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2780米深山的一处平地,年轻的黄老师趴在简陋的小木桌上,用手机当wifi热点,凑近笔记本电脑屏幕,与远在武汉的学生互动,完成了新学期的第一堂网课。
阳光打在他的身上,远处是漫山遍野的野樱花,但黄老师内心却是五味杂陈。因为,为了这堂网课,他的女友来回走了4个小时山路,辗转从广元赶到成都的住处,帮他取来笔记本电脑。
自驾去女友家过年,被困四川广元深山
第一次去四川的女友家过年,黄老师从未想到,自己会被困在深山,一呆就是1个多月。黄老师是武汉人,在武汉一所中学教语文。他的女友是四川广元人,在成都工作。今年春节之前,黄老师和女友约好,一起去她四川广元的老家见父母,欢度春节。
女友家所在的山村
女友的老家在广元市下面一个县的山村,从村口到家还有一段山路,如果没有摩托车,只能步行,得走两个多小时才能到海拔2780米的深山。女友家的房子就在山坡上的一处平地。
1月20日,黄老师独自驾车从武汉出发前往四川。因为堵车,花了17个小时才抵达广元市。从成都赶来的女友和他在广元碰头。那时候,武汉的疫情越来越严重,全国各地也加强了防控。黄老师的武汉身份证,让他无法入住酒店,只好在车上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早上继续出发。
22日,他驾车带着女友来到村口。黄老师的车是武汉牌照,他在村、镇都做了登记备案,也做了体检。接下来,武汉“封城”,村里的路也被封住。黄老师配合当地部门登记信息,测量体温。
等待一段时间,仍未看到期待中的“拐点”。黄老师知道,他得在这里呆上了一段较长的日子了。
女友走山路赶高铁,费尽周折取回电脑
山里的日子有些单调和漫长。
眼看着萧瑟的山谷里,粉色的野樱花开门了山坡,春天已然来临。
黄老师从未如此想念武汉,想念学校的孩子们。
他教的是初三班,再过几个月,学生们就要中考了。但因为疫情,学校无法正常开学,有的老师已经开始尝试通过电脑上网课,黄老师却是有心无力。
“我和女朋友都没带电脑,她老家也没宽带。”黄老师说,一开始,女友也尝试向周边的熟人借电脑,但没有借到。
“他们都知道我女友有一个来自武汉的男友,所以不太愿意借。”黄老师说,自己和女友为此受了委屈,但他也能够理解。毕竟关于这次疫情,当地村民所接收的信息也不够完整和准确,尽管自己已经隔离了30多天,但他们还是会害怕。
最后,女友做了一个决定,去成都的家里取电脑。“因为村里的志愿者不允许我出村口,但我女友是本地人,她可以出去。”黄老师说。2月25日晚10点,女友终于抢到了一张广元到成都东的高铁票。
但第二天,从村里到成都的路途也充满波折。一开始,女友约了摩托车到山上来接她。但摩托车司机在山下登记信息时,有村民劝阻。
女友走的山路
黄老师只好陪女友走了两小时山路,到了村口。“她跟村干部打了电话,值守的人才放行。”黄老师说,之后女友拦了一辆车去县城,再坐巴士到广元,转乘高铁到了成都。
27日,女友带着电脑坐高铁到广元,包一辆车回到县城,接着转车到村口。黄老师早已在村口等候,两人又走了两小时山路,终于将笔记本电脑带回了家。“我没怎么走过山路,感觉把腿都快走断了。”
两千米深山上网课,看到学生想流泪
28日下午,经过一番准备,黄老师终于在海拔2780米的深山跟网络另一端的学生们见面,开始第一次网课。
没有宽带,他将手机当wifi热点;屋内信号不好,他将桌凳搬到屋外的空地,弯腰凑近屏幕,跟孩子们打招呼。
黄老师在给学生上课
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师,学生们都很激动,纷纷向他问好:“老黄,你还好吧?”
“看到孩子们的那一刻,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黄老师说。
很多家长也关心黄老师的近况。为此,在课程结束后,黄老师将身边的美景录下来,发给学生和家长。身处武汉的他们看到绚烂的野樱花,纷纷表示羡慕黄老师不用戴口罩、自由呼吸的日子。
一堂课下来,花了12G手机流量,15元3G的流量包用了4个。“孩子们问,老黄你是在用流量上网吗?其实这不算什么,他们不知道,我能拿到这台笔记本电脑,真是太不容易了。”黄老师说,完成一次网课背后的艰辛,那种感觉已经无法用百感交集来形容,心中就是五味杂陈。
这一切离不开女友的辛苦付出。这次出村去成都,她费尽了周折,也受了委屈。她说,因为经常会有人来电询问黄老师何时能够返汉,何时能够开通线上课程。每次看到男友为线上课程急得吃不进饭,她也急在心里,想帮助男友尽快开通网课。在借电脑受阻后,她一气之下,选择去到300多公里外的成都将电脑取回。“虽然困难重重,但问题总算解决了。”
困守深山,返汉暂渺茫,这一个多月,黄老师有太多的焦虑。不过想想身处武汉的学生和亲人们,自己能在四川的深山自由呼吸、欣赏美景,他又觉得不算什么了。
“希望武汉能尽快恢复正常,我能快点去。”黄老师说,一次网课上完了,他又心生许多的期待,期待阔别已久的讲台,期待久未蒙面的孩子们,期待一个春暖花开的武汉。
大山路边的花已经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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