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如糖似蜜,
以智慧相较多么成熟;
他的英武如此天真无邪!
——《爱奥尼卡》第二部
早前在伊顿的日子对蒂姆来说,并不完全是黑暗惨淡的。他的快乐不止来源于对卡罗尔的匆匆一瞥,那可远不能满足他的愿望。经历过“睡鼠事件”后,蒂姆更羞怯也更受制于那些高年级生了。但他认识了一个善解人意的老师,并和他成为了朋友,这位老师以他温和又不失男子气概的灵魂接纳了这个被遗弃的小可怜。不难看出,这孩子未来的人生道路上必将布满荆棘,虽然出于种种原因,这位良师不得不对很多他所知道的情况以及所有的怀疑视而不见,但他也常常想方设法去温暖这个最年少也最忧郁的学生。关于伊顿这位老师的事情,我不会透露太多,然而在蒂姆的回忆中,他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因为近二十年来,入学的男生有几千名,若只是描述两三个学生,也许不会有人认出来,可同一时期入职的老师人数相对较少,要是详细地描述特定的一个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所以我只想说,他孜孜不倦、体贴入微、待人友善,这为他赢得了不少孩子的喜爱。多少个雨天里,放学后,沃茨医生总会叫上蒂姆班里那些无所事事的孩子们去大楼的另一侧帮忙,而那位老师的书房就成了蒂姆的避难所。在那里,或是在运动场树荫下的那条亲切、古老的河边,他度过了许多有司各特[1]或莎士比亚作伴的美妙时光。艾比斯利先生给的零用钱很多,蒂姆平时的开销一向不大,只要有书看,他就很满足了。要是他的考试题目都选自他喜欢的作者,那么毫无疑问,他将取得最优异的成绩。
他最爱去的另一个地方是温莎城堡的一座老教堂:那地方庄严肃穆,光线昏暗,却又色彩斑斓,印着徽章的旗帜鬼魅般排列在头顶,这使童年经历过苦难的他感到平和慰藉。但他最大的快乐来自于嘹亮的管风琴声和英格兰最好的唱诗班那纯真的声音。对蒂姆来说,虽然他的灵魂充满了美妙的旋律,但他对圣乐的认识仅限于在家乡教堂听过的那些差强人意的演奏,优秀的音乐家演奏音乐时,那巨大的爆发力源自于他们内心对上帝的崇拜,就像荒漠里涌现出水源。门德尔松为那首美丽的祷文谱出了不朽的音乐,他第一次听时,是一个男孩的美妙嗓音演绎的,当时他便渴望鸽子能展翅飞翔、栖于树梢,泪水在蒂姆的眼眶中打转,他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精神恍惚地站在那里,他的灵魂飘荡在音乐之翼上。仿佛他和这个不比自己大多少的男孩已然合为一体,他听到的这些响亮的音符,仿佛并非来自于那个光芒耀眼、不动声色、嘴唇翕动的唱诗童,而是发自他自己的内心深处。
蒂姆倒是很想唱,可他却连一个音符也唱不出来,他也总在别人唱过之后才有这种想法。第二年冬天,他便加入了音乐社,安静又欢喜地坐在两个肺活量大得出奇的怪孩子中间,把自己对这首歌的理解倾泻而出。卡罗尔是个精力充沛的男中音,他更喜欢激烈而愉快的音乐,于是被老师派去招募高声部,他发现低年级的孩子们没人愿意展示自己的才华,绝望中只好求助于他的小跟班蒂姆,这孩子自然受宠若惊。
“我怕自己去了也没用,但我很乐意去。”他谦虚地说,然后他万分准时地到场了。
他和同龄人之间还是没什么真挚情谊。他也缺乏那种能让自己和他们打成一片的天赋,他们对他的兴趣更不足以令他们不嫌麻烦地来找他。秋季学期开始的时候,他发现别人不带他踢足球了,而被同伴取笑的耻辱则使他彻彻底底放弃了社交,除了在学校或是音乐社团里他偶尔和寄宿生们交流一下。那里有个孩子,不可思议地对蒂姆有了点兴趣,他就是汤米·韦斯顿。睡鼠事件让汤米意识到蒂姆不同于他在日常生活中观察到的任何人,汤米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所以决定抱着研究分析的态度不时来看看这个新物种,过了几个星期,他才开始对蒂姆产生一种更和善、更人性化的情愫。我不知道汤米·韦斯顿之后起了怎样的变化,但在那些日子里他发誓要做一个卓越非凡的人。他意志坚强、不屈不挠、机智活泼,拥有无尽的耐心,我行我素、无所畏惧,对荒谬的事物极其敏感,最严苛的环境也拿他没办法,因为他总能表现得镇定自若。对蒂姆来说,他真是个非凡之人。虽...
但是蒂姆展露出的害羞性格让他很惊讶,正如我所言,那是个奇怪的开始,这让蒂姆怀疑那会不会是年轻人经常误以为“同情”的东西。“我们一定不会是玛丽和小羊羔[2]的关系,”他自我安慰道,“那个小瘦子的偏心可以理解,因为达利并不‘喜欢小羊羔,你要知道。’好奇的小瘦子闲逛进楼上的教师宿舍,维利吉那伙人从学员室探出头来说:‘羊羔为什么这么喜爱卷毛?’”他被这离奇想法搞得十分兴奋,再次见到蒂姆的时候他就戏称他为“羊乖乖”,并自顾自地咯咯笑了起来,他还故作严肃地告诉他:“正是这些东西让儿歌堕落的。”他试图用这套说辞来迷惑单纯的小人儿。他兴致很高,甚至邀请小瘦子进了自己的房间,整间公寓的布置都是汤米自己别出心裁的杰作。比如一根制作精巧的棍子,不想下床的时候就用它把窗户关上,另一个装置则是用来往人头顶上浇水,专门对付那些打算袭击入睡者的人。后一种装置可花了他不少心思,它是用一个硬纸盒、一个破罐子、一根七码长的麻绳和他的一个凳子腿(那凳子因为少了个腿,现在正用一个帽盒支撑着)做成的。就在女舍监被淋成落汤鸡之后(汤米发誓那是个意外),用来掩护这装置的练习曲集后来被他老师销毁了。那个女人当时被派来监管药物,而那个星期汤米正在外出采风。类似这些的小玩意儿在小瘦子好奇的眼睛里都是宝贝,还有一个卡片盒装满了他迷恋和崇拜的东西。还有,他的原名并不是汤米,不过这种事情倒也无关紧要。他的出生日期也不对,当时他们蘸着他的血把这些信息工工整整地写在一张管理卡片上,那卡片上装饰着一些交叉的同心圆,使字迹变得不太清晰。在另一张卡片上,他写下了为数不多的几次进城时乘坐的马车车牌号,由于他没什么数学天分,对英镑、先令和便士不甚敏感,莫名其妙地算丢了不少钱。
那件事发生在大斋期[3]的一个星期天,伊顿四周的平原正被无情的东风摧残,汤米答应和另一个院的孩子去迪顿森林采摘樱草花。“河边的樱草花”对他们来说,并不比诗里讲的黄色樱草花对绅士们的意义更大,只因它为他们的散步找了一个理由,而非法入侵他人领地和被锁在教堂门外的双重危险对他们来说十分诱人,那时候,每到礼拜日下午,教堂三点钟就会关门。后来汤米的朋友不知是因为在教堂大声喧哗而被罚呆在家中回答教理知识,还是半路犯懒,宁可在炉火边读书,对此我不是很确定。总之他放了汤米的鸽子,而另作安排的话为时已晚,韦斯顿少爷很厌恶这事,计划好的事情泡了汤,他相当不悦。在这样一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汤米想到了蒂姆,那孩子一定没什么安排,于是他去找他。蒂姆正在写每周一封的家信给他父亲,不过他说如果他愿意等他写完,他就陪他去。写结语的时候他比往常更费劲,因为被他同伴的举动分散了注意力,汤米正在用高地人的习惯打发着这段空闲时间,他唱了一首有名的苏格兰小调,当时的南方人对那滑稽小曲耳熟能详,他唱的是——
哦,耶路撒冷,耶路撒冷,耶路撒冷,
哦,耶路撒冷,你这街边小贩的驴。
“噢!求求你,汤米,别再发出噪音了,”可怜的蒂姆说,“你这样我什么时候才能写完啊?”
“你说这是噪音?这可是安息日的赞美诗,你这亵渎神明的小兔崽子。”他不服气地回嘴道,并试图从蒂姆指缝间夺走他的钢笔,要示范给他看怎么尊重长辈。
信终于写完了,当汤米错把邮票粘在了信封左下角后,(因他的粗心大意,父亲在下一封家信里严厉地说教了一番)他们终于开始了行程。走过学院和运动场的时候一切顺利,但在校外的旷野中,他们和一大群孩子起了些小冲突并被拦住了去路,那些孩子都很势利,被称作“小瘪三”,他们的父母都是些商贩和农民,总的来说是属于劳动阶级的,就住在附近。方圆几英里的“小瘪三”汤米都认识,对于每一位来伊顿作买卖的老头或老太太,他都知道他们的教名、行当和家史,也熟知他们分别做什么买卖,还有他们一般什么时候来。他管一位年纪稍长的老妇人叫莎拉,总是不厌其烦地向她求婚,尽管她已经嫁做人妇好多年了。还有一位穿红背心的老先生,他和镇子里的一个人做生意,他总在这个顽童的窗前晃荡个把钟头,试图趁那家伙不注意的时候溜过去,免得他总是没完没了地捉弄他,给他起外号,在各种各样的场合让他下不来台。随着小瘪三这一辈的兴起,这帮同龄人和稍大些的孩子与他结下了梁子。他几乎跟所有人都打过架,赢的多输的少;对曾打败过他的那几个大块头,他也报了仇,当那几个恶霸带着众人经过他的住处时,他朝他们扔煤块、糖缸、花盆里的泥和覆盆子果酱上面的那层纸;有时锅里的汤汤水水洒了出来,深夜里砸在对面屋的树篱上,发出巨大回响,引来不断的咒骂声,那声音甚至盖过了过路受害者的口哨声。
两个男孩穿过一处耕地,他们脚下的田埂一路被踩得支离破碎,在三月的大风里被吹成了粉末,这时他们碰到了上面说的那些孩子里的一小撮人,为首的是一个年龄稍长的青年,帽子斜戴着,一副无赖样,看架势就是要挑起事端。汤米礼貌地问他那帽子是不是粘了胶水才能以那么个姿势固定在头上。
“别以为你年纪大就可以嚣张,小韦斯顿,”被惹恼的那个人回敬道,“我认识你。”这话似乎意味着他掌握了汤米的什么秘密,所以才敢这么大胆放肆。
“注意点,别过来,”汤米克制地回答道,“否则我会伤到你的。”
“什么,就凭你?太嫩了吧,瞧你那小身板。”那带头的说道,众人纷纷鼓掌。
汤米感到做决策的时候到了,他先吓唬吓唬他们,于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喽啰作鸟兽散。他们的头头见自己被手下抛弃,也泄了气,但还是死要面子,于是硬撑着辱骂汤米,可他越尖酸,似乎越没人追随他。蒂姆呢,不需我多说,他被这冲突闹得很不愉快。他们本来出门就晚,再加上这些耽误,当他们到地方时,短短一下午已经所剩无几了,他们不得不翻过树篱进公园。蒂姆拿出他的表,焦虑地看了看。
“我们可能在锁门前赶不回去了。”他说。
“嗯?”汤米正跨坐在树篱上,仿佛蒂姆问的问题与眼前的事情毫无关联。
“如果继续翻墙,我们就得迟到,”蒂姆继续说。
“噢,就这事?”汤米说,他极其蔑视这些规矩,尤其当规矩和他要做的事发生冲突时。我说过,樱草花对他来说本来没多重要。但当他决定要摘樱草花,他就一定要摘到,即使有狮子当道也不能阻止他哪怕片刻。相反蒂姆却很遵纪守法,就算他无意识地违反了一条微不足道的校规,也会接连几日闷闷不乐,感到自己罪孽深重。
“也许我得回去了,”他停顿一下说道。
“要回你就自己回吧,”他的同伴回答道,“我一定要摘樱草花。”随后他滑到了树篱的另一边,蒂姆看不到他了。“你到底来不来?”他冲树篱喊道。
蒂姆依旧犹豫不决地站着:自己现在孤零零一个人。汤米消失在墙后,篱笆墙上没有了那双冰冷的眼睛,这种情况下似乎更不容易受到对方的影响。他很冷,他不想晚归,他不要受罚,可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敢躲掉替高年级跑腿的差事。
“我得回去了。”他坚持道,然后走掉了。
“替我向老师问好,”汤米从里面喊道,“告诉他不用担心我,我大概明天一早就回学校了。”
蒂姆无趣地往回走去。之前的顺风现在直接打在他的面颊上,他不得不转过身倒着走,脸朝下,双手深深插进裤子口袋里。不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刚才有活泼的汤米可以交谈,与路人狭路相逢的刺激也令他兴奋不已,无暇顾及那些不适。现在蒂姆不禁开始隐隐担心,害怕自己会被卷进伙伴刚才折腾出来的烂摊子里。一想到小瘪三们尚未雪耻,蒂姆就心神不宁,因此他宁愿贴着灌木篱墙走,也不愿在一望无垠的田野上漫步,在那里他会充分暴露自己。他试图想出一套对策以防突发袭击。据他观察,汤米在这类情况下就很勇敢,态度咄咄逼人,把那帮小瘪三都吓跑了。这像是一个崭新的证据,用来证明这人间世道是多么的不可理喻,最不需要从困境中解脱的人恰恰最懂得怎样解围。有些声音告诉他,即使他学汤米那样说话也无济于事,最后关头的支支吾吾总会让他露馅,而他充大头的行为只会让他死得更惨。他强迫自己去相信,如果要让对手无心恋战,自己必须真心实意地渴望去战斗。“那样的话,”他想他,“打斗会使对手觉得没意思,你就会看到对手掉头而去。”这一切对他来说既不可思议,又无情无义。“要是人性能按照某种可以让所有人都得偿所愿的计划来决定就好了。”他的忧虑并不是无凭无据。
当他穿过一片光秃秃的树篱时,一个硬东西飞过来和他擦肩而过,砸在了他身边一块冰冻的草皮上,毫无疑问那是块石头。穿过厚而繁密的树篱砸了过来,他隐约看到对面的人影还听到了轻笑声。他安慰自己说那个扔石头的人瞄准得不是他而是树篱里面的东西,要是他默不作声,也许他们注意不到他就走过去了。于是他紧挨着树篱蹲了下去,尽量保持不动。
我迫使自己做一个诚实的记述者,承认胆大不是我们主角的性格,当他屏住呼吸装死时,可以听到自己因为恐惧而加剧的心跳。停了一会儿,他听到一群人小声嘀咕着什么,接着又一块石头飞了过来。因为躲得严实,蒂姆很安全,接下来的两三个投掷物也没击中他。接着又消停了一会儿,那群攻击者很惊讶地发现没有任何反击,他们怕有埋伏。
事实上那个戴帽子的和另外几个和他一般大的小子合起伙来,把那些危难时刻弃他于不顾的懦弱家伙丢在了脑后,他们就在汤米回伊顿的途中占好地方等着伏击他,并打算抓住机会一雪前耻,略微惩罚一下他的敌人,并适时挽回自己的面子。说句公道话,他们并不是故意在蒂姆落单的时候袭击他;他们也许认为他好斗的朋友是和他在一起的,扔石头则是为了把事情闹大,逼汤米现身。他们彼此争论一番后决定再扔一轮石子,他们确实那么做了,当蒂姆听到树篱后清晰的窃窃私语和匆忙撤退的脚步声时,他闭上双眼放弃了装死。
下一分钟他听到有人正在清理树篱朝他靠近,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惊讶道,“那帮粗人!瞧把小家伙吓得,我要逮着他们一个就好了。你好啊!艾比斯利,是你吗?你究竟是怎么卷进这事的?”
蒂姆才意识到那是卡罗尔从天而降了,这可真是雪中送炭,他现在站在他面前,脸被风吹得通红,伸出一双巨掌把他拉了起来。他感到如释重负又万分感激,也为自己的尴尬处境十分羞愧,于是急忙解释起来——
“我刚才去和韦斯顿散步了,他跟那家伙说了些话,那家伙不喜欢听,韦斯顿要追打他,他就逃跑了;然后我们就分开了,因为我不想晚——”
“然后我们的朋友就想出了伏击你们的绝妙点子,从树篱后面向你们扔石子。这勇气太可嘉了!”小维利吉插嘴道,他是和卡罗尔一起来的,他和那些人通过一些关系彼此认识。
“真是懦夫!”达利叫道,眼里闪烁着战斗的狂热。
“是啊,算他走运,现在是躲过一劫。”维利吉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虽然我自认为石头瞄得很准,应该不至于一点没伤到他的小腿。你要是想赶在锁门前到家,最好赶紧回去,艾比斯利,还得感谢你的救星达利和我来得及时吧。”蒂姆的确想好好感谢他们,却害怕词不达意,于是尽快跑开了。
“就跟我想的一样,卷毛,”维利吉继续说道。他和卡罗尔闲散地走在后面,“是小怪物韦斯顿把你那闷闷不乐的小跟班扯进这事儿的。我那天看到他俩在一起,像汤米少爷这样调皮捣蛋的孩子,蒂姆是惹不起,吃不消的。”
卡罗尔并没急着回应他。他注视着那可怜的小人儿在他们前面疾步如飞,那单薄的小身板正和严寒作斗争,这景象让他不禁联想,这不合群的小生物若想在下层孩子们中间拼出一条活路,将会有多艰难。
“你还记得吗?”维利吉继续说,他也正望着蒂姆,“艾比斯利刚来那会儿你遭了多少罪呐,一边照看他一边还要处理一大堆麻烦。我想你是个仗义之人,在救他脱离困境的时候是相当高兴的。你对他的照顾真是无微不至,把他从首当其冲的受难者的命运中解脱出来,这几乎已经是你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只是望着一群笨畜生四处逃跑这事并没什么大侠风范可言。”卡罗尔谦虚地答道。“说正经的,我刚才突然觉得也许我还得再做点什么让那可怜小家伙的日子更好过些。”
“我觉得你没有义务自告奋勇地给我老师的笨学生当保姆。你是不是在你房间里放了一块浮石来蹭干他们沾满油墨的小手啊?还是会用你的诗稿给你的小朋友们垫帽子,使它们能一直呆在耳朵上方一两寸的地方啊?我觉得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不认为那样的孩子会被那些小瘪三们欺负吗?”
“噢!我得说受那么一丁点欺负对他有好处。还有,要是汤米在他不就没事了吗?虽然他大概会让那孩子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袭击者,但汤米也算低年级孩子眼里的神人了,他要是说蒂姆是个好人,他们大概会说他说得对。所以你就别再为他的事不高兴了。”
卡罗尔确实不想让自己不高兴,所以他听从了这个建议。
[1] 瓦尔特·司各特(Walter Scott,1771-1832),苏格兰著名的历史小说家、剧作家和诗人。(译注)
[2] 玛丽和小羊羔,源自英国民歌《玛丽有只小羊羔》。(译注)
[3] 基督宗教的教会年历的一个节期,指从大斋首日到复活节前夕为期四十天的斋戒和忏悔。(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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