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丧尸末日求生。
二零一八年六月五日晴尸变第一天，我站在出租屋阳台盯着空气使劲回想。去年这个时候天空是否也被灰蒙蒙的雾霾笼罩，但突然尖叫声传来，吓坏了梧桐树上的麻雀，它们一阵乱叫。
我皱起眉头低头看了一眼，却被一个湿漉漉的长发女人抓住了眼球。惊慌失措地从街对面冲了出来让我非常惊讶，没过三秒钟我只剩下了惊讶。接连几个人从浴室冲了出来，差点让人以为发生了地震。路人看到这一幕争先恐后地掏出手机拍照。大家都笑着竟然没有一个人报警。现在的人怎么都没有公德心，都是一群败类。
我默默地拍了两张照片后拨通了110。回到客厅，两个人正在我笔记本电脑上争吵不休。一个人脸上有伤疤大声咆哮：你们一定不记得初中的地理知识。在高温的天气下会有一个叫副热带高压的东西笼罩大地，它能将地面附近的空气推到高空形成垂直对流。所以，夏天无论是台风天还是高温天都不会有雾霾。
唐卫红先生你说的是地理常识，但也许你在说的时候应该先出去看看，而不是一味地照本宣科另一个人冷笑着说道可不是雾霾。唐先生坚决地说不是雾霾，那是什么？沙尘暴。另一个人问也不是，唐先生厉声回答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难道是我们都做梦了？外面什么都没有，连那些从未见过雾霾的非洲小民也产生了幻觉或者更可能是外星飞船释放的烟雾。
我在心里嘀咕，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难道连非洲小城也有雾霾不成？只听见唐先生说人类有生之年是再也见不到外星人了。你这样说可就有问题了。什么叫人类有生之年我们这一代见不到？下一代也见不到，就算下一代也见不到，那下一代的下一代呢？另一个人反驳道也见不到。
唐先生理直气壮地说：另一个人大笑起来：唐老先生你把自己当成了整个人类了吗？你等不了的东西就以为别人也等不了。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站了起来，满脸怒容地说：你敢威胁我，两个人变得火气冲天。争吵得不可开交。而旁边只有那个花瓶主持坐在一边紧抿双唇，以免露出太过窃喜的表情。这种火爆场面，似乎是这种小网站梦寐以求的效果。就在我看得入迷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为梧桐树般的敲门声，吓了我一跳。门外传来一个带着魔都口音的普通话。小张，小张，张天翼，你在吗？你说星期天给我房租都已经星期三了还不见人，快开门。
这几天都忙着设计广告图纸，把这件事给忘了，我赶紧穿上长裤，从钱包里拿出三千块钱塞给门外身材，臃肿的包租婆。再说几句好话，才把她打发走。关上门，捏着瘪瘪的钱包。
我心里恨恨地想：三千块钱在我老家，可以租大半年房子，还是那种带前后院的大瓦房子。而在魔都的城中村，只够交一个月的单身公寓房租，真是没有天理，嫌房子贵还不回老家。你最好一下交三个月的房租，害得我趟了这一趟雾霾。包租婆的尖利声音又响起，她仿佛是神仙一样。知道我在想什么？
好的，黄姨，我知道了。今天确实有些不对劲，你回去的路上也要小心，别乘地铁了。打个车吧，我在门后装出讨好的声音回答，带着一丝阿谀，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巴结的人了？不，这不是为了巴结，只是人家对你好，你也要关心人家嘛。
我自我安慰道：其实黄姨人还不错，说话也有道理。魔都的房租虽然高，但工资也高。这样想着，我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听着噔噔噔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两个人的争吵也结束了。
我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昨晚吃剩下的两个蟹壳黄和半盒牛奶，然后走上阳台，准备享用完毕继续工作。忘记说了，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这份工作的好处就是很多工作可以在家里完成，不用早出晚归挤地铁。顺便推荐一下，我吃的蟹壳黄味道不错，虽然不是真的用蟹做的，它是一种酥皮点心，只是饼的形状和颜色像煮熟的蟹壳一样，外皮上面是带着芝麻的，吃起来酥、脆。
我刚到魔都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它。
当然了，主要是因为它价格亲民，方便得很。下楼左拐第二间门面就有一个大铁炉子，热腾腾地烤着蟹壳黄。一个三块钱，两个五块钱，真心不错，是屌丝宅男熬夜时的首选。
视野里，七里外的魔都中心大厦像一柄断剑刺向空中，一阵浓雾袭来，空气中弥漫着火灰的味道。我打开手机，AQI显示为三百七十四，PM二点五为三百四十四微克每立方米。这些数据都出来了，不是雾霾是什么？我嘀咕了一句，不过这些数字对我来说有点抽象，就像用微信转账时，你很难体会到那种割肉般的疼痛。好像花掉的只是几个数字而已。
但我脑海里弥漫着的画面，却仿佛能感受到无形的微粒，就像蚂蚁般在我的胸腔里肆意啃噬。我关掉手机，远远地扔在沙发上。实在不想被它影响心情，我忍不住想起了老家的星空。夏天的夜晚，那满天的繁星，伸手就能摘到。但在魔都呆了两年，我都忘记了上次看到星星是什么时候了，但是生活容不得我矫情。至少我是这样想的。我迅速吃完饭回转到房间准备工作，我关掉视频网站，腾讯聊天窗口上弹出了一个新消息。
哦，是网名叫西瓜凉了半个夏的女网友发来的。三个月前的一个冷雨霏霏的夜晚，我误加了一个好友，因为输错了一个外地同学的qq号码。我们聊过几次，感觉还挺投缘。这时，我划拉着鼠标，看着收到的几十条消息，她问我怎么几天都没上qq去了哪里？她很无聊找不到人聊天。
最后一句写到难不成你真如你网名一样？我微微一笑，敲出一句：小心我告你诽谤。按下回车，刚点上一根烟，她就回复了，还是那样的反应。其实都一样嘛，其心可见。看来她正好就在电脑旁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