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8月11日,希特勒命令第3装甲师赶往哈尔科夫,掩护劳斯将军率领的第11军暴露的左翼。
由韦斯特霍芬将军率领的第3装甲师各个团从米乌斯河出发,这条生长着鲟鱼的河流隆隆流过斯大林诺,穿过7月底的一片战场。
在这片战场上,苏军突击第5集团军和近卫第2集团军的几个营被德军一场猛烈的反击所逼退。
第3装甲掷弹兵团第2连连长的装甲车上,奥托·滕宁下士再次看到了那片可怕的战场,几天前,他所在的师发起反击,粉碎了苏军的一个桥头堡。
旋转的尘埃,洒落在第3装甲掷弹兵团的战车上,给眼前的场景覆盖上一层轻纱。
灰尘落在手上、脸上和钢盔上,就连滕宁的番茄上也沾满尘土,这些番茄被他放在驾驶座上方,机枪旁的钢板上,以便让它们在阳光的烘烤下更快地成熟。
他们正驱车赶往哈尔科夫战场,即将到达一个他们此前从未听说过的村庄。
第四次哈尔科夫之战示意图
这个村庄的名字,作为一场*戮的发生地,将永远铭刻在他们的记忆中,这就是波列沃耶村。
第3装甲师被部署在哈尔科夫城外,第11军暴露的左翼。再往左去,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将霍特第4装甲集团军与“肯普夫”集团军级支队分隔开的一个缺口,苏军瓦图京将军的部队正从这个缺口蜂拥而入,有些部队已经转身,赶去包围哈尔科夫。
德军设在哈尔科夫地区的仓库极其庞大,是重要的补给基地,按照希特勒的命令,这里储存着可供2个集团军3个月补给之用的一切物资,但现在,这些仓库的命运已定。
在德国国内严重短缺的各种物资,这里却多得难以想象,但它们即将落入苏军之手。
属于“南方”集团军群在这些仓库中的一座,位于哈尔科夫西北方大约15英里处的费斯基集体农场,巨大的仓库和地下酒窖中,纵横交错地贮存着法国酿酒工业整整一年的产量,另外还有数以百万的香烟、雪茄和罐头食品,足够一个中等规模的城镇舒舒服服地享用6个月之久。
一想到这座仓库要不了多久便会落入苏军手中,第3装甲军的军需官便心痛不已。
于是,他捎话给自己能联系到的所有的师:派出你们所能腾出的一切运输工具,仓库的物资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对此,他并未抱太大的希望。
很长一段时间来,每当有运输任务需要完成时,所有单位都抱怨车辆短缺。
但是,在任何一场战争中,只要是与吃喝有关的东西,无论是哪国的士兵,总能克服一切困难。
很快,这位军需官便惊奇地看到,一支庞大的运输车队赶到了他的仓库。
这一状况再次证明,如果有必要,无论多么繁忙,哪怕已做出过相反的保证,许多部队的运输和行李单位还是能抽调出车辆,他们随身携带的大批物品,纯粹是为了让日子过得更舒适,而且,在后撤期间,这些车辆还挤占了道路,使作战部队无法顺利通行。
但这次,在费斯基集体农场,这种糟糕的做法被证明是有用的,没用两天,十来个师的运输单位便将大批宝贵物资装上车,运回到“肯普夫”集团军群。
这支部队刚刚更名为第8集团军,由曼施泰因的前任参谋长韦勒将军指挥,士兵们唯一不感兴趣的是大坛装伏特加。这种酒被他们丢下——毕竟,在法国白兰地、西班牙波特酒和意大利基安蒂红葡萄酒中做出选择已经够困难的了,谁还会要伏特加呢?
当然,没人想到这些备受白眼的苏联伏特加会变成一种有效的秘密武器,但这种事情偏偏就发生了,苏军赶到仓库后没多久,几个团的战士花了3天时间,将这里的坛装伏特加全部喝光。
奥托·滕宁在他的日记中写道:“就在那些苏军因伏特加的宿醉而呼呼大睡,忘掉与这场该死的战争有关的一切时,新调来的党卫军‘维京’装甲师利用这段时间,在费斯基集体农场后方的高地上顺顺当当地挖掘了战壕。”
就这样,从北面而来,对“劳斯”集群的侧翼包抄被阻止,哈尔科夫又获得48小时的安全,而且,在曼施泰因艰难的计算中,这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在哈尔科夫之战中的德军士兵
但战争的命运反复无常,某方一直保持好运是很罕见的。战争也不是个数学问题,每场战役受不确定因素的影响非常大——士兵的勇气,指挥官的决心等,但指挥官的怯懦、畏惧、最糟糕的是恐慌,同样有可能影响到一支部队的表现。
这个现象再次出现在哈尔科夫,新调来的第282步兵师于1942年组建于法国,师里的一些军官和士兵缺乏东线作战的经验,他们被部署在第11军和第42军之间的结合部。
该师仍在使用马拉大车和MG-34机枪,用于反坦克防御的也只有37毫米炮,他们在与苏军脱离接触的过程中,该师的几个团不得不撤出顿涅茨河上精心构筑的工事。
8月10日,该师左翼的第848掷弹兵团突然遭到一股强大的苏军坦克部队的攻击。
在后撤行动中,突然发现自己正处于坦克攻击下,即便对一支经验丰富、作风顽强的部队而言,也是一项高度危险的任务,而对第848掷弹兵团来说更是如此。
他们遭受到严重损失,突然间,恐慌爆发开来,整个团四散奔逃,一些残部逃入哈尔科夫城内。
这一事件在薄弱的德军防线上引发了连锁反应,第282步兵师整个师惊慌失措,苏军坦克部队不受任何阻碍地穿过后撤中的德军部队。
师作战参谋冯·勒费尔霍尔茨中校拼命阻止着溃逃的部队,但毫无效果,这场绝望的悲剧并不需要由他来承担责任,但这场恐慌很可能会导致哈尔科夫的失陷,于是,他拎着手枪,独自一人挡在苏军T-34坦克前。
苏军的坦克从他身上碾过,隆隆驶向哈尔科夫,冲入城市东部,攻入拖拉机厂,坦克驶入各个工厂的大门,厂里的熔炉仍在工作,气动锻压机仍在轰鸣,几万名工人仍在为德国装甲部队生产零配件。
德军在哈尔科夫的抵抗就此结束了吗?德军防御部队会在恐慌和混乱中土崩瓦解吗?
战斗士气的崩溃令集团军群司令部目瞪口呆,有必要以严厉的军事法庭来制止这种糟糕的情形,在这场战争中,这还是第一次。
8月12日,集团军群司令部对是否要采取这种最后的威慑进行了激烈讨论——是否应将第282步兵师每十个人中枪毙一个,但这个想法最终并未付诸实施。
这些士兵被集结起来时便已紧张过度,最后,来自莱茵兰—威斯特法伦,经验丰富的第6装甲师,在克里索里上校的带领下挽救了危局,该师冲向拖拉机厂,将苏军逐出城市,封闭了他们对哈尔科夫危险的渗透。
廉·克里索里上校1942-1944年间一直担任“代理”职务——第13装甲师、第16装甲师、第333步兵师、第6装甲师,最后,他终于正式出任第20空军*师师长一职。1944年9月,在意大利与游击队的战斗中阵亡,死后被追授中将。
接下来,苏军又在西面尝试他们的攻击,除了留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外,这座城市已被全部包围。
这时,苏军著名的近卫坦克第5集团军也从西北方而来,加入到顿涅茨盆地这座大城市的激烈争夺中。
第3装甲师的几个团在波列沃耶村进行着激战,这里是苏军进攻的中心,第75装甲炮兵团的大炮猛烈开火,直到炮管被打得滚烫。
苏军飞机投掷着传单,传单上写道:“第3装甲师的伙计们,我们知道你们是勇敢的战士。你们师里的每个人都拥有铁十字勋章,但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一门迫击炮。投降吧!”
广袤的向日葵地被笼罩在炽热的阳光下,在这些田地的后方,第11军劳斯将军以棋盘方格模式,部署着他的反坦克炮、突击炮和88毫米高射炮战斗群。
沿着进入哈尔科夫的通道,80个炮兵连完成了这一掩护,党卫军“帝国”装甲师也已赶到,他们的黑豹、虎式坦克和突击炮隐蔽在既设阵地中,两个装甲掷弹兵团沿哈尔科夫—博戈杜霍夫铁路线占据了伪装良好的斜向防线。
哈尔科夫之战中的德军虎式坦克
苏军一方,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的近卫坦克第5集团军也在部署进攻事宜,斯大林曾下达过命令:“必须尽快拿下这座城市。”
由于一份形势报告中的某个错误,斯大林他已通知盟国派驻莫斯科的各位武官,哈尔科夫已被收复。他不愿否认自己的说法。于是,出于对自己威望的考虑,他下达了这道命令。
德国第4航空队的空中侦察发现,苏军正准备在通道上发起正面进攻,塞德曼将军第8航空军的斯图卡俯冲着扑向敌阵地。
这些飞机上携带着1800公斤的炸弹,这种巨型炸弹原打算用于对付敌人的军舰,重型炸弹投向罗特米斯特罗夫坦克部队所集结的村庄和树林。
地面上激起的泥土像是巨大的喷泉,爆炸造成的震荡像地震波那样穿过地表,传播到很远处,苏军的进攻被推延了24小时。但罗特米斯特罗夫的力量仍很强大。
8月19日上午,尽管遭到德军炮火的拦截,但罗特米斯特罗夫的坦克部队还是排列成三个攻击楔形,越过地面上的沟壑,穿过向日葵地向前推进,一直*到从阿赫特尔卡通往哈尔科夫的主干道上。
他们发起进攻,闯入德军反坦克炮和高射炮构成的防御“棋盘”中。几个星期前,德军装甲团和突击炮营在库尔斯克战役中所经历的事情,现在轮到苏军坦克营在哈尔科夫城外体验了:
他们被德军精心构设的反坦克防御体系所打垮,大批坦克被击毁,最后一股强行通过的苏军坦克部队,又遭到潜伏的黑豹、老虎和突击炮的攻击,不是被击毁便是仓促后撤。
184辆被击毁的T-34坦克散布在这片战场上,但是,斯大林需要哈尔科夫。
第二天,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改变了他的战术,以一个庞大的坦克楔形(200辆T-34),沿铁路线发起攻击。
这股坦克大军消失进500亩向日葵地里,一人多高的向日葵像是被一把无形的镰刀割断似的,纷纷倒伏在坦克履带下,钢铁大军向前逼近。
但在这片向日葵海洋的边缘,隐蔽的猎手们等待着:一大群黑豹、老虎和“费迪南德”坦克歼击车,在他们当中,还部署着不可抗拒的88炮。
罗特米斯特罗夫的坦克刚一从农田的掩护中出现了。“开炮!”雷鸣般的炮声,闪电似的闪烁,一股股火焰腾空而起。在教堂钟声般的爆炸声中,150辆苏军坦克被击毁在向日葵地的边缘。
但罗特米斯特罗夫还有160辆充当预备队的坦克,烟幕后的天空一片血红。激战声减弱了。
夜幕降临,气候闷热不堪,午夜前不久,向日葵地里再次传出发动机的轰鸣和履带的叮当声,空中挂着一轮新月,四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次,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想以夜色为自己的盟友,再次发起攻击,但是,德军发射的照明弹嘶嘶地划破了夜空,照亮了大地。
“各就各位!敌人的坦克发起进攻了!”开火的命令被下达:“一点钟方向,穿甲弹,100米,开炮!”
很快,一辆T-34被炮弹直接命中,很快便燃起大火,在这片光亮中,德军士兵们看见低矮的苏军坦克正沿公路隆隆而行,没多久,德军坦克便与它们发生接触。
黑豹和T-34相互撞向对方,他们在近距离内彼此开炮射击,苏军英勇地突破了德军的反坦克区域。但此刻,德军的装甲主力也已投入战场。
发生这场夜战的高地被激战所产生的微光照亮,能见度大约为100米,两股坦克大军展开一场庞大的夜间决斗,被突击炮和反坦克炮击毁的坦克熊熊燃烧,成为T-34试图达成突破的标记。
3个小时后,战场沉寂下来,没人知道战况如何,天亮后,结果揭晓了:劳斯将军,这位经验丰富,经历过多次坦克战的装甲部队指挥官,赢得了这场决斗。
又有80多辆T-34坦克被击毁在战场上,已达成15公里深突破的苏军坦克中,只有3辆到达哈尔科夫西郊。
在那里,他们又遇上第106步兵师的师部人员,师部直属的反坦克组干掉其中的两辆,并将第3辆T-34缴获。
不过,德军第11军辖下的各个师同样损失惨重,第3装甲师的第394装甲掷弹兵团只剩下两个步兵连的实力,各单位的大批军官在战斗中阵亡。
戴岑上尉的侦察营只剩下80人,而第167步兵师的第331掷弹兵团,被抽调出来充当预备队,该团到达时只剩200人。
第11军辖内其他部队的情况也与之类似,第6装甲师只剩15辆坦克,第503虎式重装营只剩下9辆坦克,而3个突击炮营总只剩24辆突击炮。
但是,哈尔科夫仍在德国人手中,而且,苏军近卫坦克第5集团军已被击败。
在“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部内,布塞将军记录着收到的作战报告,哈尔科夫正在坚守。
但冯·曼施泰因元帅没有心思庆祝这场蔚为壮观的胜利,哈尔科夫迟早会被包围,这不仅意味着将有6个师被困,还意味着苏军将穿过该城直扑第聂伯河,进入到第8集团军的后方。
曼施泰因俯身于地图上,对布塞说道:“我宁愿失去一座城市,而不是一个集团军!”
曼施泰因并不知道苏军最高统帅部的命令,但他做出了精明的猜测,历史已证明他猜得没错。
8月10日,苏军统帅部下令,从哈尔科夫至第聂伯河的一切主要通道,以及曼施泰因第8集团军和第1装甲集团军所有的后方交通线,必须予以切断。
这是颇具威胁的一招,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哈尔科夫,曼施泰因曾提醒希特勒留意这种可能性,但希特勒明确要求守住哈尔科夫。
“这座城市的失陷会造成严重的政治影响,”他恳请这位元帅,“土耳其人的立场取决于这座城市的状况,还有保加利亚人的态度。如果放弃哈尔科夫,我们就会在安卡拉和索菲亚大丢脸面。”
但曼施泰因的态度仍很坚决。“我不打算为某些可疑的政治考虑而牺牲掉6个师,”他对布塞说道。
他想起斯大林格勒,因此,1943年8月22日,他下令第11军撤离哈尔科夫,他需要这个军来阻止苏军向第聂伯河的突破。
为争夺顿涅茨地区这座重要的大城市所进行的激战就此结束,22个月中,这座城市已是第四次易手。
进入哈尔科夫的苏军坦克部队
希特勒很不情愿地同意了,他接受了曼施泰因的决定,因为在东线南翼战场,现在还不能缺少曼施泰因的战略技能,但从这一刻起,他在心中埋下了对他这位出色部下怀疑的阴影。
曼施泰因,这位东线战场最优秀的将领,继续以他巧妙的权宜之策避免着灾难的发生,他将自己的预备队从一处调至另一处,这是个危险的游戏。
为避免敌军在他的北翼(哈尔科夫地区)达成突破的危险,曼施泰因被迫从自己的南翼抽调部队,并将他们派至北部。
但是,很快,更大的危机出现在南翼,苏军对那里已被严重削弱的防线发起了打击。
就在德军撤离哈尔科夫之际,苏联南方面军麾下的各集团军,在托尔布欣上将的指挥下,冲过米乌斯河,突破了霍利特的第6集团军。
不到三个星期前,党卫军第2装甲军和第29军,包括第23和第3装甲师以及第16装甲掷弹兵师,已设法稳定住霍利特的防线。
但现在,党卫军装甲军和第3装甲师已被调至北翼,托尔布欣麾下的南方面军前面的道路畅通无阻,他可以深深地插入顿涅茨盆地的心脏地区,特别是第聂伯河上的扎波罗热。
如果他成功地做到这一点,克里木和位于库班桥头堡的德国第17集团军将被切断。
该如何防止这种状况呢?就连不是参谋军官的人都能看出该怎样做。
曼施泰因直言不讳地告诉他的最高指挥官阿道夫·希特勒:如果最高统帅部仍坚持其守卫顿涅茨地区的命令,那么必须提供至少6个装甲师,如果不能提供这些部队,米乌斯河上暴露的突出部就无法守住。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收缩防线,这样,至少能沿一条更短、更有利的防线挡住敌人。
“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求自主行事权,”发给东普鲁士的希特勒的电文中,曼施泰因这样写道。
对希特勒来说,没有任何字眼比“自主行事权”更令人震惊,在他看来,一位将领要求自主行事权无异于叛变。
希特勒从“狼穴”打电话给曼施泰因,这一回复反映出元首大本营对曼施泰因所提要求的不安:“不要采取任何行动,我亲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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