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偶然,今天见到了15岁时最好的女朋友。我俩都是小镇上的长大的女孩儿,中考考去县城最好的高中。
她是整个高一那年,最照顾我的人。15岁以前,我们是陌路,15岁那一年,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
我甚至已经忘了她是如何事无巨细的依着我,怎么都想不起来,究竟哪些细节,能让我始终珍藏她在心底。
或许是早上等我起床,一起洗漱去409上课,或许是晚上下晚自习,一定会等我一起回寝室。当然肯定还有更多琐碎的小事,毕竟15岁,学习和矫情的小心思,便是我们天大的事儿。
我说,“你是15岁那个最珍惜我的人,当然我们高二分班之后渐行渐远,这是成年人需要接受的现实,但你永远在我15岁的那年的小房间里珍藏着。”
她显然受宠若惊,丝毫不知道居然在我心中那么重要,大概是习惯了照顾别人,“其实只要是走得近的女孩子,我都是这么照顾着,你这么说我反而挺不好意思的。”
因为都年入29岁,两个女同学,14年未见面,再见无非是那些家长里短。我们聊了学业,聊了找对象,聊了成家,聊了工作。聊了一切女孩子最喜欢也最应该聊的故事。
“我性格最大的缺陷就是犹豫不决,有时候还挺后悔的。”我俩都是小镇里走出的姑娘,但好像生活轨迹截然不同。而再回头看,决定路径的,无外乎人生轨迹里那几个重大的决定。
其实高中她的成绩是远好过我的。她是典型的理科女,数学成绩特别好。我是典型的文科女,要靠史地政拉分。于是高二文理分班,我去了文科班,她去了理科班。当然去了理科班,她的成绩依然是好的。
她遗憾自己大考运差点儿,“高考前一直失眠,整晚就睡了两个小时,正常冲一冲,应该是湖南大学的底子,结果考试结果出来,重本线还差两分。”其实我也一样,高考当天起了水痘,39°的天气,全程带着帽子捂得严严实实,考试出来成绩只够长沙大学的分数线。
第一个分岔点在这里。她没发挥好,想复读,但她爸不同意,“你能保证再考一年就能考得上吗?”我是自己不想复读,但我爸非常不满意这个成绩,觉得我让他没面子,于是我复读了一年。虽然还是没大考运,但好歹上了211、985高校,她最后上了湖南科技大学,我上了吉林大学。我们第一个分岔点出来了。
第二个分叉点在专业,她选了生物,我读了新闻。因为当时对专业的实用性考虑太少,专业让她就业面极窄,而我的专业好歹是个比较宽泛的学科。
第三个分叉点在于就业,毕业后她去了上海,但是父母一定要她回老家,于是她回了长沙;我突然庆幸父母没怎么管我,让我可以来到广州工作。
第四个分岔点在于婚恋,相了无数的亲,但是合不来,越逼越急。她骨子里其实是个大女人,但现在的男生都喜欢柔弱挂的,始终没合适的,于是父母从25岁开始相爱相*,一直相*到30岁,“有时候吵到最后,就大家一起哭。”这太符合小镇城市的畸形相处方式了,我突然庆幸在婚恋上,我可以听从自己的意见,哪怕父母也许并不祝福,至少我有自己充分的选择自由。
就这四个点,我们的人生,成长的路径截然不同。
再回头讨论,你会发现四个点,除了选专业,其他三个点,居然都是父母在掣肘。
其实这也是绝大多数小镇女青年的命运。父母都是勤勤恳恳的农民或工人,都是好人,但眼界的局限性,直接限制了关键节点的选择。
20-30岁的女大学生,父母不仅给不了支持,还希望你来反哺家庭的时候,你真的很难有足够本事获得自由。聊着聊着她哭了。这个年龄段的女性,真的很难有社会的善意。
把她送到南站回来后,我问婆婆对她的印象,婆婆说,“你的同学肯定都是很不错的,觉得人特别实在,但是就像小县城里走出的姑娘,跟我们一样,来到大城市有些不适应,带有一丝怯生生的感受。”
我同婆婆感受一样,她身上的确带着小县城的气息,那是原生态家庭的束缚和不自由。至少思想是完全不自由的,是有各种牵绊和桎梏的。
我全程都在和她聊一个主题,人要自私点。多考虑自己,少考虑原生态家庭。她是家里的大姐,下面还有一对双胞胎妹妹。长姐如母,她的人生设定就是长子。庆幸我是最小的妹妹,我大姐也不可避免的要承担更多的东西。
我试着跟她讨论:165的个儿,健身瘦到100斤,你看看话语权会不会顺带变大点儿;找个感兴趣的事情,先坚持30天,看看底气会不会不一样;努力买个小公寓,看看是不是父母至少能放心让你留在长沙而不是回老家;既然考了驾照,就去开车看看,当个可以替补的副驾驶也是好的。
“回家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得该有个目标了。”
目送她去南站,很想说,再遇到关键抉择得时候,要是彷徨,可以给我打电话啊。至少我能较为清晰的梳理出来,3年后你会后悔的决定。
原来太湖边上牡丹亭唱着,“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壁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都哪个年代的人了,9102了,要不要改成,“姹紫嫣红过一生,断壁残垣也过一生,良辰美景过一生,赏心悦事也过一生。”
小镇青年,当也有自由选择过一生。
希望所有的小镇青年都记着这句话,“过好自己的一生,才有机会反哺家庭。别把委屈退让是善良,过的不甘心,有一天新仇旧恨都会翻出来相恨相*。莫不如较真的把自己过好,回头再来说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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