声地笑,说:“这都是二婚了,还要求的那么全科?”

我说:“妈呀,二婚也是婚呢,婚后女人该做的事儿一样都不少,那结婚凭啥就得省略套路啊?”

老沈被我逗得哈哈笑。

我不当真,他也不当真,我们彼此基本了解个大概了。

但一想到苏平,我的心又有点沉重。

老沈说:“你再给苏平打个电话,问问,我还是希望她和德子能好好相处吧,哪怕不结婚,做一对好朋友也是好的。德子这人很重感情,妻子过世之后,从来不在外面乱搞。”

我答应了老沈。

和老沈挂断电话之后,我犹豫片刻,拿起手机给苏平打电话,但后来我改变了主意,给苏平发了一条短信。我说:“小平,我很惦记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理解你,支持你。明天到许家上班吧,耽误工作,到月工资就少了。”

大约过去十几秒钟,手机叮地一声,收到一条短信,苏平回复了我,她说:“谢谢姐,明天见。”

苏平总算是冒泡了!我心里一阵喜悦。

有时候,我感觉苏平就像一只东北虎儿,受伤了,她就会躲起来不见人,默默地在角落里养着自己的伤口。等泪水流过了,伤口也不那么疼了,她就会穿过荆棘,重新出山,继续打工。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到苏平在操场上跑步,我叫着苏平,去追苏平,等我追到苏平,苏平一回头——啊,她的脸怎么变成了我的脸呢?那是我年轻时候的一张倔强的脸,带着笑的脸上,依稀还能看见昨日的泪痕……

夜里无风,却有梦翩然到访……

第二天上午,我早早地来到许家,想早一点看到苏平。一进院子,看到苏平的电瓶车靠墙立着,我心里一阵欢喜,苏平果然来上班了。

我走进大厅,仿佛昨日的情景重现,一个人背对着我,跪在地板上在抹地。听见门响,她一回头,这回是苏平,不是梦中年轻的我,也不是昨天上午抹地的大姐,真的是苏平。

苏平说:“姐来了?”

我说:“小平,你再不来,我都想你了。”

苏平笑了,说:“等我干完活的,我到厨房帮你择菜,再跟你聊。”

我听着苏平的话,心里一动。她之前干完自己的活,就马不停蹄地去德子家做午饭,但现在她说,她要帮我择菜。那么说,老沈猜对了,她真不去德子家做饭了?

这天上午,我在厨房做饭的时候,许夫人来到厨房,跟我说:“雪莹下午要回家,今天做点她爱吃的。”许夫人扎上围裙,拿出松茸,洗干净,切好。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只三黄鸡,放到砂锅里,和松茸一起慢慢地炖汤。

大姐和二姐上街购物去了,智博和雪莹在楼上上网课。佩华在老夫人的房间,两人在给妞妞做按摩,妞妞时而啊啊地说着什么,时而咯咯地笑一声。

许夫人炖上鸡汤,就上楼了,让我看着点砂锅,汤开了就换小火炖。她走了不一会儿,苏平收拾完卫生,来到厨房帮我择菜。

我说:“我放假之后,你是不是也没来上班啊?”

苏平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垂下目光,额头上的刘海也垂下一绺,挡住了她一只眼睛。

我说:“到底发生啥了?跟德子的事呀?”

苏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没再追问,等着她跟我说。

大姐今天又买了豆芽,她爱吃豆芽,也或者是她在考验我,看我是否能剪掉豆芽上的须子和黄豆瓣吧。我就拿起厨房的剪刀,一根根地剪着豆芽须子。

苏平终于开口了,她说:“姐你这两天不在家,出大事了。”

苏平说话不像佩华和小妙,她说话不干脆,有点吞吞吐吐,我要在旁边遛缝,她才能顺畅地说下去。

我问:“出啥大事了?”

苏平说:“别提了,那天中午我给大爷做完饭,大爷要吃个苹果,我就用水果刀削苹果,苹果上面有点苹果皮,我削得不那么干净,大爷说没事,他说苹果皮更有营养。大爷节俭一辈子,每次看到我削苹果皮,都觉得可惜。那个苹果,大爷就那么吃了。结果吃到一半,突然就咔住嗓子了,憋得脸红脖子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都要吓死了——”

苏平说到紧要关头,她整个人也紧张起来,好像她又面临着当天的情景。她的样子把我也弄得紧张了。我连忙问:“大爷后来咋样了?没事吧?”

苏平没有接我的话茬,她自顾自地说下去。她说:“我都要吓死了,连忙给德子打电话,德子赶回来时,大爷的脸都憋紫了,我也给医院打电话了。幸亏德子回来得快,他学过急救法,他抱着他爸爸在地上墩了两墩,老爷子的嗓子里忽然吐出一块苹果,老爷子就能说话了——”

我的手心里都攥了一把汗了。我说:“这可太好了,老爷子没事就好!”

苏平的眼睛却瞪圆了,继续说:“德子发现老爷子吐出的那块苹果上带块苹果皮,他就给我骂了,说我糊弄他老爸,苹果皮没有削干净就给他爸爸吃。他还说我伺候他爸爸不精心,说我就惦记到富人家里做保姆,说我瞧不起穷人,瞧不起他——他还说——”

苏平嘴唇哆嗦了一下,眼里忽然涌满了委屈的眼泪。

我急忙问:“德子还说难听的了?”

苏平说:“他说,你要是不愿意干,就吱声,你就赶紧走人,别糊弄我爸。”

这个德子,说话也不用用大脑,苏平实心实意地伺候德子的老爹,却反而换来德子这么无情无义的话。

我说:“苏平,你们俩拉倒了?”

苏平又垂下头,半天才说:“也没确定这么说——”

我吃惊地看着苏平,说:“德子刚才那话,还不算是确定地说?”

苏平说:“后来老爷子把德子骂了,说是他不让我削苹果皮的。后来德子不放心,医院的车来了,我们就送老爷子去医院检查,没啥事,就回来了。”

苏平用手背抹掉溢出眼眶的眼泪,又讨好地冲我傻笑,说:“他们回家了,我就回自己家了。晚上我也没去德子家做饭,德子也没有给我打电话,第二天也这样,我们就这样,也不是处,也不是不处——”

苏平最后一句话说完,眼泪又涌满了泪水。她咬了下嘴唇,没让眼泪掉下来。

苏平是个实在人,是个慢热的人,她轻易不会对谁有感情。可她一旦对谁有了感情,那就是一生一世,除非对方先抛弃她。她对感情的无私付出,让我心疼。

我说:“小平,那你咋想的?还跟德子处吗?”

苏平想了想,抬起头,含着泪水的一双杏核眼看着我,说:“姐,这次我想好了,我不在德子家干活了,在他家干活,他付我工资,我又不好意思要,要了他的工资,就好像可对不起他似的。这回想好了,不在他家干了。这还没结婚呢,他就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我心里可受不了,要是结婚了,他要是这么说我,那我多憋屈呀,有苦都说不出来。”

我说:“小平,你终于想通了,德子这个家伙我发现他脾气有点爆,不在他家干,到别人家干活照样拿工资,工作还不容易找?”

苏平眼睛里带着一点星光,对我说:“等佩华姐走了,我就到许家做白天的保姆。我都想好了,反正我闺女住校,要是二哥二嫂需要住家保姆,我就住在许家,做住家保姆,工资可能还多开点呢。”

望着苏平因为对今后工作的向往而有些神采奕奕的目光,我心里却越发地不安了。我担心许夫人不准备用苏平做白班保姆。要是苏平知道这个消息,对她的打击可有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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