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载于《三联生活周刊》2019年第28期,原文标题《我们与猫的情感问题》
文/黑麦
厨师刘鹏为朋友家的猫做了一顿丰盛的猫食(宝丁 摄)
于我们而言,猫似乎从来就不是一个问题。它很早就出现在我们的生活视野中,早到说不清年代。先是一双眼睛,像刚被弹进洞的黑芯玻璃球,机警地盯着一个方向,一旦立定,眸子中央顷刻出现一个亮点,那是这种小生物读取世界的方式。不一会儿,它们便会转换情绪,从警惕、征服转化成悠闲、无奈,内心中像是切换了一个文明的进程。我们终究搞不清楚,在猫的脑海中,存在着一个怎样的世界。
从古代成语例如照猫画虎、猫鼠同眠、猫噬鹦鹉中,可以依稀辨别出当时的中国人对于猫的情感顾虑,那是一些形容体态与狡猾的特征的字眼儿。后来猫的功能性被放大了,从以狸饵鼠、捉鼠拿猫到近代的捕鼠能手,似乎都在把它归类为一个正面角色。现代形容词中的可爱、小巧、温顺、灵巧、善变、好奇……几乎无人再提,如今只剩得一个“萌”字。猫似乎成为“萌”的代言物种,不仅如此,它也几乎成为了“网络世界的第一生产力”。
猫是一种没有年龄感的动物。即使是一只年迈的老猫,也会保持着步履的优雅;小猫也偶有惺惺作态的老练。这是一种猫科动物独有的身姿与美感,作为神秘和力量的象征,猫科动物也常常被艺术家和作家们充当创作的主题,而据说古埃及人之所以撸猫,就是为了享受爱抚狮子的乐趣。
猫也是一种没有时间感的动物。无论是流浪猫还是家猫,它们的出现时间都充满了不确定性,仿佛它总能猜透你的预期,而做出背道而驰的反应。这种毫无规律的作息与状态,使猫与人的关系中也充满一种暧昧。
英国当代艺术画家苏珊·赫伯特把猫当作了创作主角
英国人艾比盖尔·塔克(Abigail Tucker)写过一本《人类“吸猫”小史》,这本书的英文原名是《家猫如何驯化人类并统治世界》。作者毫不避讳地认为猫给我们的微妙控制中,夹杂着人类的病态与一厢情愿,这种关系所折射出的空虚感是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尽管如此,作者还是养了一只名叫奇多的猫,这只爱晒太阳的猫比它的主人更懒,却格外讨人喜欢,塔克认为,这正是生物学家康拉德·洛伦茨所提出的“怜幼触发特质”,指的是人类本能地喜爱圆乎乎的脸蛋、肉嘟嘟的双颊、大脑门、大眼睛以及小鼻子,这是婴儿的,或者说是孩子气的脸颊。
此外,猫的冷漠还能给人一种它什么都知道的错觉。因为它们很少表达个体情感,以不变应万变的眼神中只是透露出一种坚定。事实上,作为自然界中的隐者,猫的交流能力或许从未进化,因为除了食物,它们和人一样几乎不需要有共生物种的存在,这或许就是猫们最具标志性的冷漠脸的由来。
当然,猫也可以在一瞬间将呆萌和傲慢的姿态切换成极具攻击性的捕猎者,但是在城市生活中,它们往往把这一特性隐藏得很深,只保留着敏感与直觉。或许在对待这一点残存的野性的态度上,猫与我们很像。因此,在自然界中,唯独与人类一起接近文明的,似乎也只有猫了。
猫到底解决了我们哪些情感问题
村上春树是典型的“猫派作家”,他曾经说过自己与幸福的距离,只差一只猫。这或许也可以理解为,他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一只猫。
村上的生活始终没有离开过猫,从穷苦的学生时代,那只名叫彼得的猫便成为了他的读书伙伴,直到毕业后结婚,和阳子开了咖啡店,仍用他在三鹰寄居时养的一只猫的名字命名。内田树曾经讲过一个故事,说村上和自己的猫布齐午睡时,梦见了猫和他说日语,于是惊醒,等猫睡熟后告诉它,刚刚自己听懂了它的话,只是那猫并不理睬,满脸都是一副非常糟糕的表情。据说村上曾养过15只猫,其中有人们熟悉的麒麟、布齐、卡米,他说这些猫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果早上醒来发现某只猫出走了,心里就会空荡荡的。的确,看到猫,就会感到一种安慰。
吴涛是《末代皇帝》中少年溥仪的扮演者,这个北京大男孩至今还记得小时候住在四合院里与邻居们“合养”的猫的情景。“住在四合院里常常能遇见猫,它们大多来自住在附近的街坊家里。七八十年代,猫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那个时候物质比今天匮乏很多,但是养猫的人也从来不会担心这些小动物的去向,因为一到吃饭的时候,它们就会没头没脑地从各个角落里蹿出来。”吴涛说,“我家那时候养的是一只大橘,猫妈妈是只三花,本来都是邻居家的,后来溜达到我家落了户,还生了一窝小猫,邻居说我家有猫缘。”
吴涛从日本回到北京影视圈后,已经是2000年以后的事了,那会儿他搬到了丽都,生活变得忙碌起来了。某天在电梯里,他遇到一位刚刚捡了只流浪猫的邻居,见到这只长毛大白格外地喜欢,于是就决心收养下来,因为总是出差,他就偶尔请邻居来帮忙照看自己的猫。一次回京,吴涛推开门,看见有两只猫正在屋里嬉闹,一问才知道,是邻居自作主张地“投其所好”,又捡回来一只。
吴涛自己带回家的第一只猫名叫老崔,是一只奶牛猫。这猫和小区里的人混得脸熟,也常常观摩大爷们在花园里健身、聊天。有朋友抢先带了这猫回家,没多久便因为这猫的性格把它寄养在了宠物店。吴涛听闻赶紧前往店里,等到了才发现,老崔一动不动地趴在笼子里,一问才知道,它刚跟一只松狮狗打了起来,胯骨都被咬断了。无奈,吴涛带着猫去看病,路上还发现老崔的嘴里少了半颗虎牙,他拍着老崔的脑袋心里嘀咕着,估计你也是报了仇了。
老幺本是吴涛准备收养的最后一只猫,因排行第八而得名,那是他在拍摄现场遇见的一只小猫。收工前两天,他一边吃着盒饭一边对这猫说:“咱俩这几天关系处得不错,你要是真想跟我回家,明天我收工的时候你就来这儿找我,要不咱以后也见不着了。”说完这猫像听明白了似的摇着尾巴走了。次日收工时,吴涛怎么也见不到这只猫了,心里觉得没缘分,叼着香烟提着包有点失落地往停车场走,到了停车的地方一抬头,发现这猫竟然跑到这里等他。
等老幺落户之后,吴涛看着家里的8只猫偶尔为争抢地盘相互叫嚣,才意识到不能再养了,但是后来他还是和媳妇收留了一只名叫陈明明的猫,至于还会不会有老十,他自己也不确定。吴涛说名猫繁殖对动物的伤害很大,所以自己只会养流浪猫,另一方面,他觉得这些野生的小家伙都有各自的经历,和人一样的个性。他好像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猫,只是觉得两口子从疲惫的工作现场回到家里,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
猫是灵感,也是永恒的创作话题。苏珊·赫伯特(Susan Herbert)是英国当代艺术画家,从90年代开始,她便把猫当作了创作主角。《艺术猫画廊》是她绘制的第一本书,她把名画中的人物,变成了充满神秘色彩的猫,使这些旧日的形象得到了某种重生,其中最著名的几幅当属《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猫》以及《蒙娜丽莎猫》等等,这些画作也成为了日后第一批在网络上流传的“猫画”。后来,她又开始以猫为脸,创作人们熟悉的电影和戏剧,在那些经典的场景中,赫伯特让猫重新诠释出《流浪汉》中的卓别林、《蒂凡尼的早餐》中的赫本。
和赫伯特一样,日本版画艺术家西田忠重也是猫迷,他的一生几乎只根据猫的主题创作,在他的作品中,黑、白猫经常瞪着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显得灵动。
新裤子乐队主唱彭磊和他养的19岁的黄猫(宝丁 摄)
彭磊是新裤子乐队的主唱,他很少混圈,称自己是宅男,他把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家里写歌创作,常常在他家楼下可以听到那把Gibson吉他发出的声响。像很多男孩家里的陈列一样,他的工作间堆放着各种古怪的收藏,模拟磁带机,整柜的初代星战玩具,当然,还有他自己画的猫。这似乎对应了他喜欢猫的性格。
彭磊养过的猫和他一样,似乎从不轻易表达自己。他从2000年开始养猫,从结婚到生娃,这些猫从来都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彭磊从来没有给猫起过名字,一家人也从不呼唤猫们,只为了方便好认,他按照猫的特征起了花脸猫、小纹、黄猫,作为辨别的代号。这可能是因为他不想给猫赋予太多人的想法,只想试图延续着猫自己的意识。
彭磊毕业于电影学院,拍过几部独立电影,那部《房间里的舞蹈》的主角就是他曾经养过的花脸猫。他觉得冷酷又梦幻的城市,也许会把一个人变成一只猫,年轻人在午夜的城市里流浪,寻找他的敌人或是朋友,寻求一种慰藉或是制造一些不足挂齿的伤害。后来,彭磊把花脸猫化成一幅画,挂在自家的客厅里,试图用这种方式怀念那个微小的灵魂。彭磊喜欢画画,他把小时候最喜欢的卡通人物米老鼠和唐老鸭画成了诡异的样子,他说那是他们在中国长大、变老后的模样,他觉得那是卡通人物阴暗、世俗的一面,就像每个人普通的和不堪的经历。在这个系列里,还有只不谙世事的黑猫常常出现在画中,和彭磊有点像。
猫是陪伴,也是一种治愈。在这次封面的主题征稿中,我读到了几位老人的来信,他们分别讲述了自己和猫之间的琐事,不难看出,在今天的环境中,老人对宠物的情感正在发生变化,他们开始认同猫狗是家庭的成员,并且无时无刻不相互牵挂着。
日本摄影师伊原美代子曾经拍摄过一组关于奶奶美佐绪和小白猫福丸的照片。在她的镜头下,没有刻意的修饰,破旧的场景,极度简朴的生活,构成奶奶和白猫的日常,他们彼此依偎、关照,过着有点清苦的恬静生活,也治愈了不少读者。故事发生在2004年,美佐绪老奶奶在自家仓库里发现了一窝小猫,她很奇怪猫妈妈去了哪里,于是先把小猫们捡回了家。尽管细心照顾,但是这群小猫中只有一只顽强地活了下来,奶奶给它起名叫福丸,希望它能健康顺利地长大。几年后,福丸长成了一只大白猫,但两只眼睛颜色有所不同,据说那是患有耳疾的征兆,不过奶奶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他们只剩下用眼神与默契来交流情感。至此,福丸和奶奶形影不离,白天在地里干农活,到了晚上一起回家休息,虽然日子过得清贫,却也自得其乐。
2016年时,美代子在社交网络上写下这样一段话:我很抱歉一直和大家说“福丸很好”这样的谎话,福丸其实已经和慢性肾衰竭对抗好几年了,每天要吊两次点滴,很痛苦,不过福丸的眼神很坚持地告诉我们想活下去,因此我们决定继续治疗。在福丸过世的前一天,家人准备为它输液时它“喵”了一声,仿佛在说治疗已经足够了。
离别的那天,福丸躺在一大片花瓣中,奶奶则在一旁凝望着福丸,和她最亲密的伙伴告别。
我也养过几只猫,第一只是出国留学前养的,在信息不发达的那段时间,猫几乎成了我的替代品,只可惜上一辈人只认猫是宠物,在我回来后不久,父母就将它送了人。我的第二只猫是一个名叫官纯的插画师捡到的橘猫,我给它起名叫黑皮,因为那一年《疯狂的石头》刚刚上映。养了几年,也许是生了倦,我把它寄养在父亲的公司,因此不常相见。我此前从未想过猫对于人的依赖,只知道最后这猫因为肾病不治,换来一针安乐剂。临别的那一晚,我很难忘记黑皮看我时的眼神,我确信我是它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后一位朋友。又过去了很多年,一位朋友偶然间告诉我,猫的肾脏发病极有可能是心情不好所引起的,她的这句话,让我在某个夏日的午后,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
小说《繁花》中的一节,是我近几年读过关于人与猫最为印象深刻的文章了。在书里,蓓蒂和阿婆曾为饲养小兔而争执,当他们被时代逼上绝境时,金宇澄却这样写道:见小猫叼了蓓蒂和阿婆,金鱼和鲫鱼,乘了上海夜风,一路往南走,到了黄浦江边,两条鱼跳进水里,岸边船艏锚缆绳,三只猫一动不动。笔墨不多,安静的兔与幽幽的猫似乎都是死神的意象,这暗示着命运喧哗与上帝的不响,而那三只作为死神使者的野猫,最终放过了处在巨大的空茫和惶惑中的少年蓓蒂与阿婆。
云吸猫与“造猫星运动”
为什么不是狗?毫无疑问的是,在至少20年前,狗才是当之无愧的正牌宠物,它的品种、血统甚至毛发、步态都可以彰显主人的地位与品味,不过越来越多的小型犬与家猫逐渐改变了这一格局。日本宠物食品协会曾有过这样一个统计,2012~2016年日本宠物犬数量从1153万只持续下降到987万只,同期的猫数量则从953万只增长到984万只。也就是说,日本的宠物猫饲养数自1994年开始调查以来首次超过宠物狗。这个变化不只发生在亚洲,美国的养猫家庭占全国总数的三分之一,猫咪的总数量近一亿只,为全球最高,平均每三个美国人拥有一只猫;在饲狗文化悠久的英国,宠物猫的数量也在几年前超过了家犬;即便在视猫如害畜的澳大利亚,也有五分之一的家庭养猫,很多刷朋友圈、微博、Instagram的人渐渐发现,他们可以接连看到来自社交媒体上不同用户晒出的猫照,却很少再见到狗的踪影了。
一个毫无争议的事实是,家猫较宠物狗更符合城市及人们的日常生活作息。如果粗算一笔账,养狗需要耗费的财力和时间成本几乎是猫的数倍,在空间和互动上,狗需要更大的居住空间与规律的陪伴,因此在预算少、空间小、时间紧张的条件下,选择猫还是狗,就有了明显的答案。
猫经济气候最早成形于日本,招财猫的传说也并非空穴来风,江户时代,一只名叫小玉的猫咪住在没落的东京豪德寺内,无意中的一个举爪行为竟让几位东瀛武士躲过了雷雨。这个粗糙的历史脚本让猫在日本成为了一种祝福符号。“二战”后,庞大的691万的婴儿潮在成长期格外缺失关爱,他们不得不在荒芜的城市生活中寻找新的精神安慰,于是,很多作家、漫画家开始注意到与他们处境相似的流浪猫世界。
从1974年诞生的凯蒂猫(Hello Kitty)到之后的哆啦A梦、《甜甜私房猫》和《夏目友人账》中的猫咪老师;从《海边的卡夫卡》里听普契尼歌剧的咪咪,到由猫主演的电视剧《猫侍》,日本的猫形象从单纯的性格,发展到具有和人类一样丰富的情感。在日本,提到“猫猫经济学”,很多人会想到关西和歌山县一只寄身在小车站杂货店的名为小玉的雌性三花猫。2006年,因为线路亏损,电铁公司社长借助“吉祥物文化”,封小玉为站长,这只猫随着广告的人气积累而走红,给当地带来了数十亿日元的旅游收益。随后,《岩合光昭的猫步走世界》热播,濑户内海便兴起了所谓猫奴巡礼圣地的六座“猫岛”和一座“猫町”,奠定了猫经济的不断上涨趋势。当然最荒谬的,也是令猫迷颇为兴奋的,是有一大批年轻猫迷希望可以把哆啦A梦或是凯蒂猫印在日本的钞票上,替代那些他们并不熟悉的人。
在日语中还衍生出一些和猫相关的有趣新俗语,例如“给猫放鲣鱼干”,比喻无法安心;“小猫的金币”是指送人所不了解的昂贵礼物是徒劳的;“想借猫的手”是在形容非常忙的样子;“像一只小猫”,是在比喻一个人总是不见人影;“谢绝鱼的猫”是在说假装拒绝喜欢的事物,内心窥视,表面拒绝,等等。
不过,日本并非猫的经济专属区,几乎任何一只猫都可以成为触发话题的“噬元兽”。在YouTube上,每年发布有近千万条有关猫的视频,它们的单个点击量大多过万,远高于新闻、创意视频等其他分类。根据CNN的统计,全球网络上流传着65万亿张以猫为主题的图片,多年前曾经流行一时的“不爽猫”Grumpy Cat,“钻纸盒猫”Maru至今仍经久不衰。杜莎夫人蜡像馆曾宣布为“不爽猫”制作蜡像,《纽约时报》也认为,猫文化才是互联网时代的核心内容。
在社交网络上,任何有关猫的表情包都是无国界流传的,在一轮接一轮的“造猫星运动”中,猫咪叫嚣,各国的年轻人也是彼此呼应。虽然没有像日本那样形成太多的文艺作品,但是从几年前,猫就开始占据着中国互联网上的流量。在微博和微信上,有关猫的话题阅读量高达几十亿,几乎是狗的十倍之多。
2017年10月14日,当一只名叫楼楼的网红猫病逝后,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庞大的“云哀悼”,数十万粉丝沉浸在悲痛,以及对猫主的谩骂指责中。如果你不知道这只猫是谁,不妨翻查一下手机微信中的“猫表情”,就是那只看起来圆滚滚,具有丰富的表情的中华田园黄虎斑。随着楼楼返回到它的喵星球,网络上的大量猫迷们也在生成一种严重的孤独感。
这不过是中国网络云养猫的一个缩影。很多人因为居住条件或是健康原因不能养猫,却常常抱着手机在平台、朋友圈里关注各种猫咪的生活动态,这种“在线撸猫”的行为被统称为“云吸猫”或“云养猫”。在庞大的网红猫阵列中,“瓜皮”可以称得上是楼楼之外的鼻祖了。这只曾经的流浪猫自从被主人收养后,率先成名于豆瓣,后来主人特地为它开了微博,“瓜皮的ID酱”,以600万粉丝称霸微博。瓜皮的灵感其实来自日本的“猫叔”,猫叔是一只日本田园猫,头上常常顶着各种“装饰”,无论主人如何给它凹造型,猫叔都会眯着眼睛,摆出一副“叔辈”的安逸与慈祥;“会说话的刘二豆”来自抖音,它是一只白色折耳,扁扁的脸总是憨态可掬的萌状,眼神里偶尔流露出哀怨、委屈和一点忧伤;快手上还有一只名叫松子的小奶猫,每天直播吧唧嘴吃小鱼干,在小视频中,喵星人总是躺在沙发上前爪贪婪地握着食物,即便是这样雷同的视频,也会招来数十万的粉丝围观,甚至有人留言,打开视频只是为了得到听觉上的满足。
此外还冒出一大批网红猫主,在B站的动物圈频道,猫咪也几乎占据了绝对流量,一个名叫“花花与三猫”的up主,最近上传了一条名为“B站第一只吃帝王蟹的猫,人不如猫巅峰”的视频,获得了上百万的点击,对于人吃昂贵食材的视频,弹幕中往往会聚集着很多恶意的评论,而换作猫吃,反而会招来一片赞叹与羡慕。
从小视频开始流行时,“云养猫族”很快成为了互联网上最为普遍的群体分布。随着社会中“无孩”和“老龄”的逐渐蔓延,随着人们适应孤独的能力越来越强,随着实体社交的日渐式微,宠物生意几近母婴市场。这也推动着猫角色的转变,曾经的那句“你养猫了吗?”,也随之变成了“你有猫吗?”。
在一篇题为《中国猫奴撸猫简史》的文章中作者写道,除了金钱、房子和时间因素之外,年轻人热衷养猫还跟一整代的心态有关。至于为什么年轻人甘愿成为猫奴,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猫的行为特征符合青年人的自身价值追求——不打扰、不麻烦。
另一方面,年轻人还深信猫的情商中有我们所不能理解的情感区域,甚至常常认为猫一直在“控制”着我们的思想与表达。年轻人也相信他们的情感中枢比成年人更加复杂敏感,喜欢把人类的性格特点赋予其他生物,网络社交行为则进一步强化了这种给一切动物拟人化的倾向。总之,猫是我们情感的某种延伸。
(实习生程格格、王雯清、张佳婧对本专题亦有贡献)
大厨刘鹏的猫饭配方
1. 活虾、三文鱼、鸡胸肉、蛤蜊、番茄、毛豆、玉米面粉
2. 把熟鸡肝打成泥,做成饺子馅,挤在面饼上
3. 将煮熟的鸡肝泥饺子上面浇上鱼汤汁,熟毛豆和半熟的番茄
4. 把鸡卵煮熟,擦出碎屑洒在菜上
5. 将三文鱼打成泥,中间裹上煮熟的虾肉
6. 依据猫的大小,偏好,切成寿司状的小段
(刘鹏是2016年亚洲厨师挑战赛的冠军厨师,以及《厨王争霸》冠军/本组图片 宝丁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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