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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时期，政权更迭，暴力当道，一些中原大族与百姓迁居入蜀。蜀地先后建立起前蜀、后蜀政权。
后唐庄宗李存勖忧劳兴国，先后灭了后梁、前蜀；然而逸豫亡身，李存勖宠幸伶人，结果众叛亲离，在兵变中身死。在后唐皇权从李存勖过渡到李嗣源的时期，西川节度使孟知祥积蓄力量，于李嗣源在位期间在成都称帝，国号蜀，史称后蜀。
宋太祖赵匡胤的军队终结了孟知祥之子孟昶偏居一隅的安逸，悬殊的实力差距中，孟昶投降称臣，入开封面圣。根据《宋史》记载，孟昶面圣前，宋朝主将「王全斌*蜀降兵二万七千人于成都」。
在古代，以皇帝年号命名的钱币被称为年号钱。宋太祖赵匡胤有建隆、乾德、开宝三个年号，但他没有铸过年号钱，建隆元年也就是公元960年所铸的铜钱被称为宋元通宝。年号寄托了皇帝的治国理念，皇帝在年号的选择上非常慎重，彭信威《中国货币史》记载，赵匡胤建隆四年改元乾德之前，千叮万嘱宰相不要用前朝的年号，后来却在宫廷铜镜上看到「乾德四年」的字样，一查发现「乾德」是前蜀皇帝的年号①。这个故事也能侧面印证蜀地制铜、采铜业的发达。历史上，四川是重要的铜矿产地，西汉时期，汉元帝对断袖之交邓通宠爱有加，将蜀郡的严道铜山赐予邓通，允许他私铸货币②。
蜀地有铜矿，也有本地铸钱的传统，但赵匡胤一统天下以后，在蜀地大规模发行铁钱，只允许上层官僚小范围使用铜钱，民间缴税一律用锦帛、粮食、白银或者实物，铜材只出不进，运铜钱入境者死③。铜可以制造兵器，也可以铸币，价值高于铁，铜钱的购买力也远超铁钱，宋廷在蜀地力挺铁钱的原因是什么？结果又是什么？这些因果相互缠绕又产生了怎样的持续影响？罗振宇《文明》第二期预告片透露，本期主讲公元1001年宋廷的治川政策，预告片让我好奇罗振宇会如何揭示以上问题，带着好奇打开了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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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得名于川峡四路，具体是益州、梓州、利州、夔州四个路。在宋朝，路代表省级行政区。公元1001年，朝廷将主要位于今天四川一带的两个省级行政区，拆分为了四个省级行政区。朝廷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当地造反不断。为什么要反？因为被掠夺。《文明》用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的话做了进一步解释，分量重、价值相对低的铜布等重货走水路运往开封，分量轻、价值高的金银丝绸等轻货走陆路运往开封，对蜀地财富水陆两栖的搬运转移长达十年。赵匡胤宫廷中带有「乾德四年」字样的铜镜，大概就是这个来路。那朝廷又是通过什么方式转移了蜀人手中的财富呢？当然就是铁钱。
铁钱泛滥，一方面朝廷能以低下的铸造成本搜刮蜀地的财富，另一方面，购买力低下的铁钱大量涌入市场，必然造成物价飞涨，民众生计艰难。在这样的背景下，茶商出身的王小波起义。罗振宇在节目提到，宋代四川的叛乱除了有民变，还有职业军人的兵变。这里，罗振宇介绍了清代历史学家赵翼提出的「权反在下」的概念，意思是士兵挟持主帅，他用了现代公司老板受制于销冠来类比。这很好理解，比如某些直播带货公司的老板想要拿捏大主播，结果发现自己的命门被贡献公司主要业绩的大主播紧握。在商业公司的发展中，森严的上下级关系可能转化为相对平等的合伙人关系。但在王朝的演进中，随着时间从五代进入宋代，央地关系从原来相对疏离的状态向中央集权的方向转化。
铁钱是大宋朝廷处理中央与地方关系的金融工具，朝廷的工具箱中应有尽有。《文明》第二期结尾意味深长，罗列了1001年一些北宋名人当时的年龄，范仲淹12岁，欧阳修还要到6年后才会出生。后面的节目大概会讲北宋文官队伍的建设以及科举制度的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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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我最喜欢的书是彭信威《中国货币史》，这套书与刘守刚《财政中国三千年》为我提供了了解历代货币财政史的入口。
人类历史上最早的纸币交子起源于四川，宋真宗景德年间，四川地方官张咏整顿交子铺，指定十六户富商「特许经营」④。交子这样的金融创新推动了宋代商品经济发展，然而超发的官交子也加剧了宋廷的危机。期待罗振宇在《文明》中梳理宋代私营交子铺的发展、官营交子务的运作机制，通过古代的货币政策与金融工具来介绍历史当事人面对的挑战、挑战的源流。
黄体字化用自《文明》节目的内容
① 彭信威《中国货币史》：据说在建隆四年改元乾德的时候，特别嘱咐宰相不要用前朝的年号，后来在宫中看见铜镜上有乾德四年字样，问窦仪，说是蜀的年号，一查果然镜子是四川来的，乃叹曰：“宰相须用读书人！”
② 吴晓波《浩荡两千年：中国企业公元前7世纪~1869年》：汉初诸帝都有同性恋的癖好，所以又有记载邓通与文帝有“断袖之交”。某次，一位善于看相的术士说邓通“当贫饿死”，文帝不以为然，说“我就能让邓通富贵，怎么可能贫穷呢”，于是，把蜀郡的严道铜山（今四川省荥经县宝子山）赐给他，准许其自行铸钱。
③ 陈雨露、杨忠恕《中国是部金融史2：天下之财》：赵匡胤统一全国后，不惜耗费国库中的铜材收兑南唐等地原来的恶钱和铁钱，惟独在蜀地，大规模发行铁钱、极小规模发行铜钱，运铜钱入境者死罪。
④ 吴晓波《浩荡两千年：中国企业公元前7世纪~1869年》：宋真宗景德年间（公元1004—1007年），担任益州知府的张咏对交子铺进行了一次整顿，指定由王昌懿等16户富商“特许经营”，这是政府干预私人银行业务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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