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子豆先生,很难界定他是什么家。说是八大山人专家,也许比较妥当。他编辑出版过《八大山人诗抄》。其实,他对美术史,对石涛,对齐白石、潘天寿、丰子恺等大画家都倾注了超乎常人的精力去探索研究。他是一位赤贫的研究者,即使饥寒交迫,仍然孜孜矻矻摘录收集资料,沉醉在学术的世界里。
汪先生是我经常怀念的一位长者。从他身上,我学到了什么叫坚韧;从他身上,我看到了什么叫世态。
常有朋友谬赞我制作线装书,修补线装书为上乘。这些本领,大多是从汪先生那里学来的,也仅学到皮毛而已。他对于书籍装帧的见解和对线装书近乎苛刻的要求,深深地影响了我。当然,唯有他亲手装订的线装书,方可称为完美。
他为钱君匋老师装订过十多、廿年的印谱。每次,向钱老师收取他垫付的一角、二角的切纸费,从不多收一分钱的利益。他对于朋友的真诚和对于艺术资料的虔诚,令熟悉他的后辈无比感动。
年前,偶遇吴天祥兄,他和汪先生住处相近,接触很多。我们谈起汪先生,都不胜唏嘘。当年,我们都是小青年,也没有多少钱,请汪先生也至多一碗阳春面而已。而汪先生又是一位自律森严,不喜欢叨扰别人的传统书生。
陈巨来丈也是一位对艺术追求得近乎苛刻的大师。风闻汪子豆先生制订印谱为当代第一,出几十年来拓存的得意印作之散叶,请订为一部四册和一部一册的二种印谱。并精心刻制了长方小印“汪子豆装”,亲钤于书后。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因程十发先生和汪先生的挚友张岳健先生的举荐,汪子豆先生成为外岗的上海工艺美术学院的图书资料员。生活渐趋安定,退休后,去了南昌和亲属团聚。
汪先生谢世已有十五六年了。最近,友人赵敦堂兄告诉我,浙江有一个汪子豆藏书馆。一打听,原来他的哲嗣把汪先生的全部藏书和资料捐给了家乡开化县。那里建立了一个“汪子豆美术藏书馆”。
公正的社会是不会忘记好人的。
从大阪的关西空港来上海。飞北京、上海的柜台前排了五六百人的长队,几乎都是同胞。红叶季节,人也特别兴奋。
贱躯衰弱,惧手脚迟钝,一般都会提前去机场,生怕误事。按惯例,托运了行李,驳好座位,我会把手提行李放在寄放站,去咖啡馆喝杯红茶,休息一会。
我的手提小箱已用了三四年,小巧结实。寄放站的一位日本油腻大叔,瞥了我一眼,我相信他立马就知道我是外国人,“六百二十圆。”我笑嘻嘻地回答:“弄错了,这是小型箱,三百六十圆,我在你手里寄放过三次了。”他瞪了我一眼:“这是中型箱。”我仍然笑嘻嘻地说:“这是日本航空公司规定可带上飞机的小型箱,我至少带上了二十次,中型箱是不能带上飞机的。”他固执地回答:“中型,六百二十圆。”没奈何,我只得又摸出硬币,添足了六百二十圆放在柜上的盘子里。但是心有不甘,边数硬币边唠叨:“今年的大台风把关西空港的优良服务吹光了,可惜啊可惜。”
他数了三百六十圆,把多余的硬币推到我面前,故作坦然地说:“这次就算是小型的。”
同胞们都知道的,要日本人对外国人认错道歉,可能比登月还难。
唉,大概看到大厅里满满的多是中国人,心里不平衡,动了贪欲。是啊,在利欲面前,有不少人是把持不住的。
看,到了节假日,机票涨价了,酒店涨价了,好像天经地义似的。
我是以写字、刻印谋生的一介书生,我们也有价目表,羞答答地美其名曰“润笔”。节假日敢涨价吗?不敢。知道这有点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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