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送奶员的自述

我是杭州某奶站的送奶员，我和我爱人相濡以沫、相呴以湿、同甘共苦，在双峰送奶已经是第16个年头了。白天不懂夜的黑，通常因为我们的工作时间是夜里而不为人所知，虽然我们的工作没有其他人的工作那样光鲜亮丽，也算不上高大上。套用一句农夫山泉的广告语：我们只是牛奶的搬运工，但我们还是热爱我们这份职业，今天我就借此机会聊聊我们送奶员的故事。

一、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

你见过凌晨4点的洛杉矶吗，我经常见，因为我每天凌晨4点钟就要在训练场训练。NBA球星科比虽然不幸驾机西归，但这句话却留了下来，相信很多人因为这句话对科比更加尊崇、顶礼膜拜，但我却嗤之以鼻--我们每天都可以看到凌晨两点的杭州，不是经常是天天，训练一般在室内，而我们通常在户外，无论四季寒暑、雨雪冰风还是身体有恙、头疼脑热，我们都要准时准点的把牛奶送到订户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经年累月，真应了那句话：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

我们赶到奶站一般是在凌晨两点之前，因为我们送奶量比较多，其他奶量少的人可以晚点过来，在冷库里面，我们把电瓶停在冷库外面，两轮电瓶车方便进出小区，电瓶车旁边挂了两个钢筋骨架的编织奶筐，这样前后左右都可以载重。库管老张已经按照分奶表把每个人的这一天配送奶分好，我的有400多份，20多个奶筐都堆成了小山，13个品种真难为了老张，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分奶眼神不好还真不行。我清点了一下数字，没有差错，然后按照配送小区人家的前后顺序进行排列，这样可以节省时间，省的到跟前了到处翻货，半个小时以后完成清点和装货，粗发！

400多份奶，大概要送300多户，涉及小区9个，楼盘40多个，大部分都是老订户了，不需要路单来按图索骥，所有的订户资料都了然于胸，不带吹的，你随便说哪个订户，我都知道他在哪个小区、哪幢、哪单元、哪个门牌号，一字不差，无他唯手熟尔。黑灯瞎火的，就算一个小区有十几个楼盘，咱也不会蒙圈，老司机了。

早上6点半360户就基本上送完了，高峰期的时候差不多要送400户，我送的区域还比较集中，占有率也高，所以送的也快，送完看下微信，不算电瓶车跑的差不多又两万步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科比？

二、新安通波接钱塘，送君不觉有离伤

忙了一年了，腊月28（1月22日）我们送完了替代奶，乘坐火车直奔家乡。

平时365天几乎全年无休的，都盼着春节回家聚聚，我们家是安徽芜湖的，家里还有老人，两个孩子，一个已经成人了，还有一个才十岁刚出头，平时很难得回家，我们送奶人都被家乡人叫做六亲不认了，只有春节这几天可以休息一下。没想到的是家人久别重逢的欣喜才刚刚开始，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就打断了我们短暂团聚的幸福和既定的行程。

都说庚子年多灾多难，今年的春节也注定了不平凡，在上火车之前就听说武汉有疫情连钟南山都去了。回家坐火车时还很少有人戴口罩，没想到疫情发展如此之快，正月初二风闻要封村，我一时心急如焚：离开杭州前奶站已经设置正月初六系统报货，之前都已经通知订户初七早上取奶，如果不能及时赶回去送奶那就要失信于人了。我就和爱人商量，我们一定要提前赶回去，如果不及早决定，封村的话就回不去了，爱人也支持我的想法。尽管有千般不舍、万种难离，我们还是决定在正月初四踏上回杭的征程。

然而第二个没想到的是返程的路线也是如此艰难，在刚刚拿到出村证明后，才被告知去往浙江方向的火车停运了，我们没有犹豫立马订了去芜湖的汽车，两个多小时之后从芜湖转到杭州的班车，尽管在路上颠簸了10几个小时，尽管历经苏浙皖三省的严格检查、尽管到达杭州后已是半夜、尽管恐惧无奈笼罩着城市、尽管城里死一般的寂静，下车的那一刻我们相视而笑、如释重负。

三、谁道崤函千古险?回看只见一丸泥

原本正常的送奶又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随着疫情的加重，很多订户存在恐惧心理，要求等疫情结束之后再送奶，而许多小区的管控也在层层加码，进出要问三个哲学问题，完了还给一枪。有些甚至一家人一周只准一个人出去两次。奶发到奶站送不出去，小区也不让进，这段时间弄的我都快要崩溃了。

在此情形之下，公司及时伸出援助之手，帮我们办理了复工证明、员工证明、出入证等手续，有些站长和业务员还跑到社区去签署承诺书，方便我们进出。与此同时公司想方设法买来了口罩，配发到各个奶站并印制了放心卡和防疫视频，使我们恐惧、焦躁的心理逐渐平复，剩下的事就是恢复奶量。

幸好年前公司做了一波连订活动，今年是1-3月连订（往年是12月-2月），我这边订户有百分之八十的订户参与了连订，很多人关心交了三个月的钱能不能如期送完。接下来的说服工作就要顺利得多，凡是连订的订户基本上都能够答应复送，不让送进小区的就写上纸条放在门卫室让他们自己来取，订户通常也能够同意。连订的另外一个好处是奶费也不用去收了，每个月算真奶费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几百户人家，中间有线下的、线上的、有个人订奶、有机构订奶；中间有停订的、退订的、续订的、拒收复送的，必须要做到一分不差、毫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