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Laura Cumming,编译/澎湃新闻 陆林汉
第59届威尼斯双年展这些天正在意大利威尼斯展出。展览以《梦想之乳》(The Milk of Dreams)为题,探讨后人类、变形、生态等议题。
行走于展场之间,各种针线、编织、打结、挂毯贯穿其中,此次双年展让女性艺术家占据了艺术舞台的中心,也将作为女性双年展被载入史册。此外,受战争影响,乌克兰艺术家不得不勇敢地在双年展中自谋生路。
这是人们记忆中最重要的双年展。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由于战争的原因,尽管俄罗斯馆已经关闭,里面的罗宋汤色“超级游艇”也如期被驱逐。但这场双年展与战争毫无关系。此次双年展也与疫情造成的长达一年的延迟无关,因为在艺术家本身和成千上万件作品中并没有反映出这点。
相反,此次双年展是意识上的划时代转变。从威尼斯绿城花园(Giardini) 到军械库(Arsenale)展馆,尤其是在两个展馆里进行的主题展中,女性艺术家人数首次超过男性。一群在幕后等待太久的演员如今来到舞台前表演了。第59届双年展将作为女性双年展载入史册。
丝娜·席迪拉(Zineb Sedira)作品,《A living enchantment’: Dreams Have No Titles》
在绿城花园的法国馆中,阿尔及利亚出生的艺术家丝娜·席迪拉(Zineb Sedira)的作品生动迷人。你会进入一场诱人的现场:一对穿着晚礼服的夫妇在一个巴黎酒吧内,随着令人陶醉的手风琴翩翩起舞。这个酒吧看起来就像是时代电影里的场景。事实上,连同作品周围的其他布景,50年代的阿尔及尔、60年代的巴黎和80年代的伦敦客厅,所有这些元素都重新出现在展馆后面的老式艺术影院的屏幕上。
在这里,塞迪拉将她的家庭故事融入到后殖民历史中,并以最迷人的影片方式展现出来。除了场景带有神秘色彩,不知扮演这些角色的演员是谁外,你似乎正在观看吉洛·彭特克沃于1966年拍摄的黑白杰作《阿尔及尔之战》片段。塞迪拉将手伸入场景中,重新布置了展厅。她讲述了在她出生前的故事,她“来到”了50年代法国的阿尔及利亚人中间,那里有朋友和家人。她利用电影的无缝衔接来质疑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构,而历史和电影都是如此。在这一场景中,就像塞迪拉自己一样,所有的舞蹈都是如此复杂而优雅。
索尼娅·博伊斯(Sonia Boyce),《Feeling Her Way》
塞迪拉表现的其中一位人物正是索尼娅·博伊斯(Sonia Boyce)。索尼娅是第一位在隔壁展馆中代表英国的黑人女性艺术家。索尼娅·博伊斯的作品更具协作性,她与塔尼塔·提卡拉姆(Tanita Tikaram)和杰基·丹克沃斯(Jacqui Dankworth)等在内的五名歌手,在不同的屏幕上进行着即兴音乐的创作。从蓝调到民谣,从流行乐到爵士乐,从哼唱到赞美诗,从低沉到喉音,从高亢到颤抖,不知为何,他们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他们不能像我们那样相互看到对方,但他们创作出的声音却相互缠绕、相互协调的。而索尼娅·博伊斯的金色3D雕塑成为了听众的座位,整个装置作品就像是黑人历史上的梦想乐队的即兴表演。
西蒙娜·利(Simone Leigh),《Sovereignty》
西蒙娜·利(Simone Leigh),《Cupboard (2022)》
与索尼娅·博伊斯一样,西蒙娜·利(Simone Leigh)是第一个代表美国馆参展的黑人女性,她用茅草盖修饰的展馆看起来像一座传统的西非建筑。在展馆前方有一尊女性雕像,黑色青铜材质,高24英尺,雕像头部为凹面圆盘。她用黑白两色的超大尺寸雕塑表达了这一观点:一个穿着陶瓷衬裙的白人女性很容易被打碎;一个黑人奴隶蹲在洗衣台上,身上铸着不朽的青铜。而她的最佳作品,如《砖房(Brick House)》,像一个摇铃纪念碑,用纯粹的物质力量震撼着观众。
今年双年展由策展人,塞西莉亚·阿莱马尼(Cecilia Alemani)策展,以出生于英国的墨西哥超现实主义艺术家利奥诺拉·卡林顿的短篇故事《梦想之乳》(The Milk of Dreams)为题,探讨后人类、变形、生态等议题。而古根海姆基金会收藏和巴贝尼博物馆(Barberini)博物馆为观众带来了共同策划的展览项目“超现实主义与魔术:迷人的现代性”。展厅中,充斥着历史性的,甚至是学术性的作品,从外来者艺术到机器人、人体模型,很多作品似乎都成为了超现实主义。
Leonora Carrington (1917–2011) 《The Pleasures of Dagober》t, 1945
此次,在213位参展艺术家中,只有21位是男性,这代表了一个完全的逆转局势。更令人惊讶的是,在半英里的艺术中行走,几乎看不到一个表达男性身体的作品的奇观。人们普遍认为,这场胜利是对葆拉·雷戈(Paula Rego)的绘画的华丽展示。她在旧橱柜上创作的祭坛画装满了失宠的文学和民间女性传说。画作中,一些人物已经长大,但仍然穿着弃婴医院的制服,其中一个人还抱着自己的弃儿。社会永远不会让他们摆脱过去。
葆拉·雷戈(Paula Rego)绘画作品
从备受尊敬的智利艺术家塞西莉亚·维库尼亚(Cecilia Vicuña)那极其精致的空中花园,到科索沃展馆中令人眼花缭乱的欧普艺术地毯,各种针线、编织、打结、挂毯贯穿了本次双年展。其中,最令人惊叹的是环绕波兰馆的巨大挂毯。这一作品是由年轻的罗马尼亚裔波兰艺术家玛格丽特·米加·塔斯(MałgorzataMirga-Tas)和她的三个同事一起制作的。
玛格丽特·米加·塔斯(MałgorzataMirga-Tas)的挂毯作品
玛格丽特·米加·塔斯的作品是以费拉拉(Ferrara)文艺复兴时期的壁画为基础,采取了三层叙事的形式:顶部是波兰的历史,上面还描绘着金色的绵羊和闪烁的螃蟹,以及波兰女英雄的形象;下层则是一系列日常生活场景:妇女们相互见面、唱歌、喝咖啡、在田野里摘土豆,描绘着她们从出生到年老,再到死亡。通过巧妙的美学,这些人物被巧妙地描绘在她们生活中穿着到布料上。这是一个慷慨而幽默的景象,轻轻飘落的树叶和布料碎片则表达出了深深的悲伤。想想看,四个波兰女人在短短五个月里,从零开始创造了这一切,而隔壁的德国馆却什么都没创造出来。德国馆展馆空空如也,砖墙暴露在外,艺术家玛丽亚·艾希霍恩(Maria Eichhorn)的项目关注德国馆的历史及其建筑改造。这座巴伐利亚建筑建于1909年,1912年更名为德国馆,并于1938年重新改名以反映法西斯的美学。这是一个新的表面,凸起的天花板让展馆看起来令人生畏。尽管经过战后的修改,这座建筑仍然体现了法西斯主义的形式语言。对此,我们几乎不可能忽视地缘政治的类比。
帕夫洛·马科夫(Pavlo Makov)《枯竭之泉》
当然,这些展馆是在战前建造的,艺术远不止是表达这一点的工具。但威尼斯的奇观是乌克兰勇敢地保卫自己。俄罗斯馆的艺术家和策展人在战争一开始就辞职了,这样双年展也不必做出关闭它的道德决定。两周前,双年展最终给乌克兰提供了一小块草坪作为临时展馆,艺术家们在那里用沙袋建起了一座纪念碑,艺术创作将自发进行,直至11月。
乌克兰的官方展馆不过是在军械库中,位于科索沃馆和土耳其馆之间的一堵墙。但是,即使在这样狭窄的环境中,帕夫洛·马科夫(Pavlo Makov)的《枯竭之泉》仍然具有一种深沉而忧郁的美。该作品由78个青铜漏斗组成,展现了喷泉中的水逐渐减少,最终变成少量的水滴。这件作品最初构想于1995年,但现在,看到它的人可能不会想到马里乌波尔的乌克兰人正因脱水而死亡。
莱西娅·霍曼科(Lesia Khomenko),《Max Is in the Army》,2022
在威尼斯卡纳雷吉欧区(Cannaregio)的场外则有乌克兰巨头维克多·平丘克(Victor Pinchuk)支持。在这座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中,有莱西娅·霍曼科(Lesia Khomenko)的绘画作品,画中的平民穿着普通的衣服,一只手拿着枪,另一只手向人们敬礼。《麦克斯在军队》是这一系列作品的标题。画作中的麦克斯也是一位艺术家,同时也是霍曼科的丈夫。
弗朗西斯·阿利斯(Francis Alÿs)《孩子们的游戏(Children’s Games)》
新西兰馆里致敬高更多作品
看看这次双年展,这里处处充满了力量和安慰:马耳他向卡拉瓦乔致敬,奇妙的火焰雨点照亮了黑暗;喀麦隆馆的首座展馆展示了女性从单色到全色的照片;热闹的新西兰馆里,一位波利尼西亚艺术家在电视脱口秀节目中向高更致敬。此外,重要的还有弗朗西斯·阿利斯(Francis Alÿs)在比利时馆的精彩影片。这部作品名为《孩子们的游戏(Children’s Games)》,是阿利斯向其同胞勃鲁盖尔致敬,在有着鹅卵石的沙滩上,孩子们正在进行蜗牛赛跑、捉迷藏、竞技跳绳等比赛。所有这一切,所有这些不断上升的快乐,这种欣喜若狂的即兴创作,在全世界的贫困与战争的废墟中不断上演。
第59届威尼斯双年展将从2022年4月23日持续至11月27日。
(本文编译自《卫报》,作者劳拉·卡明(Laura Cumming))
责任编辑:顾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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