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流年如墨
这两天V圈闹了出真人版的“主播女孩重度依赖”。
在之前的直播中，日本Vtuber润羽露西娅在直播中不慎把翻唱歌手まふまふ给自己发送的一条亲密讯息暴露在了观众眼前，让自己的地下恋情走漏了风声。
（大意为：直播结束了，准备回家了哦，咪酱）
然而，还没等粉丝们因这事破防多久，在2月19日晚的直播中まふまふ就来了一套“私密马赛”、“以后不这样了”、“会恢复活动”的连招，快刀斩乱麻从这事里撇清了关系。
于是没过多久，润羽露西娅的粉丝们就迎来了一场充斥着风声、哭声与沉默的短暂直播。由于当时气氛过于沉重，风声过于喧嚣，网友们自然而然就在脑海里构筑出了一副风雨声中天台边上的画面......
还好，根据后续运营组的声明来看，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网友这回属于是想太多了。
而对于身为大陆吃瓜网友的我来说，这事儿实在没法不让我联想到刚玩没多久的《主播女孩重度依赖》。
游戏中，玩家需要扮演女主播糖糖的恋人兼制作人，通过与糖糖的各种互动帮助她在一个月内从零开始成为超人气当红女主播。
尽管游戏中糖糖是一位真人出镜的女主播，但她依靠化妆与假发在本人糖糖与“超绝最可爱天使酱（即超天酱）”之间切换、连带性格都会发生断层式变化的行为，加上本作二次元风格的画面，让不少玩家不自觉就在脑内给游戏加上了“超天酱是虚拟主播，而糖糖是中之人”的二次设定。
由于在接触这款游戏之前，我刚玩过《VTB模拟器》，就下意识以为它同样有着传统“美少女梦工厂”式的玩法，道路延伸的重点必然会是纯爱与励志。
但在实际上手后，我脑海中剩下的，就只有制作组深深的恶意、或者是恶趣味了。
第一种恶意，是对游戏中喜欢着超天酱的粉丝宅宅们、以及现实中的VTB爱好者们的恶意。作为一位暗地里有男友的偶像主播，超天酱在粉丝面前的表现与私底下的形象必然有着相当程度的割裂。
前一秒钟，你推的V还在社交软件上发布初次直播感言，元气满满惹人爱。
下一秒钟，她就因蹭蹭上涨的粉丝数、转发数在小号上满怀不屑地吐槽这些easy宅宅，顺便po上一段和地下恋男友的狗粮。
抑或是表面上说着“是大家的爱抖露”、“不会背叛大家”，背地里刚和男友结束一段炮火连天。
就连填在愿望单里，由热心粉丝寄来、寄托着粉丝们情感的沐浴球，也只不过是她与男友共浴的借口。
（“宅宅们最不想看到的使用方式”）
诸如此类的重拳充斥着游戏的每一个角落。虽然你带入主人公阿P的话可能还能一阵暗爽，但一想到现实世界中自己最多只是个普通粉丝，那还能高兴得起来吗？
于是，这种“被背叛（单方面认为）”的感受就成了这款游戏在发售初期第一个走红的契机，大批玩家在Steam评论区直呼破防，感觉自己对虚拟主播的一片真心喂了狗。
（当然，有多少人真实退坑就不好说了）
不得不说，制作组这种把主播与粉丝间一直以来“相互需求相互喜爱”的朦胧面纱一把扯掉，只剩一个血淋淋事实——你们只是群工具人——的做法，实在是太狠了......
第二种恶意，是对主播本身，对“糖糖”的恶意。与一般的美少女养成游戏不同，《主播女孩重度依赖》中并没有“数值养成”的设定，仅有粉丝数、阴暗度、压力、（与阿P的）好感度几个数字来展现女主角现在的状态。
从普遍理性而论，我们要做的应该就是在尽可能维持较低压力与阴暗度的同时提高粉丝量与好感值。
然后官方的恶意就来了：那些能大幅提高粉丝量的直播方案，往往都会给女主角涡轮增压，几次下来很快就让她陷入“想死了”的玉玉状态。
（我几乎以为主播的生活只有玉玉和更加玉玉两个选项）
而一般的解压方式面对动辄20点的增压幅度只能说杯水车薪，一个不当心你的女主播就想割腕自*了。
（哪怕是我那个最终打出Happy End World的存档，途中也触发过高压割腕事件）
更绝的是，当我通过色色的事情、出门逛街这类能大幅降低压力、提高好感度的选项勉强维持生活时，游戏直接因为糖糖对“我”的爱太过沉重提前进入了结局。
好家伙，好感度太高居然是个负面buff......
而归根究底，这一切只能怪糖糖的设定不正常。开场就自爆躁郁症患者的糖糖性格颇为病态，放弃学业的她没学历没特长，只能靠一张脸打天下，还容易出各种心理问题。这也导致了玩家前期要是没能平衡好压力值，要花大把时间解压时，几乎只能依靠福利直播来满足第十天时的粉丝检测。
（糖糖在初次福利直播后的感言，非常现实）
我听到了，这是制作组砸到糖糖脸上的质问：作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将做主播当成自己的出路，真的合适吗，真的能坚持下去吗。
第三种恶意，是对坐在电脑屏幕前，努力让糖糖收获一个好结局的玩家们、对阿P的恶意。
这位女主播实在太难伺候了。
不管游戏中的她生活多自在事业多成功，只要玩家忘回糖糖消息的次数达到五次，一封分手信就会风雨无阻送到玩家手上，你寄了。
（我有理由相信每位玩家的第一次GG都是这个结局）
即使我们顶住了糖糖与阿P的日常狗粮造成的真实伤害，顶住了制作组在游戏数值上设置的各种难关，成功陪糖糖走到了第30天......
要是最后没能满足百万粉丝的预期，好感度也不如人意，你就能在打错一个致命提问后喜提柴刀一把。
粉丝数到位了，事业蒸蒸日上，你也有着因签约与女友分居，喜提绿帽的可能。
即使是粉丝破百万、好感度也达标的“完美”结局，糖糖也会在后续的生活中对这一切产生厌倦，连带与阿P的幸福都是假装出来的......
“(Un)happy End World”
这么看来，即使是让粉丝们原地破防的“人生赢家”阿P，日子也是相当不好过——仿佛在制作组构筑的这场超天酱就业记中，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收获幸福。
难道就没一个不带负面评价的结局？一番百度之后，我才得知了Steam上那个灰色的“Happy End World”成就的开放条件——在满足一切要求后，第三十天在断网的条件下进入结局。
在掐断网络后，我如愿以偿解锁了这个结局。直播事业红红火火的超天酱在出道第30天无缘无故宣布退网，第一时间粉丝们的反应尽是质疑、谩骂、无法接受。
而随后的声音就渐渐变成了反思、祝福、无奈......
玩到现在这一步，我总算明白制作组那么多的“恶意”从何而来：这不是恶意，是质疑与提问。
“让糖糖现在退网，对吗？”
“对粉丝而言，主播真的那么不可或缺吗？”
“我们的精神生活如此依赖互联网，不会出问题吗？”
“对网络上一个摸不着的形象投注这么多感情，值得吗？”
（顺便，这个结局的描述是“快远离因特网”）
在解锁了所有的普通结局后开放的隐藏路线data0中，糖糖终于意识到阿P只是她脑内的一个构想，终于靠自己完成了一次30天的企划，似乎是达成了自己的perfect end。
但在自述的最后，她依旧做出了“下次设定成未婚夫”的感想——即使看清了一切，接受了现实，总还会有那么些幻想难以割舍。
就像是作者所认同的那个“正确结局”，也就是从开始就依靠看病解决心理问题，退圈走上普通生活的结局，也有着异曲同工的味道：
不像游戏内的阴暗值可以靠机制轻松归零，对现实中被紧紧束缚在互联网上的一些人而言，有的“病”说道理那都懂，但真就没那么容易治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