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祖母留下的遗嘱,美女走出小镇,开始她的奇妙冒险

追寻祖母留下的遗嘱,美女走出小镇,开始她的奇妙冒险

首页模拟经营夏莉的冰淇淋店中文版更新时间:2024-04-21

“每件事的发生都有其原因。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不会*死你的,别慌。”

当艾米丽把她那破旧的黄色手提箱放在腿上时,这些想法伴随着其他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翻腾。她坐在摩托车的挎斗里,通过薄薄的金属外壳感觉到路上的每一个颠簸。她头上戴着一副老式的护目镜,护目镜模糊了她的视线。

如果她知道诺亚建议的交通工具就是这个,她会很乐意乘出租车回维罗纳,敲开泰勒和菲比房间的门,问他们是否可以陪她回英国,坐欧洲隧道都行;或者打电话给安东尼,让他把她放回他那架空间紧闭、怎样都逃不出去的小私人飞机里。

如果在她第一次走进诺福克的书店,不,是当那个男人和他的狗出现在她的家门口时,她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是如此。她会对着这命定的和偶然的一切大笑,告诉神灵别再管她了。

她能听见水声,能看见山坡上凸显出的教堂的尖塔,能尝到松香盐的味道。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可她还不能把现在和过去联系起来。眼前的现实和她对一个地方的记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一度绝望地想要逃离那个地方,也从未想过会再回来。

诺亚站在她身边,双手叉腰,仍然戴着他的头盔。他们都抬头望着那座向四面延伸的房子的正门:一道完美的门廊环绕在房子的一侧,一架超大的秋千挂在椽子上,上面睡着两只胖胖的姜黄色的猫。

门廊后是通往菜地的大门,艾米丽和祖母曾在那里播种、除草、挖胡萝卜,然后把胡萝卜拿到厨房里做晚饭。一楼靠后的地方有两间卧室,由一间“杰克和吉尔”风格的盥洗室连接着。其中一间房的墙壁是淡紫色的,靠窗的角落里有一把可以俯瞰大海的椅子,底座上刻着一只鸭子,还有她的名字艾米丽·卡特里奥娜·达文波特的首字母E.C.D.。这是她父母给她取的名字。他们一走,她就觉得这个名字不再属于自己了。

“你要上去吗?”诺亚用脚轻轻地碰了碰她。

“你不进去吗?”

“这就是我要告别的地方。”

她注视着他:“告别?”

“暂时的。”他将一只手放在她的颈后,如此熟悉,如此令人安慰,“这取决于你。不过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记住,你并不孤单,还有关心你的人,而且不仅仅是因为她。”

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然后离开了。她看着他骑上摩托车,发动引擎,在路的尽头消失不见。

“那就来吧。”艾米丽对自己说道。她拿起箱子,爬上了通往栗色前门的台阶,按响了门铃,等着她的过去打开门,邀请她进来。

诊所就像是一间古老的旅馆,这样设计的目的就是让人们相信它不是医疗设施。它有着擦得锃亮的黄铜门把手、超大号的椅子以及插在雕花玻璃瓶里的鲜花。但那些坐在轮椅上的人,或是身上各部位像普通人挂项链一样插着管子的人,让人看出这明显不是一个度假胜地。

艾米丽有十几年没有回来过了。这里稍微发生了一点变化:装了一个音响系统,楼梯上铺了新地毯,通往花园的法式双开门边还有一架大钢琴。但是,安全摄像头还在,以确保人们在这家装扮成乡间小屋的康复诊所里安然无恙。

她被告知稍等片刻后,便像其他客人一样坐在接待区。她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杂志上微笑的陌生人,完全没看进去那些关于针灸或香薰洗浴的益处的文章。她没法集中注意力,因为走廊尽头右手边的厨房里飘出了烤肉和肉桂的气味,还有防腐剂和家具上光剂的味道。

它将她带回了那个对世界和自己都非常愤怒的时候,因为她活下来了。那时候,她无法保留任何快乐的记忆。她不断地要求回家,然后意识到这没有意义,因为她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她的房间,她的东西,她的生活,全都毁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享有它们了。她的学校,她的朋友,她的一切,都消失了,改变了,毁灭了,再也不一样了。

没人再以同样的方式看着她,或是对她说话,或是给予她和以前相同的关注,因为她伤痕累累,只是一个可怜虫。她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孩子,只是一具坐在轮椅上、每个人都在试图修补它的躯体,但他们永远不明白,她不想被修补,她只想离去。

“艾米丽?”艾米丽被拉回了现实,一个女人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微笑,眼睛里充满了关切。

当英国的那家医院无能为力的时候,是这...

“我的天哪,你就是最棒的惊喜吗?”

贝丝将艾米丽拥入怀中。艾米丽在这位年长女人的臂弯里放松了下来,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气味,感到自己的内心渐渐平静。

“她把那对耳环给你了,”艾米丽注视着贝丝,她的头发剪短了,贴着脑袋,眼睛周围的皱纹更深了,喉咙处的皮肤也松弛了,“照片里站在安东尼身边的是你。”

“什么照片?”

“在巴黎的那张。书店旁边拍的。”

“天哪,我完全忘了。多亏了卡特里奥娜一直留着它。”

“不,不是她。”

她没有听清艾米丽低声说出的话,因为她拿起了艾米丽的箱子,将它存放在前台后面。当她们肩并肩行走时,她也没有看到艾米丽正眼神空洞地盯着什么。艾米丽感到有些失衡,有些虚弱,因为她回想起了巴黎的那家书店,那个他们所有人相识的地方,她是多么嫉妒啊,因为她没能过上那样的生活。

六个人,因命运的转折而聚在一起。他们的人生在许多方面相互联结,最近的一次是因为一场死亡,但那可能也是一个新的开始。她的新开始,在把她带回这里的过程中,她看到他们每个人是如何发挥了作用,每个人都完成了她祖母的愿望,可她仍然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贝丝带她来到了一个熟悉的房间,房间的尽头有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一台电脑、一沓文件和一个银色相框,相框里是一张艾米丽从未见过的全家福。她瞥向了房间的后面,那个老式的音响系统还在那里,放置在书籍、照片和纪念品中间。

艾米丽走了过去,在她过去常常待着的地方跪了下来。当她回忆起自己在这里度过的时光时,她觉得房间稍稍摇晃了一下。她曾把自己一个人锁在这里,听着音乐,把所有她说不出的话都画下来。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艾米丽想起了祖母的葬礼,想起了所有前来吊唁的人。他们中有些人在串通一气地瞒着她。

“她要我们保证不说。”

“她不会知道的。”

“但我们会。”

艾米丽希望自己能把那六个朋友重新聚在一起,再给他们拍张照片。让他们一起好好吃顿饭,开一两瓶葡萄酒,互相说着生活中的故事,笑着回忆往事,并发誓下次见面不会太久。

但那永远不可能实现了。六个人中有两个已经去世了。艾米丽也不确定能否让安东尼和诺亚在吵起来之前共处一室几分钟。但死亡会对人产生一些奇怪的影响,让他们做出完全不符合自己性格的行为。

是他们塑造了卡特里奥娜,使她成了如今的样子。

每一次交互,无论多么微小,都会对你成为什么样的人产生影响。每一次交谈,每一次失望,每一次触碰,都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团叫作“生活”的庞大的乱麻。

艾米丽听见一只抽屉被打开了,接着是什么东西被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我不想要它。”艾米丽低下了头,“我不想知道她让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但她的确想知道,或者她至少知道,试图抗拒是毫无意义的。于是,她站了起来,走到桌子前,打开了包裹,因为她已经走了这么远,现在放弃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和生命。

白色牛皮信封里是几张对折的、熟悉的淡蓝色信纸,还有几张打着横线的纸,用一根红线系着。

艾米丽深吸了一口气。这可能是传说中卡特里奥娜·罗宾逊失踪的几页手稿吗?

“我不明白。”她边说边翻着纸页,发现大部分都是空白的,只有一些想法、地点和名字。这不比诺福克书商给她的那本笔记本里的内容更有意义。

“那本写完的书在哪儿?”艾米丽看着贝丝。

“对不起,艾米丽,”她摊开双手说,“我没有别的东西了。”

艾米丽又把书页来回翻了一遍,好像会有更多的字出现似的:“剩下的在哪儿呢?”

“那就是她寄给我的全部。那个,”贝丝指着牛皮信封说,“还有真正的遗嘱和一封信。”

“真正的遗嘱?”

艾米丽又往信封里看了看,发现了自己遗漏的东西。接着,她扫了一眼几页纸上打印得整整齐齐的字句及最后一页上祖母的签名。

“这上面说,房子是我的。”艾米丽陷坐在旁边的扶手椅里。

“是的。”贝丝坐在书桌的一端,仔细地看着艾米丽。

“上面说它一直都属于我。”艾米丽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沉醉于自己刚刚发现的巨大事实之中,“房产、版权、书,都属于我。”

艾米丽感到头晕,不确定那是出于震惊、宽慰,还是别的什么。

“不然,她会给谁?”

“这毫无道理。”艾米丽的手垂到了腿上,“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儿来,让我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就像她那本愚蠢的书里写的那样,就为了不让一切结束?”

“也许这就是意义。”

“为什么要我经历这一切,”她说着,激动地挥动着双臂,“如果房子一直都是我的?”

“如果她让你选择,你会离开吗?”

艾米丽欲言又止。在那一刻,她意识到,就在不久之前,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会坐在这里,与这个不经意间教会她如何将自己藏在绘画背后的女人交谈、争论。这个女人虽然帮她重建了自我,却也让她退缩。

就在不久之前,艾米丽还不会和任何人对话,除了那些她把自己的生活碎屑喂给它们的鸟儿。

她又看了一遍卡特里奥娜·罗宾逊的遗嘱,抑制住了想把它撕成碎片的冲动,咽下了这令人扫兴的结局。

“跟我来,”贝丝向艾米丽伸出了手,“我想给你看一样不同寻常的东西。”

她们手挽着手穿过诊所,走过休息室,经过图书室—里面摆放着直通天花板的书架和一张靠窗的软沙发,一小群孩子围成半圆坐在地上,听一位护士读一个小女孩和她的鸭子的故事。

“你们俩的确创造了一些相当神奇的东西。”贝丝微笑着来到了走廊的尽头,打开了一扇这里以前没有的门,“那些书在很多方面帮助了人们,你可能都不知道。”

她们一起走进了一间巨大的温室,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还有流水的声音。艾米丽感到自己的皮肤湿湿的。她低头看去,惊讶地看见一只蝴蝶在近处的一片叶子上开合着翅膀。一条马赛克图案的小路穿过中心,通向外面的花园,艾米丽看到两位病人正在远处的一角照料着一丛杜鹃。

“这里还有一个新泳池,一间普拉提工作室,我们甚至还有了两匹小马,以及你过去常常追逐的小鸡。”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贝丝指着门上的一块指示牌,她们方才就是从那扇门里进来的。

艾米丽·达文波特基金会资助建造

“都是因为你,因为卡特里奥娜将稿酬捐赠给我们。而且,不只是我们,”贝丝继续说着,挽着艾米丽的胳膊,陪她走到了外面的花园,“全世界的慈善机构都从她的慷慨捐赠中受益。你已经帮助很多人重建生活了,艾米丽。那个小女孩和她的鸭子所取得的成就真是相当了不起。”

“她从没告诉过我。”艾米丽难以置信地说。

“她不想让你觉得有负担。她知道你有多喜欢画画,不想夺走这种乐趣。”

“她这么做是因为我。”

“你给了她一种使命感。这是她从未在你母亲身上发现的,她们太不一样了。而你太像卡特里奥娜了。你的精神,你的决心,你的创造力。”

她们继续往前走去。艾米丽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种平静的感觉开始渗入她的头脑。她想起了自己现在所知道的关于卡特里奥娜·罗宾逊的一切,不仅仅是作为祖母,而是关于这个人,关于她努力把艾米丽塑造成的样子。

“我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皱着眉头说,“为什么她放弃了一切,她的生活、她的朋友、她的自由。”

“我们去哪儿?”当她们走到湖边一张简易的木凳边时,贝丝问道。

“这是反问句吗?”她的舌头滑过那些词语,磕磕绊绊地说出了这句话。但艾米丽没有退缩,没有动摇,因为她不再感到羞愧。

“你是怎么过来的?”

“坐摩托车。”

“谁带你来的?”

“诺亚。”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她是怎么找到他的?她是怎么找到这一切的?她是怎样离开自己熟悉而停滞的生活,去完成一个去世女人所梦想的冒险的?

“在这里稍坐一会儿,”贝丝扶着艾米丽坐到长凳上,“坐在这儿,想想她,想想她把你带去了哪里,你又从哪里来。坐在这儿,想想你有多生她的气,你有多希望她在这里,这样你就可以因为她的死而朝她尖叫了。但你也要让自己记住,她想让你看的是什么。”

“所以,这就是结局吗?”

“或者说是开始,这取决于你怎么看它。”贝丝把装着她祖母最后线索的信封递给她,“当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我会一大早起来听格科塔。我很高兴地想,它们是为我而唱的。”

“听什么?”艾米丽盯着她手里的东西,不愿去想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布谷鸟。它们以前住在我瑞典老家后面的树林里。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一段记忆突然在她的脑海中闪现:她在雪地里堆天使,然后回屋喝了杯热饮,在篝火旁烤着自己的脚趾。那是搬到诺福克之前的一个冬天。她在森林里散步,听着鸟儿的歌唱,注视着一头鹿的面容,这头鹿根本不在乎她受损的容貌。祖母敢游过冷得像冰一样的水,皮肤呈现出明亮的粉色。当她把自己裹在一层又一层的毯子里,将冰冷的水滴抖在艾米丽的脸上时,她的笑容是那样灿烂而纯真。

“你应该回去,”贝丝说,“创造一些新的记忆。”她轻轻拍了拍艾米丽的肩膀,然后回到了屋里,到她的病人们身边去了。因为艾米丽不再属于这里了,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只有记忆,这就是她不知道自己回来应该找些什么的原因。

没有更多的线索了,路上也不再有标志或站点了。就在此时此地,结束了。

夜莺在树上轻轻吟唱,树叶沙沙作响。无论她走到哪里,似乎都有鸟儿跟着她,又或者是她在主动寻找鸟儿?她要从它们的存在和意义中寻找安慰?她一直都对它们如此着迷,还是只是在出了事故之后,她开始在一切事物中寻找隐藏的意义才如此的?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地方推动她前行,可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要让她回到这里,让她想起不得不忍受的漫长而缓慢的康复过程呢?如果没有手稿要寻找,如果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离开家的必要,那为什么要强迫她经历这一切呢?

一张张淡蓝色的信纸在微风中摇曳,那是祖母的一页页日记,正等着她去阅读。艾米丽看到了祖母生活的一部分,那是拼凑在一起的几个板块,还没有构建出整个故事。一个改变了一切的夏天,一个瞬间,一个决定,对一个想法掷地有声的肯定,一段冒险,都通过一本书呈现给她了。

如果没有在巴黎发生的事情,卡特里奥娜会成为作家吗?如果没有见到安东尼和吉吉,还有诺亚,还有他们所有人。他们都触动了她,以某种深远的方式影响了她的生活。夏莉出版了她的书。贝丝让一个受伤的孩子康复了。故事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祖母每本书里的某个地方都有一条讯息,一种教育,一个隐藏的真相。这是她一路走来学到的东西,也是她想让孙女,让所有读过她故事的孩子记住的东西。每个人物,每个地点,都是她从自己的生活中,从她人生的高潮和低谷中汲取的灵感。因为如果没有坏,就无法欣赏好;没有黑暗,就无法见到光明;没有悲伤,就无法享受欢乐。

“但最重要的是,”艾米丽低声说道,“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尝试。”

艾米丽脱下鞋,蜷起了脚趾,踩在草地上。她想象着自己踩得更深,探索着这片土地和所有隐藏在地下的生物。她从长凳上走了下来,仰面躺下,感受着身下柔软的草垫。她舒展双臂,抬头凝视着天空那辽阔的蓝色曲线。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看着头顶上飘过的云朵。它们相互伸向对方,融合在一起,又变成了新的形态。

“来吧,孩子。”

一段来自这个地方的记忆浮现了出来。那天和今天很像,一个女孩和一个女人坐在湖边,等待着什么东西发生变化。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女孩转过头去,闭上双眼,一颗泪珠落在地上。她开始拉扯草叶,将它们从土里拔出来扔掉。女人叹了口气,沉重地倾斜着肩膀—表明她有多么疲劳。她们就这样坐了一会儿,隔着一段远远的距离。这时,一只鸭子从湖边的灯芯草中钻了出来,身后还紧跟着一群小鸭。它们一只接一只地栽进水里,跟在妈妈身后游泳。为了不落后,十几只小小的长着蹼的脚在水下拼命地拨动着。

“从前……”女人坐直了些,看着鸭子游走,“从前,有个叫奥菲莉亚的小女孩,她有一只叫特伦斯的宠物鸭。”

女孩不再拉扯草叶。她轻轻地嗅了嗅,接着把脸转向了祖母,淡褐色的双眼里流露出疑问的神情。

“你觉得她长什么样?”卡特里奥娜·罗宾逊向孙女问道。一幅画面已经在孩子的脑海中形成了。

艾米丽叹了口气,因为她想起在自己当时的构想中,这个女孩很娇小,但不是太矮;头发扎成辫子,戴着一顶绿色的羊毛帽。特伦斯穿着长靴,天冷的时候还会围上一条围巾,他们俩都喜欢浮着粉色和白色棉花糖的热巧克力,喜欢并排坐在火炉前,边喝边暖脚。

“一切都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她想着,拿起了最后一张蓝色信纸,这是最后一块拼图,最后一件等待她发现的东西。

2018年8月12日

我感到了一种多年不曾有过的自由,夺回癌症从我手中夺走的控制权。几个月的生病、治疗,几个月的精疲力竭,我很清楚它对艾米丽的影响。这让她更加避世,更加不愿与外界接触。

她在生我的气,因为我放弃了与病魔斗争,但这样我就能过得轻松些。在海里游泳、吃冰激凌、喝香槟,再一次真正地活着。

我希望有一天她能理解,原谅我以一种她不能原谅的方式死去,就像她永远不能原谅她父母死去的方式那样。我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原谅和忘记命运那只折磨人的手,但我已经学会了接受它,去相信会有一个更好的明天。

今天早上我遇见了一个人,他叫理查德,有一双和善的眼睛,还有一只大狗。那只狗非常高兴地舔我的脚趾。我在想他是不是我的告别礼物,是不是我走之前爱上的最后一个人。我希望能将这份礼物送给我亲爱的艾米丽,让她明白爱一个人并希望他们也爱你的那种美丽的痛苦。

我常常在夜里辗转难眠,想着他,想着诺亚,想着所有原本可能发生的事情。他是我的初恋,在他之后,便是曾经沧海了。但是,也许我也要对此负一部分责任,因为我害怕再次受到那样的伤害。

我现在知道了,爱一个人可以用各种不同的方式。我不知道玛戈特的父亲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我们不曾相遇,不曾共享过那创造了另一种生活、另一种未来的短暂时刻,又会发生什么?噢,我美丽的女孩,我的宝贝,我的挚爱。我是如此爱你,日日都在思念你。我也非常非常爱他们,只希望自己还有更多的时间。

我希望自己能回到过去,重新来过,能明白我不需要和玛戈特争艾米丽,明白我只是她的祖母,让她看到生活的另一面,让她看到她有选择,可以成为她想成为的任何人,可以拥抱她性格中古怪而疯狂的一面—穿着泳衣、长筒靴和超级英雄的斗篷去公园。她可以做那个敢爬树,敢在大海里游泳,敢挑战他人、质疑一切的女孩。

我爱艾米丽的热情、疯狂和总是想要争取更多的渴望,但我害怕影响她,害怕介入她和她的母亲之间。当然,我现在才明白这是荒谬的。我怎么会害怕自己不被爱或不被需要呢?

我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玛戈特,理解她要完全依赖一个男人的决定。我觉得那是软弱的,需要依赖别人会让她变得很脆弱。在我独自抗争了一番之后,在我给她讲了那么多教训之后,她还是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教育、事业和独立。我不理解她完全是根据她自己的内心做出的决定。我不理解她看世界的眼光、她所怀抱的梦想和我不一样。

为了成为一名妻子和母亲而放弃一切之后,我真希望玛戈特找到彼得,陷入爱河。我没有说服自己她不再需要我,因为我现在明白了,那就是她想要的。她不是我,就像艾米丽不是我一样。

我第一次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玛戈特、彼得和艾米丽,就在艾米丽刚刚出生的时候—我便想起了诺亚,那就像不让我消停的身体上的痛苦。我想起了自己原本可以得到的东西,当然,我也不禁想着自己是否应该答应他。他是唯一了解我的人,了解真正的我,而且从未试图改变它。他明白我为什么拒绝了他(三次,可怜的人),但他没有放弃。他一定以为有一天,我会屈服于他无私的爱和奉献,并最终认识到嫁给他是正确的事情—他会让我幸福。

我一生中犯了很多错误,也为很多决定而痛苦不已,这很可能对我是弊大于利的。后悔只是一种情绪上的扰乱,我们对此无能为力。恐惧则完全不同。我一直恐惧自己孤独一人。吉吉的死让我更加离不开玛戈特了。我匆匆回到诺亚身边,结果却又一次离开了他。我那样做是不公平的,但我当时不知道还有多少痛苦等着我。

事故发生后,他有段时间回到了我的生活之中。因为我的悲伤,我们重新联系在一起。我允许他照顾我,我想这是他一直想做的。但看着他和艾米丽互动,就像他和玛戈特互动一样,我产生了一种不好的怀旧感。也许我应该给他更多的机会,给我们更多的机会,但我再一次强烈地意识到:我所做的任何决定都会影响到一个小女孩,而不仅仅是我自己。

我的爱是不是让艾米丽窒息了?我是不是用那条该死的棉绒把她包裹得太紧,而忘了教她如何独立了?也许该把它从她的身上抖下来,把它像盒子里的记忆一样收起来,而不是留在那里,让它提醒她过去是谁。

我现在似乎在质疑一切,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我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这种想法很可怕。但我也准备好了,准备好接受这团叫作“生活”的疯狂乱麻。它混乱不堪、令人困惑,但也壮丽辉煌、使人兴奋。只要我们勇敢地去掌控它,并在我们还有机会的时候,去榨取其中的每一滴幸福。

我又一次想起她最初开始画画的时候。作为一种沟通的方式,她很需要它,我们都很需要它。我给她讲的故事让她脱离了痛苦,让她专注于自己能做什么,而不是不能做什么。当她画画的时候,我能看见她眼睛背后的图画,并且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她画的是否和我想的一样。

她比我更好,更有才华,更有创造力。我知道自己鼓励她是出于好心,但也有自私的原因。这些书只是纸页上的文字,是她的插图给了它们生命,激发了全世界儿童的想象力,让夏莉看到了第一个故事的潜力—那个故事是在意大利的一个湖边写的,周围都是夜莺的吟唱。我只是想让艾米丽快乐起来,好起来。我不知道我们的创作,我们对现实的逃避会去向何方,我不知道那个小女孩和她的鸭子会带我们走多远,并在多大程度上会让艾米丽再次远离这个世界。

我从未想过要利用她的才能来获得个人利益。这是间接的结果,但我的确明白,这可能会阻止她其他的可能性。我把她看得太紧,从来没让她学会飞翔,让她陷入了这茧一般的生活里。这有一部分是我的错,起初,这是必要的,这是我们俩都能勉强挺过悲痛的唯一办法。可是,让她保持沉默—即使话在口中已经成形,是不是让一切变得更糟了?先是把她藏在诊所里,然后是诺福克,让她逃进虚构的世界里,我是不是阻止了她去真实的世界里生活?

故事是我的生命力,是我应对世界上所有糟心事的方式,但我有让她为自己做过选择吗?

她需要重新开始,但我担心没有了我,她将如何应付。如果我做得足够多,让她看到自己是多么能干,多么聪明就好了。我希望能够让她看到、让她明白:想要得到幸福,就必须承担风险。

有一种可能。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太难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精力去实现它,但我必须这样做,因为我欠她太多了。

无论发生什么,这就是我曾度过的生活。这就是我选择留给艾米丽的东西。这就是我,六十七岁的卡特里奥娜·玛丽·罗宾逊,一个仍有时间细数自己曾有幸拥有的一切祝福的女人。

CM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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