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记事（23）听妈妈讲过去的事——姥姥家的老屋。

听妈妈讲过去的事

——姥姥家老屋

有些小时候的事自己记得，妈妈也记得，只是看问题角度不同，当上了年纪时再和妈妈说起这些事，感觉特别温馨，特别是有的事情连妈妈都不知道，她会问你还知道这些？每次周末回到老家，最喜欢的就是躺在炕头上陪着老妈说过去那些事。很多模糊的往事就在母子对话中慢慢清晰起来。

3月10日，农历二月初二，我和老妈聊了一下午，说点姥姥家的事儿吧。人从几岁开始记事，估计不好界定，因为记住了事不一定记住年纪，除非有标志性的事件。妈妈记得最早的记忆是嫁到天津的老姑回娘家，那天一早老姑进了屋，妈妈刚刚睡醒，正在炕柜边玩呢！我记得有岁数印象是六岁，因为在杨官屯住姥姥家，姥姥在生产队打麦打谷场上干活，我跟在那里和小伙伴一起玩，大人问我几岁了，我说六岁。和老妈聊得最多的是姥姥的住房。印象中原来姥姥和姥爷住着两间房，门口向西，对面是八姥爷家，整个过道特别窄，除了这两户其他或向东或向西开门，过道里不常走人，倒是隔着墙头扔了不少破碗。东边隔着墙头是五姥姥家三间房。在这两间房里记忆中的故事有三个。一是铁舅定亲。铁舅是五姥姥家大舅，小名叫铁，五姥姥和姥姥是亲妯娌，五姥爷过世早，我没印象，五姥姥家有两个舅和一个大姨，大姨嫁到青县大王庄，老舅小名叫狗，我们叫他狗舅，他们都随五姥姥，长得魁梧高大。好像是刚过年不久，我记得是铁舅结婚，妈妈说如果是刚过年可能是定亲。厨房设在姥姥家外屋，老冯家族人出出进进好不热闹，屋里摆满各样食材，厨房是小孩子最喜欢的地方，印象中最好吃的是果蘸和瓜条，特别是瓜条用糖熬透，香甜无比。厨师是前院杜少奎老人，他的儿子杜文远曾经在村里担任支部*多年，他的两个孙子好像是双胞胎。正巧李龙屯德元（王金田）表舅来给姥姥拜年，德元舅是姥姥娘家侄子。我非要跟着表舅回李龙屯，姥姥怎么留都留不住，结果错过了那一次吃些好东西的机会。二是安电。姥姥家第一次使用电灯是在那两间房子里，是爸爸来给安得电，拧瓷瓶，扯电线，室外线是那种带毛的粗线，室内是花线，安装拉合开关和灯口灯泡，邻居来了好多人观看。在大家眼里，爸爸是个能耐人，早年还在杨官屯大队当过会计，特别是还有在641油田工作经历。杨官屯村电工是冯荫学大舅，室外接线由冯荫学大舅完成。三是抓赌。姥姥和姥爷都喜欢斗纸牌（又叫黑牌），人们都愿意来姥姥家斗牌，谁赢了会打个2分钱的头，也算是对主家服务一种补偿吧。那时经常来的牌称为索虎或者别桂，至今我知道这两个词怎么写，好像是三套冲一个对就糊了。和打扑克类似，摸得比别人多一张的叫坐庄。都别桂好处是对人数没有限制，少则四五人，多则十几个。也有时斗钻，好像爸爸喜欢。姥姥家斗牌都是下午或者晚上，入冬后居多，夏天没有时间。姥姥把炕烧得挺热，有斗牌的，也有看牌的，地上站了好几位。晚上挤得我没出去，就爬到炕柜上，慢慢斗牌的事都看明白了。对纸牌条子、万、饼都认得，不用看中间图画，只漏出上下的阙就认的。都说斗纸牌最复杂是斗坎子，在索虎基础上还有妖姬，姥姥不会，我至今也没学会。姥姥的纸牌都是妈妈给画的，照着旧牌的样子，裁好纸夹，打好格子，用铅笔或者钢笔圆珠笔描好线条，再用墨汁涂色，最后对七条、七万、七饼这一类还要涂上红绿颜色。等到墨汁干了，要刷上几道油明漆，再晾干才能正式使用。这时的纸牌显得漂亮，又耐用，人们凑到一起打牌，都喜欢新牌。因为漆油漆阴干需要时间，姥姥就在外间屋放上一个大簸箩，新漆了油漆的纸牌晾在簸箩里，上面腾空盖上东西。之所以这样，是怕别人发现，那些年村里时兴抓赌，大队负责治保员工作专门抓赌，发现纸牌这样的赌具肯定会没收。结果这样的事真的发生了，大门插上，窗户用棉被蒙上，抓赌的人还是得到消息，从墙头翻过来，不仅抓了在场人现行赌博，还把姥姥外屋簸箩里那一副新牌抄走了，让姥姥心疼了好长时间。

对门八姥爷家后来拆了旧房搬到北头盖了新房，这里成了菜畦。八姥爷家房前是成姥爷家，妈妈叫他成叔。成姥爷的老娘住在东偏房里，人们叫她团四奶奶，一年夏天我和小伙伴们还到老人屋里去过，屋顶秫秸把子上布满大小不一的马蜂窝，那些马蜂飞出飞进，就像好朋友一样，屋里还挺凉快，那些马蜂忽闪着翅膀就像风扇一样。后来成姥爷家在原地翻盖了新房，成姥姥两个外甥闺女小胖子和小武子有一段时间住在这里上学，那时她们经常玩一种动物关节小骨头拾子游戏。后来成姥爷去世后，成姥姥带着她们姐俩回了青海老家。冯洪生表哥在青海西宁创业，一次和表哥说起她姐俩，表哥倒是和她们有联系。有一段时间姥姥搬到了成姥爷家房子去住，比原来老房子宽敞了许多。那两间老房子成了后花园，过年姥爷宰羊熟皮子都在那个院子进行。我也常常和姥姥到老屋取东西，墙上贴了好多《红灯记》等样板戏宣传画，其中李奶奶的眼都被我抠掉了，我觉得她的眼睛让我害怕，长大才知道那是怒斥敌人。

再后来东侧五姥姥家也扒了旧房到北头翻盖新房了。五姥姥那块宅基地，爸爸帮助姥爷接了一间新房，由向西走改为向东走，门前见了一面影壁墙，其他地方做了菜畦。这种格局一直持续到1997年姥爷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