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朱老伯72岁,是一名半路出家的“玩具修复师”。
送到他这里来的娃娃,总是缺胳膊少腿的:要么眼睛掉了,要么是胳膊扯断了。
这天,朱老伯正在和一名顾客视频,因为他要了解一下“订单”的具体情况和需求。
顾客说寄来修的原因是“烧水的时候抱着它睡着了,娃娃掉到了炉子里。”烧坏了。
这就是朱老伯的工作,给顾客修复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损坏了的玩偶。平时,更多的情况是玩偶的“自然衰老”,娃娃们变旧了,毕竟这些娃娃们,大多已经被主人们不断触摸了20、30年。
既然这么旧了,你肯定会有疑惑,为什么不直接扔掉?或者买一个新的呢?
主要是因为历经很多年,这些玩偶都已停产,无法再买到同款。但它们又对主人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所以就需要像朱老伯这样的人,通过专业的技术,来帮助修复这些“难以割舍”的玩具。
触摸×100000000次朱老伯脑子里有一个客户群像,多数娃娃的主人是70后,80后。
被送来的玩偶,要么是被主人触摸得面目全非,要么就是被摸得发脏。
比如这个黑黑的娃娃,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朱老伯把它放在鼻子边闻了一闻,又放下了,说有一股“阿婆炖米”的味道。
一个28岁女孩送来的毛绒玩具,嘴边的毛被主人亲得发黑。有的玩偶有烟味,有的玩偶有头油味。
即使这么脏,这么臭,他们也都不敢洗:怕洗坏,怕变形,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朱老伯的“同行”刘海梅,最近上了央视新闻和热搜。
和朱老伯的业务一样,她也专门修的是年代久远的娃娃。
她也碰到过许多被主人摸得烂掉的玩偶,枕头。
不是他们不爱惜,而是实在太“爱惜”了。
比如这个小枕头叫“小被被”:
“小被被是我出生时睡的枕头,已经陪伴我十八年。对我来说是一个家人。”
去年疫情前,她还在扬州一家玩具公司做文员。
玩具修复师这份职业,让她收获了与之前枯燥工作完全不同的称赞与自我实现感。
大家都称她作“玩具医生”“妙手仁心”。
除了修复,清洗,刘海梅,修复玩具时有一样重要的工作,就是重新填棉花。
当里面的棉花重新变得紧实的状态“回家”时,网友们呼喊:“我还能再抱十八年!”
“每天都要抱熊熊睡……接回家的宝贝特别壮实……”
一开始刘海梅刚做玩具修补时,也不能理解现在物质这么丰沛,为何还有来修旧玩具的?
直到一个朋友带着她5岁的孩子来扬州找她玩,那个孩子拿着一个抱枕,就是不肯撒手。朋友与她老公都是双职工,平时需要上班,孩子2岁就被送进托儿所。那个枕头成了孩子的依恋,和安全感的来源,以至于夫妻俩要买一个新的一摸一样的枕头,以便脏了的时候替换。
慢慢地,她才理解了,玩偶于主人,是一种精神力量。
对“毛茸茸”“柔软”的迷恋抚摸,特别是幼时的抚摸,能给人带来什么样的感受?
前不久,我们写过一篇《从小缺乏“维生素T”的孩子,一生都在寻找安全感,很多父母都在后悔…》,里面提到,孩子3岁前,身体的接触是建立安全感的基础。
心理学家哈洛曾经做过一个著名的“恒河猴实验。”残忍地揭示了“爱的真相”:
他将幼猴与母猴隔开。
小猴子发现母猴不见了,到处乱跳,蹿稀,实验室尖叫连连,惊惧异常。
哈洛在幼猴身边设置了两个“人工代理母猴。”一个由铁丝,通电的线圈制成,腹部上方有个冷冰冰的钢制“乳头”,有取之不尽的奶水。
另一个猴妈妈是绒布猴。没有奶水,却有柔软的触感。
结果是,幼猴意识到母猴不会出现,长时间趴在绒布猴身上,啃咬,抚摸,把对母爱的渴望“移情”到了她身上。
饿了,才会冲下去,去铁丝猴那边吸奶水,饱了,又马上回到绒布猴的怀抱。
幼猴看到发条玩具感到害怕时,也会跳到布猴妈妈身上紧紧拥抱。
哈洛得出结论:
“爱源于接触,而非食物。”
长大后,我们不再依靠母亲的乳汁存活,却仍然爱着母亲。因为小时候的触摸,陪伴,给予了我们极大的抚慰。
心理学家温尼科特也曾发现,母亲不在时,婴儿会寻找一些柔软的玩偶或者毯子,或是吮吸自己的手指,以抵消母亲不在时的不安,焦虑的感觉。
因为这些柔软的毛绒玩具或毛毯的触感,很像妈妈抚摸自己时的感觉。
这类玩偶、毛毯被称为“过渡性客体”。母亲是稳定的外部客体,带给我们内在的安全感,而“过渡性客体”就是母亲不在时的替代物。
而这种“过渡性客体”代替母亲给人的安全感,这种需求并不止于小时候,无论几岁,可能都需要这种柔软的安全感。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有些成人都无法撒手ta童年时的毛绒玩具。
毛茸茸的玩偶,是家人,也是倾诉对象除了让玩具能够再经得起主人们的“抚摸”,玩具修复师的另一项任务是,让玩具变成他们记忆中的样子。
最初接触到玩偶是什么样子,需要“手术”的部位是哪些,娃娃的主人们都会事先和玩具修复师详细沟通,只为了能“再次成为记忆里的那个少年。”
朱老伯也在刚刚修玩具时,遇到缺胳膊少腿的,想给它们换一个新的,但是“主人们”不要新的,就要自己记忆里旧时的模样。
为此,朱老伯,跑遍了上海,对比各种绒线的颜色,只为还原它本身的样子。
很多玩具的主人对“记忆中的样子”很严苛。
嘴边的一条褶皱都不能消失,鼻子大小0.3毫米的误差都被主人视为奇怪的修复“失败”的案例。为此,他不得不一遍遍得调整。
为了一只玩偶的鼻子,甚至也能一掷千金。朱老伯有一位客人,移民至澳大利亚,在那儿做农场主,为了一只掉了鼻子的玩具狗,苦寻制造它的玩具厂,甚至想把那家玩具厂也买下来。
为什么这些事业有成的70后,80后,会把这些几岁时拥有的玩具看作是一生的慰藉?把它当成是弟弟妹妹,甚至是儿子。
刘海梅的一个客人,说:
“我有一个毛绒绒的狗狗玩具,是过世的爸爸送的,这辈子只有这个狗狗让我真实感受到我也有过爸爸,已经24年了,它的围巾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
小时候,面对创伤事件,或伤心孤独时,这些玩偶给过他们极大的慰藉感。因此代替父母,成为了他们安全感的来源。
有一个海豹叫小灰,主人当成“儿子”在养,是15年前,女孩的爸爸在上海海洋公园为她买的。
后来她远赴重洋去留学,这个小海豹陪伴她的时间超过了父母,成为了她在异乡相依为命的唯一寄托。
在外人看来不管多么成熟独立,也会借由几十年前未曾离开身边的玩偶,毛巾,找到幼时的那种“妈妈”的感觉,抚摸这些“过渡性客体”是能够给人带来极大慰藉的。
你所迷恋的玩偶,就是“过渡性客体”所以,妈咪Jane黄静洁曾在她刚到中国定居的头几年,就推出过她自己原创设计的“安抚玩偶”,这些小玩偶的灵感,正是来自她两个儿子小时候迷恋过的那些“过渡性客体”。
到现在已经很多年过去了,但是几乎不间断地,还是经常会有一些当初买过这些安抚玩具的“老顾客”找过来要买,因为抱着多年的安抚玩具不小心丢了或者坏了。虽然ta们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大了,也不一定时时刻刻都需要这个安抚玩具,但因为安抚玩具所承载的特殊意义,有些孩子就特别希望“找”回来。
作为“过渡性客体”,是很好的存在,真的不用刻意去“戒”掉,或强行抢走孩子的安抚物。大多数孩子会在渐渐长大以后通过兴趣转移,慢慢放下对安抚物的依赖,当然也不排除有些安抚物对部分成年人依旧很重要。但即便如此,又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呢?小编我,当年就是抱着自己的安抚物搬进大学寝室的!
你拥有“老伙计”一样的安抚物吗?到留言区来分享你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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