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偶然的机会,重新翻看了小时候课本中鲁迅先生的美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作百草园……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何首乌有拥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象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象人样。”
从前,也曾背诵过这段文字,但今天重读却读出了小时候不曾感受到的味道,那是青草的香气、浆果的酸甜、阳光的味道、泥土的芬芳。
读着这些熟悉的文字,仿佛自己真的走进了百草园,沉浸在百草园的美景与童趣中,不知不觉,思绪竟飞进了我自己童年的乐园。
小时候,只要放假,我就会奶奶、姥姥两家轮着住。听妈妈说,小时候,我更喜欢住奶奶家,在奶奶家比较无拘无束,还有小我两岁的弟弟做伴,可以随意在街上疯跑,跟着弟弟把大半个村子逛个遍。
然而,当我闭上眼睛回忆我的童年,脑海里更清晰的却是姥姥家的过道,院子、房门和蚊帐。
姥姥家有南北两个院子,听说原本是一个家族里两家的宅基地,姥姥家在北边,所以大门是通过一个过道向西开的。门外则是一个南北方向的小巷子,长度和南北两个院子相同。
每次坐在妈妈的自行车上来姥姥家,都要从南边拐进巷子,一直走到北院的门,我于是被从车上抱下来,自己走进门。门口有高高的门槛,大人每次需要把自行车提的高高的才能搬进门。
进门之后,经过一个室内的过道才到达北院。在这过道的墙边,常常堆一些烧火剩下的炭灰或是草灰,据说可以用来做肥料,还可以治疗烫伤。
北边院子里有一个南向的小门,是通向南院的,整个南院由于长久无人居住,房子已经拆掉了。从我记事起,这里就是姥姥的小菜园,里面种着各色蔬菜瓜果,被姥姥打理的井井有条。记得在南园的西侧还有一个菜窖,冬天的时候,里面可以挖出大白菜。
早晨醒来的时候,常常发现姥姥并不在屋里,屋内自来水龙头上接着一条长长的橡胶管子,一直通向南园。勤快的姥姥一大早就到南园去浇地了。
北院里似乎有两三口大缸,有的装着馒头、面鱼、翻花等各色面食,有的装着姥姥自制的酱或者咸菜。傍晚,如果不是很冷,我和姥姥常常搬了桌子在院子里吃晚饭,房门中间的屋檐下有一盏电灯,可以照亮整个院子。
西侧厢房的土墙上,时常能见到壁虎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当我偶尔把目光移走,那壁虎有时会在我眼睛的余光里忽然飞快的蹿走。姥姥说不能靠近那壁虎,也不能近处看,以为它会喷出毒液毒瞎眼睛。如果那时有一副防护眼镜,我一定要仔细观察一下那壁虎的长相。
晚上,院子里有时会飞进几只萤火虫,它们仿佛对我家的院子很熟悉,常常悠闲地随处逛逛,飞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们都不会打扰对方。
夜晚,和姥姥躺在蚊帐里,姥姥总是给我讲那个名叫“毛猴”的妖怪的故事。
一个“毛猴”变成妈妈的样子,带着三个孩子睡觉。半夜会把弟弟吃掉,吃弟弟手指头的时候会有咯嘣咯嘣的声音。姐姐会问妈妈在吃什么,毛猴回答说是胡萝卜,然后给姐姐一根。姐姐会假装要去厕所,于是躲在门后看到那所谓的胡罗卜其实是弟弟的手指头……
这么可怕的故事,我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并且,我总觉得,那姐姐就是躲在我家的那扇屋门后面的。
清晨,阳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仿佛在提醒我,外面的空气已经温暖了。姥姥家的屋门应该已经晒暖了吧。自从姥姥去世,我大概有二十年未见那童年的乐园了。
等到了暑假,一定要带孩子们去逛逛那片老园子,让她们放下电子屏幕,去园子里疯跑一通,沾一身的泥巴和青草,捉几只闲逛的萤火虫,听一次姥姥的老故事。
作者简介:读一些尘封的经典,写一段心灵的感悟。我是晴空微雨,专注心理情感、教育育儿、美文写作领域,注重自我成长的二宝妈,2008年取得心理咨询师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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