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陆林汉 钱雪儿 编译
经过一年的延期后,第59届威尼斯双年展于4月23日开幕。
展览由策展人,塞西莉亚·阿莱马尼(Cecilia Alemani)策展,以出生于英国的墨西哥超现实主义艺术家利奥诺拉·卡林顿的短篇故事《梦想之乳》(The Milk of Dreams)为题,探讨后人类、变形、生态等议题。同时,本届双年展也是女性艺术家参展人数之最,超过80%的参展艺术家为女性。
在《纽约时报》评论家杰森·法拉戈(Jason Farago)看来,本届威尼斯双年展是一场不平衡的盛会。他认为,主题展的力度很大,通过策展人的谋划,展现出的是一场超现实主义复兴。而相比之下,国家馆的作品呈现却是近20年来最糟糕的一次。
现在,威尼斯有点迷失在时间的迷雾中。在2020年3月,新冠病毒出现在了这片宁静水域中。一些造谣者发布了关于海豚出现在圣马可湾(Bacino di San Marco)的照片,也有发布了天鹅在未受污染的蓝色大运河上畅游的照片。人类消失了,威尼斯成了自然的天堂!这座被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称为“慰藉之库”的城市,已经被压缩到可以共享的大小:一个可以在触摸屏上看到的水生乌托邦,而病毒则以镰刀状的方式向我们袭来。
工作人员在威尼斯双年展主要展示地附近布置标识。
海豚照片是个骗局。但是,从2022年威尼斯双年展拥挤、混乱、令人困惑的预展来看,人类是生命与美的敌人的这一感觉可能是正确的。世界上最古老、最负盛名的国际当代艺术展览在推迟一年后,于周六(4月23日)向公众开放。新冠疫情没有减少这场双年展的规模,也没有削弱参观者的狂妄自大。是的,四月中旬,威尼斯的人群少了一点,豪华游艇的数量有所下降。尽管如此,这仍然是威尼斯,而双年展仍然是艺术中最易燃的混合物,它融合了创意思维、惊人的财富和走向未来的全球文化。
威尼斯双年展主题展展馆
首先简要介绍一下:威尼斯双年展是一场由两部分组成的展览。今年是第59届,而第一届威尼斯双年展于1895年举办,为当代艺术提供了温度。参展国家通常有各自的展馆,比如,今年的美国馆就邀请了当红的雕塑家、陶艺家西蒙尼·利(Simone Leigh)。最重要的是,威尼斯的艺术场馆都在双年展期间举办各自的大展,而交易商、基金会和投机者则会租用河边的宫殿,举办的展览有博物馆质量的,也有可以直接购买的各种临时展览。
今年的主题展由住在纽约的意大利人塞西莉亚·阿莱马尼(Cecilia Alemani)策划。这项主题展览经过精心设计,此前也经常取得成功。此次展览中大多数参展者是女性,而超现实主义,机器人和动物、植物是展览的关键词。来自纽约的艺术家艾米·西尔曼(Amy Sillman)和杰奎琳·汉弗莱斯(Jacqueline Humphries)呈现的是新的绘画作品;于去年过世的洛杉矶艺术家卡里·阿普森(Kaari Upson)的遗作也在此次展厅里展示;而展厅里的许多在20世界被忽视的作品,皆为意大利的女性艺术家创作。对于塞西莉亚策划的展览,我将写更详细的评论,但现在我会说:她的女权主义,超现实主义和生态主义组成了一场条理清晰、富有挑战的展览,她通过想象获得解脱的乐观愿景在今天是非常罕见的。
《砖房》(Brick House, 2019),西蒙尼·利(Simone Leigh)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此次威尼斯双年展国家馆的展示是我在这20年参观过程中感觉最糟的。半温不火的概念主义简直是一场噩梦:有乏味的雕塑,有关于政治点评的作品,也有关于性别和互联网等主题。其中,艺术机构分析师玛丽亚·艾希霍恩(Maria Eichhorn),以及日本表演艺术、技术团体“Dumb Type”等,都交出了他们艺术生涯里最无趣的作品。
与上届双年展相比,像立陶宛馆中巨大的气候歌剧《太阳与大海(玛丽娜)Sun & Sea (Marina)》那样突破性作品在本届展馆内已经不复存在了。令人意外的是年轻艺术家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塞尔维亚馆和意大利馆内,我们看到了远处天空与大海的交汇,这是一个屏保程序,唤起人们对移民和失落的回忆。如果你不是“批评”或“审讯”某些预先存在的材料,你将被丹麦艺术家乌夫·伊索洛托(Uffe Isolotto)的有趣房屋所吸引,其大量雕塑是用刺鼻的干草为媒材的;又或者,你会喜欢奥地利艺术家雅各布·莉娜·克内布尔(jakob lena knebl)和安吉拉·汉斯·谢尔(Ashley Hans Scheirl)的作品,他们的软雕塑有一个无比正确的配色方案。威尼斯是一个500多年来一直未能与过去相匹配的城市。今年,这些作品也令人备受打击。
波兰馆内,罗马艺术家 Małgorzata Mirga-Tas 创作了一幅由 12 部分组成的挂毯.
参观者在奥地利馆观看艺术家 Jakob Lena Knebl 和 Ashley Hans Scheirl 的作品。
只有两个国家馆的艺术家完全撑起了这一场合。一个是艺术家玛格丽特·米加·塔斯(MałgorzataMirga-Tas),她是代表波兰馆的罗马艺术家,用12部分的挂毯装饰了波兰馆。她用缝线细布、织物、蕾丝和粗麻布碎片串联起吉普賽人的迁徙以及他们的日常生活。她的作品气势磅礴,堪比城市壁画,热情描绘了弓箭手、吉他手、积极分子和抬棺人等。但最终,这些“壁画”被推到了欧洲历史的边缘。
道格拉斯与艺术家 Lady Sanity为加拿大馆创作的视频装置作品
道格拉斯与开罗音乐家 Raptor.Credit合作的视频装置“ISDN”.pic
另一位是斯坦·道格拉斯(Stan Douglas),他是温哥华杰出的影像艺术家。他深入研究了2011年的多场革命,其作品《阿拉伯之春》《伦敦*乱》《占领华尔街》则分别在加拿大馆和一个旧盐库馆之间穿插播放。其中,他对“占领”系列和《阿拉伯之春》进行了精心编辑,做成了双屏视频,取名《ISDN》。这也揭示了道格拉斯通过对过去的虚构干预,重建当下的敏锐能力。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两位来自伦敦的艺术家和两位具有埃及风格的开罗说唱歌手,他们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跨国呼唤与回应。 但这不仅仅是一部音乐影片。道格拉斯分别录制了歌词和每分钟 140 拍的贝司线,用一种算法切割英国声音和埃及声音,并缝合成一种新的表现形式。他呈现的是一个通过音乐和光纤电缆所构成的想象社区。
在另外一些国家馆参展作品中,西蒙尼·利所在的美国馆以其雄心壮志、生产价值和高尚品格脱颖而出。她的陶瓷和青铜新作融合了非洲巴加面具、埃及葬礼雕像图案以及贾科梅蒂、恩斯特的现代主义风格。这些作品重新定义了非洲及大洋洲的雕塑风格。此外,利的《砖房(Brick House)》是一座16英尺高的半身像雕塑,之前曾在纽约高线公园展出,现在这一作品来到了威尼斯的主题展中。在美国馆外侧,利在这个新帕拉第奥式展馆外搭建了临时的茅草屋顶,以此呼应上世纪世博会的殖民地展馆。
自艺术家汉斯·哈克(Hans Haacke)于1993年对德国馆进行破坏以来,改造或模糊展馆的建筑成为一种控诉历史的可靠方式。但是,展馆里的艺术作品仍需要发挥各自的作品。利的陶瓷作品仍然是最为成功的。例如,她的作品《壶(Jug)》是一个超大号的,有美国南部人物形象的水壶,表面则嵌入了放大的贝壳。壶身实际上代表着一条拉菲草裙,用超现实主义达到对非洲及加勒比来世文化的挪用。
美国馆展览现场,西蒙娜·利 (Simone Leigh) 的粗陶作品“Jug”。
而利的青铜作品更具粘性。她的作品越是具有比喻性,就越是显得陈腐,其作品《最后一件衣服(Last Garment)》坦率地描绘了一位在水池中的牙买加洗衣妇,在磅礴气势的衬托下却是一无所获。相比这一描绘历史的作品,塔斯的罗马挂毯和道格拉斯那横贯大陆的音乐在这里间歇性地释放活力。此外,展厅里还有一部黑白影片,描绘的是利用其雕塑创造的篝火场景。需要说的是,艺术家应该信任她最初的媒介。
所以,欢迎来到记忆中最不平衡的,最令人沮丧的威尼斯双年展。现在,威尼斯双年展在疫情中聚集,在欧洲(俄乌)战争背景下开放。 历届双年展也从未像现在这样表明:与主题展相比,国家馆只是双年展的次要环节,而一个国家一个馆的艺术博览会形式已经过了几十年的保质期了。
英国馆展览现场
日本馆展览现场
造成这一结果的是新冠吗?我想知道的是,这几年的封闭,以及我们被数字屏幕禁锢的生活,是否抹去了我们对艺术的最后承诺。艺术不仅仅是一种传播媒介。威尼斯是一座为全世界定义流行病的城市:“检疫隔离(quarantine)”一词源自威尼斯人。“quarantine”的拉丁语是“四十天”。四十天是当时威尼斯人为了消除鼠疫而将来港船只隔离的时间;1576年,提香因瘟疫死于威尼斯;托马斯·曼的《威尼斯之死》则将霍乱爆发变成了社会衰败的象征。现在我们有口罩,这在参观展览期间是强制性的。威尼斯人给予我们的一个很好的教训是,瘟疫最终会结束。而从他们身上最重能产生什么样的艺术?这是另一个问题。
(本文编译自《纽约时报》,作者杰森·法拉戈(Jason Farago)系评论家)
附:威尼斯双年展现场直击
刘佳玉 《虚极静笃》 人工智能、3D打印,3D投影、实时渲染,尺寸可变 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参展作品
无论从何种层面的意义来看,今年的威尼斯双年展能够成功举办,都实属不易。
每次都会去到威尼斯双年展的策展人李振华,带着更加兴奋的心情参加了本届双年展。在他看来:“今年威尼斯双年展整体处于一种动态的关系之下。无论是疫情与战争的双重威胁,还是从俄罗斯、乌克兰的双双退出,到重新参展。都表明了如今世界所处的动荡不安的状态。”
正是在这种动荡不安之中,由张子康担任策展人,孙冬冬担任助理策展人的中国馆“元境”主题展,用中国文化的方式回应了今天的时代——这是一种来自于遥远文明的,对于世界更加开放包容接纳的姿态,从中流淌出的是一种缓缓的“古意”。
“虽然此次展览整个空间搭建看起来非常简洁,但背后我们做了非常复杂的工作。预展两日以来,现场拍照的人非常多,能够感受到展览对观众的吸引力。”此次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助理策展人孙冬冬分享了他的现场感受。孙冬冬表示,受疫情影响,中国馆在布展方面比原计划增加了许多的困难。比如王郁洋的户外作品《雪人》,其钢架结构的材料原计划是在国内制作再运至意大利,但最终只能在意大利制作钢架,也因此带来了许多制作上的麻烦,但这件作品成为了今年中国馆的亮点作品之一。
王郁洋 《雪人》 265×190×285cm 黄铜、紫铜、混凝土、不锈钢 2021年 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参展作品
张子康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元境”提倡的是一种万籁共生的宇宙生命意识,是富有中国文化思想、智慧以及生命力的和合境界,在此,“造境”的目的不是为了建立新的区隔,恰恰相反,它的目的正是要超越现实的藩篱界限,重新建立一种普世性的反观自我的方式,由此探讨建构人类共同未来的可能性。虽然数字化作品占据多数,但是其最终呈现仍然需要大量考量和实践。“因为最终虚拟的数字需要实体来呈现。而军械库展区的建筑都是文物,受到保护,所以我们需要自己来进行搭建,重构空间。而且,根据以往在威尼斯的展览经验来说,所有的搭建材料,最好都是自己准备,因为当地的情况比较复杂,一是成本高,二是可能当地的材料和效率无法满足我们的要求,还要考虑搭建的安全性以及当地的一些突发情况等等,所以整个展览的投入成本是较大的。”张子康介绍道。
徐累 《Correspondances/兴会》 266×350×48.5cm 亚克力、金属材料、 电动轨道 2022年 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参展作品
包括芭芭拉·克鲁格 (Barbara Kruger)、塞西莉亚·维库纳 (Cecilia Vicuña)和葆拉·雷戈 (Paula Rego)在内的本届威尼斯双年展的名单,仍以在欧美拥有知名度的艺术家为主,所不同的是,女性艺术家的出现更为显眼,“我的展览将是一个跨代际的展览,会包罗年轻的艺术家、著名的艺术家、被遗忘的艺术家,甚至是死去的艺术家。我试图通过不同的世代来探讨这个主题,因为我总是对将大师和年轻艺术家放在一起会产生怎样的效果很感兴趣。我也希望给观众提供能建立各种关联的视角。”阿莱马尼曾表示,这届双年展不专注于特定的某代人。
艺术家郑波居住在大屿山,他与植物合作创作生态艺术已有数
陆扬作品《独生独死 Hello World》影像截图,以艺术家本人为原型,2020
来自武夷山的艺术家李爽,现居柏林与日内瓦
“展览植根于后人类思想,”阿莱马尼说,“许多当代艺术家正在想象一种后人类状态,挑战假定的西方状态以及白人衡量事物的标准。他们带来了不同的联盟和奇妙的身体。这就是为什么展览包括大量女性和性别不确定的艺术家。”在接受ARTnews采访时, 阿莱马尼称她的双年展是“一场跨历史的展览,创造了现在和过去之间的对话,创造了被排斥的故事之间的对话。”
(现场部分根据“艺术新闻”“雅昌艺术网”“ArtAlpha艺术阿尔法”微信公众号相关报道综合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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