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北京和上海这两座城市,我有太多的话想说,早些时间就打算写些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但由于种种原因都耽搁下来了。近期工作生活节奏由于不确定因素按下了暂停键,瞬间放缓很多,节奏慢了下来,才能有更深刻的思考,也才有些心境将自己的对这两座城市的印象结合自己点滴心路历程写下,谈谈这两座我所爱的城市。可能是儿时读的文学作品较多的原因,在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了文人墨客笔下的那种印象,以至于初到这两座城市的时候,没有丝毫陌生感,生活过后也不乏归属感和认同感,从未认为自己只是个过客,而是某种久别重逢后的故地重游,冥冥之中便与这两座城市结缘了。
要了解一座城市,就要了解这座城池的前世今生,而了解城市历史最直接的方法莫过于阅读与这座城市有关的文学作品,艺术作品。虽然作品的创作带有创作者一定的主观思想,无法客观的描绘当时的全貌,但是所有的艺术都是源于生活更高于生活的。京沪物理距离并不算远,不过一千多公里,民国时期就有三位作家,鲁迅、郭沫若、胡适均在京沪双城生活过。《鲁迅日记》从1912年5月5日——他到北京的那天起,至1936年10月18日——他逝世的前一天止,记载了近40万字他的京沪双城生活。1927年10月3日,鲁迅“午后抵上海,寓共和旅馆。”此后的近十年时间,他一直定居上海,并最终成为人们印象中的鲁迅先生。
不过,在此期间,鲁迅一直惦念着北京。1929年5月,他回北京探望母亲时给许广平的信中写道:“北平并不萧条,倒好,因为我也视它如故乡的,有时感情比真的故乡还留恋,因为那里有许多叫我纪念的经历存留着。上海也还好,不过太喧噪了。”也许,鲁迅真考虑过回北京定居的可能性,但是随后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为安闲计,住北京是不坏的,但因为和南方太不同了,所以几乎有世外桃源之感。我来此虽已十天,却毫不感到什么刺戟,略不小心,确有“落伍”之惧的。上海虽烦扰,但也别有生气。想了解鲁迅笔下这别有生气的十里洋场,可以读读茅盾三部曲《幻灭》、《动摇》、《追求》和其长篇小说子夜,也可读读以及张爱玲笔下的《倾城之恋》。若觉得文学作品稍有枯燥,欣赏下陈逸飞、陈丹青的画作也大抵可以感受到上海气息。
用像雨像雾又像风来形容上海是最合适不过的,天气如此,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亦如此,或许这也是上海被称为魔都的原因之一,有些许魔幻色彩,行走在真实与虚幻之间,徘徊在理智与情感之中。上海是个格调超级复杂的地方,要想看到骨子里去,是要冲破层层迷雾的。这座城市的分寸与温度复杂而微妙、动态且演进,不容易描述与定义,却是魔都人文魅力的精髓部分。掌握了此中劲道、门道,就在无形中打通了了解上海的任督二脉。
在我看来,北京是一座即使去过100次依旧值得仰视并追随的城,迷人不仅在于形,更在于气,某种整体性的气韵一气呵成。北京能提供给人们的起点、资源、机遇和眼界,都使得它能真正成其为帝都。那时我会感慨,北京是个让人能深深了解痛苦和浪漫为何物的地方。相比于上海,它不是一座生活流的城市,然而地气厚重,是庄严肃穆、雍容华贵的城郭,是围墙连着围墙,大院连着大院,是庭院深深深几许,每块砖瓦门当,都华贵而灵透。北京有个地名我知道正确的读音,虽然也是北方人,但读起来总和北京本地人口中说的差了点味道,那便是南城的“大栅栏”。想了解北京可以读读林海音《城南旧事》,林语堂《京华烟云》,曹禺的《北京人》以及老舍的诸部作品《骆驼祥子》、《四世同堂》、《茶馆》、《龙须沟》。
豆汁是老北京的象征,人民艺术家老舍先生爱喝豆汁。他称自己长着喝豆汁的脑袋。老舍的口味全然是北京的,喝茉莉花茶,也是全北京吃大白菜的专家,尤其爱吃由大白菜、白糖、白醋、芥末合拌的芥末墩,此菜爽口解腻,风味独特,据汪曾祺说,老舍家的芥末墩是他吃过最好的芥末墩。老舍还爱点外卖“盒子菜”:酱肉、熏鸡、熏肚、火腿、腊鸭、口条等切成精致薄片装在直径三尺的扁圆形九宫格漆器食盒中。
上海人张爱玲喜爱的美食也十分市井,是平凡饮食,小吃零嘴,时令菜蔬。她很喜欢豆制品、大饼油条、冰激凌、豆沙馅之类。“豆腐渣浇上吃剩的红烧肉汤汁一炒,就是一碗好菜,可见它吸收肉味之敏感。”“苋菜上市的季节,我总是捧一碗乌油油紫红夹墨绿丝的苋菜,里面一颗颗肥白的蒜瓣染成浅粉红。”
在上海的时候每当秋冬季节我会尤其怀念冰糖葫芦、糖炒栗子、小吊梨汤、铜盆柿子、冻豆腐。冰糖葫芦和小吊梨汤却只有北京的最好,前者刺激味蕾,后者抚慰身心,渗出质朴温暖的味觉记忆。不过冰糖葫芦必须衬着北方青灰墙砖胡同为背景,才能真正具有乡愁感,离开了那一个个扎满了冰糖葫芦的草垛,明媚娇憨的情趣就减少了大半。在北京的时候也会惦记着上海本帮菜老鸭汤、梭子蟹、蟹粉豆腐、秋梨膏、桂花糕、四喜烤麸。
北京的秋,是值得江南人郁达夫写出经典名篇《故都的秋》。“在中国,文字里有一个‘秋士’的成语,读本里又有着很普遍的欧阳子的《秋声》与苏东坡的《赤壁赋》等,就觉得中国的文人,与秋的关系特别深了,可是这秋的深味,尤其是中国的秋的深味,非要在北方才感受得到底。”他将南国与故都北平的秋作对比,“正像是黄酒之与白干,稀饭之与馍馍,鲈鱼之与大蟹,黄犬之与骆驼”。老舍先生也曾说过:“秋天一定要住北平。天堂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是从我的生活经验去判断,北平之秋便是天堂。”
北京城的秋天,雍和宫别具一格。深秋季节,金黄色的银杏大道,硕果累累的柿子树,梵香袅袅,灵气氤氲,气势恢宏。在一色青灰的建筑里、在北方特有的晴冷空气中,格外有人间暖意。
“上海的秋天是桂花味的”,金桂、银桂、丹桂和四季桂盛放,在上海赏秋一定要去奉贤,有句话是这样形容上海秋景叫“景色很奉贤”,大概就是形容闻着桂花香,欣赏道路两旁金灿灿的银杏、 无患子,红如火的枫香、红枫、娜塔栎,视觉和嗅觉双重感官来感受秋季。
在外多年,各种场合的饭局是没少参加的。对于普通闲局小酌,北京人很随意。但正式的北京饭局,对于主题、规格、邀请的客人、座次、谈事的顺序、敬酒的方式和分量等,都颇有讲究和形制,妥妥的厅局风。上海饭局虽也有一定的规则路数,却更讲究“相见亦无事,不来忽忆君”的默契随性。
中国最美的夜景毫无疑问是在上海。一条黄浦江、一弯苏州河,把鳞次栉比的高层建筑衬托得摩登秀气,举国无双。而北京的王府宫苑、胡同深处,信手拈来的历史和传奇,弥漫着唯有帝都厚重的文化和历史底蕴才能滋养的神秘包浆。京沪两座城市都是文化之都,文化名片之一就是北京胡同和上海弄堂。北京胡同见证了北京城的历史变迁。同样,上海的弄堂,沉淀了上海从建城以来的百年岁月。亭子间、老虎灶、煤球炉与街坊邻里、家长里短、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无论是北京的胡同文化还是上海的市井文化,这人间烟火气氤氲着一代人的记忆,沉淀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一直向往北京的山,举目满青川,霞霭烟岚。也一直钦羡上海的水,仰望临江向海,河湖众多。北京肃穆,多山多城墙,上海灵秀,有两河和良港;北京是政治的,上海是经济的;北京是粗犷的,上海是小资的;北京相对热情,上海相较拘谨;北京是通融(宽容灵活)的,上海是包容(海纳百川);北京有胡同文化,上海有市井文化;北京人更接地气,上海人更有腔调;北京人爽快局气,上海人婉约精明;北京人有里有面,上海人有礼有节,北京人论讲究,上海人论精致。
若论京沪双城的共性,我觉得能在两地略有作为者,没有一个骨子里是安分的,做事有着过人的韧性和执着。他们的表达都不在于热烈,而在于饱满,在于理性。北京和上海都能吸引到最优秀的人士。也一定程度让人纠结惆怅:能吸引到你的东西,往往是不容易驾驭的。不过他们只是看淡炎凉不强求,却不会两手一摊不作为。北京城,古为今用,上海滩,洋为中用。京沪双城之所以魅力无穷,我想主要在于都有着符合各自历史、人文、逻辑、生态的调性和微妙人情,它们在这些情态里完全地展现了自己。风云际会在北京,静水深流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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