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席先上蛋糕花

开席先上蛋糕花

首页模拟经营上菜啦正版更新时间:2024-09-22

十一回乡,参加本家一位爷爷的百岁纪念日,主人家在地坪和堂屋里,一字铺开十几桌。请的是韶山的一套厨房班子,帮厨的在长凳搭成的案板上一阵又一阵的叮叮当当,厨师拿着锅铲在冒着热气的大铁锅前翻炒腾挪,灶下的忙着添柴烧火。

我和几位姐姐曼曼在地坪里靠近水渠的旁边洗厨师们带过来的碗筷,洗完碗筷,就是香菜、油麦菜、黑木耳、香菇、等等。不锈钢大铁盆里的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老爸在*鸡,伯伯在*鱼,地坪里的桌子上摆了瓜子花生等零食,来得早的人们随意地坐在桌旁的靠背椅上,边磕着瓜子边跟身边的人聊会儿天。

洗完菜,我进屋躺了会儿。出门的时候在门口的阶级上碰到正蹲下身子,手里拿着个透明的一次性塑料杯给两个才几岁的小男孩喂蛋糕花的堂嫂。她说:有纸么。我给她拿了卷纸就出门了。

到了地坪里,老妈说:快来,还给你留了一坨热蛋糕。堆的很高的蒸笼旁边有一个桌子,桌子上摆了一个案板,案板上还有一小坨正冒着热气的蛋糕花。

我走过去,用手把蛋糕花拿起来,扯了一口就往嘴里递。还没嚼两下就吞了下去,刚出来的蛋糕花有点烫嘴,绵绵实实的口感,软糯弹牙。

各人面前都有了一副碗筷,饮料杯里也按各自的喜好倒了雪碧、白酒、五谷杂粮汁等。我往堂屋的右边看,挨挨挤挤的人们都在一边聊着天一边等着上菜。

打盘的堂哥正在给旁边桌子上菜,我赶紧把桌子上的饮料都撤到了凳子旁边。有一双手把一盘菜放在了桌子正中央,我喊了一句:上菜啦。正低头玩着手机的几个人拿起了筷子。每双筷子都夹了一块蛋糕花。

蛋糕花的旁边还摆了黑木耳、香菇、看起来就很嫩的瘦肉片。这样的一盘菜摆上来,瞬间就能勾起这辈子吃席的所有记忆。这蛋糕花的样子么,有点像西方的点心瑞士卷,厨师把它放进蒸笼之前是一整条,摆盘的时候就切成了一块一块的。

做蛋糕花的原料呢,鸡蛋,五花肉、红薯粉。鸡蛋取黄,摊成一张薄薄的蛋皮,五花肉剁成肉泥,加红薯粉和鸡蛋,按照一定的比例搅拌成肉馅。把肉馅均匀地摊开放到蛋皮上,再卷成一个卷。

把这个卷放到蒸笼里蒸上一定的时间,闻到蛋糕花的香气开始在空气里飘散。就可以啦。

好吧,老实说,我还没有上手做过蛋糕花。蛋糕花虽然是道平民美食,但是想要做的地道,却需要足够的耐心和手艺。

印象中,每逢准备年货的时节,老妈总会在大年夜的前一天开始做蛋糕花,且老爸必得是在旁边帮忙的,需要他剁肉。老妈近些年视力不如以往,担心蛋皮摊得不好,特意喊了本家嫂子前来一道看看。

蒸好的蛋糕花老妈都有安排,除夕夜切一卷,去外婆家拜年的时候送两卷,有亲戚来我们家拜年的时候切一卷。

蛋糕花的口感,不能太“斋”,用湘乡话读扎(za,一声)。太斋了的,就是肥肉放的不够;有时候,也说这个蛋糕花做的假,主人家怕不是舍不得放肉咯;也不能太肥,这个就不用解释了。

蛋糕花还可以炒着吃,切成不厚不薄的片状,锅里倒点油,翻炒一番,加点地里刚摘的辣椒。外层是焦香,里头还是软糯的。吃上几块,米饭都不用盛了。

由于制作的费时、不易,去哪家吃饭,桌子上有一盘蛋糕花,便可看出主人所费的心思,也能显出主妇的厨艺了。

在我小的时候,物质生活还很匮乏。用我老妈的话说,那个时候我们家一个月吃一次肉。用我老爸的话说,他做细人几的时候,种红薯种到响堂山山顶上去哩。

过年做蛋糕花对于小孩子来说,是充满了期待的。外面是呼呼的风声和冷得冻脚的空气。偶尔夜幕下会炸开一个绚烂的礼花。哪个小孩子去商店买了砸炮在路上耍。我和哥哥在房间里看着《侠客行》。我去厨房看了一眼,老妈在摊鸡蛋皮,老爸在剁肉。桌子上的红口袋敞开着,口袋里装着的是白色的红薯粉。

秋天晒过谷子以后,老妈把从地里挖出来的几担红薯拿去粉,粉完之后那个桶里就有一层层的东西沉淀下来了。老妈把这些沉淀物放在太阳底下晒,一连晒了几个大太阳,就变成了白的发光的红薯粉。

老妈推开门进来,把两个碗塞到我们手里,一边塞一边说:热蛋糕,快点吃。两个小孩子眼睛盯着电视,把蛋糕花放进口里,有点烫,空气里很香。一坨蛋糕花下去,肚子里头暖烘烘的,嘴巴边上油浸浸的。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地坪里落了一夜的雪,池塘边上的菜地和对面人家的屋顶都是白色的。要过年了。

说来也是奇怪,湘乡人是恨不得炒个白菜都要放点辣椒的,这蛋糕花里却是一点辣椒星子都没得。小孩子吃它,老人家也吃它,从小孩子长成老人家,一辈子都在吃它。众口难调在它这儿压根儿就不存在。

甭管红事还是白事,甭管好吃会吃的人们在席面上又添了多少山珍海味,开席先上蛋糕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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