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长隆集团董事长苏志刚提出了“白天看动物,晚上看马戏,住宿在动物主题酒店”的思路,成为长隆国际大马戏的起源。自2000年首演至今20年的时间里,长隆马戏已累计吸引了超过4300万观众。而在这段漫长的时光中,台前幕后的演职人员同样也有各自的故事。
有人兢兢业业幕后工作20年,只为保证一盏灯光都不出错;有人漂洋过海来到中国,最终在此结缘定居……他们用台下十年苦功,收获观众的欢笑与掌声,续写自己的传承故事。在长隆马戏迎来20周年之际,新京报记者探班幕后,“揭秘”马戏演员的生活点滴。
他们是聚光灯照不到的人
20年前,广州刚迈入21世纪的大门,内环路正式全线通车,珠江新城建设进行时,每天都是新的。第一代长隆马戏也在时代浪潮下诞生,而长隆国际大马戏技术部副总监董志强便是其中一位见证者。
冲着对讲机又叮嘱了几句后,董志强终于有空坐下好好聊一聊。这名已在长隆工作20年的老骨干,外表也给人一种技术人员独有的踏实感。董志强主要负责舞台音响、灯光、机械特效等技术方面的工作,多年以来从未变过。每日马戏表演的现场设备都需要调试和检测,忙碌也是自然。
来长隆以前,董志强原本在电影行业工作。电影的声光技术与舞台技术有互通也有区别,而最大的难题便在于电影可以在后台进行无数次修改,最终将完美的产品呈现给观众,马戏却是“现做现卖”,追求每一场演出都要一次性成功。当时,马戏在南方不如北方那样盛行,如何实现南北结合、中外结合,适应观众需求,也给幕后工作人员带来不小的挑战。董志强一来长隆便负责舞台技术,只得边学边做,团队其他成员要么刚毕业,要么刚从其他行业转型,大伙面对的问题着实不少。
董志强至今依然记得,在第一次马戏演出时,面对舞台各个部分之间配合、设备运转、表演编排以及几千名观众屏息等待时的强大压力,“千万别出问题”成为整个幕后团队的共同心声。当首演成功的那一刻,听着满场观众的喝彩,所有的辛苦与付出瞬间都值得了。直到现在,观众兴高采烈观赏马戏的模样,依然是董志强工作最有成就感的部分。
每天,董志强及其团队都要检查音箱、播出程序、安装测试消耗品、检查设备,剧场近千盏灯也需要定期维修保养。演出时,董志强通常会留在控制室里操作设备。这么多年下来,他已数不清自己究竟在这间屋子里待了多少时日。谈及是什么让他始终坚持这份工作时,董志强的回答格外简单:“热爱马戏。”
20年来,长隆马戏从无到有、从有到兴,离不开背后无数如董志强一般的幕后工作人员的努力。如今,董志强的团队中也迎来了更多80后、90后、95后新鲜血液,通过人才梯队传承、创新舞台技术。董志强说:“认真做好本职工作,不断想办法追求创新,这就是我们最根本、最基础的付出,也是我们热爱马戏的证明。”
我想做一名好演员
在马戏的台前幕后,汇聚了五湖四海的演职人员。其中,来自东北的资深演员苏桂荣,是一位在长隆演出了20年的“元老级”马戏演员。尽管在广州生活了45年,但她爽朗的东北口音却依然未变。
当初苏桂荣来到长隆时,马戏剧场仍然在建,进度却挺快。建筑工人和挖掘机来来去去,前一天还是平地,第二天就挖出了深坑,隔天就灌上了水泥。当年8月,一位俄罗斯马戏公司的经理前来考察,看到现场仍在施工时大吃一惊——按规划,12月30日马戏就要演出了,这可怎么来得及?然而11月他再来时,更加惊讶地看到整个剧场已基本建设完毕。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苏桂荣大笑:“他当场就愣了。”
在长隆演出初期,苏桂荣也闹过不少笑话——例如她曾因设计魔术道具的经验尚浅,制作出的道具在演出时,时灵时不灵,每天都不知道自己演出结果会是什么样。如今,苏桂荣已成为了一名身兼魔术、杂技、司仪等多项技能的“全才”。20年的演出也让她对舞台的坚持始终如一:“我想做一名好演员。”
舞台上的苏桂荣是自信的、骄傲的。聚光灯照耀下,她站在舞台中心,接受观众的欢呼与掌声,是全场瞩目的焦点。而台下的她,生活却很单纯,甚至看起来略显单调,每日宿舍、舞台、食堂三点一线。跟人闲聊,她不大清楚其他人谈论得眉飞色舞的话题,只在聊到马戏时能滔滔不绝。而对于未来,她也有放心不下的问题。
苏桂荣的表演并不好学,得能吃苦、能受累,因而目前尚未出现合适的继任者。“我总有离开舞台的一天,尤其是到现在这个年纪,这其实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现在我经常会问其他人:你们觉得我在台上老不老?他们说不老,我就可以安心地再在舞台上呆几年。”也许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苏桂荣这几年也开始督促自己多出去逛逛玩玩,让自己的世界大一点。不过,做一位好演员的目标,却从未变过。
马戏,是热爱也是传承
距离晚上的演出还早,下午的马戏后台并没有想象中热闹。在各类叫不上名字的器材中,有一个小孩跑来跑去。在其他人的撺掇下,他大方地表演了一段架子鼓,娴熟的技艺引来一片掌声。随后有人介绍,他是珠海横琴国际大马戏乐队小丑指挥弗洛伊德的儿子彼得,今年7岁。
弗洛伊德是菲律宾人,以乐队指挥和导演的身份来到广州,而他的妻子来自俄罗斯。本来相隔遥远的两人,机缘巧合下在广州相识,从此便在中国扎根,孩子也一直在中国上学。在彼得3岁时,弗洛伊德发现了他的音乐天赋,开始教授他钢琴、萨克斯、笛子,架子鼓则是几周前彼得找到的新乐趣。不过,彼得最喜欢的还是爸爸弗洛伊德扮演的小丑。
作为乐队指挥,弗洛伊德始终对音乐保持着高度热情,而在数年前,他开始接触小丑表演。用弗洛伊德自己的话来说,“像小孩子找到了自己热爱的事物一样”。弗洛伊德如今已是不惑之年,但对新学习的小丑表演却信手拈来,在各个节目串场表演中,结合自己的音乐技巧,总能逗得观众捧腹。目前,小丑已成为弗洛伊德的副业了。
这或许也是彼得喜爱的一点。在弗洛伊德看来,虽然正在让彼得学习音乐,但他并不要求彼得成为第二个他,只希望彼得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
相较于音乐或小丑,杂技演员的技艺传承更具家族性质。于2013年来到长隆的手技演员Gibadullina Margarita一家,如今在中国已度过7个年头,而他们表演的手技技艺,已在家族中传承了50年。Gibadullina的儿子自小便开始跟着她学习手技,未来她的孙辈也不例外。
回想起自己的首次登台演出,Gibadullina依然激动非常。“当时我非常紧张、非常激动,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观众等着我,也在担心表演会不会失误。”而当她的孩子首演时,她已不再担心观众的问题,转而担心她的孩子能不能顺利完成表演。在技艺传承的同时,心境也被延续。Gibadullina说,这种传承是一种荣誉感,也是一种热爱,“对我来说舞台就是我的生命。”
与Gibadullina类似的故事还有很多,例如表演太空漫步节目的Simet Laszlo Antal和他的儿子Simet Oliver,表演马术节目的苏里克一家等。一位俄罗斯演员坦言,杂技表演在台下、幕后的训练时间很长,而观众看到的可能仅仅是幕前、舞台上的几分钟,没有人看到后台努力的训练、勤奋的工作,可能会有人坚持不下去。
不过,还是会有人坚持下去。采访最后,在被问及未来的梦想时,小小的彼得毫不犹豫地喊道:“我想做小丑!”
新京报记者 郑艺佳
编辑 李铮 校对 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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