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雅琦
“谁家的小耗子又来啦!"奶奶笑眯眯地对我说。对于儿时的我来说,奶奶家的小卖部是我童年的乐园。
那时我很小,还得踮着脚才能够到门把手。我记得只需要打开门,就能得到别的小朋友央求妈妈半天,才能得到的零食和玩具。
那时的我是快乐的,和奶奶坐在柜台前,看爷爷忙前忙后。几乎每天都会见到几个女人领着孩子来,逐渐都熟悉了。奶奶每次都笑着给她们抹去零头,再塞几颗糖到小孩子的衣兜里。
我的眼里爷爷是个能工巧匠,他每天都和玻璃、木头打交道。年轻时当过民办教师,他毛笔字写得好,又会读诗,俨然是我小时候心中至高的存在。
有一天,“心心,看爷爷给你做了什么?“看到他搬了一个很大的玻璃箱子,“以后把你养的鱼都放这里吧。"后来,柜台旁多了一个放糖果和其他零食的玻璃箱子。
再后来,我去读书了,好久才回一次奶奶家。我不记得这个好久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是多少天,在现在看来大概只是五六天的样子。
原来,随着我长大,爷爷奶奶是会变老的。小货车好长时间才来一次,货架上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了。
我不理解为什么,我以为我从小生活的地方是不会变的,直到有一天货架和柜台都不见了,只有一面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堆满了杂物的格子墙。
有人劝爷爷把屋子翻新一下,改成卧室。这个倔老头只是搬进来一张床,屋子也没刷。我问他为什么,他眼睛亮晶晶地说:“我乖孙女从小到大的身高都刻在墙上,你那会儿就这么高。
说着,他用手比了一下,“爷爷怎么可能舍得把墙刷了呢?“对于小卖部,我的全部记忆都是爷爷奶奶,原来,我也是他们的记忆。
现在,又有其他人开了商店,年轻人都是现代的手机支付,再也不会有找不开零钱就用几根棒棒糖代替的事情发生了。
学校的商店里到处是监控,不再会有馋嘴偷拿包零食的小孩子了。每次去那里买东西的时候,都会想起从前,想起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女孩,趴在柜台上分硬币的时光。
日子过得可真快啊!还来不及告别,它就跑得没了踪影,只是看着渐行渐远却依依不舍的小村庄,心中便会有些淡淡的苦涩。
当年夜饭的炊烟中氤氨着忧伤,当生日愿望变成满墙的奖状时,我深知那快乐的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
每次回家,总觉得爷爷奶奶的老屋变矮了,矮到显得拥挤。但好像只有在这个放一张桌子就走不过人的小屋子,浮躁的心才得以沉静下来。
心离家越来越远了,远到离家一年,只能留住三两天。透过车窗,我不敢看爷爷迎我回家脸上的欣喜,也不敢看奶奶送我离家时不舍的泪光。
我时常觉得自己很无情,连一通电话也不给他们打,哪怕是知道奶奶总磨叼着想我。我扪心自问,不是我不想她,而是打通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那时我还小,说的话连不成句子,奶奶都会一字不落地听完。我总害怕他们老去,却总也抓不住过去的和当下的日子。
我总看那村后山坡上的一棵孤零零的老杨树,风吹得叶子沙沙作响,远得像是再也无法到达了。
那小卖部时光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只剩我含泪想念,想念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女孩和慈祥的爷爷奶奶,以及人来人往的小卖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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